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港島70
  第70章 港島70

    舒意離開港島後沒多久, 那些有關逢蘇集團和荔江集團聯姻的新聞報道全都被悄無聲息的壓了下去。

    岑旎知道這是黎彥南讓公司的團隊下場控製了輿論,所以網絡上所有相關的消息都已經查不到了。

    至於後續黎彥南是不是還會和荔江千金結婚,也就無從得知了。

    十二月的最後一個星期五, 岑旎考完了秋季學期的最後一門試。

    放假前夕, 岑旎坐在書桌前訂春節回帝都的機票,佘詩雯回到宿舍就直接來敲她房門,說嚴明教授找她, 讓她跑一趟。

    岑旎抬起頭, 麵露疑惑:“嚴教授有說什麽事嗎?”

    佘詩雯故意逗她,“是不是你考砸了,所以他找你算帳的?”

    岑旎做了個為難的表情,“不至於吧,我感覺我考得還可以呀?”

    “騙你的啦,他找你是好消息, 你去到就知道了。”佘詩雯眨了眨眼, “快去吧。”

    岑旎合上電腦,便直奔係裏的教授辦公室。

    她去到的時候, 嚴明教授穿著一件淺色襯衫, 正在伏案寫字。

    他一雙眉毛硬挺,英氣十足, 說話時和他本人一樣嚴肅,看見她進來,就招手把她叫到自己的桌前。

    “岑旎, 我看你提交的課題論文了,寫得不錯, 完成的質量很高, 再接再厲。”嚴教授向來威嚴的麵容難得的閃現霽色。

    岑旎連忙說, “謝謝教授您的悉心指導,我會繼續努力。”

    “嗯。”教授繼續說道:“這次我叫你來,主要是想問問你畢業的時候有什麽安排?現在剩下差不多半年的時間,已經可以開始考慮了,是想進研究所?還是有別的打算?”

    岑旎還在思考,嚴明教授誠懇地拋出了橄欖枝:“岑旎,你這一個學期的表現還是很優異的,個人的專業能力很強,現在係裏有一個高校智庫研究院的推薦名額,我首先想到的第一人選是你,你有興趣嗎?”

    岑旎有些意外,她沒想到嚴明教授會直接給她推薦名額,如果她想進智庫研究院,這確實讓她省去了很多繁瑣的申請事宜。

    “這是智庫做的區域研究,你看看有沒有想法。”嚴明教授把手頭上的資料遞給她,岑旎接過,仔細翻看。

    “你可以帶回去看,認真考慮再答複我,還有時間,不用著急做決定。”

    岑旎點頭,“好的,謝謝教授。”

    回到公寓後,岑旎認真地把資料看了一遍,發現嚴明教授推薦她任職的是特聘研究員崗位,而且他推薦的研究方向也正好是自己感興趣的,心裏不禁一陣竊喜,不過她也並沒有著急下決定,而是和嚴明教授商定,自己會考慮考慮,等下學期再給他答案。

    考試周結束後,岑旎沒有著急離校,因為很快就是新年跨年夜。

    學校社團安排了一次活動,將於跨年夜當晚在時代廣場附近燃放煙花以慶祝新年,係裏的大部分同學都會參加,所以她準備和大家一起跨完年再回家。

    12月31號晚上的零點前夕,岑旎跟隨著同學一起來到了時代廣場,這裏早已是人山人海,靠近江邊的空曠廣場上擺放著很多煙花,並設置裏一圈警戒線,學生們都在警戒線的外圍一起跨年倒數,當然也少不了帶著滅火器的保安大叔。

    時間漸漸走到了一年的尾聲,有人懷念過去,有人展望未來,人海中漸漸響起了讀秒的聲音——

    十,九,八,七……

    隨著那一聲又一聲的倒數,岑旎腦海裏不由自主想起的,卻是穆格在加略利平原上給她慶生的那一幕。

    曠野的夜風呼嘯車窗,穆格握著那支打火機,打亮他夜色中那張矜雋的臉。

    他給她讀秒,給她倒數,然後在她二十三歲的第一秒吻落下來。

    同一瞬,零點的鍾聲響起——

    璀璨的煙花湧向江中的天空,周圍如潮的人群爆發出熱烈的呐喊和掌聲,許多人舉起手機自拍,記錄下這難忘的一刻;也有情侶擁抱接吻,祝自己的另一半新年快樂。

    認識穆格的第一年,就這樣過去了。

    然而在一片喧鬧中,岑旎望著那綻放的花火,閉眼時許下的依舊是那個願望——

    她希望穆格一生自由、平安。

    許願之後,岑旎久久沒有睜開眼,也許是她許願的模樣太過虔誠,旁邊紮馬尾的女同學碰了碰她的肩頭,問她許了什麽願。

    岑旎笑笑,平靜地說,“希望世界和平。”

