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五月的英國,細雨朦朧,穹頂一片陰沉。

    溫帶海洋性氣候,冬不冷夏涼爽,除了無處不在的濕氣,是個養生的好地方。

    陳北的爺爺陳意凡坐在院子裏叫囂著他的老寒腿在英國沒救了,遲早要找個機會榮歸故裏,一旁的英國老管家穿著小馬甲,捧著熱水壺,操一口流利的中國話,哄小孩似的寬慰他道:“您在英國住了幾十年,腿腳其實早就習慣啦。”

    “再說過幾天陳小姐不是就要回國了嗎?您跟著一塊兒去嘛。”

    老管家的中國話還透著股京腔,兒化音配合他不急不緩的語速,帶來一股奇異的中西結合的韻味。

    話到這裏,老爺子輕哼一聲,拄著龍頭拐杖起身,頭頂的銀杏葉處於黃綠交接的時刻,被雨水打得簌簌作響,晶瑩剔透,他仰頭看了眼,嘟囔起來:“現在的江南應該是開始下暴雨的夏天了。”

    “你別和我提陳北,她前天還在和我拍桌子,你當我現在氣消了嗎?”

    “你去問問她什麽時候來給我道歉。”

    老管家半垂著眼,沒好意思說那天是他先拍的桌子。恭敬的應了聲好,轉身向後走去。

    在人口密集房價偏貴的北歐陳老爺子也有不少房產,他這個人衷愛中式風格的亭台水榭,哪怕身處國外,建的屋子也照著那方麵靠,紅瓦飛簷,樓閣假山,長廊小池,一切的精致巧妙都可以用來形容他名下的房屋。

    別人四處收集歐式古堡,他在蘇格蘭島的東南平原上,在泰晤士河的小條支流邊建起中式庭院。

    別問,問就是要滿足他一顆中國心,多問一會說不定還要給你唱起來,什麽華服雖在身,心是中國心的張口就來,老人懷念故土的想法刻在骨子裏。

    其中花銷令人瞠目結舌,可這對陳家來說,隻是一筆小錢而已。

    陳意凡建國後攜妻旅歐,定居在此,是地地道道的老華僑,他手上的財富多到令人難以想象。

    老管家抬頭看了眼天。

    下了將近半個月雨的倫敦終於有了要放晴的趨勢。

    要變天了。

    就如同陳家一般。

    那樣大的一筆財富越過了老爺子的第二代,甚至越過了陳北的堂哥,在不久的未來很可能,悄無聲息的,無人知曉的,全部落到陳北的頭上。

    而今年,她才二十七歲。

    很年輕很年輕的一個年紀。

    更令人震驚的是——陳北她不要。

    ——

    穿過冗長的回廊,邁過栽在二進小院裏整片整片的牡丹,往後的屋子才是陳北的住處。

    她不喜歡睡覺的時候被人吵到,也不喜歡別人輕易找到她的住處,選房間都選最遠最偏僻的地方。

    這樣人家懶得邁動腳步,她也不用被叨擾。

    管家站在她的窗戶外麵按下門口的門鈴。

    裏麵傳來一陣風鈴被吹過般的清脆叮鈴聲,很快有一聲懶散的應答:“什麽事?”

    “老爺子讓我來問問您什麽時候過去。”

    老管家輕聲回答,態度與對待陳意凡一般恭敬。

    至於老爺子讓他帶的話,他是不敢帶的,就留給這爺孫倆去鬥法吧。

    房間裏傳來鞋底敲擊大理石地麵的清脆響動,並沒有幾秒,雕花大門被打開,一雙白色舒適的毛絨拖鞋率先湧進了他眼底。

    女人露出的半截腳背雪白,踝骨纖細,往上是旗袍裙擺,金色的緞麵,繡著團簇的白芍藥,邊角一片暗線勾出來的暗紋,在穿透烏雲打下來的日光映照下熠熠生輝。

    叉隻開到小腿肚,往上勾勒得她腰線格外纖細,像顆倒彈的琵琶似的窈窕。

    及背的卷發批散著並沒有紮起,描出一張哪怕沒有上半點妝也濃稠豔姿的臉。

    她的眼底攏著層朦朧,仿若剛剛醒來,倚靠在門框邊,捂著唇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等我半個小時,馬上過去。”

    微挑的眼帶著點泛漫,說完這句話,陳北轉身進了房。

    老管家盡職盡責的替她關上門,陳北沒有回頭,她的手機放在黃花梨木桌上,正顯示著通話中。

    那頭的聲音是個男聲,低沉又頗富磁性。

    “老爺子來找你了?”

    陳北坐在板凳上,釉白纖長的手臂橫搭在桌麵,小巧的下巴闔在上頭,輕聲笑起來,“是啊,大概看我態度堅決,有點著急了。”

    “北北你膽子是真的大啊。”

    麵對對方含笑的調侃,陳北回答得理直氣壯,“我也覺得我膽大包天,可有的東西也不是爺爺想給我我就必須要吧?老爺子跟我著什麽急?”

    半個月前,陳北剛剛升任陳氏總公司的副經理,她從小職員開始在陳氏裏爬了七年,終於走到了那個她想過無數次的位置。

    可僅僅半個月,她就向董事長遞交了辭呈,幹淨利落的走交接程序。

    陳老爺子為此和陳北大吵一架,兩個人在辦公室狠狠拍了桌子,誰也說服不了對方,最後不歡而散。

    沒人知道陳北究竟想做什麽,除了電話另一頭的紹原。

    陳北和紹原相識於留學期間,紹原是陳北的學長,兩個人因為家世相當而逐漸熟悉,這麽多年下來,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那頭的男人噗嗤一聲笑出來,沒有接著她的話說下去,隻悠悠問:“什麽時候回國?”

