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許濤這一天哭鬧了太多次,吃過晚飯簡單洗了個腳後,很快撐不住睡著了。

  他是李惠蘭的心肝肝,即使已經八歲了,也是和他們夫妻睡在同一張床上。

  兒子睡著後,李惠蘭過來包惜惜房間看了看,主要是想看一下她睡著沒。

  包惜惜正裝羸弱呢,聽到動靜自然是緊閉雙眼。這也讓李惠蘭以為她睡著了,回到房間躺下後如往常一樣和丈夫聊了起來。

  李惠蘭擔心許大丫這次溺水傷了根,身子怕是回不到以前那樣好。如果真是這樣就得趕緊送走,不能幫家裏幹活的人,養著總覺得虧了。

  許大山則不以為然,不怪他這態度,實在是一直以來許大丫身體太好了。

  小時候奶水不足,哭聲也比其他小孩子洪亮。長大點吃米湯,長的也半點不輸那些吃迷糊的。再長大一點不是白粥鹹菜就是地瓜南瓜,可個子比那些經常吃米飯的孩子還高。這次不過是在河裏泡了泡,怎麽就傷到身子骨了呢。

  他下了個結論:“這孩子命硬的很。”

  李惠蘭笑話他男人粗心大意,仔細把自己的分析說給他聽。

  “你仔細留意她臉色,哪還有半點以前的紅潤。今天在廚房我不過輕輕打了一巴掌,她就暈了過去。還有傍晚我們從菜園回來的時候,她嘴唇白的就根垂死之人一樣,可把我嚇得喲。”李惠蘭說到這,拍了拍胸口,仿佛仍心有餘悸。

  許大山聽得微微皺起眉頭,嘴上說那是她打人不知輕重,但經她這麽一提醒,心裏倒也覺得好像還真是這樣。

  十幾年夫妻,李惠蘭看穿他口是心非,又接著往下說了很多,什麽小孩子不比大人,身子骨頭還沒長穩,村子裏也有不少以前好好的病了一場後身體就不行的。本來隻是想說服丈夫的,說著說著,她愈發堅定自己的觀點。

  如此有理有據,許大山被說服了,嘴上終於也承認,許大丫身體也許真的變差了。

  李惠蘭躺在床上直接翻了個白眼。給他一個肯定的回答:“不是變差,是變得很差。”

  ‘很差’兩個字,她咬的特別重。

  在李惠蘭看來,許大丫醒來後家務都也幹不了,跟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顧沒什麽兩樣。

  兩人不愧是夫妻,隻抓著許大丫身體不如從前,半點沒去想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許大山覺得,既然許大丫已經不能幫著幹活,不如早點進城把親生女兒換回來。家裏條件這麽困難,他不樂意養著這麽一個不能幹活的沒血緣關係的人。

  李惠蘭樂了,心道果然夫妻同心。

  一番商量後,兩人決定好好養她兩天,等到能走遠路了,就立刻進城。

  說完這些,許大山習慣性埋怨了句:“都怪你,當初自作主張換調孩子。”

  如果不調換孩子,也就沒折騰著進城換回孩子這事。

  這點李惠蘭自知理虧,可也忍不住駁了他:“大丫能幹活的時候,是誰說這事幹的好。親生女兒在工人家裏吃香的喝辣的,別人的女兒在我們家做牛做馬。天底下就沒比這更賺的買賣。”

  當初她調換了孩子後,也是瞞了許大山許久。

  畢竟是第一個孩子,李惠蘭多少也會掛念。借著一次幫生產大隊護送糧食的機會,她偷偷去看下親生女兒。

  養的白白胖胖,穿的還是新淨的花布裙,李慧妍和丈夫疼的連走兩步路都不舍得。

  李惠蘭放心了,感動的擦了擦眼角的眼淚。

  她當年那個決定果然沒錯,不然親生女兒哪能過上這麽好的生活。

  許大丫長到四五歲,能幫著幹一點簡單的家務活及幫忙照看弟弟,李惠蘭才一點一點把這事透露給許大山。

  說實話,幹了調換孩子這樣的事,她心裏不可能沒半點壓力。心驚膽戰坦白一切後,雖然被罵了幾句,不過在聽了她解釋後,加上因為是女兒,許大山並沒有真的責怪,這幾年懸在她心裏的石頭總算徹底落地了。

