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二更】在江照手上咬了一口。
  第44章 【二更】在江照手上咬了一口。

    天空蔚藍, 海水是治愈的綠,水從少女青蔥般的手指間潑開,給海灘與遊樂都加了一層水紋的濾鏡。

    白櫻櫻長裙不改, 坐在沙灘旁的遮陽傘下, 渾身上下隻露出了半袖下的一截手臂。

    宋莎赤腳踩過沙灘,心滿意足地在她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兩條腿在陽光下發著光。

    “來都來了, 真不下水啊。”

    “我看看就行。”

    “一年四季長裙,這天氣你也不嫌熱。”宋莎坐直了點,吸一口飲料,道:“想什麽呢。”

    “鬱裏。”

    宋莎翻了個白眼,無奈道:“你以前滿腦子都是江照,現在滿腦子都是鬱裏, 就不能想想高興的事兒。”

    “看著比我強的人, 心裏會有點奔頭。”白櫻櫻咬著吸管, 思索道:“我看他那樣子,不像是會輕易服輸的人, 期末考試, 他會不會再次壓過我呢?”

    “怎麽可能。”宋莎道:“你打小就是重點上來的, 中考以比江照低三分的成績考進京朔,可是鬱裏呢,他是鎮子上來的, 從幼兒園開始雖然就是班裏的第一,但都是公立學校, 我承認他天賦可以, 人也有上進心, 可是一周的時間想在京朔的期末考裏超過你……櫻櫻, 我覺得你真的太焦慮了,你連基本的思考能力都沒有了。”

    “我小學不是重點。”白櫻櫻垂下睫毛,道:“項老師開始資助我之後,我才換到重點的。”

    “就算是這樣,你也有五年的重點學習時間,而且你那麽優秀,就算他超過你又怎麽樣呢,你倒是也看看於沉啊,他打小也是小天才吧,在之前那個班裏,他跟我們是斷層的,可是來到了京朔呢,他被你和江照壓得死死的,他怎麽就熬過來了?你和江照爭得水深火熱的時候,誰提過於沉的大名呢。”

    白櫻櫻道:“我也不是熬不過去,隻是覺得,我還可以再拚一把……”

    “你拚不拚這次期末考都必勝,你現在要擔心的是期末總結大會……真的要道歉嗎。”

    白櫻櫻扯了扯嘴唇,道:“向比我強的人低頭,不虧。”

    宋莎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她轉著手裏的杯子,道:“當初……”

    “當初我就不該挑釁他。”白櫻櫻道:“你想說這個,對嗎。”

    宋莎往旁邊看了看,沒有跟她對視。

    白櫻櫻頓了頓,一字一句地道:“如果高三我還是白A班長,如果特招生裏還是有殘疾人,我一樣會拒收。”

    這一周的鬱裏每天都過得十分充實,江獻的講課方式談不上專業,但非常靈活,而且是具有絕對針對性的。

    他翻看了江照的筆記,那些知識點對於他來說吃起來並不難,但是對於初次攝入的鬱裏就有了相對的難度,當然了,如果給鬱裏足夠的時間,他也不是吃不透,但在江獻已經放下狠話的情況下,鬱裏要做的就是吸收江獻消化後的知識點。

    他對作文的確有一種萬金油的寫法,每次拿到考試卷子的時候先翻看一下作文題目,稍微在腦子裏過一下,然後翻回去做前麵的題,如果全心投在考試上的話,大腦的潛意識裏就會有一個後台在運行,這個後台裏麵是腦海裏的有關作文題目的所有內容,等到前麵寫完,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在草稿紙上開始列後台運行所產生的內容,如果腦部器官足夠給力,也可以直接在刷前麵的題的時候就做到這一點——

