第10章 第九回
  第10章 第九回

    “像……春天的花兒一樣?”帶著肆意的笑容,楊以嶽眼不眨的幫他把後半句給續上了。

    這回輪到佟響笑了,笑完了哼起歌兒來,還就是剛才說的那兩句。

    “你看的小說裏有沒有那種和金主爸爸鬥誌鬥勇絕對不要被睡上的?如果有的話可以參照執行一下,還有……”楊以嶽說話的時候抬手摸上了佟響的臉,手指撫過受傷的嘴角,眼神暗下來,說:“我不想聽見你再和那個拳場有任何瓜葛。”

    “別家拳場就可以了?”佟響不哼歌兒了,找字眼兒的漏洞,嬉皮笑臉的話剛說完就叫了一聲“啊!”

    嘴角傷口受到了欺負的佟響,鼓眼睛看著下黑手的楊以嶽,有點兒出乎意料。

    “這件事沒有條件可以講……不如好好賣花,附二院天天跑,擴大業務不正好麽?”楊以嶽說翻臉就翻臉的,一瞬間就平時的樣子了。

    這一回沒有嬉皮笑臉,佟響點點頭。

    “湯我要打包。”倒還惦記著吃的楊以嶽說完,率先走出房間,要右轉下樓去。

    一把拽住楊以嶽的手臂把人扯入懷裏來,抱緊了人的佟響背過身去,把頂燈開關摁下去,一瞬間屋裏再無燈光。

    低暗月色中佟響湊近楊以嶽的耳邊,聲音低下去,“鬥智鬥勇那種不好,是行業混子,我不做混子。小楊總,拳場不會再去的,我聽話。”

    “開燈……”

    “還有一句……”佟響不動,繼續說。

    “我叫你開、燈!!”

    瞬間激動起來的語氣叫佟響有了察覺,一是懷裏的人身體微微有些發抖,和平時的冷靜淡定截然不同,二是聽見他呼吸的次數和力度陡然增加,這些特征絕對不是什麽好兆頭,肩膀往後靠一靠,房間內光明重現。

    沒有打算放開楊以嶽,佟響抬手扣上他的後腦勺把他壓進自己的懷裏,抱得更緊了,聲音堅定道:“楊以嶽,你是安全的,不要害怕。”

    ——

    推開佟響,楊以嶽沒有多看他一眼,徑直往門外去,一步不停留地下樓去。

    跟上楊以嶽的腳步,佟響沒有多說一句話,下了樓梯往廚房去,拿出密封玻璃盒子給楊以嶽裝番茄牛腩燉湯。

    等他出來的時候,楊以嶽已經整理好襯衣,在穿外套了。扯下一個裝花的口袋,把湯盒子放進去,將口袋提手遞到楊以嶽手邊,說:“有你在我絕不會再關燈了。”

    雙手拎起口袋提手,楊以嶽沒有說話,把佟響深深看了一眼,轉身往店外走去。

    迎麵同時進來了一位氣喘籲籲的小夥子,“老板……我要紅玫瑰,告白用,快!”

    “先喝口水,稍等……包你馬到成功。”在大木桌下整件的蘇打水裏抽出一瓶遞給小夥子,佟響追著楊以嶽出門。

    ——

    “小楊總你站一下,我給你找個代駕……”伸手壓住被楊以嶽拉開的車門,佟響掏出了手機。

    “不用。”楊以嶽看著佟響放在車門上的手,“開車沒關係。”

    “對不起。”

    “跟你沒關係。”楊以嶽伸手開車門,“我也對不起你。你的意思我知道。”

    “確定?”佟響輕輕笑了一聲。

    大概是他的笑容感染了楊以嶽,楊以嶽推開他的手,坐進了車裏,降下車窗後,楊以嶽終於肯和他四目相對,一手拿過眼鏡盒打開,一邊戴眼鏡一邊說:“既然選了被包養,絕不渾水摸魚,要做就做行業翹楚……”

    “小楊總洞若觀火。”看著戴了眼鏡的楊以嶽嘴角掛上了淡笑,佟響放心了,也沒別的話,“路上小心。”