    馬尾女孩讚賞似的,對她豎起了大拇指,“這個願望可以啊。”

    不知是不是巧合,新年之後的第二個星期,岑旎真的收到了關於和平的好消息。

    電視台的時事新聞陸陸續續有報道傳出,布達羅亞局勢漸漸平穩,在長達數月的對峙後,政府軍終於成功鎮壓了反叛軍,戰火平息,布達羅亞政府已開始逐步進行戰後恢複重建,並對戰爭中喪生的平民和士兵致以深深的哀悼。

    看著新聞中報道的傷亡數字,岑旎不禁重重地歎了口氣,戰爭總是悲慘的,作為親曆者,無論如何,她都希望布達羅亞這個景色那麽美麗的國家能盡快好起來吧。

    新年過完,岑旎開始收拾東西回帝都過春節。

    她訂的是大年廿八回帝都的航班,但是在回家前兩天,她突然接到了一個房產工作人員打來的電話——

    “岑小姐,您名下位於半山富裕住宅區的別墅,室內有一片名貴品種的睡蓮,園林師傅需要進屋做養護,您什麽時候有空,可能需要您到場,有些事情要向您交代一下。”

    岑旎最初還以為是騙子,但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接手了穆格名下的所有資產,所以這棟別墅就是其中一棟。

    而且穆格在以色列時,還曾經翻過相片給她看自己外祖母留下來的祖宅,說是那裏環境最好,院子的半露天水池栽滿了藍紫色的睡蓮,每年五月到八月的時候開滿了一池,美麗壯觀的很。

    於是岑旎和房產的工作人員約在了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廿六。

    隔天岑旎去到別墅時,園林師傅已經到了,師傅告訴她室內養護的睡蓮,需要在冬季的時候將它們放到冷窖中使其進入休眠期,待來年春季溫度回升至15度以上,再將睡蓮取出,但是轉移的過程中可能會有少許睡蓮受損,往年都會轉移並在來年補齊受損的株數,問她今年是否還是這樣。1

    岑旎想了想,點了點頭,自己也是第一次接手,當然還是一切照舊最好。

    師傅得到她的肯定,便帶著工具去了水池,在他養護的期間,岑旎走進屋裏,默默在別墅裏遊蕩。

    這棟豪宅依山而建,因為是穆格外祖母的祖宅,岑旎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隱隱覺得院子處處透著上世紀老一輩喜歡的古樸風格,古色古香的懷舊庭院,視野寬闊敞亮,還能將維多利亞港的江景盡收眼底。

    而房子內部應該是最近新修繕的,是偏現代化的裝潢風格,簡單、精致又高級。

    岑旎在客廳站了沒多久,便有房產工作人員進來說這套房子五個月前做了一次全麵的翻新。

    這個岑旎知道,因為穆格曾經說過,安排了人將港島的房產都拾掇了一下。

    工作人員見她沉默,以為她等得無聊,於是給她提議道:“園林師傅還要在水池邊忙碌一陣子,要不我帶您繼續參觀參觀?”

    “好。”岑旎沒有別的安排,於是跟著她上樓。

    別墅的室內都鋪砌著米白色的天鵝絨地毯,整體的基調明亮溫馨,工作人員先是陪她參觀了幾間臥室,然後帶她去了書房。

    “岑小姐,除了主次臥外,書房的改動最大,幾位設計師是按照複古的歐式……”

    工作人員一邊走一邊給她介紹,直到書房的門被推開時,岑旎驀地怔住。

    ——這間書房,從布局到陳設,看起來竟然和電影《贖罪》裏的一模一樣!

    和電影中的場景一樣,房內整體是略昏暗的色調。沉重的木質書架占據了整麵牆直達屋頂,架子上擺放的書籍都是厚厚的複古中世紀印本,甚至連倚傍在書架中央的那把木梯子都如出一轍。

    “這,”岑旎扭頭問工作人員,“這書房怎麽會和電影《贖罪》裏的那麽像?”

