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紀也她們到時,正是“宴遇”最熱鬧的時候。

    酒吧裏人頭攢動,燈光漸暗。

    楊曉凡和邱恬走在前麵,姚圓則拉著紀也的手跟在她們身後。

    今晚駐唱的是個女生,鍾陽應該是提前安排好的,侍應生推著蛋糕走出來時,場上響起了生日快樂歌。

    紀也一怔。

    單看背影就知道,楊曉凡身上已經藏著一股殺氣。

    果不其然,她們人一站定,紀也眼睜睜看著剛被推出來的蛋糕,一整個都砸在了鍾陽的臉上。

    場麵一時間有些混亂。

    蛋糕上印了翻糖的字,似乎還用了寶貝這個字眼,如今歪七扭八的掉在地麵上,還被邱恬踩了一腳。

    和鍾陽同行的男男女女倏忽都站了起來。

    鍾陽顯然沒料到會被楊曉凡抓個正著,愣在了原地。可站在他身旁的女生卻是瞬間炸了。

    “你誰啊,有病吧!”那個女生穿著短裙高跟鞋,要比楊曉凡高一些,趾高氣昂問道。

    “就是啊,你們誰啊,找死是不是!”同桌有女生跟著附和。

    楊曉凡冷笑一聲,大概確定了目標,“知道發床,照給我,不知道我是誰?”

    楊曉凡這話一出,那個女生頓時沒了聲兒。

    可光腳不怕穿鞋的,反正早晚撕破臉,也不必再裝,女生上下打量起楊曉凡。

    楊曉凡懶得和她周旋,瞥向鍾陽,“你覺不覺得自己惡心?”

    “曉凡,不是這樣的,我……”鍾陽拿紙巾擦著臉想解釋。

    女生卻適時上前,不怕髒的攬住他的胳膊,“鍾陽你沒事吧?我幫你擦。”

    這個動作很心機,她什麽都沒說,卻是在宣示主權。

    楊曉凡輕嗤一聲,不想拆穿她這副綠茶做派。“你也不用著急,非要拿垃圾當寶,我沒這個興趣。”

    “你說誰垃圾呢!”女生衝著上前叫道。

    “誰垃圾說誰。”

    “你……”

    說著女生就要上手,邱恬擋在楊曉凡前麵推開她,罵道:“做人三就不要怕被人罵,真是一路貨色。”

    這話瞬間點燃了對方的怒火,女生就要動手,“說什麽呢!”

    她出手快,楊曉凡和邱恬都沒來得及反應。

    紀也性子軟,卻也見不得朋友吃虧,連忙揪起桌上的小食盤,往對方身上扔。

    “靠!”那幾個女生後退幾步。

    邱恬反應過來,笑道:“可以啊小也。”

    紀也拿著食盤的手緊了緊,臉漲得通紅,“有話好好說,非要動手嗎?”

    他們這一桌有四五個男生,應該和鍾陽一樣,都是科大的。隻是看著不太入流的模樣,有兩個早就把目光盯在了紀也身上。

    紀也今天穿了條黑色收腰的連衣裙,她身材纖細,一雙長腿又直,一進酒吧就引得不少人頻頻側目。

    酒意上頭,科大的人互看一眼,其中有個染著黃毛的男生,手摸了摸唇角,不懷好意地走上前攔住幾個女生。

    “這位美女說得對。”

    他走到紀也身旁,伸手就要攬她的肩膀。

    紀也迅速往旁邊避開了。

    “感情的事呢你們就自己私下解決,不過今兒是我妹子生日,你們搞砸了她的蛋糕,壞了我們的好心情,是不是應該道個歉呢?”

    黃毛話是對楊曉凡說的,眼神卻是看著紀也。

    邱恬見他總是往紀也那湊,上前擋了擋。“說話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黃毛笑,“是好好說,這樣吧,隻要這位美女陪我們喝幾杯,這事兒就這麽算了。”

    鍾陽那小三聞言忍不住出聲,“強哥,怎麽能就這麽算了……”

    “閉嘴。”黃毛斥了句,旋即又看向紀也,想去拉她的手。

    旁邊幾個男的也開始起哄。

    “小妹妹,給個麵子唄。”

    “就是,不過就是喝兩杯有什麽大不了的。”

    紀也蹙眉,再一次躲開了黃毛的手,“別碰我。”

    邱恬見勢不妙,給楊曉凡她們使了個眼色,拉著紀也就要走。誰知這群人好像早料到了,紛紛圍了上來。

    楊曉凡氣得紅了眼,她看向鍾陽,“你他媽屁都不放?”