    那邊楊以嶽點點頭,啟動了車子。

    目送著楊以嶽的車子離開,佟響被人叫了一聲“老板,我這兒告白等花……”

    “來了來了……”生意要緊,佟響趕緊笑臉迎上,進門就把一小鐵桶的玫瑰花抱過去放到了大木桌上,抄起修枝剪刀準備大幹一場。

    雖然麵對著櫥窗外,認真進入工作狀態的佟響沒有看見馬路對麵過來了兩男一女三個人,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徑直朝著如意花店進來。

    ——

    芳草心在城西苗木基地產業園裏,不過,芳草心不做生意的,是私人園子。

    春天花盛的時候,會免費對遊人開放,唯一的麻煩是來的遊客必須提前在芳草心的公眾號實名預約,園方要求實名的原因在公眾號唯一的一條信息裏說得很清楚,隻用來對於花木的折損追索賠。

    從去年春天開始開放,芳草心就成了春季裏花卉攝影愛好者和文藝青年最喜歡的攝影基地。芳草心出的片子火爆了錦城春天的朋友圈。

    火爆之後就有人聯係芳草心做生意,有想要聯合做攝影基地的,有想要聯合銷售花木的,還有想要買下芳草心做高端餐廳的……全部都被回絕了。

    芳草心是楊以嶽最喜歡的一個人的家。

    車子開進園子入口裏的停車場,整個停車場的燈就亮了起來,照亮了停車場,也照亮了芳草心門口一排四間門衛室。

    看守園子的段叔和段嬸早就從監控裏看見了是楊以嶽的車,等到楊以嶽領著口袋走過來,他們已經等在入口了。

    “小楊總,吃過飯沒有?”問話的是段嬸,她手上套著紅黑格子的長袖套,手上捏著涮鍋的刷子,問得很是關切。

    “今天吃過了。”楊以嶽把手上的口袋舉一舉,笑著說:“還打了包,隻有放在您那兒的冰箱裏……”

    “好呀……”段嬸準備來接的,發現自己手上有東西,就叫段叔來接,“都能讓你打包,是什麽山珍海味啊?”

    “家常菜。”

    楊以嶽把口袋遞到段叔手裏之後,鬆手遲滯了一下,讓段叔笑話了,“怎麽,沒吃夠,還舍不得了。”段叔嗬嗬笑著,“明兒讓嬸子照著給你做。”

    楊以嶽笑著沒說話,往自己住的地方去。去路是一條青石板鋪出來的小路,一路上燈火通明,把小路照得像白晝一般。

    楊以嶽的房子在整個園子北邊稍高的小坡上,全木的外牆刷了白漆,四麵都有落地大玻璃窗,陽光燦爛的時候,通透得像個溫室花房。

    外牆上爬滿了楊以嶽喜歡的淩霄花,花期時候,兩種顏色的淩霄花交相輝映;入門處兩邊牆角處種著白玉色、藍色、紫色的繡球花,薔薇花爬滿小院圍籬……

    白天這房子完美融入芳草心的景色中之不顯眼,晚上一切浸入黑暗,隻有這座小房子燈火通明。

    摁開指紋鎖,哢噠之後房門打開,白紗窗簾隨著溫柔的夜風飄動,闊大的房間裏放著一張全木的四柱床,另一邊是長度超過兩米的實木大桌,快趕上佟響家店裏的那張大小了。房間是極簡風,除了這兩樣東西就剩個椅子和落地衣帽架了。

    桌上一邊放著打開的電腦和各種文件、水晶水杯和水壺,一邊放著沒有完工的小盆景,盆景是楊以嶽初次接觸,感覺門道深厚,比園藝難入手許多……

    床上的寢具都是豎紋的淺灰色,這時候被子規矩的鋪開在床麵上,不知道為什麽,看著自己平鋪的被子,楊以嶽有點想念佟響房間裏四四方方的豆腐塊被子……

    脫掉鞋子,踩著柔軟的地毯往房間走了一圈,拉上遮光窗簾,通透明亮的屋子便消失了,芳草心夜裏的光明屋也一並消失。轉向床邊去,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撲到床上,楊以嶽捏起被子一角,想試試能不能疊出佟響床上的那種水準。剛一動手拉過一角,楊以嶽便想起佟響剛才緊緊抱著自己安慰的情景。

