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拉鏈
  第11章、拉鏈

    《風箏誤》以有情人終成眷屬做結,禮花鳴響,所有人謝幕致意。

    在陳子夜還沒下台時,已經看到梁季禾的腳步緩慢平穩,踩過被雨打濕的紅彩片,出了前廳。

    她從人群裏慢慢退出去,繞過後台抄近路快步往車庫走。

    一場暴雨過後,滿院青梅散香,從中穿過,呼吸和脈搏隨著步伐加速,斷續喊了聲:“梁、梁先生……”

    梁季禾腳步一頓,轉身看她,“謝幕了?”

    “嗯……”陳子夜深吸一口氣,“沒想到您今天會來。”

    “隨便看看。”

    陳子夜自覺這場戲因場內寂靜,反而所有人狀態越演越好,到最後全然是院內師姐妹之間的本色出演,嬉鬧玩笑,追風等月,絕不失為一出好戲,“您能來,師父和師姐們一定都很高興。”

    梁季禾頓了頓,問她,“那你呢?”

    陳子夜想了想,沒有直麵回,隻說:“今天是我第一次演重要配角,我也高興……”

    “演個女二號就值得高興了?”

    “嗯……”陳子夜忍不住糾正,“……也算不上女二號,女四號?女四號……應該算得上。”

    “……”梁季禾見她再真誠不過的神情,有點被氣笑,“有生之年能看得到你演女一號麽?”

    陳子夜垂下頭,不吭聲了,緊了緊自己的戲服,覺得有點冷。

    梁季禾見狀,原本想伸手讓她往車門裏站,卻遙遙瞥見餘樵正提著黑色塑料袋出來扔垃圾。

    “不早了,回去吧。”

    陳子夜嗯了一聲,想起師父昨天謝幕時一直叨咕想請梁先生參加,猶豫了一下,小聲地問:“我師父想請您參加慶功宴,是戲院開年戲的習慣,您……今晚有空來嗎?”

    “沒有。”

    “哦……”陳子夜垂著頭,不敢勉強。

    梁季禾看了看她,像隻淋了雨的小貓,“我今晚有事。”

    陳子夜抬頭,低低的聲音,“沒事,那您忙。”

    —

    梁季禾說的“有事”確實不假,甚至可以說是要緊事。

    梁氏集團架構縝密,多年來經營範圍一擴再擴,早期是一家房地產及影視發展及策略性投資公司,中期引入職業經理人及境外業務轉型為跨國公司,當前有兩家同為恒生指數成份股的上市公司,在香港聯合交易所主板上市的公司有五家。

    其中最新成立的即為,慕城國聯水產開發股份有限公司。

    旗下有幾家以海鮮和預製菜品為主的高級餐廳,也包括水產食品的研發、生產和銷售,有大批量生產和精深加工能力,算研運一體吧,這幾年還孵化了不少網紅創意菜餐廳。

    這也是梁季禾剛接手的新公司。

    從解決公司法律爭議問題入手,是梁季禾一貫的作風。

    國聯水產的負責人李洵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見人到齊,先斟茶,看眼色保證:“梁先生,這次的事情我們已經跟律師團隊溝通過了,隻是常規小問題,不敢勞您親自來一趟。”

    梁季禾啪一聲合上資料夾。

    抬眼冷冷問道:“公司現在涉及橫向壟斷和輻射協議的糾紛,這是小問題?”

    李洵一愣,他沒想到這位從未露麵的新總裁,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法律問題所在……

    他急切地解釋:“法律上的事確實是我們有所疏忽,但目前律師已經對……對部分資料進行了核查,確認沒問題。”

    “哪部分材料?”

    李洵支支吾吾講了半天名詞,梁季禾不耐煩地靠在椅背上,“股權瑕疵?”

    “……啊,對。”

    “資產完整性?”梁季禾冷漠地笑了下,“償還債務能力?還是經營風險?”

