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調查
  第10章 調查

    “月兒人呢?她沒事吧?”

    馬車還未停穩,剛剛從杜萬口中得知消息的宣平侯就趕了過來,見謝輕寒走出馬車,連忙忍不住向車內探頭看去,語氣焦灼無比。

    他本來正欲動身前往鎮國公府商議謝姝月過繼一事,宣平侯夫人雖然早逝,但此事事關重大,若是貿然做決定落了鎮國公府的麵子反倒是得不償失,結果還未出發,便得知謝姝月在西街走丟了,甚至還驚動了金吾衛。

    坐在馬車中的謝姝月隨後掀開了車簾,眼見著人安然無恙,宣平侯才勉強鬆了口氣,隻是話語中難免帶上了些埋怨與怒氣。

    “月兒,你可知道這裏是上京城,不是京郊莊子,你現在已被封為太子妃,容不得你這般任性!”

    “哦。”謝姝月抬了抬眼,一雙桃花眼裏澄澈無比,好似完全不清楚自己的境遇,有些詫異地反問道∶“那又怎樣?”

    宣平侯聞言又是一哽,心中清楚即使謝姝月再任性,自己也確實對她無可奈何,可見謝姝月這般態度,心中的不滿早就累積的不少,怒言道∶“你可還記得你是侯府中人,現在這般恣意妄為,若是傳到皇宮,陛下怪罪下來,整個宣平侯府都要受到牽連!”

    “說完了嗎?”

    謝姝月滿不在乎地吹了吹自己的指甲並不存在的灰塵,淡色的指甲沒有染上蔻丹,姝豔的容顏也因著今天的素淨打扮添了幾分清麗,看著無辜且溫婉,唯獨那張嘴說出來的話卻屬實不太好聽。

    “宣平侯既然這麽不滿,那我明日便自請出府,定不拖累侯府半點。”謝姝月睨了宣平侯一眼,直接越過他走進府門,頭都不回地說道∶“別忘了明日之前把我娘的遺物還我。”

    “……逆女!”

    一字一句皆戳著宣平侯的肺管子,氣得他臉色鐵青,望著謝姝月逐漸遠去的身影,咬緊牙關隻吐出生硬的兩個字。

    “父親,沒事的話我也進去了。”

    謝輕寒才不願意管宣平侯生不生氣,隨便瞥了一眼,幹脆利落地合上了手中的折扇,便要去追謝姝月。

    剛剛馬車上一事還沒能說完,便被打斷了,現下他還是得在於謝姝月商量一下,免得她一時間做出什麽破格之舉

    “等等。”宣平侯連忙將人喊住,輕咳一聲,麵色強行鎮定了下來,猶豫了半響才道∶“寒兒,我看你似乎與月兒頗為投緣。”

    “妹妹天性率真,自然是討人喜歡的。”

    似乎是故意想氣宣平侯一把,謝輕寒含笑說道∶“而且妹妹才回上京不久,父親也該多包涵些才是。”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宣平侯表情僵住了,其實不僅是謝姝月,謝輕寒自幼也不養在他身邊,或許是因為有鎮國公教導的緣故,他常常會覺得自己都猜不透這個兒子的想法和用意。

    “父親有話直說便是。”

    宣平侯自知瞞不過謝輕寒,斟酌了一下自己的用詞,這才說道∶“你也知道月兒的出身不好,眼下她已是準太子妃,必然不能還掛個庶出的名號,為父考慮了一下,將人過繼到你母親的名下,你意下如何?”

    還未等說完,謝輕寒就已經知曉了他的意思,無非就是怕外祖父不同意,想讓自己去親自去一趟鎮國公府當說客罷了。

    “我沒意見。”

    謝輕寒幹脆利落的答應了下來,見宣平侯臉色一喜,又慢吞吞道∶“不過此事還需要和外祖父商議一下,與其這般空口說,倒不如我改天挑個日子把人帶過去給外祖父看一看,也好讓他老人家放心。”

    “如此甚好。”

    宣平侯猶豫片刻,擔心謝姝月會惹惱鎮國公,但想著有謝輕寒看著,應該也出不了什麽大事,思索後到底還是答應了下來,便開始著手差人去準備過繼事宜。

    不隻是宣平侯,迎冬和綠芍也從侍衛處得知了自家小姐失蹤之事,也是急的團團轉,幸好藥鋪來人報了信,才勉強定了定他們的心,不然恐怕就是要衝去官府了。

    謝姝月剛一進門見到的便是眼巴巴守著門口的二人,嚇了一跳,回過神來見兩人表情未免感到好笑,忍不住伸出手指點了點她們的鼻尖,笑道∶“不是派人送了信麽,怎麽還在這兒等著。”

    “小姐可算是回來了。”

    綠芍和迎冬見到謝姝月回來,頓時鬆了口氣,侯府派來的婢女正專心致誌地在一旁打掃,迎冬掃了一眼,連忙將謝姝月推進內室,避開了外人,又把門牢牢關上,這才敢出聲問道∶“小姐今天是去哪了?”

