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我愛你
  第242章 我愛你

    許傾城知道這事。

    溫翡說過。鍾婉繡也說過。

    那天人一定很多,在傅靖霆麵前她可以不要臉不要皮,他說多難聽的話她都能受得住。

    因為隻是在他的麵前。

    她並不怕把自己的狼狽展示在他眼底,可能會被嘲笑,諷刺,但因為是他,收拾好破碎的心她依然可以揚起笑臉麵對他。

    那麽多人在,任何一點譏諷都會被無限放大,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的住。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下來。

    許傾城其實不是個很能忍的人,她覺得她把自己所有的勇氣都用到了傅靖霆身上,再厚的臉皮都被磨薄了。

    宋暢看她這樣,就激她,“怎麽,這種事有什麽好猶豫的?去了,見麵了有什麽話就說,行不行的給個痛快,也省下你這樣整天的想三想四的。”

    “那要是說了,還不行呢?”許傾城咬唇。

    她不是不會說,是不敢說。

    那種患得患失的心情,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

    但是她有。

    不說,還能這樣舔著臉的扒著他,時不時的能見上麵,感情能慢慢的培養一下,但也有可能時間久了也培養不出來,白白浪費時間。

    說了,可能從此之後井水不犯河水,倒是不浪費時間,連曖昧都省了,但她在他那裏也就再沒有了機會。

    往前一步是懸崖,往後一步是深海。

    怎麽走都是一個未知的結果。

    她對任何事都可以灑脫,可是在傅靖霆這裏卻灑脫不了。

    有沒有愛過一個人,愛到骨子裏頭,隻願意接受他同意跟她在一起,不接受任何其他的答案和結局。

    不然她也不會費勁心思的去買菜做飯企圖先溫暖他的胃,也不會穿最漂亮的衣服希望他能看在眼裏覺得她漂亮,她都是一個兩歲小妞的媽媽了,竟然也會像小女生那樣存了那麽多天真幼稚又夢幻的心思。

    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了,又是什麽時候愛了,好像沒有一個固定的時間。

    她隻知道聽到他人出事的消息時,她的天都沒有晴朗過。

    她隻知道無數個夢境中,她盼著他出現抱住她和願願。

    也或許是因為願願,像她也像他,她總能在願願臉上找到他的樣子。

    在過去的六百多個日夜裏,她無時無刻不在想他,慢慢的就跟骨血融合在一起了,想要放手就變得那麽難,那麽難。

    宋暢特別鄙視的看她一眼,伸手扯她的臉,“他要說不行,你就死心了吧,死了心就去愛別的男人吧。”

    頓了頓又說,“我們一起。吃香的喝辣的,身邊大把的小鮮肉,鮮衣怒馬,人生毫不恣意。嗯,還可以帶上願願。我們的小美女絕對的萬人迷。”

    許傾城一時不注意被宋暢逗樂了。

    晚上宋暢睡著了,許傾城輾轉反側睡不著,她坐在窗戶邊往外看星星。

    星空漫天,好不漂亮。

    許傾城沒跟宋暢說,傅靖霆新家是溫翡溫醫生操辦的。

    那裏沒有她的影子。

    有的,是另外一個女人。

    在她缺失的這兩年裏,溫翡的陪伴對傅靖霆又意味著什麽?

    ……

    周末那天,陰曆十八。

    是個好日子。

    別墅門外停了一溜兒的豪車,院子裏搭了燈光,像是一場小型的嘉年華。

    鮮花,冷餐,烤肉,甜點,名貴酒水應有盡有。

    舒緩的輕音樂點綴,水光燈光俊男美女,搭著腰也能跳一曲。

    許傾城沒有跟宋暢過去。

    她不請自去,自然是不太合適,而且她的身份怕也會讓他身邊的人覺得不適。

    這樣的日子,對老人來說很重要。

    鍾婉繡特意拜神求平安,不管是否管用都要求個心安。

    畢竟是他以後要住的地方。

    經曆過生死絕望,對神靈就會格外虔誠,希望能給親人帶入福澤。

    許傾城懂鍾婉繡的心思,所以她不想破壞這份美好的祝願。

    宋暢挽住宋行止的胳膊,她偏頭,“小哥,那個是誰?”

    “哪個?”

    “傅靖霆身邊那個。”

    “溫翡,溫醫生。”

    宋暢蹙眉,“什麽翡?幹什麽的?”

    語調裏已經帶了刺。

    宋行止淡淡看她一眼,“你別瞎鬧,靖霆這兩年養傷期間一直是她在照顧。”

    宋暢沉默了一會兒,扭頭問,“照顧到床上去的那種?”

