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車內安靜的隻剩下江讓那聲笑。

    紀也秉承著“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的作風,將手機鎖了屏。

    她轉過紅得發燙的臉看了江讓一眼,輕聲問:“比賽還順利嗎?”

    正好遇到紅燈,車緩緩停了下來。江讓指尖輕點方向盤,散漫的“嗯”了聲。

    旋即他側過頭看過來,勾唇道:“論壇裏不什麽都說了?”

    “……”

    紀也頓滯,這回連耳垂根都跟著紅透了。

    江讓沒再使勁逗她,別開眼,眉眼間卻閃過幾分愉悅。

    綠燈亮起,車子重新匯入車流。

    江讓開的不慢,十幾分鍾後在街邊停了車。

    紀也偏頭,看到沿街的商鋪有家藥店。

    江讓解開安全帶,沉聲道:“等我一下。”

    說完他徑直下車,進了藥店。沒過一會兒紀也看到他拎著塑料袋走了出來。

    車門一開,裹挾著的熱風襲來,又被冷氣吹散。

    江讓從袋裏取出一盒藥,下巴朝紀也指了指,“你前麵的櫃子裏有水,幫我拿下。”

    紀也點頭,連忙從中取了瓶礦泉水遞給他。

    見他吃了藥,紀也的手揪了揪安全帶,忍不住問:“你哪裏不舒服嗎?”

    江讓順手將礦泉水瓶蓋擰上,隨意扔在中控台。

    “胃疼。”他嗓音有些啞。

    紀也瞥過他的側顏,見他臉色確實不太好,沒多想直接開口道:“胃疼的話要少喝涼水。”

    江讓聞言輕哂。

    他轉過頭,手肘靠在車窗上,漫不經心道:“小姑娘,真挺愛管事兒啊。”

    紀也被他說的一愣,片刻後才反應過來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語氣中帶著幾分迫切澄清的慌亂,“要不然我在這裏下車。”

    “嗯?”江讓睨過來。

    “就是胃疼的話,你要不要去醫院看下。”在他的注視下,紀也的聲音逐漸變小。

    江讓聞言卻是踩下油門,“不用,死不了。”

    “……”

    說著他驅車離開,往A大去。

    半小時後,車子開進大學城,紀也看了看窗外說,“你一會兒在前麵路邊放我下來就好。”

    江讓覷了她一眼,“確定?”

    紀也點頭。

    要是被學校的人看到她坐江讓的車回來,指不定她又要在論壇出名了。

    江讓沒多問,在距離A大幾百米的路邊停了車。

    紀也鬆開安全帶,下車前略顯局促地對他說了句:“謝謝。”

    江讓卻是挑了挑眉,“兩次了。”

    他說話時尾音微揚,聽著散漫肆意。

    “什麽?”紀也有些不明所以。

    “幫了你兩次,就一句謝謝打發我?”江讓的身子靠在椅背上。

    紀也從他眼底看出了戲謔的逗弄,她垂下眸子,避開那抹強勢的注視。餘光裏卻還能感受的到,他的目光仍舊落在她臉上。

    紀也吸口氣,將手伸進褲兜。須臾,她白皙修長的掌心向上攤開。

    ——上麵赫然躺著兩顆漢堡軟糖。

    跳芭蕾舞需要嚴格控製身材體型,所以在吃的方麵紀也還是有些自控能力的。可跳舞是項體力輸出,為防止低血糖,她身上總會習慣性帶些糖果。

    江讓的視線從她掌心回到臉頰,他唇角輕勾揶揄道,“紀也,你打發小朋友啊?”

    這是紀也第一次聽他喊自己的名字。

    她心尖一顫,紅著臉搖了搖頭,“我現在隻有這個。”

    說完她又急忙補充,“要不然等你想好怎麽還,再拿糖來找我換。”

    小姑娘說的輕,嗓音軟糯,滿臉正色,神情是一本正經的嬌憨。

    江讓眼梢輕揚,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他垂眸又看了眼她掌心的那兩顆軟糖,喉結微微滾動。

    紀也感覺到他微涼的指腹劃過自己的掌心,帶著些酥癢,直到他將兩顆軟糖拿走,她才連忙收回手。

    她聽到他說:“行。”

    ,

    到了九月下旬,南城的天一反常態,熱得像是要賽過盛夏。

    紀也和邱恬下了毛概課,跑去校園外的奶茶店買了四杯奶茶。

    “來南城一年多了,我還是不太適應南方的天氣啊,為什麽都秋天了還這麽熱?”

    兩人在烈日下排隊,邱恬用手扇著風,忍不住抱怨。

    紀也是宜市人,對這樣的氣候早就習慣了,她伸手替邱恬遮了遮太陽,“哪天說冷就冷了,忍忍吧。”

    明明都是同樣的生物,邱恬看著紀也越曬越白的皮膚,羨慕道:“小也你到底用了什麽,怎麽越來越白了啊?”