    鍾陽似乎特別怵黃毛,支支吾吾也不敢說話,更別提小三還拽著他的手。

    楊曉凡隻覺得這半年的青春喂了狗。

    “美女,怎麽樣啊,陪哥哥喝三杯就放你走。”

    桌上倒滿了三杯洋酒,黃毛指了指,整個人恨不得貼到紀也身上。他渾身泛著酒氣和難聞的煙草味,令人作嘔。

    紀也皺眉往後退。

    眼看著黃毛要抵上來,倏忽,她感覺自己的手臂被扯了下。

    紀也略顯驚慌地偏過頭。

    首先看到的是燈光照耀下那雙散漫隨性的黑眸,隱隱還泛著躁意,還有少年微抿的薄唇。

    江讓的掌心捏著紀也的手臂,她手臂白皙纖細,手腕用上力,好似一折就要斷。

    這股灼熱滾燙的溫度令紀也莫名顫了顫。

    不過江讓很快鬆開了。

    昏暗的光線下,紀也看到他垂眸看了自己一眼,手裏晃著打火機漫不經心走了上去。

    他身後跟著曾斯宇和張哲遠他們。

    姚圓見到張哲遠,忍不住哭了出來。

    曾斯宇見狀跟著江讓走到黃毛跟前,“強子,什麽時候還開始欺負起女人來了?要點臉成嗎?”

    黃毛覷了江讓一眼,“江少啊。”

    他見江讓站在紀也身前,忍不住冷哼一聲,卻還是忌憚道:“不過是想和美女喝兩杯,沒別的意思。”

    江讓斜睨了黃毛一眼。

    他哂笑著點點頭,“想喝酒?行啊。”

    說著他伸手喚來侍應生,附耳不知道說了什麽,沒一會兒侍應生就給這桌上了兩瓶高純的威士忌。

    江讓上前,叼著煙單手開了瓶蓋,往杯子裏添酒,這一倒就是二十多杯。

    “酒有的是,老子請得起,就怕你不敢喝。”江讓順勢吐口煙圈散漫道。

    黃毛看著眼前幾十個杯子,有些慫。

    這酒貴,越貴越純,這麽多杯喝下去不死也傷。

    曾斯宇笑了聲,“怎麽不喝?不敢啊?這酒劃的是江讓的私賬,放心喝,管你夠。”

    黃毛不敢真和江讓硬掐,喝了六七杯後隻能服軟。

    江讓嗤了聲,像是覺得沒意思。

    曾斯宇指了指黃毛,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道:“下次再他媽敢動我們A大的人,就沒這麽好的下場。”

    ,

    紀也幾人跟在江讓他們身後出了酒吧。

    曾斯宇見著意外多出來的女生又來了勁,提議一塊兒去吃燒烤。

    邱恬愛熱鬧,姚圓也想和男朋友膩歪一會兒,自然就應了。

    幾人走在前麵,紀也跟在最後。她盯著江讓的背影,想開口,複又緩緩斂眸。

    “今天要不是你們,恐怕咱們就麻煩了。”邱恬說道。

    “怕什麽,有阿讓在,強子那狗逼不敢。”曾斯宇攬住江讓的肩膀說。

    “那個黃毛為什麽那麽怕江讓學長啊?”姚圓在問張哲遠。

    回答的卻是曾斯宇,“上回打籃球,那逼耍陰招害得阿讓差點兒骨折,後來被阿讓給揍了,揍得還不輕,在醫院住了十幾天。”

    “這回他要是再不老實,咱們也不介意再揍他一次。”

    紀也聞言偏頭瞥了眼江讓。

    他眉眼斂著,唇角輕勾,剛才在酒吧裏那股肆意狂妄的勁兒此刻盡散,又恢複了往日的懶怠散漫。

    “對付這種人,把他揍服帖了,他下次就不敢了。”張哲遠補充道。

    “牛逼,不愧是咱們A大的活招牌!”邱恬浮誇的讚了句。

    江讓不置可否的笑了下。

    他們找了家離酒吧不遠的燒烤店,將近十人要了個圓桌。

    紀也走在最後,她一直低著頭,沒注意看江讓停了腳步,一不留神就撞上了他的後背。

    紀也僵了下,忙不迭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嗓音軟,聽著過分乖巧。發絲微動,隱隱有股梔子花香縈繞開來。

    江讓神色閑散,垂眸睨她,“膽子還挺大啊。”

    紀也沒聽懂他什麽意思,“嗯?”

    他居高臨下地看了眼她後背凸起的肩胛骨,還有那杆不堪一握的細腰,發現她渾身好像就沒幾兩肉。

    偏那雙眼亮得發光,盯著自己時有些怯,又像頭迷失的鹿,單純簡單。

    江讓的話一時堵在了嗓子眼,他喉結微滾,最終說了句:“沒事。”

    說完他自顧自扯了扯唇角。

    跟她說那些做什麽。

    紀也睫毛輕顫,也沒追問。隻見江讓側轉身子,讓她先過。

    其餘人已經坐定,邱恬揮了揮手,喊紀也過去坐。那個位置在她和曾斯宇中間,老板遞來菜單,曾斯宇往紀也麵前一推。

    “你們看,我們大老爺們不挑。”