    謝姝月的狀態倒是頗為不錯,信步走到梳妝台前坐下,漫不經心地一一打開從莊子上帶來的妝匣,纖白的手指從金玉珠釵上劃過,最後挑了幾支鑲著珍珠的金釵插入鬢間,左右打量了一下,含笑道∶“去了藥鋪一趟,倒是找到了可以退婚的好法子。”

    “好法子?”綠芍與迎冬對視一眼,麵露疑惑。

    謝姝月莞爾一笑,頗為神秘的搖了搖手指頭,“暫時便先保密吧。”

    兩人心中好奇,倒也無可奈何,心知謝姝月是個有主意的,隻得一笑了之。

    來來回回又試了幾件首飾,可看著鏡中的自己,卻總覺得哪裏有些不滿意,謝姝月皺了皺眉,這才想起了自己袖中的“蝶戀花”。

    雖然另一支在太子手中,總讓她有些膈應,但到底是抵禦不了它的美麗,鬼使神差地,謝姝月還是戴了上去。

    “好漂亮的玉釵。”迎冬掃了一眼,不由得驚訝出聲。

    這麽多年她跟在謝姝月的身邊,好東西自然也是見過用過不少,卻還當真從未見過雕刻的這般靈動的蝴蝶釵子。

    綠芍的眼中也是一片驚豔,打量了半響,不禁喃喃道∶“這上麵的蝴蝶倒真的想要活過來似的,若是有花來配,那必定更加好看。”

    謝姝月聞言,難免又想到了太子的行徑,忍不住臉色一黑,強行克製住自己想要把玉釵摔了的衝動,視線不經意掃過一旁的桌子。

    隻見一張燙金請帖正端端正正地擺在上麵,精致的暗紋彰顯著送出者不俗的品味。

    “那是什麽?”

    謝姝月指了指桌子,納罕地問道,“是哪家送來的請帖嗎?”

    綠芍和迎冬這才想起來這碼事,連忙拿過請柬遞給謝姝月,解釋道∶“是南陽王府的長樂郡主送過來的,說是要請小姐參加明日的遊湖。”

    “南陽王府的長樂郡主送來的?”

    “聽說長樂郡主驕奢淫逸,可是上京中一等一的紈絝。”綠芍連忙提醒道,“小姐可切莫與她相交,壞了清譽。”

    謝姝月聞言倒是來了興趣,伸手接過請帖,掃了一眼裏麵的內容,忍不住輕笑一聲,想不到倒真是剛打瞌睡就有人送來了枕頭,她正愁找不到機會實施計劃,機會便送上門來了。

    “收拾一下,我們明日便去赴宴。”

    謝姝月將請帖合上,隨手擱在了一邊,這才扭頭交代道∶“去年不是用暮雲紗做了條裙子麽,明日便穿它去赴宴。”

    “去年做的暮雲紗裙子……”

    迎冬思索半響,突然靈光一現,恍然大悟,仔細想了想那條裙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試探道∶“小姐,當真要穿那條去赴宴嗎?”

    謝姝月眉眼彎彎,笑而不語。

    ————

    太子府內。

    殷玄錚一路回到府上,在書房裏坐了好半響,心中的違和感卻始終未能散去,前來求見的人都被打發了出去,隻剩他一個人坐在桌前,桌上正擺著那封謝矜所寫的書信,已經有些微微皺起。

    猶豫了片刻,他還是小心翼翼地拆開了信封。

    入目是熟悉的簪花小楷,還泛著淡淡的墨香,字裏行間都能看出寄信人的溫婉巧思,句句都在關心他在太學的生活近況,直到最後才說到近日會來上京城住上一段時間。

    看到上麵殷殷的關切之語,殷玄錚的心裏無疑更是湧上了濃濃的愧疚,一方麵為自己的隱瞞感到懊悔,另一方麵又為自己剛剛對心上人產生的懷疑之情愧疚不已。

    細細又讀了好幾遍,直到最後都快要背下來了,一陣敲門聲響起,殷玄錚才戀戀不舍地放下手中的信紙。

    經過今日的衝擊,淩軒早就已經對此多見不怪了,沉默地將門掩上,這才上前稟報調查的情況。

    “殿下,謝小姐已經找到了。”

    “謝小姐?”殷玄錚聞言皺了皺眉,瞥了眼桌上疊的整整齊齊的書信,反問道∶“哪個謝小姐?”

    “是宣平侯府上的謝小姐。”見殷玄錚麵色不虞,淩軒猛地止住話頭,訕訕道∶“另一位謝小姐屬下也去查清楚了。”

    “西前街確實有一位謝姑娘。”淩軒仔細說道∶“有一戶開藥鋪的薛姓人家,夫人母家姓謝,聽說最近便有親戚來探親。”

    “那便是了。”

    殷玄錚聽到藥鋪,心裏最後一塊大石頭也落了下來。

    “那殿下,屬下是否還要繼續查下去……”

    “不必了。”

    還未等淩軒說完,殷玄錚便皺眉打斷道,“以後不必繼續查下去了。”

    淩軒有些訝異抬頭,倒是見殷玄錚臉色和煦了不少,連忙道∶“屬下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