    用的是環形大綱法。

    “所謂環形大綱法,就是以作文題目為圓心,然後挨個列舉相對應的知識點,一圈一圈往外擴散,最貼題的綱要就寫在最靠近圓心的一環,相對不夠貼題的就往外擴散,這種方法無論是對於記敘文、抒情文、議論文、說明文以及應用文都十分適用,比如你要描寫一座山,就把具體要描寫的山峰寫在最圓心,然後把貼近這座山峰的描述詞匯與個人寄予山峰的感情分別放在圓環上,由內而外,由近到遠,這樣可以一目了然地得到你腦海中所有關於作文題目的訊息,之後從最內環去用自己的言語擴寫,直到寫到足夠的字數為止,這樣可以最大化地保證你的作文不會跑題,而切題就是作文最關鍵的一點……”

    “但同時這種方式也很考驗個人筆力以及對訊息的處理能力,記敘文考的是真情實感接地氣,抒情文考的是言語優美不出戲,說明文考的是鮮明突出鏗鏘有力……不管什麽作文,都要你對本身的規則有一定的了解,以及知識量的充足和一杆子能把死的東西寫活的筆。”

    ……

    江獻連續兩天沒有去公司洋洋灑灑地給鬱裏寫了一篇實例,他在文科上麵的絕對優秀完美地體驗在這篇高中生的作文題上,鬱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愣是挑不出半點毛病。

    又羨慕又敬佩地把手拍的通紅。

    江獻輕哼一聲:“高中生,我豈會帶不動。”

    同時他也給鬱裏分享了關於理科的一些心得,同時把鬱彬當時幫助鬱裏自創題王試卷時使用的法則原原本本地分析了出來,所謂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個方法教給了鬱裏之後,鬱裏當即把腦海中所有的題型都自動分類,可以說是把規則吃的死死的。

    這種一瞬間融會貫通的感覺叫他忍不住一下子撲到了江獻懷裏。

    江照那小孩可不是個特別親近人的,江獻稍微愣了一下,下意識伸手的回抱的時候,鬱裏已經迫不及待地自己去找起規則來。

    老父親的表情稍顯不快。

    鬱彬從研究所回來,不知道從哪裏帶了花葉和昆蟲來,裝在一個透明盒子裏,放在桌上用生動的方法跟他講了基本的高中生物,興致來了還跟他滔滔不盡地講了很多課外知識,什麽黴菌黏菌乳酸菌,全都能說出個所以然來,繪聲繪色地描述時不慎打翻了一個透明盒子,蜘蛛螞蚱以及一個扭曲著的蚯蚓一下子跑了出來,驚得正在喝水的江獻直接跳了起來。

    鬱家父子急忙去抓,江照已經黑著臉拿來殺蟲噴霧,在鬱博士的強烈阻止下不遺餘力地消滅了絕大部分。

    因為有一隻蜘蛛爬到了鬱裏的房間不見蹤影,江照一邊把屋內消毒了三遍之後,還陰鬱著臉在鬱裏床邊坐了一整夜,沒有蹲到,第二天又把他房間大掃除了一次。

    依然沒有找到。

    於是更加如鯁在喉。

    在他的強烈製止下,鬱彬才稍微歇了再給鬱裏帶活體生物的心思。

    兩個孩子該上課的上課,兩個大人也該上班的上班,隻是每天晚上照常聚在一起輪流奶孩子。

    鬱裏這兩天在學校的學習勁頭也帶動了整個紅A,紅A的精神盡頭也影響到了白A,隔著一個空教室,兩個班級再次不可避免地卷了起來。

    每天上廁所都各自掐著點。

    轉眼間,月考成績出來了,決賽成績也出來了,期末考也就是明天了。

    校論壇的排行榜上,鬱裏的名字前麵已經穩穩換上了金牌。

    舉校震驚,全體炸裂。

    【鬱神這一衝起來沒完沒了了是嗎?!】

    【我看誰還敢說鬱寶,我們鬱神今天就是最帝奧的!】

    【這他媽還不值得被封神????】

    【有生之年有生之年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江照被壓臥槽臥槽臥槽……】

    【物理競賽金牌啊啊啊啊啊啊啊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這特麽就是天賦流嗎?我瘋狂掐人中啊啊啊】

    【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白神追上江神的時候會跟他共同站在第二名!!】

    ……

    宣靜在看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登上論壇,就發現了這些以鬱裏命名的標題,顯然是大家都太過震驚,同時發了貼。

    一時之間,竟不知應該點進哪個帖子去聊。

    每個帖子都有人在尖叫。

    “我跟歪優千百年前是一家!”許俊一站起來,嘶吼:“我要去校門口接他!我要看他拿獎杯歸來的英姿!!”