    “就普通的防曬霜啊,還是上回你推薦的那款。”

    “老天也太偏心了,整個寢室就我最黑。”

    邱恬膚色確實不太白,甚至可以說有些黑。可她五官長得正,一雙眼眸笑起來就像在放電,屬於典型的黑裏俏。

    “那正好,黑天鵝這個角色你來演最合適了。”紀也打趣道。

    “好哇,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笑我。”

    邱恬掐她,兩人邊等奶茶邊玩笑著。

    紀也躲著邱恬的手,不經意朝遠處瞥了眼,下一秒她拍拍邱恬的手,示意她看。

    隻見楊曉凡失魂落魄地往學校走,她眼眶泛著紅,就連她們兩人在這兒都沒看到。

    “她這是怎麽了啊?”邱恬問。

    紀也看了眼奶茶的取號單,“不知道,一會兒回寢室看看。”

    兩人取了奶茶,徑直回了寢室。

    剛推開門,就聽到楊曉凡撕心裂肺的哭聲,從她哭訴的話來看應該是被男友給綠了。

    紀也走在後麵,忙不迭關上門。

    “他憑什麽這麽對我?”

    “他說要暫時冷靜一下,因為要畢業了忙,找工作壓力大。”

    “誰知道他早就在外麵有人了,小三都找上門了我還蒙在鼓裏。”

    楊曉凡躲在姚圓懷裏說著,手機就隨手放在桌上。

    邱恬拿起來看了眼,是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還附帶著一張楊曉凡男友的上半身床,照。

    紀也瞥了眼,沒仔細看照片,但那行文字她看清了。

    ——【他喜歡的人是我,別再死纏爛打了。】

    邱恬是個暴脾氣,當即忍不住就激情怒罵起來。

    紀也蹲下身問,“現在呢?你跟他說分手了嗎?”

    楊曉凡吸了吸鼻子,搖頭,“還沒有,要分手也要有個說法,而不是就這樣。”

    紀也知道她一向最有主見,便沒多說什麽。

    果然,半小時後楊曉凡就打聽到鍾陽今天要在“宴遇”給小三過生日。

    “走,咱們今晚就陪你去砸場子。”邱恬是個衝動派,想也沒想就說。

    楊曉凡已經冷靜下來。紀也最佩服的就是她很理性,拿起放下她看得開,也不是個戀愛腦。

    “他要分手可以,但他人前人後裝的那一套,老娘嫌惡心。”

    “我今天就是想撕了他那張虛偽的嘴臉。”

    邱恬陪楊曉凡去,紀也是有些擔心的。她性格衝動又護短,她們兩個女的到底容易吃虧,到時別真出什麽事。

    紀也決定還是和她們一起去,至少還能看著點。

    紀也去,姚圓自然也要跟著。於是203寢室今晚全體出動了。

    ,

    “宴遇”的駐唱在南城有些名氣,這兒每晚幾乎都是座無虛席。

    曾斯宇沒正行的靠在卡座上喝了口酒,嘖了聲,“就咱們一群大老爺們喝酒有毛意思。”

    “有本事你去找個女的來一起喝。”張哲遠盯著手機,像是在等消息。

    曾斯宇切了聲,“我又不是阿讓。”

    說完他湊到江讓身邊,“你怎麽不喊那個經管係的妹子一塊兒來啊,這顯得哥幾個多寒磣啊,連妹子都約不到。”

    江讓轉了轉手機,輕嗤一聲,“沒興趣。”

    見他興致缺缺,曾斯宇也不再多說,默默接受了今晚這個卡座不會有女生的事實。他拿起骰子,跟一邊的男生玩了起來。

    “宴遇”的老板陳景堯是江讓的發小,人是個京圈富二代,還沒畢業就開了家酒吧,是真的渾。他見著江讓來,還親自送了瓶酒過來。

    江讓遞根煙給他,又順手給他點上。

    “場子挺熱啊。”

    陳景堯吸了口煙,哂笑道,“還行吧。”

    他看了眼江讓身邊,調侃道:“難得啊,江少出來沒帶女人。”

    江讓睨他笑罵:“我他媽還沒你說的那麽畜生。”

    陳景堯笑的浪蕩。

    隻不過他不能在這兒久坐,來“宴遇”的多少有幾個是他朋友,總要去張羅。

    陳景堯走後,江讓將手上沒點的煙扔在桌上。聽著曾斯宇還沒喝大就胡亂在喊“6個6”,他嗤笑一聲,罵了句:“傻逼。”

    “宴遇”的卡座在二樓,一般隻接待貴賓。

    江讓百無聊賴地靠在二樓的欄杆上,手肘撐著,身子微躬。他穿著黑T,人長得高,一張懶怠的眸子瞥了樓下一眼。

    有一桌散台熱鬧,應該是有人過生日。

    他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酒吧光怪陸離的燈光映射出他痞帥的臉和挺峻的鼻梁。

    有不少女生都在悄悄注視他。

    有些礙於上不了二樓,隻能在樓下抬頭邊看邊悄悄議論。還有些就坐在他們卡座旁邊,膽子大的已經拿了手機過來要加他微信。

    江讓懶得應承,後來索性把手機扔回到卡座上。

    他轉身,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剛要點煙,樓梯過道走上來兩個男人。

    ——“看到一樓那女的了嗎,賊他媽清純。”

    ——“那你可能是沒看到她那雙腿,又直又長,白的發光,我估摸著是個跳舞的。”

    ——“到了床上那不就是隨意擺弄。”

    說著兩人相視而笑,從江讓身邊走了過去。

    酒吧裏魚龍混雜,什麽人都有,江讓平時聽的比這更髒的話也不是沒有。可他卻因為對方那句“估計是跳舞的”,下意識斜睨了他們一眼。

    再往一樓去看。

    原本過生日的那桌散台倏然圍了許多人,江讓眉心一跳,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紀也的身影。

    作者有話說:

    漢堡糖你們吃過沒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