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長樂
  第11章 長樂

    四月的春風甚是和暖,湖畔楊柳依依,伴隨著輕拂過的微風,湖麵泛起一片波光粼粼。

    更別說昨日一場小雨過後,更是平添了幾分生機,不少人都相約結伴出來踏青,想要一品這快要逝去的春色。

    一座華麗精致的龐大畫舫正行駛在湖上,時不時從裏麵傳來陣陣悠揚的絲竹之聲,伴著女子銀鈴般清脆悅耳的笑聲,引得過往行人紛紛側目。

    正坐在錦塌上的兩人皆著一襲烈焰如火的緋色長裙,似兩朵開的正盛的並蒂木棉花,也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此時正靠在一起笑作一團。

    坐在下首的樂師正輕輕撥弄著琴弦,偶然間瞥見一對姝麗嬌聲細語,神色一怔,手下動作微亂,發出一陣不和諧的樂聲,幸好長樂郡主正與人談笑,這才沒有發現異樣。

    同樣在場的幾位貴女坐在稍遠處的地方,見狀相互對視了一眼,又心照不宣地低下了頭,默不作聲地充當背景板,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麽發展成這樣的。

    原本她們應邀過來,一時怕落了長樂郡主的麵子,二也是想看看這位未來準太子妃被刁難的好戲,結果現在……

    看著正把酒言歡,樂不思蜀的兩人,一邊喝著小酒,一邊投著骰子,時不時還要討論一下京中哪家小倌長得好看。一向囂張跋扈的長樂郡主現在眼睛都恨不得黏在謝姝月身上,在場的眾人都陷入了沉默。

    “姝月姐姐,你好厲害。”

    長樂郡主見謝姝月手下又擲出了一個雙數,登時也顧不上自己連輸十把的事實,看謝姝月的眼神都像是在看賭神在世,滿是崇拜與羨慕,早把自己一開始的目的給拋到了九霄雲外,忍不住湊到謝姝月麵前,眼巴巴道∶“姐姐教教我吧。”

    “行。”謝姝月也正在興頭之上,隨口便應了下來,又問道∶“你想學什麽?”

    “都行,姐姐教什麽我便學什麽。”長樂郡主聽到謝姝月答應下來,揮退了準備上前斟酒的男寵,親自撈起玉壺倒滿了酒,殷勤地遞到謝姝月的手上,繼續道∶“之前還聽到關於姐姐諸多傳言,現在一看傳言果然不可信。”

    謝姝月自然知道現在京中對她的傳言紛紛,左不過也就是編排一下她的身份身世,再傳出一些有的沒的出來,倒也不生氣,含笑反問道∶“哦,那都是些什麽傳言?”

    “是些不知道誰傳出來的坊間傳聞。”長樂郡主連忙說道。“不過都是些羨慕嫉妒姐姐的小人,姐姐無須在意。”

    謝姝月半靠在軟塌上,手裏把玩著剛剛的骰子,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彎了彎眼眸看向長樂郡主,又問道∶“那郡主呢,也是為了見識一下傳言才請我來的?”

    還未等長樂郡主說話,謝姝月又掃了一眼坐在遠處,活像是在當木樁子一般的數位貴女,又道∶“至於這幾位,也是為此而來的吧。”

    幾位貴女驟然被點到,臉色迷茫地抬起了頭,自然是不敢應聲,長樂郡主也是皇室中人,又得陛下寵愛,自然有資格議論調笑未來太子妃是何人物,而她們不過是普通的官家小姐,雖然父兄在朝為官,全都是仰仗天恩,哪敢承認自己是來看未來太子妃笑話的。

    “謝小姐說笑了。”

    離著最近的貴女身份估計也不低,隱隱有幾人當中領頭人的樣子,穿著一襲竹青色的襦裙,氣質格外小家碧玉,主動對謝姝月開口解釋道∶“我們隻是聽聞未來太子妃姿容妍麗,上京城內少有人敵,這才厚著臉皮想來認識一番,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這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既把謝姝月給誇了,又把原本動機不純的長樂郡主給摘了出來,兩方都不得罪的同時,還顯出了自己的落落大方。

    謝姝月聞言忍不住笑出了聲,見一旁緊張無比的長樂郡主和惴惴不安的眾人,擺了擺手,說道∶“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大家何必這麽嚴肅,總不至於這是場鴻門宴吧?”

    說話的貴女訕訕地閉上了嘴,長樂郡主聞言心中難免有些發虛,移開視線不敢直視謝姝月。

    其實這原本倒還真是場鴻門宴。

    昨天晚上,太子表兄黑著臉親自跑到了賭場逮她,嚇得她差點跳窗而逃,最後是被像個小雞仔一樣拎著脖子給抓回來的。

    “表哥,您老找我有事啊?”

