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扯出舊事
  第65章 扯出舊事

    喬廠長一家在馮秀青的召喚下回了家。

    喬廠長喬振興,喬真的大哥喬衛東,還有喬真的二姐喬璐。

    馮秀青簡單把喬真的情況還有班主任鄭老師電話裏的話複述了一遍。

    喬廠長眉毛皺得跟他臉上深得溝壑一樣的法令紋一樣深了。

    在他看來,女兒進姚教授的研究室不過是一件小事,竟沒想到鬧出這麽一個風波。

    ……當然他見過的風波多了,就是到現在,他也沒覺得是多大一件事。

    “把她叫出來。”

    喬廠長沉著臉道。

    喬真不是特別怕自己媽,但對自己爸還是畏懼的。

    喬廠長回來,馮秀青叫她,她再羞恥和忐忑,也隻能腫著眼睛低著頭,跟犯了大錯似地坐在了客廳。

    ……就在不久前她還是喬家的驕傲,她媽到處打電話炫耀的小女兒,就是一向嚴肅的她爸,都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欣慰的神色。

    喬廠長冷著臉,道:“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一五一十給我說清楚。”

    喬真想到上午發生的事,鼻子一酸,臉上又火辣辣起來。

    她咬牙道:“今天班主任公布了我們班同學進係裏教授研究室的名單,姚教授研究室是班上大半同學都想進的研究室,可是結果出來,被排進去她研究室的卻是完全讓人想不到的兩個人……”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因為她想起了陸和琴,眼裏的厭惡和憤怒閃過,但這會兒她真的是一點不想提這個人。

    她接著道,“其中最讓人不敢置信的就是顏歡,班主任之前說過,隻有前十六名的同學才有進入研究室的資格和機會,可顏歡上學期期末考試是全班第二十一名,卻被排進了研究室,而且是大部分學生都最想進的姚教授的研究室,所以全班同學都憤怒了,很多人提出了質疑,包括我們班第二名的王一民,而且顏歡的名聲一向不好,關於她的閑話不僅是我們班,就是其他班級也都知道,大家就七嘴八舌的,有一個女同學……就說她仗著長得漂亮和背後權勢搶別人東西搶習慣了,男人都是搶別人的,這個名額算什麽?”

    “她就上前砸著桌子威脅她,那個女同學嚇住了,就說是我說的,我這才站起來。因為,因為之前媽的確說過,是她婆婆親口說的,趙家根本就不認她,趙家認定的媳婦是沈岫岫。”

    說到這裏她就低下了頭,後麵的事根本就不想再提起。

    喬廠長皺著眉。

    “這也沒多大點事吧?”

    喬真的二姐喬璐撇嘴道,“爸,媽,不就是一個誤會嗎?她的確是成績不夠進的姚教授研究室,被大家質疑是正常的,然後班主任和姚教授澄清了,這事也就算了。還有流言這事……這事是她自己家裏傳出來的,還怪人說出去不成?而且這種事大家心裏都有一杆秤,她做出了這事,還怕別人說不成?”

    又轉頭跟喬真道,“就為著這點子事你眼睛都哭腫了?至於嗎?你又沒說謊,她婆婆怎麽說的你就是怎麽跟外麵說的,她要追究,去找她婆婆啊?”

    說完她又仔細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悟了悟,道:“你其實是為著沒能進姚教授研究室的事,覺得丟臉了是嗎?這有什麽,你這不是才大一,以後有的是機會……”

    “姚教授說我心思不放在正道上!”

    喬真終於受不了,淚崩出來,喊道,“她當著係主任所有教授老師還有同學的麵,說我汲汲以求於名利,全心都放在了嫉妒,仇恨,算計別人身上,說我將來能有什麽建樹?還說我心靈扭曲醜陋,怎麽可能設計出好的作品!”

    說著大哭出來,轉身就往房間裏跑去了。

    喬廠長馮秀青喬衛東喬璐:……

    喬廠長的臉沉得能垮下來。

    馮秀青卻是氣得“啪”一下拍在了桌子上,大罵道:“太過分了!她作為一個老師,怎麽能這麽說一個學生?還有一點師德嗎?”

    說完她卻突然想到什麽,猛地轉頭看向自己的丈夫,“姚教授,姚教授,是不是就是當年趙蘭萱的那個老師,我記得她也是姓姚的!”

    喬廠長一愣,隨即臉黑下來,道:“你胡說什麽,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舊事了,跟她也沒有直接的關係,還能記恨到真真身上去?”

    這事如果不是妻子提起,他都已經忘了。

    當年二弟喜歡的那個姑娘,的確曾經是姚清苑的得意門生,彼時二弟跟趙蘭萱糾纏不清的時候,趙蘭萱好像還是住在姚清苑家裏的。

    不過這麽久遠的事,這種扯了那麽遠的關係,至於嗎?

