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是誰
  第80章 是誰

    上京城, 左相府,哀樂奏響滿府。

    昨日是府中大公子王璟衡同關內侯獨女韓霜淩的婚禮,本是大喜的日子,但新婚當夜, 府中的王老宰輔, 卻終沒能熬過去。

    王老宰輔是兩朝元老, 也是當今國丈,臥病多日,原以為王大公子的婚事,可以為府中衝衝喜, 卻沒曾想, 喜事還沒辦完,又變成喪事。

    左相府連夜將府中的紅綢喜字撤下, 闔府換上麻布孝衣, 就連新婚的王大公子夫婦二人也不例外。

    那對夫婦昨夜是在婚床上被敲起來的, 不知是何種心情。

    今日一早, 前些日子接到左相府喜帖的賓客,同樣又收到王老宰輔逝世的訃告,昨日才赴了左相府的喜宴,今日又前來左相府奔喪。

    不乏有人竊竊議論,

    “王家這回, 虧得將大公子的喜事辦的早啊,不然大公子為老宰輔守孝,婚期又得往後拖上幾個月。”

    “都說王大公子的婚事是為左相府衝喜,但現在這局麵……”

    “王老宰輔可就走在王大公子的新婚夜, 這關內侯府的韓小姐, 八字是不是大了點啊……”

    “左相府之前為王大小姐同賀府大公子合八字就出過問題, 幸虧發現的早,這回,是不是由沒把八字算清楚……”

    ……

    這些話最終還是傳到了左相府同關內侯府耳中,眾人心中都不是滋味。

    兩家的婚事本就是為了兩府的合作,八字不八字的,本都隻是走個形式。

    眾口鑠金之下,左相府諸人倒真開始懷疑韓小姐,是不是真同他們相府犯衝。

    

    而今日原本是永定府世子謝長淵同益州王之妹葉清璃的婚禮。

    這永定侯府辦喜事,左相府辦喪事,這讓上京城中權貴世家們很是為難。

    隻能兩麵跑著,都不能得罪。不管是赴喜宴,還是吊喪,都得盡快收斂好才從另一府上出來的情緒。

    葉清璃自那日謝長淵到府中質問她之後,她已看清了謝長淵對她的真心沒有幾分。但她不甘心,她對謝長淵有恩,陪伴了謝長淵三年,曾經有禦賜的婚約,如今又是太後懿旨賜婚給謝長淵的正妻,她應該得到她應得的。

    況且,益州她是回不去了,不然當初她也不會獨自上梅山,又讓謝長淵帶她出來。

    益州王妃,她的王嫂,疑神疑鬼,懷疑到她身上來了,讓王兄給她定了親,要將她嫁出去。

    嗬,對方出自益州老派世家,年長她十二歲,府中還有不少姬妾,而王兄竟還同意了。

    她是不會回益州的,謝長淵隻能是她的。

    葉清璃緊了緊隱在袖中的左手,此時手心裏的紙包內,有一袋藥粉……

    葉清璃終究是沒能等來謝長淵迎親。

    永定侯府為了不錯過吉時,由謝侯派了下屬前來代世子謝長淵迎親。

    益州王的臉黑成了鍋底,謝長淵這是下益州的臉子,也是下太後的臉子。

    但兩府的婚事,是源於太後的安排,益州王也不好端著,隻能黑沉著臉,送葉清璃上了喜轎。

    而喜樂中,也多了些低迷。

    花轎一路去永定侯府的路上,葉清璃緊攥著雙手,長長的指甲掐入掌心,心中恨得滴血,謝長淵竟如此折辱她。

    最終,葉清璃一個人完成了拜堂,永定侯謝安都不知拿什麽臉麵對益州王,麵對太後。

    而喜宴上的諸位賓客也是極力壓著看熱鬧八卦的心思,直到出了侯府,才三五成群湊成一堆不可置信地議論。

    “謝世子真是囂張,太後懿旨賜的婚都能放鴿子。”

    “聽說謝世子是護送聖上去了太廟,這會不會是聖上撐腰?”

    “今日朝中暗潮洶湧,太後,聖上,二皇子,三皇子,幾方勢力拉鋸,朝堂上人心惶惶啊,這太子又不在京中,這讓大家都不敢輕易站隊,局勢不知會如何變化啊。”

    “你說謝世子是不是還惦記著他之前府中那個側室阿嫣啊,今日才有的一出?”

    “你還不如說謝世子是惦記著昭仁郡主才更可信,我可聽說了,謝世子已搬出了侯府,轉而在西山昭仁郡主府不遠處新建了府邸,這操作,還不清楚?”

    “嘖嘖,那這永定侯府新上任的世子夫人,可真是可憐……”

    “是蠻可憐呐……”

    同樣氣氛低迷的,還有大學士安府。

    明日就是端王府世子封肅北同安大學士府大小姐安顏夕的婚禮,本因端王趕著回幽州,婚禮準備就極為倉促簡單。

    而今日又遇上王家老宰輔的喪事,這讓安府同端王府隻能又降一降婚禮的規格,低調行事,以示同哀。

    安顏夕愣愣地坐在銅鏡前,由府中媽媽拾掇,準備明日的妝容和發髻。

    她心中沒有失望,隻有悲哀,她本就對此場婚事沒有期待,那是隆重,還是簡單,又有何妨?