    宋行止,“……”

    不怪宋暢多想,她一副女主人的姿態招呼客人,幫忙介紹布局和裝修風格,對這裏熟悉的不得了。

    宋暢沒有理由的對她產生不了好感。

    先不說許傾城和傅靖霆之間有沒有未來,就算是沒有未來,在傾城沒死心之前,她自然是對傅靖霆身邊出現的所有女人嗤之以鼻。

    怎麽也要她們家傾城不要了之後才能給別的女人。

    沒辦法,她就是護犢子,隻看好她們家傾城。

    “我去打個招呼。”宋暢拎了裙擺要過去,被宋行止一把撈住了。

    “今天情況特殊,你別給我惹事。”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惹事了?我就是打個招呼而已。”宋暢眼睛瞪起來,“今天什麽情況特殊?不就是新房入夥喝進屋酒嗎?”

    宋行止扣住她的腰不讓她動,宋暢哪裏就能讓他這麽困住了,扭著身子掙紮。

    男人手臂突地收的倍兒緊。

    宋行止低頭看她,隻一眼,滿是威脅。

    宋暢也不動了,兩個人相貼的地方她能明顯感覺到他的變化。

    但即便如此,他的眸子也過分平靜,平靜到讓宋暢發恨。

    她的手故意的往那裏去,半截裏就被宋行止攔截,“別鬧。”

    “為什麽不鬧。”宋暢笑了下,眼睛鉤子一樣睇住他,她性格大大咧咧風風火火,除了在他麵前本性畢露,在家裏人麵前永遠一副溫柔婉約的淑女樣子。

    就如她現在身上穿的裙裝,規矩的像是溫柔的小公主,他可知道這身衣衫下存著一個什麽樣張牙舞爪的靈魂。

    “小哥你可別動,我剛剛看到秦明月和她哥哥過來了。”宋暢說著踮起腳尖,她臉貼著他的側臉往他耳朵眼兒裏嗬氣,“你們倆未婚夫妻可真有意思,一個帶妹妹參加宴會,一個帶哥哥參加宴會。你說我要是這樣親你,她看到了會怎麽想?”

    她說著唇貼著宋行止的側臉往他唇上湊,以為他總是要躲一下的,結果這男人躲都不躲,扣著她腰的手臂也一刻沒有放鬆,宋暢這戲就演不下去了,“你放手,想要了我幫你喊秦明月過來。”

    不等她說第二遍,宋行止直接將她拖進了角落裏,人被他壓著吻下去,狠狠的,吻的很徹底。

    “喊她幹什麽?剛好身邊有個現成的可以用,我何必舍近求遠!”

    ……

    傅靖霆看到父母也過來了,他蹙眉看向鍾婉繡,“不是說你們不過來?”

    “本來是不想過來的。”鍾婉繡笑著,“但是你溫叔叔過來了,我們能不來嗎?”

    “溫叔說他看一眼就走,這裏太鬧騰。”

    “話是這樣說不錯,但是人既然來了,我和你爸不出麵也不好。”鍾婉繡瞪了他一眼,“在房間裏給我們安排個地方,我們說會兒話。”

    傅平輝拍拍他的肩膀,“怎麽說也是把你從鬼門關上拉回來的人,你心裏無論何時都要裝著。”

    溫立言是傅靖霆的主刀醫生,也多虧了他,當時作為親人已經無能無力,唯一的希望就是醫生了。

    心跳一度停止,作為親人隻是聽聽那幾秒鍾的恐懼感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

    是醫生的鎮定處理,才能在那樣的關頭創造奇跡。

    可創造奇跡的人,挽救了無數人生命的人,卻沒有被上天眷顧。

    溫立言患鼻咽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發現時已是中期,即便是控製的還不錯,但鑒於身體情況他本不再接任何手術,受了囑托才接下來。

    這兩年身體就每況愈下。

    傅靖霆點頭,“我有數。”

    “還有,你們做事情要考慮周全,這麽重要的事情不跟我們說一聲?”傅平輝板著臉訓斥。

    “可不是,如果不是溫翡說漏了嘴,你這還準備瞞著呢?!”鍾婉繡斜睨他一眼。

    傅靖霆沒說話。

    溫翡看到人已經走了過來,她穿一身飄逸的長裙,臉帶笑意,“叔叔阿姨。”

    鍾婉繡親熱的挽住溫翡的胳膊,笑眯眯的說,“很漂亮。”

    “阿姨你就別誇我了。”溫翡笑著,幾個人一起往室內走。

    宋暢擺脫了宋行止,出來時恰好看他們都在,長輩在場她也不好放肆,宋行止沒有攔她,宋暢就跟了過去。

    一直到真正開始,別墅院子裏擺著的酒杯塔,溫翡和傅靖霆拿著紅酒一起倒的時候,宋暢才罵了句。

    她眼睛呲著火,扭頭看向宋行止,“你早知道是不是?”