    但馮秀青卻不這麽想。

    她看著自己丈夫的麵色,心道,這個意思就是這個姓姚的果然是那個趙蘭萱的老師了。

    馮秀青抿唇,道:“竟然真的是她!如果她不是故意針對真真,好端端的,怎麽會用這麽重的話說她?她當著真真她們班所有同學,當著係領導和其他教授老師的麵這樣貶低羞辱真真,以後還要讓真真怎麽在學校立足?她這樣,分明是要毀了真真的節奏!你也是湖塗,她既然是那個趙蘭萱的老師,真真說要進她的研究事,你怎麽就同意了?西州大學那麽多教授,幹嘛一定要往她那裏擠?!”

    聽了父母的話,喬衛東若有所思,喬璐卻是聽得一頭霧水,好奇心也湧起。

    “媽,你們在說什麽啊?”

    她問馮秀青道,“趙蘭萱是誰?那個姚教授是趙蘭萱的老師,幹嘛要針對真真,她跟咱們家有什麽過節嗎?”

    馮秀青黑著臉不出聲。

    喬廠長斥道:“問什麽問,有什麽好問的!”

    轉頭又斥自己妻子,道,“沒影的事,別給我胡說八道,這都二十年了,人家可能都不知道真真是誰,你還要特意提起來,是嫌事情不夠煩嗎?”

    又道,“我一會兒給學校那邊打幾個電話,你也打電話去趙家,打聽打聽趙家現在的情況。”

    頓了頓,想到冤家宜解不宜結,趙家到底不是一般的人家,就算趙老將軍和趙局長都退休了,但趙老將軍的影響還在,趙家老大明顯也是個很有前途的,還有趙家的那個老二,就算他沒見過沒打過交道,聽說也是年輕有為的,還有姚清苑,那是個極度清高傲氣的人,既然對那個顏歡青眼有加,那姑娘顯然有獨特之處,這事不宜鬧到兩家打起來。

    他便又道,“緩和點問問,也別挑火,既然趙老將軍親自打了電話去學校,就是趙老將軍認可了這個孫媳婦,還很重視,咱們就隻能跟他們和解,該化解的化解,該道歉的道歉,有什麽事,就推到那個,趙局長的媳婦身上去。”

    趙成錫的父親趙伯榮曾經擔任過西州城工業局的局長,他口中“趙局長的媳婦”也就是趙成錫的母親高玉紅。

    頓了頓,道,“說到底,真真她在學校傳的那些話,影響的確很不好。擱誰誰不生氣。”

    說著有些不滿地看了自己妻子一樣。

    歸根結底,還是自己妻子跟孩子亂七八糟的說才會導致現在這個局麵。

    馮秀青心裏極度不舒服。

    這些年順風順水還沒吃過這麽大虧。

    她道:“那那姓姚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那麽詆毀貶低我們家真真,這事就這麽算了?”

    “那你想怎麽樣?!”

    喬廠長生氣,罵道,“吵上人家門去,說你女兒多厲害多有出息?人家看不上她就是看不上她,你還要上杆子上去讓人羞辱?!”

    馮秀青:……

    衝她發什麽脾氣?!

    等喬廠長去了樓上打電話,喬璐就纏著馮秀青問趙蘭萱是誰,跟他們家有什麽仇怨。

    馮秀青心煩氣躁,她本來不想說,喬璐就道:“媽,有什麽事你跟咱們說清楚了咱們才好避避雷,你看今天這事,要是真真她一早就知道那個姚教授是那個什麽趙蘭萱的老師,跟咱們家有仇,她也不會一門心思就想去進那個姚教授的研究室,結果進不成鬧出這麽大一出事。”

    馮秀青皺了皺眉,她想到女兒還鬧著要讓她二叔幫她轉學到京市去。

    以她一向心高氣傲受不得氣的性子,出了這麽大事,說不定就會直接打電話到京市求到她爺爺奶奶二叔那裏,要是什麽都不知道,又扯出姚教授貶低羞辱她的話……就她二叔那別人提都不能提的性子,要是知道姚教授看不上自己女兒,說不定也會嫌棄了她,那就得不償失了。

    她想了一圈,最終叫了長子長女去了小女兒房間,把趙蘭萱和姚教授的事情簡單說了,道:“趙蘭萱是你二叔一個高中同學的妹妹,你二叔那時很喜歡她,但她家庭出身成分不好,所以家裏反對兩人在一起。後來趙蘭萱下鄉死了,那個姚教授是趙蘭萱的老師,據說姚教授跟趙蘭萱那個大資本家趙家還有些淵源,拿趙蘭萱就像自家子侄一樣,因為趙蘭萱的死,可能就對咱們家含恨在心吧。”

    眾人聽的雲裏霧裏。

    喬真還在震驚中,喬璐卻是皺了皺眉,道:“咱們家反對二叔跟她在一起這又不是什麽特別的事,她自己下鄉死了,那個姚教授對我們家怨恨什麽?而且爸說的對,這都幾十年前的舊事了,可能人家都不知道真真是誰,怎麽會這麽針對真真?”

