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不就是擺爛嗎?
  第191章 不就是擺爛嗎?

    上一次買胭脂水粉是多少年前?

    老婆婆盯著水麵裏那個蒼老旳婦人,已經想不出剛成婚時那個嬌豔的少女模樣。

    水麵中倒映著一張憔悴又溝壑縱橫的臉,頭發也是蓬亂,眼角下拉著,一股凶橫之氣,鄰居們都說自己太過潑辣。

    身上的衣服縫縫補補,如今已洗不出來本色,而水中的人蹲在湖邊,倒影縮成一團——

    已然是一位老邁佝僂的老婆子了。

    而身邊的女孩卻仿佛鮮花一般,那位已經將水桶洗好,靜靜放在湖邊的年輕公子站了起來,此刻慢悠悠擦著手,眼神卻一錯不錯盯著身邊的姑娘,那溫柔的神情,像極了每個少女閨夢中的狀元郎。

    她一時怔忪了。

    而白麓忽略張百裏敢怒不敢言的表情,此刻接著說道:

    “所以呀,婆婆,你要放寬心一心——家裏活沒幹怕什麽,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家。”

    “沒吃的怕什麽,又不是你一個人挨餓。”

    “他讀書你就睡覺,他出門你也找人嘮嗑。”

    “他考不上還想花錢繼續考,你要是年輕,我就覺得把他捆家裏就好了。可都這麽多年了——那就花呀,隨便他怎麽借錢。高利貸要上門,你先砍他再砍別人,大不了坐牢嘛!”

    “不就是擺爛嗎?誰不會啊!”

    “您這麽多年吃苦受罪,純粹是因為您心太軟,而且還心疼他。”

    “看你越是心疼他,他越是不知道生活艱難——回去打兩頓,餓兩頓就好了。”

    “要是他改的好了,你把家裏的田地租給別人,帶上他,去他那桃林中種地種菜潑大糞,我就不信你還治不住他了!”

    眼前的老婆婆洗刷糞桶的動作,漸漸停下。

    而後,她眼睛越來越亮,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時閱川的長篇大論憋在胸中——他原本想著好好跟婆婆分析一下,不能再放任張百裏這樣下去了。

    他們年紀大了,兒女不在身邊,手頭再沒錢的話……

    然而此刻,長篇大論有什麽用啊?

    還是阿麓更厲害,更能直擊人心。

    隻見眼前的老婆婆重重將手裏的桶往岸邊一放:“姑娘,你說的對!”

    “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十裏八鄉,出了名的漂亮,如今卻看著像他娘……我造什麽孽了!”

    她抬高嗓門——

    “張百裏!你給我過來,桶給我刷幹淨了!”

    張百裏:……

    我明明之前都放棄科舉了嗚嗚嗚……

    ……

    此刻大榕樹下都是幹涸的糞水,已然是不能休息了,大熱天的,雖然還未到正中午,大家也都在外頭曬著呢。

    老婆婆回過神來,很有些不好意思:

    “你瞧這……這我也沒想到。我正準備提前給菜地裏澆點糞水呢,突然就給我拉過來了……”

    她絮絮叨叨起來:“家裏田地菜地,就我一個人做活,收成不怎麽好,我就想著多弄些肥……”

    想了想又恨恨罵道:“這遭瘟的男人!”

    這大夥還能說什麽呢?

    這也不是人家老婆婆的錯。

    白麓左右看了看:“我去砍幾棵樹來搭架子吧。”

    時閱川自然也是要跟過去的——也省得把樹枝拖回來了。

    反倒是靈甲看了看她,就看看仍在湖邊無處下手的張百裏:

    “您……知道回家的路嗎?張百……咳,張老先生準備跟我們分別,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所以才把您叫來。”

    老婆婆冷笑一聲:“他知道個鬼!整天滿頭亂竄——這個湖上個月他來過的!說是在這裏賞了接天蓮葉無窮碧,一時跑岔了路,最後跑了兩天才回去。”

    “我知道這幾日必定煩勞各位了,不過我來的太匆忙,也沒什麽好報答的——下輩子,就叫他來給你們當牛做馬吧!”

    靈甲連忙擺手:“不至於不至於……”

    卻聽那婆婆一聲冷笑:“我要當個屠戶!”

    眾人:……

    大夥兒眼神複雜的看了看她,又看看白麓離開的方向——

    這是刺激過了頭啊!

    ……

    樹林中,白麓正挑揀著那些密集的樹來砍,順帶還要將樹枝削一削,細枝條留著待會兒搭棚子,粗壯的留著做柱子,反正有空間還可以放在空間裏,無論走到哪裏都可以用上。

    “空間真好啊!”

    白麓又一次心花怒放。

    時閱川就隻能歎息:“一年的頭痛難忍,換來這樣的能力,一時竟不知道是值還是不值。”

    白麓瞬間心虛起來,於是扯著樹枝就開始擺弄,等到再一轉過身——

    “呐!你辛苦了,我送你頂帽子喜不喜歡呀?”

    眼前好一個粗糙的枝條纏纏繞繞成扭曲的圓圈,上頭又稀稀疏疏編了些綠油油的枝葉,張牙舞爪格外猙獰,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時閱川低頭靜靜的看了那頂帽子一眼,最終拿了過來。

    在這林蔭處,被濃綠的樹葉映襯著,指節顯出不可思議的細膩色澤,白麓的眼神直勾勾盯著,眼見著那頂粗糙的帽子被時閱川戴在頭上。

    山野林地,翩翩公子又似乎帶了些森林的氣息,此刻濃綠天然的樹葉下,是他如林中仙一般的笑容:

    “多謝阿麓了。”

    白麓盯著他,棕褐色的眼眸中帶出些許深思,而後納悶道:

    “時閱川,為什麽我覺得你最近幾天好像變得誘人許多?”

    時閱川微笑從容的臉有些繃不住了。

    他低下頭,虛掩成拳抵在嘴邊幹咳一聲:

    “阿麓怎會這樣覺得?”

    “我跟平時有什麽不一樣嗎?”

    白麓也苦惱起來:“莪也不知道呀!哪裏都一樣,哪裏又都不一樣了……”

    “比如說你的腰!”

    她伸手在麵前比劃起來:“怎麽這樣好看!不知道為什麽老想摟一摟……”

    “還有你的手,你騎馬也沒有戴手套,為什麽還這麽白?骨節都好像在誘惑我……”

    “還有你的脖子!你以前喝水時特別矜持,從來不會有水珠漏下……最近喝水老能看到有那麽一滴兩滴的水珠順著喉結滑落,都鑽進衣服裏啦!”

    她湊了過來:“你到底怎麽變化的?”

    時閱川沉默一瞬,突然慢慢伸出手去。

    勁瘦有力的手腕連帶著玉白的手背展現在白麓眼前,而他的低語混雜在風中,也帶著某種不可思議的誘惑力——

    “那……你要再仔細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