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漠南番外8
  朱傳嗣瞬間朱昭附體,瞠目結舌磕磕絆絆道:“有有有……有喜了?老先生你可不要誆我!”

  郎中道:“醫者不打妄言,令妹脈細如線,按之不絕,應指起落明顯,的確是喜脈之狀。”

  朱傳嗣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過去,扶額緩了緩道:“好,此事我已知曉,還請老先生務必守口如瓶,萬不能讓閑雜人等知曉。”

  “大人放心,此乃醫者本分。”

  送走了郎中,朱傳嗣回來,一臉被雷劈的困惑淩亂。

  心想怪不得,怪不得啊,怪不得覺得小姨子幹嘔的場麵似曾相識,自家媳婦當初有孕不也是那樣嗎!

  朱傳嗣痛心疾首,悔恨自己醒悟太晚。

  施玉瑤也還懵著。

  她的手不覺撫上自己小腹,想不通怎麽這就有上了。

  不過按照她和秦盛的頻率……貌似有也不是什麽太出人意料的結果。

  朱傳嗣顫顫抬起手,指著安然坐著的施玉瑤:“你,不打算,和我,交代交代?”

  施玉瑤抬臉,淡然道:“交代什麽?有就有了唄,懷個孩子而已,又不是殺人犯法。”

  朱傳嗣頭發絲兒都氣哆嗦了,踉蹌上前道:“這是這麽簡單的事情嗎?你……你跟我說實話,孩子他爹是誰!”

  施玉瑤別過臉:“不知道,忘了。”

  朱傳嗣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捂著心口窩子緩了緩道:“也罷,也罷,是誰都不重要了,總之你別想留下,我現在就找人給你配藥,你要是大著肚子回到國公府,憑我老丈人的脾氣,他不把你打個半死趕出家門我都不姓朱。”

  施玉瑤本還有些猶豫要不要留著這個孩子,一聽這話立馬皺眉道:“他在我肚子裏麵,去留都是我自己說了算,你們做不了我的主,也別想著害他。”

  朱傳嗣聽了,差點就以為自己是個心狠手辣殘酷冷血的壞男人,但腦子一轉又道:“我這是害你嗎?我這是在救你!秦盛……秦盛那邊遲早會有公開的那天,到時候你怎麽跟大家解釋這孩子的身世?天下人悠悠之口又該怎麽堵住?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聽著是簡單,但是咱們的身份擺在這啊二妹妹,你想讓這孩子以後走到哪都惹人非議嗎?”

  話不投機半句多,施玉瑤一起身,甩下一句“你管不著”就出了花廳回房去了。

  邀月都有點看不下去了,白了朱傳嗣一眼道:“她千裏迢迢跑來這裏為的是誰?動動你的豬腦子好好想想,這孩子親爹還能有哪個。”說完也走了。

  朱傳嗣愣在原處仔細回想邀月的話,突然恍然大悟,兩眼放光一拍手,激動到話都說不出來。

  此後施玉瑤一直沒怎麽出門,直等幹嘔的症狀好些了才有力氣出去轉轉。

  蠻人已下陰山,集結在草原練兵。漠南百姓們卻仿佛未受絲毫影響,每日該上街上街,該做買賣做買賣,大都覺得橫豎天塌了有秦將軍頂著,不必大驚小怪,反正蠻人什麽時候也沒消停過。

  施玉瑤到客棧找白豔豔的時候,隻見那般潑辣利索個老板娘客人也不迎了,正專心致誌坐在一角聽人滿口跑馬。

  “我聽我家老舅說啊,東山虎頭嶺底下,有這麽大一口金礦!足有這麽寬!裏頭的金子還不是碎末,都是整的!隨便一撿都有一粒石子兒那麽大呢!”

  “少來了!老子在東山底下住那麽多年也沒見過什麽金礦!慣會鬼扯!”

  “哎大哥你別不信他說的,我也聽我二大爺講了,我二大爺不光看見了,還撿了一兜子回去呢,隻不過藏起來了沒讓我們看上兩眼,我這兩天見他忙裏忙外置辦新家,不像是假的。”

  “這……真有那麽玄乎?”

  整間客棧,所談沒有別的了,全是在說東山金礦。

  白豔豔在施玉瑤一聲輕咳後才抬頭看見她,忙笑著迎上去道:“瞧瞧我,滿腦子光想那些有的沒的了,好些日子沒見我的美人妹妹,怎麽看著小臉又窄上一圈了?”