    李洵無法自如應答,盡管梁季禾的語氣再尋常不過,他也被強大訝異的談判氣場鎮住,急著說:“法律上的事情隻能交由法務來給您解答,以後我會多多學習,我主要負責業務線相關的發展規劃。”

    “我請你來,可不是讓你來學習的。”

    “是……”

    “業務線。”梁季禾拿出iPad,點開幾張圖片,逐一跟李洵確認。

    梁季禾問:“所以市場是分國內和國外?”

    “對。”

    “投入比例。”

    “……應該是以國內為主,但是國外市場也不能忽視。”

    梁季禾嚴肅正色,“這種套話你願意說,我不是很有空聽。”

    片刻,梁季禾皺眉問,“主要貿易方式?”

    李洵沒想到問得這麽細,在想他是不是隻是詐自己一把。

    卻被梁季禾先說:“以離岸價格作為貨物出口。”

    梁季禾盯著他,眼神冷冽,“連這個都不清楚,還能讓你站到我麵前,看來是我的問題。”

    沒有人敢接話。

    大概是覺得不用再問,梁季禾站起來,雙手撐在會議室圓桌上,勾著腰探身向前也比站直的幾個負責人還要高,“報關和抽檢都是客戶完成,一式兩份。”

    以李洵為首的負責人麵麵相覷,互相點頭說是。

    “國聯水產分直營和經銷兩個模式,B端審查更嚴格,C端主要是大型餐飲、工業客戶、大型連鎖超市和電商直營,一般情況,公司不經過經銷商,直接與這類型客戶建立業務關係,雙方磋商貨期、數量和送樣等事項。”

    “是……”

    梁季禾哂笑:“主要采用單、雙船圍網捕撈,少量用流刺網,設備上談不上最新,但是非深水地帶適應性極強。”

    “對……對的……”

    李洵驚訝得微微張口,從反壟斷條例、經銷模式到船舶重工冷凍船技術,他居然比各業務線負責人還要清晰……短短幾分鍾就能把他們加班趕了快一個月的盡調材料和反壟斷申報書看透。

    他企圖與梁季禾對話,卻發現根本跟上他的思路,開口隻能單調說“是”。

    梁季禾輕笑了一下,尋常語氣那般:“如果隻會說是,那我想各位明天應該不會再出現在梁氏集團的名單上。”

    李洵麵如白紙,但畢竟混跡職場多年,直接以結果擔保,“梁先生放心,我們會盡快處理好,如果涉及行業壟斷,一定穩妥向政府做好申報,如果涉及訴訟,會配合公關重點維護公司口碑。”

    梁季禾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還帶著冷夜的涼遠,“我剛接手,一件一件來。”

    像是寬慰,更像震懾,“也許你還有點時間準備。”

    —

    當晚,梁季禾悶在書房翻材料,直到陳池羽敲門進來。

    陳池羽剛離婚不久,不敢回家怕被梁陳兩家的老人打斷腿,賴在梁季禾家裏不肯走。

    “你別告訴我,你又一個人加班到現在!”陳池羽往沙發上一攤,邊玩手機邊數落,“你說你,大好的周末時光你在這裏加什麽班?你這種人不是隨便勾勾手就能撩到一大片漂亮妹妹?”

    梁季禾隨意指了下門口,“你很閑?那我不介意看看你們今年的財報。”

    “別別別,沒必要這樣對待你的姐夫。”

    “前姐夫。”梁季禾糾正。

    陳池羽不當回事,很認真湊近打量他一眼,“不是……我看你有點不對勁,怎麽?總不能是為情所困吧?”

