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胃疼。
  第55章 我胃疼。

    鬱裏吃完了整包辣條, 空氣裏已經塞滿了這股味道。

    他去洗了手,回來又拆了一包薯片。江照一偏頭,就看到他對著手上的薯片咬了一口, 細碎的渣從斷裂處掉下, 鬱裏還在很認真地看著電視機上的馬裏奧。

    馬裏奧停了下來。

    鬱裏後知後覺去看江照。

    “一起玩嗎?”

    鬱裏搖頭。

    “那實驗,還要繼續嗎?”

    “……”鬱裏的表情有些猶豫。

    他當然是想繼續的, 他想了解清楚江照身上的每一個部位分別持續的時間, 同時還想弄清楚他跟江照究竟有什麽聯係,會導致出現這種情況。

    “那·你·還·要·咬·回·來·嗎。”

    “你不想就不用。”

    鬱裏心動了。他放下薯片,靠近江照之前,又去洗了下手,然後坐在沙發上,看他。

    “這次想碰哪兒?”

    鬱裏的目光在他臉上巡視, 然後落在他的鼻頭和嘴唇上。

    已知觸碰最靠近眼珠的地方並不會增加時間, 鬱裏現在的想法已經傾向於另一種可能。這會不會跟對方的敏感度相關, 觸碰某個地方可能使得下丘腦分泌的促腎上腺皮質激素增加,所以才有了不同部位的不同時間。

    後來又去咬江照手指時間也增加了。

    本來鬱裏一直沒想明白, 現在回憶起來, 如果把一個人跟他有好感的人關在一起, 無論咬哪裏也許都會促進腎上激素分泌。

    但這也有一點說不通。

    如果隻是跟江照自身的激素有關,那麽不可能十八年來他沒有遇到過任何讓他興奮的事情,比如小時候吃到糖, 或者第一次考滿分……所以這肯定還是跟鬱裏脫不開關係。

    他現在在考慮自己平時釋放出的激素影響江照激素的可能。

    科學研究表明,兩位女性相處時間過久的時候, 彼此激素會產生影響, 從而使兩人生理期逐漸趨於一致。

    他和江照也許就是這樣。

    他一邊想, 一邊把自己之前寫在手機裏的分析報告拿給江照看, 後者頜首:“也許是這個原因。”

    “所以……”他看向鬱裏,道:“如果想要持續時間更久,就要讓我的身體足夠興奮,是嗎?”

    鬱裏一邊點頭,一邊把這個輸入進去。

    再次抬眼的時候,江照也在看他。

    “是不是,等到我們相處的時間足夠長,你隻要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就足夠了。”

    如果跟兩個人的激素相關,這個的確是可能的,但估計距離不能太遠,而且目前隻能從理論推測,實際情況還需要實驗才能得知。

    所以他點點頭,又搖搖頭,算是半肯定。

    “那,時間再久一點,是不是我隻要想到你,世界都會亮起來。”

    鬱裏低頭在手機上輸入。

    -從我們之前必須互相觸碰才能看到顏色這一點來看,這個是不太可能的。除非到時候我們兩個從生物學上已經建立了密不可分的關係,即便身處很遠屬於我的激素(假設真的跟激素有關)也可以在你身上發揮作用。

    -而且就算這樣也不一定。你現在對我產生感覺是有原因的,你不可能十年如一日地對我產生感覺,加上隨著年齡增長,體內激素會出現一個峰值然後逐年下降,從各種方麵來分析,這種可能站不住腳。

    小同學垂下腦袋時候,睫毛也會壓下去,但翹起來的睫毛梢卻仿佛在輕撩著誰的心尖。

    江照沒有說話。

    鬱裏重新仰起臉來看他,然後一下子欺近,江照一瞬不瞬地望著他,喉結無聲地滾了一下。

    鬱裏停在距離他兩公分的地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

    一下又退了回來。

    舉手表:“這·樣·對·你·不·公·平。”

    江照:“……嗯?”