  被妻子反駁,許大山輕哼了聲,不打算和她爭論。明天還要下地幹活,他還是抓緊時間睡覺吧。

  李惠蘭也困了,但閉上眼心卻是慌慌的。

  也不知道到兩家人見麵時大丫的親生父母會怎麽對她,應該不可能怎樣。他們現在自身難保,都要被打上資本家了。萬惡的資本家,還能拿他們貧下中農怎麽樣。

  這樣想,李惠蘭心安不少。而且她也已經把兩個孩子被調換的借口想好了。

  房間隔音差,即使兩人已經壓低聲音,談話內容理所當然的還是被睡在對麵房的包惜惜聽了去。

  她微微歎了口氣,為無辜可憐的原主,也為如今這身體真的有點虛弱。為了盡快進城,得努力吃東西補充體力盡快康複起來才行。

  對於習慣熬夜的現代人,晚上九點多睡覺真的太早了。第二天包惜惜天沒亮醒了,不過一直躺在床上。聽到隔壁房有起床的動靜後才爬起來,用手胡亂抓了兩下頭發,恰好與李惠蘭在客廳相遇。這也省了李惠蘭進房看她。

  昏暗之中,李惠蘭瞧了她一會,不是很開心擰了擰眉。

  頭發沒梳臉沒洗,加上刻意營造,包惜惜給人感覺比昨天還虛弱。

  李惠蘭看到這樣的許大丫自然不高興,這代表又得她做飯。

  “平時壯的跟頭牛似的,怎麽這次在河裏泡了兩下就不見好了呢。”心煩意亂的李惠蘭謹記昨晚和丈夫的談話,努力克製,隻念了她幾句,拿起掛在牆壁上的菜籃,心不甘情不願準備去菜園摘青菜。

  得抓緊去摘點青菜回來,一會得出門幹活了,遲到可是要扣工分的。

  包惜惜見她要去菜園,用虛弱又確保她聽得清清楚楚得語氣說:“多摘點青菜回來。”

  李惠蘭停下腳步,轉過身,一臉不可思議看著她。

  這死丫頭敢吩咐她做事了!

  包惜惜不想為這點消逝節外生枝,忙解釋:“我總覺得好餓,多吃點青菜能吃的飽一些,吃飽了就能恢複的快一些。”

  這話完全順著李惠蘭的理解去說,合情合理。故而哪怕李惠蘭心裏有些抵觸,還是摘了滿滿以籃子青菜回來。

  青菜嘛,菜園多的是。既然許大丫吃青菜能飽,還省了米飯了。

  李惠蘭哪裏知道,包惜惜不過是根據實際情況分析,得出目前她能吃到的最好的營養補給,除了那點糙米粥,怕就是這點新鮮蔬菜了。

  生病了多吃水果蔬菜有利於康複,是她一直以來的倔強。目前水果是肯定吃不到,隻能多吃點蔬菜了。

  包惜惜很不理解李惠蘭一家,物質那麽匱乏,菜園裏那麽多青菜,為什麽不吃,非得頓頓鹹菜。為了襯托艱苦樸素嗎?

  李惠蘭從菜園摘菜回來的時候,剛好同村的許小紅去上學路過他們家。看到許大丫坐在屋簷下,很意外也很開心,停下了腳步,問她身體是不是好了。

  看到包惜惜點了點頭,許小紅又問她今天是不是可以上學。

  包惜惜還沒回答,李惠蘭就凶巴巴說許小紅:“你自己要上學就上學,少管我們大丫的事。”

  在許大丫八歲那年,許大山和李惠蘭頂不住大隊長天天上門做思想工作,終於給許大丫報名上學。但她這學上的卻是有點坎坷,因為要幫家裏幹活,隔三岔五缺課。

  學校老師心疼她學習成績不錯,也來她家家訪過很多次,想做做家長的思想工作,讓他們知道因該讓孩子學習為重。但來了幾次,不僅沒半點效果,也讓老師們清楚認識到,要說服這樣一對自私又固執的父母是不可能的。

  許小紅畢竟是孩子,被李惠蘭一凶就不敢再說其他,扔下一句‘我去上學了’,就小跑著往學校方向趕。

  包惜惜看著許小紅遠去的方向,因為有些太久,讓李惠蘭誤以為她想上學,忽然有些興奮,問:“你的身體能上學了?”