    不說話,就代表是。

    宋暢氣的,直接一腳踢在宋行止的腳踝上,她拎了裙擺要走被宋行止一把抓住了手臂,“你幹什麽去?人家的事,你管那麽多?”

    “宋行止!”宋暢壓著嗓子吼他,眼睛裏是冷冰冰的火,“你告訴我一聲,第一我不會來,你也不用擔心我惹事。第二!”

    第二她不會拚命的遊說傾城過來!

    宋暢狠命的咬著牙根,她突然不想說下去。

    她擺脫開宋行止的手,拿著手機打電話,著急的眼淚都掉下來。

    “傾城,接電話,接電話!”

    手機盲音斷後,宋暢繼續撥出去。

    她半仰著臉,眼淚要掉下來。

    “暢暢,我不跟你一起去了。不好。這麽好的日子,我去了氣氛肯定不好。”

    “那你是不去了。”宋暢嗤笑一聲,“還是打退堂鼓了。”

    “我晚一會兒去,等快結束的時候,熱鬧著沒人注意的時候。”許傾城輕眨了下眼,俏皮的,又笑,埋怨著他,“不刻意去找他,還真是見不上他。太討厭了,說不見我就不見我。”

    手機終於在幾次之後接了起來,宋暢氣急敗壞,“傾城你別過來了,聽我的,無論你到了哪裏,讓司機調頭,回去。”

    電話那頭隻有淺淺的嗯聲,代表她聽到了,卻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

    “這人家的婚房,什麽新房入夥,訂婚呢……”

    現場突然一片歡呼聲,接二連三開啟的香檳發出「彭彭」的聲音,口哨聲此起彼伏。

    手機裏的聲響,讓宋暢頭皮發麻,她突然問,“你在現場?在哪裏?”

    “你別找我,參加完宴會,跟宋行止回家。”許傾城的聲音格外冷靜,可是吸氣的聲音在聽筒裏也特別清晰。

    “你在哪裏,我過去找你。”

    “不要。你讓我自己呆一會兒,我現在的樣子不好看。”眼淚滑下來,許傾城笑了下,“我一會兒自己回去,不用擔心我。你不是說明天要帶我去看看房子辦租賃手續,明天下午你去星河灣接我。”

    電話掛斷了,宋暢站在原地,她四處望去,都是人。

    衣香鬢影。

    卻未曾見到許傾城。

    傅平輝夫婦和溫立言同時離開,戴眼鏡的儒雅男人因病瘦到脫形,可依舊能從言行舉止中觀察到他的風采。

    上車前他回頭,眸光在傅靖霆和溫翡身上掠過,最後落定在溫翡的臉上,殷殷囑咐,“翡翡,心不可太高,因為你站在地上。”

    “爸!”溫翡撒嬌似地纏上他的胳膊,“天天就會說教。行了,你跟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牢牢地記在心裏呢。”

    溫立言就笑了,伸手拍拍她的頭,沒再說話。

    送走他們,男人站在原地沒動,溫翡看向他,“謝謝。”

    傅靖霆偏頭看她。

    “謝謝你沒戳穿我。”

    溫翡撫著自己的胳膊,見他也不說話,這才說,“我先進去。”

    傅靖霆站在原地,他回頭望了一下燈火通明的別墅,隻覺得這些熱鬧,都跟自己沒有關係。

    他走向一側,避過燈光人就全攏在了陰影裏,聲音與熱烈一旦驅逐,就剩下冷清。

    傅靖霆垂眸點煙,映入眼簾的裙擺,讓他倏然抬頭。

    許傾城看著他的眼在一瞬間變冷,將她的心擊碎的七零八落。

    似乎連看一眼都覺得煩,傅靖霆轉身,手臂卻突兀的被她抓住。

    “能不能不要跟她訂婚,不要結婚。”許傾城聲音有極力壓製的顫抖和哽咽,“傅靖霆,我愛你。”

    她穿了一身漂亮的雪紡長裙,飄逸又仙氣十足,媽媽說像是遺落凡間的仙子。

    今晚的月光這麽亮,她希望他好好看她一眼。

    男人額角繃起,諸多情緒翻湧著衝進胸腔裏,幾乎割裂了他的肺腑,連喘息一下都覺得痛。

    “許傾城,你的愛不值錢!”

    他劈手甩開,她抓著他衣袖的手指沒了攀附,垂落在身側。

    無論這個結果在心裏演練了多少次,聽到時依然痛的無法呼吸。

    她用掉她所有的勇氣,隻為了跟他說一句,我愛你。

    男人大步走開,身影隱沒在別墅門口,徒留給她一個背影。

    許傾城掩麵痛哭,她咬著唇,泣不成聲。

    一步錯,步步錯。

    或許從開始,未曾相遇,才是最好。

    她拚盡全力的一場愛戀,幹幹脆脆的畫上了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