    雖然目的出於實驗,可當時江照的確抗拒過他,繼續再對江照做這種事,顯得他好像是個隻撩不娶的渣男。

    畢竟他是不會對江照負責的。

    “從·現·在·開·始·我·也·會·把·你·當·女·孩·子·跟·你·保·持·距·離。”

    江照似乎能夠理解:“那你的實驗怎麽辦?”

    搖頭。

    鬱裏也不知道怎麽辦,但世上絕對無解的難題與絕對完美一樣存在概率為零。

    他再次舉手表,信誓旦旦:“肯·定·還·有·別·的·方·式。”

    江照再次點頭,對他的處理方式沒有異議。

    隻是目光微微在他的手上停留。

    鬱裏想起來,他不跟江照在一起的時候,對方是看不到顏色的。而現在,他們甚至沒辦法回到手拉手的時候。

    鬱裏忽然抬手拔了根頭發,放在他的掌心。

    “試·試·有·沒·有·用。”

    “有。”但鬱裏來不及高興,就聽他說:“沒了。”

    持續時間隻有半分鍾不到。

    鬱裏愣了一下,又想起什麽:“我·的·皮·膚·組·織·對·你·也·是·有·用·的·就·是·不·知·道·需·不·需·要·細·胞·保·持·活·性。”

    他思索,目光落在廚房裏的那把刀上。,

    江照抬起手柄擋住了他的視線,道:“到此為止吧。”

    “我知道你想做什麽,但我不需要你用傷害自己的方法來幫助我,實驗也不行,我不會配合的。”

    鬱裏直起身體,不是很理解地看著他。

    江照道:“我們現在的知識量都太貧乏,想要搞清楚這件事也許還需要再多學習,等以後再說吧。”

    鬱裏皺眉。

    “作為朋友你做的已經夠多了。”

    鬱裏敏銳地撐起防禦:“你·想·表·達·如·果·我·想·做·更·多·是·必·須·跨·越·友·情·嗎。”

    江照:“……”

    “狡·猾。”

    江照把他的手表壓下去,道:“說電碼。”

    電子音:“不。”

    “我·可·以·為·你·做·很·多·事·但·我·絕·對·不·會·加·入·你。”

    江照決定轉移話題:“你這個手表,能調音嗎?”

    點頭。

    “調一個好聽點的。”

    鬱裏:“?”

    他覺得現在的聲音很好聽。

    “我看看。”江照伸手,鬱裏聽話地解下來拿給他,江照找到了設置,挨個試聽裏麵的聲音,隻有三個,一個男聲一個女聲還有一個叫“好聽”的聲音,鬱裏一直用的都是那個“好聽”的電子音。

    “……你自己下載的?”

    點頭。

    江照頜首,道:“其他沒有好聽的了?”

    鬱裏:“。”

    這個就很好聽。

    平時好好說話的時候古井無波平平板板,但挑釁的時候絕對賤,在增加敵方怒氣值上麵從未失敗。罵人的時候絕對惡狠狠,完全能形成洗腦循環,他非常喜歡。

    看江照急著想換掉他的音包的樣子,鬱裏猜測他也是那段話惹毛了。

    這就代表他的音包攻擊力很足。想到這裏,他果斷地搖了搖頭,拿回手表:“沒·有·了。”

    江照不信,起身往他房間走去,“我搜一下。”