    馮秀青抿了抿唇。

    當然是因為那個趙蘭萱的死跟他們家有關。

    她道:“總之這事在你爺爺奶奶和二叔那邊就是個禁忌,你們提都不要提,連這個姚教授都不要提,”

    說完特別囑咐喬真,道,“你想要轉學去京市,我是支持的,你知道我原本就是想讓你報京市那邊的大學,是你自己不樂意離開西州城,才不肯去,但你要記住,你跟爺爺奶奶還有你二叔說話,提都不要提這邊發生的事,尤其是姚教授,更不要在你二叔麵前提起,不然我就怕那姚教授這麽貶低你,你二叔知道,也會跟著一起低看了你。”

    喬真怔怔。

    喬璐卻是不以為然,道:“媽,至於嗎?這都幾十年前的事了,那個姚教授……”

    “總之不讓你們提你們就不要提!”

    馮秀青不想再說了。

    她伸手摸了摸喬真,原先她還對女兒在學校亂出頭說話沒有分寸生氣,這會兒牽扯到那些舊事她心裏的惱怒轉移到那個姚教授甚至趙蘭萱身上,覺得女兒遭了無妄之災,反而對女兒憐愛起來。

    她道,“真真,這兩天你就在家裏休息,學校的事爸媽會處理,別想太多了,要是老師什麽的找上你,你就道歉裝無辜就行了。”

    她說完想了想,就轉頭跟喬璐道,“這會兒還沒下班,你趕緊去廠子裏,找車間那邊的陸大有,或者後勤那邊的馬桂芬,就是真真宿舍那個舍友陸和琴的爸媽,讓他們今晚就去學校一趟,找陸和琴,咱們真真在家,學校和宿舍那邊總要有個眼線,有什麽事及時跟咱們說……明天周六,就讓她明天下午過來咱們家一趟吧,真真這邊有些事情也沒說清楚,旁觀者清,讓陸和琴過來再仔細說一遍,看看到底什麽情況。”

    喬璐剛應了一聲,喬真聽到“陸和琴”原本怔愣的表情卻是一下子又激動起來。

    她跳起來,道:“找她做什麽?她現在就是那個顏歡的狗腿子,要不是她,事情還不會變成那樣……她暑假就跟著顏歡去了那個什麽農場,事事都跟著她,還有你們知道進姚教授研究室的兩個人,另外一個人是誰嗎?就是她!”

    馮秀青喬璐:……

    馮秀青的臉一下子又垮下來,道:“你說什麽?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真真你都跟我說清楚!”

    等喬真咬著牙憤恨地說了陸和琴做了什麽事,在班會上又說了什麽話,馮秀青差點把茶幾都給捶爛了。

    找陸家人的事隻能暫時按下。

    馮秀青又去照著自己丈夫的吩咐去給趙家打電話。

    接電話的正是趙成錫的母親高玉紅。

    馮秀青深吸了好幾口氣,調整了情緒,臉上甚至掛了笑去跟高玉紅寒暄。

    她笑著道:“玉紅啊,咱們好長時間也沒見了,聽說你們家岫岫也考上了西州大學,跟我們家真真一個學校,什麽時候你帶岫岫來我家玩玩,也跟真真他們熟悉熟悉。”

    高玉紅那邊卻反應淡淡。

    當初她自己小女兒趙禾沒考上大學,喬家的小女兒卻考上了西州大學,馮秀青尾巴都差點翹上了天,見天的炫耀自己女兒,沒少寒磣她,讓她沒臉,兩人的關係也因著這個淡了下來。

    她隨便應付了幾句。

    那邊馮秀青話音一轉,卻是說起了顏歡。

    馮秀青道:“哎喲,玉紅,我前幾天才知道,原來你們家小兒媳跟我們家真真竟然是在一個宿舍,之前你不是說你們家老二早就跟岫岫訂了婚,不喜歡那個女人,私下跟你們家老二結的婚你們家也不會認嗎?……”

    誰知道她這話音還沒落就跟踩到了高玉紅那邊的尾巴一樣。

    高玉紅直接就打斷了她,道:“哎喲,秀青,你胡說些什麽呢?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們家老二跟岫岫訂了婚?那不過是我們自己看著身邊長大的岫岫好,做父母的一廂情願而已,就像你們家的老大媳婦,還有你們家喬璐,原先他們談的你不也都不同意,後來還不是認了嗎?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想法,咱們新社會,講究的是自由戀愛,婚姻自主,早不興舊社會包辦婚姻那一套了。”

    “我可跟你說,我們家老二跟他媳婦是正正經經結的婚領的證,啥叫我們不認了?飯可以亂吃,你這話可不能亂說,咱們都是有些臉麵的人家,你這話說出去,這不是故意害我們家岫岫清白,她好好一個姑娘家以後還做不做人?還有我們家老二媳婦也是正正經經好人家的姑娘,也是正正經經跟我們家老二扯證結婚的,你這麽一說,都被你說成啥了?這種缺德的話你可別跟外麵那些嘴巴沒個把門的三姑六婆似的胡咧咧瞎說……”

    馮秀青:……

    她拿著電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等掛了電話,嘴巴都氣歪了!

    缺德的話,缺德的話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還三姑六婆?

    你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明明自己親口說的話,一張嘴就什麽都不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