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魅惑
  第50章 魅惑

    半個時辰前, 賀霄正在同鄰座的一長相清麗的世家小姐談笑。賀霄常年遊走花叢間,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逗地那位小姐笑得花枝亂顫。

    旁邊的一位公子開口打趣:“賀公子, 就不怕你那位未婚妻吃味?”

    賀霄端起酒杯正準備往口中送, 轉過頭, 眼中還帶著笑意,抬眸看向前麵的席位。

    嗬,他那位名義上的未婚妻,左相府的嫡出大小姐, 王靜宜, 正打量著她自己桌案上的酒器。似乎席間上的人或事,還沒她手中舉起的那隻酒盅有意思。

    “你見過木頭美人會吃醋?”賀霄一臉邪肆, 對旁座的公子笑道。

    “哈哈哈……”

    “賀公子真是風趣……”

    

    賀霄這邊的一眾公子小姐笑成一團, 他們不時略帶輕視地看向在席間安靜地有些不合群的王家大小姐, 王靜宜。

    王大小姐出身高門, 身份尊貴又怎樣?

    未婚夫當著王小姐的麵同別的姑娘插科打諢,出言還如此折損她,這位王小姐啊,真是可憐……

    王靜宜向來善觀察,賀霄身旁那群公子小姐斜眼瞧著她的諷笑, 王靜宜又怎會看不出來。

    那群人看王靜宜的眼神裏,有不屑,有嘲諷,有同情, 也有可憐。

    王靜宜心中冷笑, 嗬, 一會兒,端看誰更可憐。

    

    此時,賀霄身旁走來一位小宮女,在賀霄耳邊低語道:

    “賀公子,安小姐方才入宮時,扭了腳,此刻正在綺春閣休息。安小姐讓奴婢帶話,說有要事同賀公子商量。”

    小宮女說完快步離開了。

    賀霄眯眼,心中有些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猶疑。

    安小姐?安顏夕?安素月?

    賀霄隨時在關注安顏夕的行程,前幾日安顏夕跟隨迎接皇後的儀仗去了大覺寺。

    今日,她回來了?

    安顏夕是賀霄的執念,不論是真是假,賀霄都準備去看看。

    賀霄立馬起身,離開。

    

    賀霄踏入綺春閣,鼻間竄入陣陣濃鬱迷醉的香味。

    往裏兩步,賀霄一眼就看見了背對他側躺在榻上的白衣女子。

    顏夕?

    賀霄上前,伸手轉過榻上女子瘦削的肩膀。

    是顏夕,他日思夜想的女人。

    賀霄並不是柳下惠,心愛的女人在懷,哪能把持得住。

    賀霄向榻上的女人壓了過去,一室旖旎。

    綺春閣外,一位小宮女聽見閣內男女羞人的聲音,麵紅耳赤地拉上了大門,離開。

    ,

    雲收雨歇,賀霄恢複了清明。

    他終於得到了顏夕,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顏夕居然還那麽主動,他原本準備在萬壽節上請聖上賜婚,現在看來,倒不用那麽麻煩。

    “顏夕……”

    賀霄平複了喘息,抬首,飽含深情地看向身下女人。

    “怎麽是你?”賀霄震驚。

    賀霄的身下是仍一臉迷醉的右相府二小姐秦念。

    秦念緩緩睜開還帶著春意的雙眼,在看到麵前的男子時,眼睛突然大睜。

    “怎麽是你?”

    但還不待仍赤著身子相擁的的二人從極度的震驚中緩過神來。

    綺春閣的大門被從外麵大力推開。

    兩人迅速分開,拉扯過榻上散落的衣物胡亂掩蓋重點部位。

    進來的是今日主辦宴席的賢妃和淑妃。

    賢妃和淑妃皆臉色鐵青。

    “整理好衣冠,再告訴本宮怎麽回事。”賢妃說完便跨步出去。

    淑妃震驚又失望地看了一眼榻上形狀狼狽的秦念,轉身出去。

    ,

    前朝,南書房。

    今日仲秋節慶,朝臣休沐,故南書房內並無值守的翰林學士。

    太子封湛獨坐在一張書案前,手中舉著一冊書卷,卻久久一字未看進。

    宋執突然快步進來。

    “殿下,暗衛來報,禦花園出事了。”

    封湛驟然起身,跨步出南書房,縱身上馬,疾馳而去。

    宋執並無在宮內縱馬的權限,隻能快步跟了上去。

    但沒一會兒就不見了殿下的身影。

    宋執……

    殿下都沒問是出了什麽事……

    

    綺春閣,此刻門窗大開,屋內靡靡的氣味差不多散盡。

    賢妃和淑妃分別端坐大椅上。

    麵帶寒霜的賀霄和姿勢不太自然的秦念立在她們麵前。

    “你們是分不清場合嗎?”賢妃語氣冰冷。

    秦念神色灰敗,垂頭不語。

    賀霄麵色鐵青,深吸了一口氣,開口道:

    “我與秦二小姐兩情相悅,今日多喝了兩杯,是我沒忍住,所以強拉著秦二小姐……”

    秦念震驚地抬頭看向賀霄,她什麽時候和賀霄兩情相悅了?