    “沒事就給我出去。”

    陳池羽哎喲一聲,揮揮手說他沒勁,“想問點你的私事比知道你賬戶密碼還難。”

    梁季禾頭也不抬,翻材料的動作卻是一頓,他從不在心緒煩躁的時候做無用功。

    沒興致就放下,挑喜歡的習慣讓自己放鬆。

    他喜歡泡茶,也喜歡摘草養花,平時再忙也會抽空打理。

    更喜歡在靜謐的夜晚泡茶看書,大多時候是看《中國法製史》,這是讀書階段梁季禾最感興趣的課,不同於其他部門法的理性和肅正,曆史承載了太多關於人和時間的悲歡與恍惚。

    他的時間自有意識開始,就像一首四分五十秒的鋼琴曲,精妙優雅,行雲流水,卻也相對靜止。

    當人不值一提的竟是圓滿時,殘缺和厚重反倒成為了生命的指針。

    梁季禾從專門保存茶葉的玻璃櫃裏拿出一罐金駿眉,配的是禹州產的玫瑰紫色鈞窯茶具,釉麵窯變色彩,釉層渾勻一致,重渾調境,適合用來搭他喜歡的清透微甘的茶品。

    紅茶多用中投法,偏溫偏潤,洗茶多次的過程比清茶更容易讓他靜心。

    杯壁注水,恰恰好的95度,第一泡、第三泡、第五泡所用的溫度和時間均不相同。

    梁季禾習慣泡六次,顏色比味道更淡,澄澈亮麗,像是眼裏水汪汪的燈色。

    落杯蓋時比預想重了一些,碰觸出鈞瓷的淳厚聲響,讓他更是煩悶,想端起嚐一口,目光投到茶麵,頓覺茶色較平時更濃鬱,偏柿色,讓他不由得想起係在頭上、戴在手上的頭繩……

    這個夜晚,沒勁透了。

    —

    梁季禾再進戲院,已經是兩周後。

    戲院要搬家的好消息陳池羽早已經分享給所有人,原本“舊夢新顏”項目複試定在1月底,也順延到年後。地方是陳池羽選的,按經紀公司的習慣選在了距離市區不遠的劇院附近,被梁季禾否決。

    他親自選了另一處地方,仍在城西老片區。

    空閑的人民劇院不外借場地,所幸買了家電影院,增添了舞美和燈光,改為了中小型劇院。

    這跟範家戲院的風格相似,但布局上更具現代化設計的精巧。

    梁季禾派人加班加點,僅用了2周就已經隔出了臥室和練功房,喬遷宴趕上梁氏集團的年會,主要負責這塊的陳池羽就把兩個飯局合二為一,正愁最關鍵的場子沒有漂亮女士參與。

    當夜,員工們的飯局定在國賓館大廳,一輪又一輪的抽獎和表演引發陣陣喝彩。

    戲院單獨坐滿三桌,將張沅祈和陳驚蟄兩位師叔和一眾文戲師傅都喊上了。

    後半場全看個人意願,現場拉群,KTV、密室逃脫、德州、王者榮耀、喝酒局都有,離開戲院,所有人跟普通人也沒有什麽兩樣,很快便能打成一片,三三兩兩各自散了。

    隻有範師傅、張沅祈他們很早就沒了人影。

    陳子夜對這些沒有興趣,拉了拉坐在她旁邊的觀妙,問她:“你去哪裏?還是我們先回戲院?”

    觀妙今晚打扮得格外精致,穿著淺色羊絨長裙,連續兩周的調休也讓她的臉色看起來紅潤了許多,整個人也溫柔了許多,“我先不回去了,我有點事情要解決,你先回去。,,,,,/依一y?華/”

    陳子夜一怔,想到她先前所說的談判,不免四周回顧。

    這樣的場合,燈光熄滅,像能容納秘密暗暗發酵。

    “……要不要我陪你?”