    

    上京城,永定侯府。

    是夜,世子謝長淵依舊沒有回府,府中賓客盡散,氣氛算不上喜慶。

    給謝長淵準備的婚房內,獨有葉清璃一人一杯一杯飲著本為新郎新娘準備的喜酒。

    一壺酒見底,葉清璃讓下人再拿酒來。

    永定侯府的下人雖然都驚訝這位益州王的妹妹葉清璃居然同阿嫣長得一模一樣,或許就是以前的阿嫣姑娘,但他們身在上京城的侯府,也不會太過大驚小怪,但阿嫣姑娘的酒量可不算好,這……

    婚房外的下人商量著,隻能去請此時府中唯一的一家之主,侯爺謝安。

    謝安正在自己房中壓著對謝長淵的怒意,也在措辭明日怎麽給太後交代,下人來報,世子夫人正在醉酒,他們也不好勸阻,前來請示該怎麽辦。

    謝安聞言更是頭疼,他自知道這位葉清璃就是從前的阿嫣,便預料到今後府中的麻煩事,畢竟當初阿嫣可是在萬壽宴上,當眾丟了臉,這今後還是他侯府的世子夫人,還得自己去收拾這些爛攤子。

    而葉清璃,斷不能出事,她如今的身份,是永定侯府同益州的紐帶,也是他同太後的紐帶。

    謝安深深歎了一口氣,起身前往謝長淵的院子。

    

    謝安一進婚房,一個身上混合著酒氣與馨香的女體,就猝不及防地撲入了他的懷中,謝安知道這隻能是葉清璃,也就是他如今的兒媳,他僵硬著身子,兩臂微張,兩手盡量遠離懷中的女子,但讓葉清璃的動作更為恣意。

    跟著謝安回來的下人也是一驚,這……

    兩個仆婦對視了一眼,而後視線錯開,一人拉住一扇門,關上,而後一人一邊,立在婚房外,心中是驚濤駭浪,但麵上卻不動聲色。

    高門大族的這些事,她們就算沒見過,也聽過,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房內的謝安感受著身前女子逐漸過分的動作,出言喝止:

    “你看清楚,我是誰?”

    葉清璃似已有醉意,拖著嗓子,嬌媚出聲,

    “我不管,我不管……”

    謝安這些年府中沒有侍妾,他已多年沒有過女人,身前年輕溫軟的女子身體,在他懷中亂蹭,女子柔嫩的小手此時已探到他的腰間,謝安喉頭微幹,心中有些燥意。

    謝安試圖推開葉清璃,卻被她纏得更緊,她的動作也更放肆。

    謝安低頭看向葉清璃,準備再開口阻止她失當的行為,卻對上一雙濕漉漉又惹人憐愛的杏眼,謝安頓時心中柔軟了幾分。

    葉清璃帶著哭腔,弱弱開口,

    “不要走,好不好?”

    謝安心中劇烈掙紮,他的理智告訴他,趕緊離開,身前這是他兒子的夫人,是他的正經兒媳,但他逐漸湧向下腹的燥熱,也燒得他的理智快要喪失。

    此時,阿嫣踮起腳,帶著些水漬的紅唇,印上全身僵硬滾燙的謝安的雙唇。

    謝安腦中轟的一聲,最後的一絲理智徹底繃斷,一發不可收拾。

    

    洞房之夜,紅燭搖曳的燈影裏,有兩道人影在交纏,但他們的身份卻不是那麽合事宜。

    喜榻之上,兩道交疊的身影,逐漸沉淪……

    阿嫣睜著眼望著頭上喜帳,任由身上的男人,她的公公動作,一滴晶瑩的淚水,滾落眼角,謝安突然察覺身下女人的不對,將本埋入女子頸項的頭顱抬起。

    謝安下身的動作未停,眼中含情,伸手撫過阿嫣的眼角,

    “可是弄疼了你?”

    葉清璃偏頭,回避謝安灼熱的視線。

    謝安掰過葉清璃的臉,直視她的雙眼,

    “現在可認清了我是誰?”

    葉清璃的眼角再滑出兩行清淚,咬著唇,依舊不言語。

    回應她的,卻是謝安更猛烈的動作,謝安再度埋首,事已至此,已沒有退路。

    葉清璃側頭,唇角扯出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

    此刻在這張劇烈搖晃的床榻的被褥下,還藏著那張已被打開的紙包,而紙包中的藥粉……

    葉清璃的視線投向床榻旁放置著合巹酒的那張圓桌,圓桌正中心的燭台上搖曳的喜燭。

    本為謝長淵準備的,沒想到卻用到了謝安身上。

    嗬,謝長淵如此折辱我,我又何必為他守身。

    而身上的男人,究竟是因為那藥性……

    又或是……男人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