    “我踏馬是不是說過,我是不是說過他就是凶神!你們信了吧,江照,他壓了江照!”郭肖把桌子拍的啪啪作響,揪住身邊的同學道:“你相信了吧,他有多凶,有多凶!!”

    那同學幹笑:“小當家,你冷靜點。”

    “我踏馬怎麽冷靜!”郭肖衝上了講台,道:“你們不是好奇我上回是被誰打的嗎!是鬱神!他一邊罵我臭傻逼,一邊這樣打我,你們信不信,信不信?!”

    沒人理他,有的論壇抒發激動,有的在現場直接拍起了桌子。

    “他壓了江照!!!一千零四十五分壓過江照三秒鍾!!”

    壓了江照代表了什麽,對於這一屆的所有A班人來說都是深有體會,那種差距大到直接斷層的恐怖,讓所有人把他視為神,江□□字豈是叫叫而已,更是在所有人心中留下的可怖陰影,像一座永遠無法跨越的高山,稍微離的近一點都會不由自主地屏息。

    可是現在,他被壓了。

    被一個入校七十天的人壓了!

    肖倩和夏若也是一樣難掩激動。

    前十作為距離江照最近的一批,比其他人的體會更深,他們都知道江照有多麽難以超越,碾壓他早已是其他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所有人裏隻有白櫻櫻在鍥而不舍地不斷追逐。

    曾經他們以為鬱裏這一次最多跟白櫻櫻齊名。

    誰也沒有想到,鬱裏居然能直接碾壓江照。

    “寸爺。”夏若揪住肖倩的手,道:“你掐我一下,這是真的嗎,江照,成了第二?”

    肖倩毫不留情地掐了她一下,夏若嘶了一聲,聽她道:“也掐我一下。”

    夏若反掐回去。

    肖倩咬住牙,倒吸了口氣,道:“是真的,壓了江照。”

    除了早已得知結果的白櫻櫻,白A也已經炸開了鍋,前十也在互掐,不敢相信這件事的真實。

    宋莎喃喃道:“櫻櫻終於追上了江照,第一卻被別人奪走了。”

    “所以白A要換班長了是嗎?”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剩餘的人也一起道:“所以我們白A也要起飛了是嗎?!”

    “終於不用再被江照壓了!我們白A也可以像當年的京朔第一星在的時候那樣揚眉吐氣了是嗎!”

    “對不起,我叛變了。”有人在講台上走過,對著白櫻櫻行禮,道:“白神,我要去迎接鬱神歸來了。”

    一個,兩個,白A的人也不斷地湧向了校門。

    郭肖被擠著往外走,在路上揪住了一樣前往校門的路星:“哈哈哈路星,你之前不是嘲笑我嗎。”

    路星:“?

    “你嘲笑我臉腫,記得吧,你說我肯定是欺負人被揍了,記得吧!”

    路星:“……然後呢。”

    “我那是鬱裏打的,知道吧鬱裏。”郭肖抓著他的手,道:“我去堵他,要給他好看,你知道我老子掌管整個北城的菜市場吧,我當時帶了兩個人去堵他,然後被他反製了,挨打的不光是我,還有我兩個混社會的哥,你知道嗎,路星,我是鬱裏打的!你還笑我,讓你笑我!!!”

    路星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舉起手機,道:“話我錄下來了,可算找到你欺負同學的證據了,等著被廖老師談話吧你。”

    “嗬,談話就談話,我又沒欺負到他,他打的我好嗎,我疼了好幾天,我還做噩夢,他罵我臭傻逼,一直問我怕了沒,我都說怕了……媽的他超了江照,打我一頓算什麽,再來一次我還要找他打!”