    觀妙握了握她的手,“放心,公眾場合不會有事的,我不離開酒店。”

    陳子夜放不下心,“那我先去酒店裏的KTV吧,等你結束一起回去。”

    “也行,我應該……肯定會順利的。”

    “嗯。”

    看著觀妙離開,陳子夜心裏有點不踏實,但也不便跟上,握緊手機給觀妙發了一條微信。

    ——注意安全,聊完立刻找我。

    —

    她慢吞吞去了KTV,沈時亦也在,梅汀也在,她們幾個戲曲唱得好,流行歌曲唱得更好。

    見到她們倆,陳子夜心裏踏實了一些。

    打了個招呼就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低著頭時不時看一眼手機。

    旁邊坐著一個不認識的男生,應該是梁氏集團的員工,很殷勤地要為陳子夜點歌。

    她擺手拒絕。

    隔了幾分鍾,那個男生又問她是哪個部門的。

    陳子夜也如實說,“範家戲院。”

    “哦……可能是陳總管的什麽影視部門吧?”年輕的男生還想問點什麽,但見子夜總是回複一兩個字,實在搭不上話,隻好作罷,隻是時不時點一些獨唱的情歌,故意朝著陳子夜那側唱。

    借要去洗手間為由,陳子夜打算離開酒店,在附近隨便沿街走走。

    剛站起來,低頭查看沙發,擔心落下東西。

    門先打開,她一抬眼正好對上梁季禾。

    陳池羽站在他身邊,熱切得衝她揮了下手。

    原本是陳池羽提議借此機會,讓梁季禾見一下後續具體跟進戲院運營的負責人,也順帶聊一下像沈時亦、陳子夜這樣麵容出眾的演員其他商業活動的規劃。

    誰知門一開,梁季禾絲毫沒有要見新負責人的意思。

    直接往陳子夜那邊走。

    陳池羽倒也不尷尬,招呼新負責人喝兩杯,遙遠地同梁季禾點了下頭,算作招呼。

    “梁先生……”

    “嗯。”梁季禾往她旁邊看一眼,“坐過去一點。”

    “哦。”陳子夜照做,空出一個位置。

    被梁季禾糾正,指了一指最裏麵,“你靠牆坐。”

    “……好。”

    吵到不行,梁季禾看了一眼旁邊乖巧看手機的人,她正在背單詞,好奇地問:“你不唱?”

    聲音仿佛就快貼到耳垂。

    陳子夜微微偏頭,把手機合上,看著他回話:“我很少唱歌,經常聽。”

    “喜歡聽什麽?”

    “……唱《思凡》的梁穀音老師。”

    梁季禾頓了一下,“流行歌呢?”

    陳子夜想了一下,“聽莫文蔚。”

    “哦……”

    應景似的,燈一亮,嘈雜之中陳子夜的眼睛像是無人般的空曠。

    梁季禾突然發現,她不是個不合群的人,她會時不時地抬眼聽別人唱,大多是一些慢歌。

    但她也不是非常合群,坐在人堆裏常常出神,安靜地吃著水果,背著單詞。

    像是月牙湖畔一株曇花,比綻放更美的是一種未知的期待。

    兩個人都不是很習慣這種吵鬧的場合。

    尤其是當陳池羽幾杯下肚以後,揚著聲調喊要不要玩“ten seconds zipper”,一秒鍾點燃氣氛,酒杯裏開始搖晃隻屬於成年人借酒裝醉的情調。

    梁季禾想起她剛剛好像正要走,隻是禮貌地陪他坐下,湊近問:“要走麽……送你一程?”

    “我想在附近走走。”

    “嗯,走。”

    陳子夜還在反應“ten seconds zipper”的意思,她最近每天睡前都會背單詞,但還是沒聽懂這句話的真正含義,總不能是十秒鍾的拉鏈。

    她想,這應該是個遊戲的專有名稱。

    跟著梁季禾往外走,碰到涼風的那一刻呼吸都敞開了許多,兩個人的步伐也落入一致。

    走到已經隻剩地燈的噴泉水池邊,陳子夜還在想剛剛的詞句。

    抬腳差點避不開滿地的蝴蝶蘭。

    “看路。”胳膊被梁季禾及時拉住,因為慣性撞在了他的胸口上。

    陳子夜回過神來道歉,“……對不起,差點踩到花。”

    “差點踩水裏。”梁季禾見怪不怪地扶她站好,“回回見我都要摔一跤,跟我外甥女一樣。”

    陳子夜想到那日在縫葉廳陪席,狼狽撞見他時,懷裏好像抱著一個小女孩……

    “是上次在國賓館見過的嗎?”