    鬱裏馬上跟進去,江照打開了他的電腦,開始搜索電子語音包,每個都試聽了一遍,發現果然如鬱裏所說,都不好聽……

    盡管都沒那個欠揍。

    幾天後,鬱裏收到了學校發來的兩位老師的檢討書,還有非常鄭重的道歉信,他仔細閱讀了一遍,心裏稍微寬慰。

    彼時鬱裏正在老家跟王金園待在一起,後者也有在友誼方麵給他出主意,但都沒有什麽成效。

    翌日早上,鬱裏接到了鬱彬打來的電話,是瞿陽明問他要不要去參加暑期集訓營,還報給了他參加集訓營選拔考試的地點。

    沒直接跟鬱裏打電話,顯然是考慮到了他不能發聲,無法交談。

    鬱裏答應了,並去問了江照,後者在聊天框裏回複:都行。

    最終通過集訓營選拔的總共有六十人,都是此次聯校中的佼佼者,京朔的高壓教育到底還是有成效的,進入集訓營的足足有七人,占據了總人數的百分之十。

    其餘加入的也都是來自北城的重點高中,在自家學校都是響當當的。

    負責此次集訓的是來自名校的數學係導師,名叫金淼,這位導師在長期接觸數學的孩子眼中可以說是如雷貫耳。

    “現在,我們來說一下規則。”講台上,金淼推了一下眼鏡,道:“鼓勵的話我相信你們自家老師已經跟你們說了一籮筐,所以我就不多說了。今天你們來到這裏,是為了看到更遠的風景,和更遠的同齡人進行交流。”

    “數學是一門全世界的共同學科,世界各地都在學,它在研究數量、結構、變化、空間以及信息概念方麵是不可或缺的,可以說,掌握了數學,你就掌握了一切可視與不可視之物……”

    通過他在集訓營的第一天講話,鬱裏猜測他可能是一個數學係的神棍——此處非貶義,基礎理論研究的科學家之一,這部分人在理論方麵的構想瘋狂且大膽,盡管數學目前為止已經在世界各個研究領域裏取得了不可撼動的位置,但它究竟能夠多大的能量,鬱裏並沒有真正見識到。

    在沒有實驗證明的基礎上,對數學的一切妄想也隻能稱為妄想而已。

    隻是鬱裏對研究數學並沒有太大興趣,對於這種妄想也就稱不上幸會,聽到這位老師已經開始講數學可以預測未來,隻覺得大腦空空,茫然無語。

    這次京朔一起來七人除了鬱裏江照之外,還有白櫻櫻和於沉,以及肖倩、許俊一,還有之前被刷出去過的郝文涵。

    瞿陽明之前說的每個學校兩個名額針對的就是集訓營,而非出國,隻是所謂每個學校兩個名額,是可以被其他學校爭奪的,他們已經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完成了一組淘汰賽,就是第一次集訓考試。

    接下來的集訓一樣實行淘汰製,每次考試都會有人被刷出去,能夠前往最終賽場的隻有五人。

    金淼在一係列的數學暢想的演講之後,微笑著對大家說:“第一次淘汰賽在明天下午,我會提前通知大家做好準備,現在我們開始上課。”

    集訓營的課程並不多,但知識涵蓋範圍很廣,相比老師講課的時間,自習更是大多數。

    第一天下課之後,學生們就自覺地開始站隊,比如一中的找一中的或者找一中附近的,明德高中的找明德高中的或者自家學校附近,頗有幾分老鄉見老鄉的意思。

    肖倩和許俊一也自動找到了江照和鬱裏。

    許俊一看上去十分不安:“我就是隨隨便便參加了一下考試,真沒想到我能進集訓營,我爸現在對我抱有厚望,要是一期就被淘汰得多丟人……”

    “這話別多說,小心挨揍。”肖倩提醒,並對江照道:“老師說讓我們晚上去圖書館自習,要不要喊上白A的……”

    “大家都在抱團。”一個男生走了過來,正是郝文涵,“我們這樣也不合群啊。”

    他一邊說,一邊招呼於沉,後者點點頭,道:“這大概是雙A最後一次聚在一起交流學習經驗,晚上一起去圖書館吧。”