  還能因為什麽呢,問她肚子裏那個就知道了。

  施玉瑤精致的眉梢一挑,順手拈來道:“還不是因為沒吃到豔豔姐你家的好飯好菜,生生給餓下來的。”

  白豔豔登時心花怒放,吩咐廚房置辦一桌子好酒好菜,拉著施玉瑤到樓上雅間坐著了。

  施玉瑤不喝酒,以茶代酒陪白豔豔飲了兩盅,二人說了不少瑣事,說笑半日,直到太陽落山時才散。

  白豔豔自知施玉瑤身份不同尋常,但做生意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最忌諱的就是問起不該問的,這半日裏她雖字裏行間偶爾有些意味非常,但從未表現明顯,兩人算是相談甚歡。

  出了客棧,臨走之際,施玉瑤想到了些什麽,轉頭正色道:“豔豔姐,我當你是我親姐才對你說這些,你若還能將我當妹子看,就聽我一句,趁早將客棧關門帶著盤纏回中原,嘉峪關沒那麽好待。”

  白豔豔一愣,笑道:“姐的難處你又不是不知道,回中原聽著簡單,對我來說可是難如登天,再說我的家業都已經在這掙下了,好不容易有點出頭之日,再回去重新開始,我哪裏甘心啊。”

  施玉瑤不禁蹙眉,仍舊堅持道:“中原那邊我會給你打點好,保證你回去之後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敢找你麻煩,豔豔姐,我不會害你的,漠南十城的確不是久留之地,蠻人天天在陰山下練兵,難道你就不害怕嗎?”

  白豔豔一聽她這顧慮,不由笑道:“唉,我以為你擔心什麽呢,不就是幾個蠻人嗎?放心吧,他們過往可沒少弄這出,可隻要咱們驃騎將軍一露麵,他們不都是抱頭鼠竄,鞋子掉了都不敢回頭撿?想必你來不久,見這陣仗有些不安,實際沒什麽的,把心放回肚子裏就行了。”

  見施玉瑤仍是麵帶猶豫之色,白豔豔湊近她道:“可見姐這名字當真沒白改,遇見妹妹就是我轉運的時候,有你方才那番話,我就不怕我日後回不成中原。隻是眼下你也聽到了,都在傳東山有金礦呢,我怎麽能在這麽個關頭離開?既然大家都去探,那我也得過去看看,撿上幾塊金子可就抵得上大半年淨賺到手的,這麽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哪裏舍得走啊。”

  施玉瑤好說歹說皆是無果,無奈隻得上了馬車。

  告別白豔豔,上路沒多久,施玉瑤忽然出聲道:“我想下去獨自散心,你們都先回吧,我累了自然會回去。”

  丫鬟婆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欲言又止,明顯不是很認同她這個想法。

  但施玉瑤隻要抬眼一瞪,底下人就沒一個敢多嘴說話的了。

  等施玉瑤下了馬車,他們其實也不敢就這麽一走了之,小心趕馬遠遠跟在她身後,心裏盼望著這祖宗能早點散完心早點回去,也好給他們省點心。

  可也就是幾人眨眼的那麽一個功夫,人不見了。

  傍晚的內城街上人潮擁擠,一眼望去到處都是黑黢黢的腦袋,難以察覺那抹豔麗的身影。

  而在一街之隔,昏暗狹小的古巷中,甜膩灼熱的香氣混合男女壓抑著的喘息如潮水蔓延開來,連同一些不同尋常的動靜,在幽靜的巷子裏格外清晰。

  施玉瑤重新染得鮮紅的指甲牢牢扣入堅硬冰冷的牆麵中,明知這樣會有磨損,可刺激一來,根本控製不住。

  多日不見,秦盛想她想得要發瘋。

  “怎麽知道我會來找你?”他的手掌寬大,一隻便能包住她的半個腰肢,對於當前,握住正合適。

  施玉瑤遏製不住喉間動靜,輕哼著笑說:“女人的直覺,你們男人不會懂的。”

  “誰說不懂。”秦盛一凶,右掌握住她的腰方便自己,左掌護在她脖頸與鎖骨之間,省得她被牆麵磨到,俯首咬著她的肩頸道,“那日若非我感覺不對,你就要凍死在沙漠裏了。玉瑤你得承認,你我之間心有靈犀,我們本就該是一對。”

  施玉瑤在這時很好說話,分明想反駁,結果嗯哼了兩聲改口道:“好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隻在這種時候聽你的……嘶,對了,我要跟你說樁事。”

  “什麽事?”秦盛語氣急促,快沒了理智。

  施玉瑤難耐地咬了下唇,輕笑一聲道:“算了,忙完再說。”

  不能耽誤她享受。

  直等到月亮高掛,街上的人都沒得差不多了,二人堪堪收尾。

  秦盛知道她累壞了,幹脆將她一手拖在懷裏,讓她在臂彎中歇著,自己動手給她整理衣衫。

  施玉瑤餘媚未消,玉臂一抬勾著他脖子,氣若幽蘭道:“怎麽感覺,你這個人就沒有累的時候?”

  秦盛嗅著頸側馨香,吞了下喉嚨道:“和蠻人對戰,輕鬆時還要幾天幾夜不合眼,又有什麽能比打仗更累。”

  施玉瑤那股子妖媚勁兒一上來,發腫的紅唇湊上他耳畔,情絲一繞,咬字輕軟:“你說呢……我的大將軍。”

  這一刻,秦盛都想死在她身上。

  他再度俯首埋入她頸窩,懷抱收緊道:“對了,方才你說要與我說樁事,你想說什麽?”

  施玉瑤“哦”了聲,似乎自己都差點忘那茬兒了。

  她伸出指尖,鮮紅丹蔻繞著秦盛腦後發絲,氣定神閑道:“你要當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