    “嗯,剛滿五歲。”

    “您說我像五歲小女孩……我聽出來了。”陳子夜低頭看花。

    梁季禾低笑,“可不就是小朋友才不好好走路……”

    陳子夜不好意思地笑笑,盯著地上用黃銅片刻字的標識看——Phalaenopsis。

    她不認識這個單詞,隻認識下一欄刻著“pure love”。

    純潔的愛,陳子夜猜想,這應該是花語。

    梁季禾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最終落在她的眼角上,沉緩開口:“Phalaenopsis。”

    “……嗯?”

    “蝴蝶蘭。”

    陳子夜點點頭,蚊子哼一般的聲音默念了一下。

    她蹲下身,手指摩挲這幾個英文單詞,水光映入眼眸,輕輕問:“那……zipper是拉鏈的意思嗎?”如實說出心中所想,神色帶怯,“……我沒有聽懂剛剛陳先生說的單詞。”

    “那個。”

    “嗯。”

    梁季禾一言難盡地挑了下眉,“那個不用知道。”

    “……哦。”

    無法具象聯想,也搜索不到,陳子夜立即想起餘樵,下意識地笑了一下。

    這種笑容梁季禾並不是第一次見。

    卻從沒見她這樣對自己笑過,她的笑容裏總帶著矜持和敬意。

    同樣真誠,卻如同溫柔的日光和涼薄的暮色,而他屬於此刻的夜晚。

    笑容消失在不經意間,卻依舊能讓人感覺到這種靜謐的吸引力,梁季禾倏然覺得——

    年年歲歲的白晝寄寓光芒萬丈的明天,輕則成為祝福,重則化作理想。

    但春生冬滅的每一個子夜沉入惶恐與恍惚,才是終其一生要去與之對峙的欲望。

    她喜歡什麽,似乎跟他的隻想要,可以沒有任何冗雜繁複的關聯。

    隻要他樂意。

    噴泉水池緩緩流動,一片白色蝴蝶蘭落在上麵,代替蠟燭發著光。

    陳子夜今天沒有刻意打扮,隻畫了個淡妝,緊身牛仔褲配淡紫色高領羊絨衫,領口一小節裝飾用的短拉鏈,再普通不過的款式,梁季禾眼睛停在領口。

    他心裏一動,垂下眼,帶著情緒問:“這麽想知道?”

    “……嗯?”陳子夜站起來,手重新插回羽絨服口袋裏,乖順點頭,“嗯。”

    “你確定?”

    “……”

    沒等她回答,梁季禾伸手替她戴上羽絨服帽子,抓著領口往自己懷裏一帶。

    梁季禾的臉近在咫尺。

    陳子夜不自覺地瞪大眼睛,微微仰起脖子,整個後背僵直。

    濕熱的呼吸落在她的脖頸上,癢癢的。

    劣質的拉鏈僅靠唇齒根本動都沒動,梁季禾很有耐心,完全沒有觸碰她的肌膚,咬著的金屬拉鏈發出粗糲的響聲,像是重擊心底的鼓槌。

    三秒,五秒。

    他的唇緩緩向下移,陳子夜隻能看見他的背,也在緩緩起伏。

    在他的鼻尖不小心輕輕刮過肌膚的那一刻,她下意識地咽了一下。

    拉下來的那一刻,隻露出白皙的肌膚幾秒,就被他一瞬間鎖上拉鏈。

    涼風有信,禁入此刻的曖昧,恰好十秒。

    ……像是紅絲絨首飾盒的開關,緊致又溫柔。

    梁季禾站直身體,笑了下,“現在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作者有話說:

    我編的詞,沒有這樣的遊戲!

    不出意外就明天周一入V了,都有小紅包~

    寫給喜歡的人看hhh,每天更新完看到你們的留言,就還挺開心的~

    新的一周也好好工作,好好學習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