    長樂郡主的母親是當今陛下的親妹妹,從小也算得上跟殷玄錚一起長大,盡管她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天不怕地不怕,唯獨就怕自己這個喜怒無常又陰晴不定的表哥,光看殷玄錚的臉色,便知道他心情肯定好不到哪去。

    “你可知道謝家的長女?”殷玄錚沉聲說道。

    “啊?”長樂郡主聞言一愣,眨了眨眼道∶“那不是你未來太子妃嗎?”

    此話一出,殷玄錚的臉色又黑了三分,不輕不重地掃了一眼長樂郡主,眼中的警告意味顯而易見。

    長樂郡主見狀連忙閉上了嘴,討好地笑了笑,說道∶“您繼續說,不用管我。”

    “你改日把人約出來,略微警告一下,別讓她平日裏過於張狂。”殷玄錚沉默片刻,這才說出自己的來意,又怕長樂郡主沒個輕重,又囑咐道∶“別做的太過分,給個下馬威也就是了。”

    長樂郡主不明所以,但還是連忙答應了下來,又去查了查謝姝月的來曆,這才讓人去宣平侯下了個請帖,就準備磨刀霍霍便要會一會這位未來皇嫂。

    回來稟報的人說謝姝月自小長在京郊莊子,她還以為人會畏畏縮縮滿是小家子氣,結果沒想到謝姝月一襲張揚的紅衣,頭上綴著明珠的金釵光華熠熠,通身的氣質直接壓住了在場的其他貴女,哪裏有寒門小戶的模樣。

    一開始她本想提議玩上幾把貴女們常玩的遊戲,想著謝姝月不熟悉規則,便可殺殺她的銳氣,結果不管是紙牌還是投壺,謝姝月樣樣在行,就連長樂郡主最擅長的擲骰子,都在謝姝月麵前輸的一分都不剩。

    盡管太子表兄不喜歡他的未婚妻,長樂郡主可是頗為喜歡謝姝月,人長得漂亮還絲毫不做作,一點都不像京中其他貴女那般扭扭捏捏,但凡她是個男的,定然要把人娶回家中,可惜太子表兄是個不識貨的。

    這般想著長樂郡主更是心虛,連忙將手邊的糕點推了過去,賠笑著岔開話題道∶“姐姐快嚐嚐這蓮蓉酥,今早特地讓王府的人備下的,涼了可便不好吃了。”

    謝姝月倒也不欲追究,更沒意識到長樂郡主有什麽不對勁,隨手便拈了一塊放入口中,嚼了幾口才發現味道竟然意外的還不錯,又品了半響,這才點頭讚歎道∶“口感細膩,確實不錯,可惜似乎就是差了點香味。”

    “送春樓的桂花釀甜香醉人,配上這蓮蓉酥才是絕配。”

    一旁的男寵不知謝姝月的身份,見其和長樂郡主相談甚歡,還以為又是哪家的貴女,偏偏謝姝月又生的雪膚花貌,桃花眼盈盈含情,紅衣似火更顯得其風華灼灼,一時間都看呆了半響,聞言便想出頭獻個殷勤,討得美人歡心,連忙上前說道。

    坐在一邊的長樂郡主聞言轉頭瞪了男寵一眼,將手中的骰子直接扔了過去,叱罵道∶“什麽時候輪到你在這裏多嘴了?”

    男寵被骰子砸中額頭,一時間也顧不上疼痛,連忙跪在地上,不敢繼續多言。

    “送春樓是什麽地方?”謝姝月見狀未免有些好奇,奇怪道∶“可是上京城內什麽出名的飯館酒鋪?”

    長樂郡主聞言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眼神有些閃躲,雖然她愛逛青樓楚館,為人又放蕩不羈,但在謝姝月麵前還是覺得自己有些底氣不足,就算太子表兄不喜歡謝姝月,她總不能真的帶自己未來表嫂去逛花樓吧,若是讓母親知道,她又得挨上幾次家法,隻能在一旁含糊其辭。

    “就是一些達官貴人們玩樂的地方。”

    “這地方很出名嗎,我怎麽從未聽說過。”

    謝姝月是當真疑惑,她對上京城也算是熟悉,倒還當真從未聽過還有這麽一處地方。

    耐不住謝姝月一直在好奇追問和殷切的眼神,長樂郡主咬了咬牙,隻得小聲實話實說道∶“送春樓是上京城內最大的花樓。”

    “什麽?”

    謝姝月聞言眼睛猛然睜大,難以置信的看向長樂郡主。

    長樂郡主心下一緊,連忙擺手想要解釋,卻隻見謝姝月拍了拍手上的糕點殘渣,一臉興奮地站起身來,扭頭看向呆滯坐著的長樂郡主。

    “那還不趕緊走?”

    “啊?”

    ————

    太子府上

    “殿下,長樂郡主已經連著三日請謝家小姐外出踏青了。”

    殷玄錚手下動作不停,遒勁的草書在宣紙上鋪散開來,想到長樂郡主一貫的手段,不禁冷笑道∶“謝家女現在可是收斂了一些,知難而退了?”

    “不,長樂郡主和謝家小姐兩人義結金蘭,一起去逛花樓了。”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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