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相逢
  第19章 相逢

    謝姝月聞言心下一驚,知道睿王已經認出了自己的身份,但麵上卻依舊波瀾不驚,老神在在的坐在位置上,權當做沒有聽見,任由睿王離開了房間。

    直到房門再次被關上,坐在一邊的倪向上下打量了一眼謝姝月,才饒有興趣地出聲問道∶“不知這位姑娘如何稱呼?”

    “我姓謝。”

    “謝姑娘。”這三個字在倪向的口中轉了個彎,因著有南疆人的血統,他的五官格外深邃,眉眼間卻帶著常年刀口舔血所特有的狠厲,尤其是一條長長的疤痕,直接從臉頰橫貫鼻梁,鷹一般尖銳的眼睛似乎想要穿過厚厚的披風,看透謝姝月的來意。

    “不知謝姑娘想從倪某這裏問到什麽?”倪向換了個姿勢,懶懶散散地靠在了椅背上,依舊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態度,平淡地掃了一眼桌上裝滿金錠的箱子,“莫非也是想問南疆貢品之事?”

    “恕倪某直言,剛才那位公子的出價可至少是三倍。”倪向伸出手指比了個“三”的數字,神色中頗為不屑。

    “那倒不是,我對南疆貢品不感興趣。”

    謝姝月幹脆利落地把蓋子合上,阻絕了倪向探究的視線,沉聲道∶“至於這黃金,我想今日應該也用不上了。”

    “哦?”倪向挑了挑眉,頓時明白了謝姝月的意思,“看來謝姑娘是有把握能贏過倪某人了?”

    “不試試怎麽知道。”謝姝月隨手拿起了桌上的骰子把玩著,語氣不鹹不淡,似是隻是在談一件無關緊要之事。

    “既如此,我也不多為難謝姑娘,我們便賭最簡單的比大小。”倪向點了點桌麵,∶“三個骰子,擲出點數大者為勝,若是謝姑娘贏了,倪某必定知無不言。但若是謝姑娘輸了……”

    “若是我輸了,那這黃金便一並作為賭資賠予你。”

    “謝姑娘爽快。”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倪向撫掌,差人送了兩個骰蠱進來,一個拿在自己手裏,另一個遞給了謝姝月,謙讓道∶“謝姑娘先請?”

    謝姝月也不多推脫,點了點頭,手上拿起骰蠱便搖了起來,不出三息便“砰”的一聲擱在了桌子上,掀開蓋子,“五五六”三個骰子正立在其中。

    若是放在尋常的賭桌之上,即使對上的是大廳裏那些常年混跡賭場的老油條,這個數字也幾乎算得上是十拿九穩,但倪向隻是輕飄飄地瞥了一眼,勾起了一絲似是嘲諷的輕笑,拿起自己的骰蠱便搖了起來。

    骰蠱落桌,還未揭開蓋子,僅僅隻是聽到了聲響,倪向的臉上便已經揚起了自信的笑容,頗為惋惜地對謝姝月道∶“謝姑娘膽識過人,隻是可惜差了些運氣。”

    “是嗎?”謝姝月纖白的指尖敲了敲桌子,掃了一眼骰蠱,玩味道∶“我倒是覺得自己的運氣還算不錯。”

    倪向聞言眯了眯眼,這才低頭掀開了自己的骰蠱,描著紅點的骰子上赫然是“四五六”,僅僅與謝姝月隻差一個點數,但卻勝負已分。

    倪向的臉上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詫異,謝姝月卻依舊氣定神閑地坐在座位上,拋在手中的骰子一上一下,含笑道∶“既然是三局,倪下一局不如倪當家先請?”

    “不必了,倪某技不如人,這次是謝姑娘贏了。”倪向心知謝姝月必定是做了手腳,但卻不知道她是如何操縱了自己的結果,即使繼續下去結果也不會有什麽改變,還不如幹脆直接認輸來的痛快。

    “謝姑娘有什麽想問的便盡管說吧。”

    “我要問的,想必倪當家也一定記憶深刻。”謝姝月抬了抬眼,這才一個字一個字的緩慢說道∶“粉、娥、嬌。”

    “粉娥嬌?”倪向聞言臉色驟然變得陰沉,那雙鷹眼如同利劍般射了過來,警惕的看向謝姝月∶“不知謝姑娘為何要來打聽粉娥嬌?”

    “受人所托罷了。”謝姝月自然不會蠢到把自己的真實意圖和盤托出,隨口便編了個理由含糊過去。

    “那抱歉了,倪某無可奉告。”

    倪向聞言冷笑一聲,起身便要拂袖離開。

    “看來倪當家是想要毀約?”謝姝月抬了抬眼,擋在了倪向的麵前,幽幽道∶“外界一向傳聞倪當家一諾千金,如今出爾反爾未免也會威信不保吧。”

    話音未落,隻聽“唰”一聲,一把閃著寒光的尖利匕首便直直插入了木質桌麵中,鋒利的刀刃在飄搖的燭火下更顯冰冷。

    倪向臉上猙獰的刀疤更加瘮人了幾分,笑道∶“這裏隻有你我二人,謝姑娘與其擔心倪某的名聲,不如擔心自己能不能安全走出這家賭場。”

    “聽我一句勸,謝姑娘,不管你是誰派來的,這都不是你該管的事。”

    “哦?”