  “不能。”

  包惜惜的回答讓李惠蘭這份興奮瞬間蔫了下去。沒有人比她更知道,許大丫有多喜歡上學。如果連最喜歡做的事都說不能,那就是真的不能。

  她板起臉,吩咐許許大丫摘青菜,自己開始淘米煮粥。

  本來往鐵鍋中倒了一杯米的,李惠蘭想著許大丫不能幹活,白吃白喝,便又從煮飯的鍋中又裝了半杯出來放回米缸,改切了兩條洗幹淨的番薯放進去。

  生好火後,她才進房間,叫醒還在睡覺的丈夫兒子。

  許大山雖然想賴床,可心裏清楚得下地幹活,再不情願也爬起來。許濤則又哭又鬧。他不想上學,隻想睡覺。最後還是許大山發火了,直接在他屁股上打了幾巴掌,這才讓他背上書包。

  李惠蘭氣笑了,有時候還真是不得不信,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子會打洞。許大丫想上學沒得上,他則是每天要人催著上學,活跟要他命似的。

  粥煮到一半,隔壁鄰居大娘來喊李惠蘭,說昨天下雨耽擱了,大隊長讓大家今天早點出門幹活。

  李惠蘭看著還沒熟的粥,急得直拍大腿。

  早飯都沒吃呢,可是幹活遲到要扣工分,一番衡量後,她還是拉著許大山往地裏趕。

  粥可以留著中午回來吃,工分扣了可是補不回來。

  以前吃大鍋飯的時候,隊裏糧食不夠,哪有早飯之說,還不是經常餓著肚子幹活。後來隊長覺得這樣繼續吃大鍋飯不行,才改成全村村民按工分領取糧食。

  不得不說,改成這樣後,村民餓肚子的情況還真是大有改善。

  倒並不是說糧食收成高了,而是糧食分到每戶人家裏,大家可以根據家裏持有糧食情況,看著來安排。

  米不夠的時候,多種點番薯南瓜幫補一下,一天天一月月的,不熬下來了麽。

  李惠蘭臨出門前,叮囑許大丫看好這鍋粥,千萬別讓它糊了。

  包惜惜乖巧點了點頭,她自然是要看好這鍋粥的。

  粥煮好後,包惜惜給自己燙了碟青菜。

  她並不是很會做飯,加上許家窮,放眼整個廚房,調味料也就一碗黑乎乎的豬油和半小碗鹽。

  廚藝的局限加上材料的匱乏,燙青菜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足足吃了三碗粥後,包惜惜才心滿意足才放下碗筷,感歎今天總算吃上了來這裏以後最好最飽的一頓飯。

  沒多久,許濤回來了。

  包惜惜不糊塗,現在並非放學時間,猜測他多半是逃學回來的。

  但猜到歸猜到,她也並沒多說什麽。

  許濤放下書包後立刻喊餓,然後看著包惜惜。

  以前隻要他喊餓,許大丫就會跑去廚房,把吃的端到他跟前。但這次他喊了很久,她都不為所動,一直呆呆坐在屋簷下。

  許濤氣的從小凳子上站起來,走到許大大丫身後,大聲嚷:“你傻了嗎?我說我餓了。”

  “鍋裏有粥,你餓了不會自己去裝嗎?”包惜惜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都沒給他一個。她還在想事情呢。

  許濤聽到這話,指著她命令道:“你給我去裝,媽媽說姐姐就是要照顧弟弟的。”

  大有她不去,就一腳提過去的架勢。

  包惜惜嘴張了張,隨後想到了什麽,忽然閉上嘴,並笑了笑:“對對對,你說的對。”

  隨後,她起身走進廚房,出來的時候手裏端了一碗粥。

  作者有話說:

  也不知道以後年代文會不會審核的比較嚴,掛幾本甜餅預收,求收藏。

  預收文《五百萬,懇請離開我兒子》(已完結姐妹篇《五百萬,立刻離開我兒子》)

  “五百萬,懇請離開我兒子。”

  王思思怎麽都沒想到,這樣的話這輩子還會聽到第二次。

  第一次聽到是四年多前,剛高考完的她被初戀男友的母親約到一家咖啡廳,對方拿出一張支票,讓她拿了離開自己兒子。

  那時候的王思思年輕,心高氣傲,把男友母親遞過來的資料撕了個稀巴爛。

  大學畢業後,經受社會毒打的她每每想起當年自己撕了五百萬支票的那一幕,都悔的想捶死自己。

  如果老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會說……

  “好的阿姨,我一定工會離開你兒子的。”王思思雙手接過支票,衝她甜甜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