    “楊以嶽,你是安全的,不要害怕。”

    佟響的聲音溫柔又堅定,一瞬間把自己的心穩定住了,呆在他懷裏的短暫時刻之後,楊以嶽便走出了夢魘。

    疊過一邊被子,又拉過來另一邊,對折,又對折另一邊,兩相重合,軟軟的被子塌成一塊,要怎麽弄才能像小響老板的被子那樣挺直,楊以嶽整理了四個角卻全都失敗之後,決定尋找一點兒幫助。

    ——

    “冷靜,小夥子,毛毛躁躁的人家姑娘才不會看上你呢……”嗑瓜子兒的中年阿姨說得很是關切,“你深呼吸,腦袋裏想著抱得美人歸的情景,冷靜淡定,展示你強壯可靠的一麵知不知道,女孩子最吃這一套了……不要怕,還有我們家的鮮花,你不可能失敗!要是失敗了,回來退你錢!”

    “咳咳咳,師娘……”前邊的話都好,後邊這句就過分了,佟響放下遞給山哥和小福哥的小瓶蘇打水,果斷的喉嚨不舒服了,“您也來點兒水喝一喝。”

    立刻反應過來自己熱情過頭的景幺娘對著小夥子做一個加油的動作,馬上接過水擰開喝起來,再不說話了。

    小夥子受了鼓勵,邁著雄赳赳氣昂昂的腳步離開,剛一關上店門,訪客鈴鐺都還沒有響徹底,這邊景幺娘就認錯了,“小響啊,師娘錯了……這水怎麽有點兒甜……”

    “這水是這樣的,媽你要是喝不慣,我給你買礦泉水去。”小福哥起身。

    按下小福哥的景幺娘說:“不要不要,小福子你休息去……剛才東西都是你提,有的人懶得要死。”

    小福哥一如既往的會來事兒,佟響看著他妥帖師娘,對著山哥意味深長地笑笑。

    景山才不搭理他,隻催他趕緊把他們帶來的東西收拾起來,店裏沒地兒下腳了。

    就剛才師娘順口說的那些,佟響心裏默默過一遍:有三隻殺好了的老鴨,五隻土雞,新鮮鬆茸四盒,兩千頭的蟲草一斤、山參六根以及各類燉湯的藥材七八包……

    拎起要冷藏先放廚房冰櫃去,佟響知道單憑師娘和佟如意女士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交情,這些東西必須收,用不上也必須收。

    在長輩麵前沒心沒肺慣了的佟響把手裏的東西晃一晃,笑說:“師娘,我山哥是不是已經進財富排行榜了?”

    “他……嗬嗬嗬……”擦了汗的紙巾捏在手裏扇了扇,景幺娘笑得可開懷了,“他還等得久呢,你小福哥快,以後咱們都指著小福哥過……”

    “我也指著他過……”景山不生氣的笑眯眯接上話。

    他們三個一唱一和的,倒是弄得小福哥有些不好意思了。

    佟響不參合他們一家人暗地裏的自相殘殺,忍著笑把食材放進冰櫃裏。那小福哥原先是養在家裏的幹兒子,後來不曉得怎麽回事兒就成了山哥的對象,早前剛開始的時候,師娘死活不同意,現在是比誰都疼小福哥了。

    冰櫃裏把食材放好,佟響再出來,還沒站穩解開身上的圍裙,景山就說:“小響,你到公司來幫我幹點兒活怎麽樣?”

    佟響一聽就明白了,笑著說:“兼職啊,你給我開多少工資?”

    “你管我……”景老板口氣很大,“給你就拿著,反正不會教你嫌少。”

    這麽迂回的話一聽就是小福哥教的。

    “你隔一兩天去他公司裏露個臉就行……師娘跟你說,他公司裏一水兒的漂亮姑娘,有個叫霜霜的副總,可漂亮了,是個研究生呢,我看著都喜歡的,你媽保證也喜歡……”

    師娘一說話,這事情就又多了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