    “瘋魔了……”周傲和蘇子亦同時夾住他,道:“走,去校門口,鬱裏去頒獎現場,這會兒該回來了。”

    “他叫歪優,我叫叉優,我倆千百年前是一家,懂嗎?而且他是爆發性選手,我也是爆發性選手,懂嗎?我倆相似之處何止這一點,他頭發是黑的,我也是黑的,懂嗎?而且……”

    “你說的對。”對方握住了許俊一的手:“我是愛去優,我跟他一樣說普通話,跟他一樣在京朔,跟他一樣在紅A,跟他一樣一個鼻子兩個眼……”

    ……

    校園門口熱熱鬧鬧,校報組的人也紛紛趕了過來,準備迎接這令人激動的一刻。

    在京朔,有多少人從名列前茅掉到看不到人,又有多少人跟許俊一一樣衝上來又被卷下去,但近二十年來,沒有人動的了鐵打的前十,高二這一屆,也沒有人動的了白櫻櫻,更沒有人,能動的了江照。

    這將成為京朔曆史性的一刻。

    將是超越京朔第一星的存在,校報組此刻幾乎是全副武裝,嚴陣以待。

    大字標題都已經想了好幾茬。

    一輛SUV駛入,廖芳菲從上麵走了過來,禮花齊放,弄的她一頭一臉。

    “幹什麽幹什麽。”餘敏沒好氣道:“你們都是閑的是吧?”

    “獎杯呢獎杯呢?”校報組的人一片拍照一邊起著哄往前擠,廖芳菲笑了笑,道:“讓你們失望了,獎杯和主人都已經回家了。”

    鬱裏是從路上被江照截下來的,他坐在車裏抱著獎杯,前麵的韓叔樂的合不攏嘴:“哎呦小鬱同學這回可是出足了風頭喔,待會兒可要跟我合張影,你居然能超過我們江家少爺,了不起啊。”

    鬱裏偷偷來看江照,後者看上去依然十分淡然,被他拉了一下才偏過頭來,柔聲道:“晚上要不要慶祝一下?”

    鬱裏猶豫。

    “明天就是期末考,我爸和鬱叔叔都會過來跟你確認學習進度的。”

    鬱裏點頭。

    “你的意思是,等期末結束一起慶祝?”

    點頭。

    “那也行。”

    車內安靜了一陣,鬱裏輕輕把獎杯往他麵前送了送。

    江照彎唇,道:“送我啊?”

    點頭。

    “你就一個獎杯,不給鬱叔叔了?”

    細白手指點在金色獎杯上,他輕輕地敲:“心·意·收·下·獎·杯·還·我。”

    江照:“……”

    兩人回到鬱裏家裏,江照順路從門口買了兩杯奶茶,擺在桌子上插入吸管,道:“恭喜鬱裏入校七十七天,喜得兩大獎杯,來,吸一口。”

    他遞到鬱裏嘴邊,對方立刻張嘴,呼嚕嚕吸了一大口。

    雙雙鼓掌,鬱裏樂的眼睛彎彎,依舊無聲而燦爛。

    江照微微收回視線,目光落在他含過的吸管上,整杯西瓜冰沙都被染上了顏色。

    鬱裏也看了過來,試探地敲:“有·顏·色?”

    江照點頭,還在看著那吸管,似乎想研究出什麽門道:“你咬過的東西,就算不碰,也會有顏色。”

    鬱裏愣了兩秒,忽然指了指他的手。

    江照:“?”

    鬱裏拉過他的手,然後張嘴在上麵咬了一口。

    江照吃痛一縮,鬱裏乖乖放開。

    “你怎麽突然……”他豁然轉眸,室內複古的裝修落入眼中,與方才鬱裏跟他接觸時沒有任何變化。

    他一下子站起身,與鬱裏拉開距離,確定自己沒有跟鬱裏有任何接觸。

    室內的一切並沒有褪色。

    江照看向自己手上那個牙印。

    上麵還有淡淡的水痕。

    他喉結滾動,半晌才重新看向鬱裏。

    “……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