    “對的呀,”工作人員扶著門回答她,“裝修師傅就是按照那個布景圖紙來做的。”

    說起《贖罪》那部電影,岑旎看了兩次。

    認識穆格前自己看了一次,和穆格在一起時又看了一次。

    那時候還在海法的別墅裏,岑旎窩在穆格的懷裏,即使已經知道結局,但她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她指著影片裏凱拉奈特莉身著綠色絲綢長裙在森林裏奔跑的那一幕,問穆格,“你看她穿這條裙子是不是很漂亮?”

    穆格當時的心思不在電影上,隻是把頭枕在她的頸窩,漫不經心地“嗯”了聲,薄唇貼在她的耳後根輕輕磨著。

    岑旎嗔了他一聲,說,“你專心一點。”

    穆格便笑了笑,“我怎麽專心,嗯,讓我看別的女人?”

    岑旎沒理他,說:“那電影裏的男主也很帥啊,你看男人總行了吧?”

    “Chloe,”聽她說完那一句,那時候的穆格好像是吃醋了,不滿意被她冷落,語調兀的變危險,“男主很帥?”

    “……”岑旎怕他真吃起醋來就地辦了她,於是往他懷裏蹭了蹭,服軟似地說:“他和你的眼睛一樣,都像蔚藍的大海一樣好看。”

    穆格沒有動,岑旎又仰頭討好似的親了他一下,“在我心裏你最帥了。”

    “嗯?再說一遍?”

    “你最帥了啊。”

    穆格這才稍稍展眉,勾了勾唇鬆開她,放她繼續看電影。

    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又把人給哄回來了,岑旎偷笑地戳他腰。

    恰好電影進行到了男女主在書房裏曖,昧纏綿的那段戲份。

    那些令人想入非非的喘,氣聲引得岑旎連忙轉移了話題,指著屏幕說他們這一幕是劇裏所有悲劇的開端。

    穆格也不知是聽沒聽進去,挑高了眉,饒有興致地評價道:“這姿勢不錯,我們下次試試。”

    岑旎忿忿地捶他,幽怨地瞪著他:“我在跟你說我對這部片子有多意難平呢!”

    穆格撥她頭發的手頓住,無奈地失笑:“我的小祖宗,這有什麽好意難平的。”

    岑旎眼眶一酸。

    那時候他嘴上說著沒什麽意難平,現在卻偷偷背著她,給她還原了和電影裏一模一樣的場景。

    她悄悄偏過頭,試圖掩藏自己微紅的眼眸,然而一轉頭,餘光卻看見了背麵牆壁上的幾行手寫花體英文——

    是聶魯達關於愛的十四行詩之十七。2

    “I do not love you as if you were the salt,rose, topaz or arrow of carnations that propagate fire,”

    [我愛你/非因你似薔薇緋紅/丹晶映薇/也非因你如康乃馨箭瓣那般/灼如豔火]

    “I love you as certain dark things are to be loved, in secret, between the shadow and the soul,”

    [我愛你/就好像愛那暗隱花蕊/嫋嫋婆娑/秘密地/流連於花影和魂魄間啜淚]

    “I love you like the plant that does not bloom, but carries within itself, hidden, the light of those flowers,”

    [我愛你/就像愛那永不吐豔的植被/是它默默承蘊著/嫣嫣群芳的光索]

    ……

    難以形容岑旎再次看到這幾行情詩的心情,錯愕與酸澀交織,內心複雜得就像解不開的數學題。

    她閉了閉眼,轉身問旁邊的工作人員:“這些都是八月份時準備的嗎?”

    “是的,”工作人員點了點頭,“那時候說房子九月份就要住人了,所以讓裝修師傅們加班加點做的,這手寫的英文詩是從薩爾瓦多寄過來的,除了這個當時還從巴黎空運了一條高定裙子過來,就掛在衣帽間裏。”

    “什麽高定裙子?”

    “一條墨綠色的絲質長裙,很美,像潑綠的油畫。”

    作者有話說:

    1 文字引自網絡關於睡蓮的養護

    2 英文與中文翻譯均引自網絡 聶魯達愛的十四行詩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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