    謝姝月不緊不慢地坐回了椅子,兩隻纖白的手輕輕搭在桌麵上,算了算時間,盈盈道∶“聽說南疆之人擅毒,不知有沒有倪當家有沒有感到不適呢?”

    哐當——

    重物落地的聲音在室內響起,始終等在外麵的殷玄錚聽到了聲響,心下頓時一緊,抬手間便抽出了身上的佩劍,剛想要衝入房間,一道淒厲的叫喊便穿了出來。

    “你到底幹了什麽!你……你別過來!”

    雄厚的男聲裏滿是驚恐,雖然不知裏麵發生了什麽,但可以肯定謝矜暫時還是安全的,殷玄錚鬆了口氣,在淩軒一言難盡的表情中,又把劍收回了劍鞘,雙手抱胸地沉著臉繼續等著。

    室內的情況確實也不容樂觀。

    倪向原本剛要轉身離開,四肢卻好像突然陷入了麻痹,完全使不上任何力氣,腿腳一軟便倒在了地上。

    身體雖然失去了知覺,但他的意識卻還無比清醒,可偏偏隻能仰躺在地,看著逐漸走近的謝姝月,驚恐道∶“你到底幹了什麽?”

    “放心,不過是一些小玩意罷了。”謝姝月笑吟吟地站在倪向麵前,“這種東西不會讓人致死,但若是一直得不到解藥,那可能就會有點麻煩了。”

    “先是四肢盡廢,然後一點點地開始潰爛,直到慢慢腐蝕骨頭……”

    “別……我說。”倪向麵色越來越驚恐,一時間也顧不得自己死守多年的秘密了,隻想著保住自己的小命,懇求道∶“謝姑娘,你先把解藥給我,我什麽都告訴你。”

    “解藥?”謝姝月卻好似突然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自己的手,抱歉道∶“太不好意思了,我好像忘帶了。”

    “什麽?!”倪向頓時眼前一黑,差點就要昏死過去。

    “倪當家若是快些回答我的問題的話,可能我還有些時間趕回去拿解藥。”謝姝月笑眯眯地回複道。

    “你問,你快問!”倪向現在是真的欲哭無淚了,幾乎要被謝姝月急死,“粉娥嬌是吧,姑奶奶你到底想問什麽?”

    謝姝月直起身子,桃花眸中還泛著絲絲冷意,這才出聲問道∶“粉娥嬌的花粉你都賣給了哪些人?”

    “這……這我哪裏記得。”倪向苦著張臉,生怕謝姝月覺得他在隱瞞,連忙解釋道∶“粉娥嬌花粉殺人於無形,那些內宅婦人常拿來做些陰毒之事,況且自打十七年前,我就再也沒有賣過粉娥嬌花粉了,實在是時間久遠記不得了。”

    “那好,第二個問題。”謝姝月皺了皺眉,又問道∶“既然花粉賣給誰不記得了,那整株粉娥嬌賣給了誰總該記得吧?”

    “當年的粉娥嬌一共有三株,有一株在路上便枯死,另外兩株輾轉到了上京城,我留了一株在手,將另外一株送到了黑市。”

    說到這裏,倪向頓了頓,這才繼續道∶“但據我所知,這兩株最後都被宣平侯府之人買走了。”

    “宣平侯府的人?”謝姝月聞言猛然抬頭,追問道∶“具體是誰?”

    “我手上的那株被宣平侯府的老夫人買走了,另一株似乎是被宣平侯的一個妾室給買了,我也隻是聽說,具體是誰確實不清楚,也不知道這小小的妾室哪來這麽多錢,剩下的便真的沒有了……”

    “老夫人?”

    謝姝月聞言怔愣了一下,她明明記得那日摘了粉娥嬌送予老夫人,她還是一副第一次見過的樣子,又怎麽會在十七年前找倪向買了一株粉娥嬌,連忙求證問道∶“你確定是被宣平侯府的老夫人買走的,可是她親自來買走的?”

    “這自然不是,是一個宣平侯府上的侍女找到了我,說是老夫人見這花稀奇,於是便出高價買走了。自此之後,我便再也沒有賣過粉娥嬌。”

    “是嗎?”謝姝月冷笑道∶“粉娥嬌的壽命不過十年,照你的說法,那已經是十七年前的事了,但我最近倒是在上京又見到了幾株。”

    “怎麽可能!”倪向驟然失聲,難以置信地喃喃道∶“不可能……”

    “謝姑娘,你相信我,粉娥嬌珍貴稀少又帶劇毒,按照南疆律法,隨意販賣可是下獄的,我絕對沒有欺瞞於你。”

    見倪向應該確實沒有說謊,謝姝月慢吞吞地站直了身子,臉上一片冰霜之色,撫平了衣角的褶皺,便要準備離開。

    “等等,謝姑娘,我的解藥……”

    “解藥?”謝姝月似是才想起來一般,彎了彎眸子,擺手解釋道∶“不過是一點曼陀羅藥粉,不出半個時辰應該就會好了。”

    “今天,便多謝倪當家了。”

    徒留倪向一人還癱在室內,生無可戀地看著謝姝月毫無留情地關上了房門。

    謝姝月拉低了兜帽,便要順著來時的路線下去與薛掌櫃匯合,手腕卻驟然被人握住,熟悉的聲音在耳畔傳來。

    “矜矜,你為何會在此?”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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