    高一的暑期國際活動是模擬聯合國,高二暑期國際活動是數學競賽,而高三等到暑期的時候大家就已經各奔東西,平時紅白雙A打交道又很少,他說的最後一次交流倒也沒錯。

    許俊一等人來看鬱裏,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見。

    鬱裏對此沒有什麽異議,準確來說他並不在乎這種事。

    雖然白櫻櫻之前挑釁過他,但她已經遵守諾言道歉,這件事在鬱裏這裏就算過去了。他永遠都不會跟白櫻櫻做朋友,但並不代表他需要把態度時刻擺在臉上。

    後方傳來動靜,白櫻櫻收拾了書本,直接往外麵走去。

    許俊一一下子笑了:“真有意思,歪優都沒什麽意見呢,她倒是先擺起臉色來了。”

    於沉也皺著眉看向她的背影,神情裏滿是不認同。

    集訓基地的食堂也是聯校出資準備的,菜色很不錯,鬱裏打了一大份米飯,還有一份番茄炒蛋,又要了一份紅燒肉和油燜茄子。

    許俊一道:“要不咱們不跟白A一起了,怪沒意思的。”

    鬱裏順著他的視線去看,於沉和郝文涵一起坐在了這邊,白櫻櫻正獨自坐在一旁。

    “這次落到第八,對她打擊蠻大的吧。”肖倩似乎很能理解,道:“要不我去陪她……”

    “你管她做什麽。”許俊一道:“你好心作陪說不定被她當做施舍,萬一給碰到她高傲的自尊心怎麽辦?”

    鬱裏百無聊賴地低頭,咬了一口紅燒肉,江照隨手把自己盤子裏也夾給了他。郝文涵搖著頭,道:“我聽宋莎說,她為了參加這次集訓營私下裏廢了不少勁,也挺苦的。”

    “歪優就不苦?”許俊一不爽:“他被逼著參加物理競賽的時候手都勞損了,天底下誰不苦啊,就她努力,就她難?”

    於沉在一旁皺著眉,道:“她也就是自尊心強了點。”

    “還是經曆太少。”許俊一理所當然地道:“像我這種一下子衝頂一下子又吊車尾的,不比她心態起伏還大,夏若高一的時候還被刷出去兩次呢,半夜在花壇裏哭的跟什麽似的,我也跟她共患難過,結果她現在穩前十,我還是起起落落,日子也一樣過啊。”

    肖倩點頭,道:“論心態,許俊一說第二,估計沒人敢說第一。”

    郝文涵連連點頭:“叉優一看就是幹大事的人。”

    鬱裏一邊塞飯,一邊點頭表示認同。

    “這不是白櫻櫻嗎。”幾人身畔忽然傳來動靜,鬱裏再次扭臉去看,發現是明德高中的潘陽,他端著盤子站在白櫻櫻身側,一臉好奇:“你還是這麽不合群啊,不跟京朔人坐在一起?”

    白櫻櫻臉色冷硬。

    於沉和已經端著盤子走了過去,道:“我們剛才跟江照他們說了點事。”

    轉臉問他:“有事嗎?

    潘陽笑了笑,道:“沒什麽,就是覺得她是不是公主病又犯了,我聽說這兩年你一直跟她形影不離的,挺能忍啊。”

    他嘖嘖讚歎著,離開了附近的桌子。

    於沉把餐盤放在白櫻櫻對麵,郝文涵到底也是白A人,歎了口氣跟著坐了過去,道:“那人誰啊?”

    白櫻櫻語氣平靜:“小學同學。”

    晚上的圖書館,抱團的學生都自顧自地把四張長桌拚成了一個方桌,於沉也招呼著大家一起效仿,桌子拚好之後,白櫻櫻也被他利用成績強行拉到了桌前。

    她看上去相當痛苦,每次不經意跟鬱裏眼神接觸的時候都像是被針紮到一樣,瞳孔微微收縮。

    鬱裏留意到她的不適,便特意多去看她,表情相當認真地觀察。

    江照跟著他的視線,目光定在白櫻櫻滿頭長發上,眸子微微一暗。

    鬱裏忽然感覺身邊的人出現動靜,還沒扭臉,耳邊就一陣溫熱。

    是江照呼吸的溫度。

    “我胃疼。”

    他聲音壓得很低:“你可以陪我回寢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