    陳北的目光在手機上間或閃過的新聞瞄過,這才緩緩說:“過兩天就回去,這段時間讓你幫我看顧公司麻煩你了。”

    “不麻煩,一點小事兒。”紹原說:“不過最近確實有幾家我看著不錯的公司在發出籌資申請,你可以看看。”

    “這次回國是想玩場大的?那過去的小打小鬧就不夠瞧了,你這回可以仔細看看有沒有滿意的公司。”

    陳北來了興趣,揚眉道:“哦?哪幾家?說說看。”

    “是——”邵原剛要說話,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敲門聲,助理帶了份緊急文件,翻閱紙張的聲音都帶著點急切。

    直到文件到了底,紹原才記起這通電話,回答她的問題:“木呈科技、元熙紙業、鹿園文化,這幾家都很突出,產品方向也都有差別。。”

    那頭又在催促,紹原輕輕笑了一下,有些無奈,“幾家公司的詳細信息已經傳給你了,你自己看,我還有點事,先掛了,晚點再和你接著聊。”

    陳北看著被嘟嘟嘟掛斷的電話,眉眼微抬,耐心的等文件傳來,百無聊賴間看了眼桌麵上唯一的鏡子。

    鏡子是塊鑲了銅邊古色古香的老物件,還是陳北她奶奶建國後從上海一路漂洋過海帶來倫敦然後傳給的她。

    鏡麵被擦得鋥光瓦亮,有些褪色的紅色小字在下頭寫著江南製造工廠,陳北修長白皙的手落在中間,像朵被緊緊簇擁的野百合。

    她輕輕敲擊著桌麵,嘴裏哼著輕緩的小調。

    這幾年,陳北說是在陳氏內摸爬滾打,可她自己的積蓄也不可小覷,在兩年前她就偷偷注冊了自己的投資公司,而目標地則在國內。

    時至今日她的北鳴星資本也暫時隻麵向中小型企業進行投資,但陳北眼光奇好,除了那麽幾家失敗,資金被湮沒進市場的漩渦裏沒了聲息,大部分都投資成功,北鳴星掌控股權,低調的收回高額投資回報,這兩年持續不斷的積累了大量資本,為的就是今天。

    她並不想長久的留在陳氏內部,從兩年前就有了這樣的想法。

    “叮”的一聲,屋內的電腦傳來郵件的接收聲,陳北起了個身走到電腦前下載文件。

    她一目十行的掃過前兩個公司,卻停在最後一個公司的股東介紹上。

    難得的,目光微頓。

    文件的右下角有一張照片。

    男人眉眼清雋,金邊鏡框給他平添一抹斯文,看人的目光清潤又冷淡,被西裝包裹著,渾身上下都散發禁欲到極致的氣息,像顆化不開的帶著棱角的冰。

    ——周呈。

    右下角他的名字連同筆走龍蛇的熟悉字跡一齊闖進了陳北眼底。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來了!我帶著新文來了嘿嘿嘿~

    開文小福利,第一章 留評的無論時間長短都有小紅包!寶貝子們趕緊掏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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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城的上流圈兒都知道周家的小少爺周清原生得一張好臉,卻從小冷到大,繼承家業後更是將矜冷演變到了極致,不近女色,手段淩厲,生人勿近,似乎沒有一丁點兒私生活。

    這世界上像是沒有什麽事能讓他掀掀眼,唯一的休閑活動是盤手腕上的佛珠串兒和溜走哪兒揣哪兒的烏龜蛋子,是能讓人供起來的程度。

    一場宴會,有朋友笑著給他分享消息:“陳家的那位老幺回來了。”

    “當年內鬥失敗遠走美國,這次回來的大張旗鼓怕是要鬧了。”

    周清原沒回話,隻怔怔的看著從門口走進來的那個一身黑裙傲慢張揚的女人,在那女人眼角眉梢掃過來時,手一抖,酒撒了滿地。

    *

    沒人知道,周清原少年時期有一占據他全部身心的女人。

    那個女人玩弄他,戲耍他,最後又為了利益不顧他的挽留拋棄他。

    女人走的那天,周清原眼睛通紅卑微到了塵埃裏。

    現在這個女人回來了。

    *

    陳家的老幺陳唐回來沒多久就成了財經媒體爭相報道的紅人,陳氏的內鬥精彩程度堪比九子奪嫡,陳唐憑借一己之力按下了半個陳氏集團的蠅營狗苟,掌握大權。

    正春風得意著呢,然後沒過兩天她就被周清原狙擊了產業,她投什麽周清原就搶什麽,外界瘋狂報道兩人不和有舊仇,甚至還被拍到兩人在路邊“大打出手”,滿是要摁死對方的架勢。

    眾人看戲看的興起,開始猜測這場紛爭最終誰能勝利。

    卻不知道,深夜的周家別墅裏陳唐把周清原困在座椅間強迫他抬起頭,凝視著他隱忍的眼,笑的風情萬種,“周清原你長本事了啊。”

    “陳董又想來玩兒我?”周清原譏諷的笑了笑,“當我還是當初那個好騙的小屁孩?”

    可等陳唐真的嗤笑一聲要離開時他又忍不住心慌意亂的緊緊攥住她的手,啞聲說:“別走。”

    “……我給你玩兒。”

    海王上岸x矜冷卑微

    女非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