    紀也看著眼前的菜單,又推給邱恬,“恬恬你們點。”

    邱恬拿了筆和楊曉凡商量起來。

    曾斯宇:“媽的剛才酒都沒喝夠,阿讓,再來點啤的唄。”

    楊曉凡聽到要喝酒,跟著舉手讚成,曾斯宇經不起攛掇,立馬叫來老板要了一箱啤酒。

    燒烤過了會兒就上來,濃濃的孜然炭烤味撲鼻而來。

    他們這幫人大多都是自來熟,不出一會兒就熱絡起來。曾斯宇和楊曉凡劃起了拳,在那吵著喊。

    紀也看著楊曉凡越喝越多,忍不住拿過酒瓶,“曉凡差不多了,再喝就該醉了……”

    楊曉凡估計心裏頭難受,又把酒瓶搶回來。

    “讓我喝,今晚咱們就來個不醉不歸!”

    “什麽渣男什麽綠茶,統統都給老娘滾一邊去。”

    邱恬見狀也跟著起勁,“喝,管他呢。”

    她說著還朝紀也這兒湊,悄聲附耳道:“小也,好歹人江讓學長也算幫了你一回,你不去敬杯酒啊?”

    紀也心頭一跳。

    她的臉倏然爆紅,連忙瞥了江讓一眼。

    江讓單手搭在椅背上,雙腿岔開,不知道在和誰打電話。似乎是感受到紀也的注視,他看過來,眉骨微微挑了挑。

    紀也收回目光,舌尖舔了舔唇,朝邱恬道:“你知道我不會喝酒的。”

    “喝酒還有什麽會不會的。”

    邱恬順口說了句,也沒放在心上就跑去楊曉凡那跟著劃拳去了。

    曾斯宇被楊曉凡灌了好多杯,這會兒轉過頭來看到紀也一個人坐著,索性也不玩了。

    “你怎麽都不吃啊,這兒的羊排烤的不錯,來,我幫你拿。”他熱絡道。

    紀也擺擺手回:“不用了學長,我吃羊肉會過敏。”

    “啊,那你豈不是錯過人間美味啊。”

    曾斯宇對紀也那句“學長”很受用,他兀自朝江讓擠了擠眉。

    他話多,席間就沒停過。

    “欸,你們跳舞的都吃的那麽少嗎,我看你幾乎都沒怎麽吃啊。”

    紀也:“還好,也有吃的。”

    曾斯宇又看了眼一旁大快朵頤的邱恬,忍不住咂舌,“嘖,當我沒說。”

    這對話一字不差的落在了邱恬耳朵裏。

    “喂我說姓曾的,會不會聊天呢!”

    “就是,有本事再來喝啊,別慫,躲那麽遠幹什麽。”

    邱恬和楊曉凡拚命拱火,男人哪裏能說不行的,曾斯宇一個轉身又加入了戰局。

    那頭玩的嗨,曾斯宇以一敵二,很快就有些抵擋不住。他人高腿長的,醉得歪七扭八,身子就差橫到紀也腿上。

    紀也向後靠了靠。

    須臾,就看到江讓站起身,他微微躬身來到曾斯宇旁邊,一把將人提起,拖到了自己位置上。

    “挖槽江讓,你別趁我不清醒就對我動手動腳。”被拎走的曾斯宇喊道。

    江讓輕哂,沒搭理他,自己坐在了曾斯宇的位置。

    感受到他氣息的逼近,紀也下意識動了動。

    曾斯宇已經挺高了,紀也發現江讓要比他更高一點。

    具體區別在於江讓坐著時,那雙長腿顯然無處安放,隱隱就快要碰到她。他的褲子微微摩挲過她的腿,有些癢。

    紀也又開始局促起來。

    桌上的人玩的玩,談戀愛的談戀愛,就她和江讓沒參與。

    紀也想起邱恬的話,半晌後還是拿起了桌上的杯子。

    裏麵是一開始曾斯宇他們起哄給她倒的酒,她沒喝。

    紀也端起酒杯,微微側身,卻忘了位置狹窄,不小心就真的碰上了江讓那雙腿。

    她穿裙子光著腿,在空調下有些涼。江讓正好相反,他身上溫熱幹燥。

    紀也縮回腿,垂眸朝他道:“江讓,今天謝謝你啦,那個,我敬你一杯。”

    她說完也沒等江讓開口,徑直就舉杯喝下。

    啤酒度數低,但紀也基本沒怎麽碰過酒,還是有些被嗆到。

    她咳了咳,臉頰通紅。

    江讓盯著她手上的小動作,看到她喝酒時眼睛緊緊閉著,眼睫忽顫,跟喝毒藥似的。

    他低聲笑了下,嗓音有點啞,又伸手拿了空杯倒上水,推到她麵前。

    “沒喝過酒?”他問。

    可也沒等紀也回答他又接著問了句:“還有,怎麽不喊學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