    而後她又瞬間想明白了什麽了,秦念萬念俱灰,頭又重新耷拉了下去。

    此刻賀霄和秦念心中的特別清楚,今日綺春閣的事情,若是二人咬定是被人陷害,不論之後能否查出陷害之人,主辦宴會的賢妃和淑妃都可能因監管不力惹地聖人不悅。

    且右相府和兵部尚書賀府也會將此事在賢妃和淑妃頭上記一筆。

    而賀霄和秦念二人,以這副不堪的形狀被抓,兩人皆再洗不淨清白。

    回頭無路。

    事已至此,與其得罪賢妃和淑妃,還不如就坡下驢,做個人情。

    

    賢妃和淑妃都是人精,見兩人的反應,大概都能猜出今日之事,其中定有貓膩。

    而賀霄的說法,和秦念的沉默不抗辯,也算得上這兩人還是上道。

    “好,今日仲秋之夜,本也是賞月求偶夜,本宮也能理解你們年輕人的情難自禁,本宮會為你們向陛下請旨賜婚。”賢妃滿意地開口。

    秦念突然抬頭,複又很快絕望地垂了下去,她唇邊扯出一縷難看的假笑,也隻能是這樣的結果,不然還能怎樣?

    淑妃失望又痛心地看了一眼秦念,她的這位向來乖巧的親侄女,原本還是她鍾意的兒媳人選,卻不料……

    淑妃同賢妃一起離開,返回了宴席。

    

    綺春閣內。

    賀霄神色凶狠,咬牙切齒得對秦念道:

    “不要讓我查出此事同你有關!”

    賀霄憤然離開。

    秦念麵如死灰地癱坐在冰涼的地上。

    完了。

    為什麽不是謝世子?而是賀霄?

    嗬,賀霄……

    上京城有名的浪蕩公子哥,常年遊走在千水長廊的各個妓館舞坊。

    賀霄對大學士府安大小姐的心思,圈中誰人不知,甚至還時常被世家公子小姐們引為笑談。

    且賀霄還有個即將成婚的未婚妻,左相府的嫡出大小姐王靜宜。

    而今日的事……

    父親會怎麽處理?

    王家又會怎麽處理?

    自己後半生就這樣定下了嗎?

    同賀霄這麽一個放浪形骸的遊蕩之徒?還是以此種不堪的方式作為開始?

    秦念抱膝埋首,無聲下淚。

    ,

    冷月清霜,今夜的月色不算明朗,似有雨來。

    秦煙剛走到禦花園南端的一個假山旁,碰上了迎麵大步而來的封湛。

    封湛看見麵前的女子,緊鎖的眉頭略微一鬆。

    還好,她沒出事。

    秦煙停步,待封湛走至她身前,秦煙伸手撫上封湛棱角分明的側臉。

    “是你自己送上門的。”

    秦煙聲音微啞,伸出的手往下,劃過封湛結實堅硬的胸膛,突然拽住封湛的衣襟,將封湛推入了假山之後。

    秦煙婀娜的身體緊貼封湛的結實堅硬的身軀之上,一雙纖細嫩白的素手在封湛的精壯的軀體上下遊走。

    封湛劍眉微皺,秦煙似乎有哪裏不對,剛準備將秦煙帶離這裏,有個沉重的腳步聲走近。

    封湛當即摟過秦煙,將二人掩進了更裏側的一叢肥大的蕉葉之後。

    秦煙此刻如此魅惑的樣子,封湛不想讓任何人看見。

    ,

    謝長淵四處都沒找到秦煙,他自己卻越發燥熱,謝長淵知道自己是中了媚藥。

    而秦煙在哪裏,她是不是也中招了?

    謝長淵走至一處假山外,單手撐到山石之上,微微俯身,一手扯開衣襟,試圖平複越發混沌狂躁的身體。

    “長淵哥哥……”

    對麵過來一個女子。

    “長淵哥哥,你在這裏啊……”

    謝長淵一把拉住身前的女子,將其帶入假山裏側,壓在了粗糙的山石之上,而後埋首在女子的頸間劇烈地喘息。

    “煙煙,煙煙……”

    “長淵哥哥……”

    阿嫣的唇被謝長淵堵住……

    

    在假山更裏側的蕉葉之後的的封湛和秦煙二人,就這樣被迫聽了一場春宮。

    衣衫摩擦的窸窣,男人壓抑的喘息和女人細微的嬌吟。

    封湛見秦煙似乎聽得興致勃勃,不悅地掐了一下她的後腰。

    外側的動靜沒多久便平息了。

    “煙煙,煙煙……”謝長淵呢喃著平複急促的呼吸。

    

    謝長淵釋放之後,神色逐漸清明。

    他深情地捋開身前女人額間淩亂的碎發,一瞬間卻瞪大了雙眼。

    身前的阿嫣一臉嬌羞,無力地將頭重新埋進了謝長淵懷內。

    謝長淵絕望地仰頭,心中悲涼。

    怎麽是她?

    謝長淵緊咬後槽牙,強忍著胸中突然湧出的苦意。

    他緊攥拳頭,突然一拳打到麵前的假山之上。

    阿嫣聞聲扭頭,立馬拉過謝長淵砸向山石的右手,謝長淵握拳的四個指節已血肉模糊。

    “長淵哥哥,你不要自責,我遲早都會是你的人,今日我也是願意的。”阿嫣柔聲安撫著麵前一臉痛苦的謝長淵。

    謝長淵此刻心中無比痛苦,他方才發現自己同秦煙之間隻是誤會,但,如今又該怎麽辦?

    “長淵哥哥……”

    謝長淵未發一言,收回思緒,速將二人的衣冠草草整理完畢,打橫抱起初經人事嬌軟無力的阿嫣,疾步離開。

    

    仍在封湛懷裏的秦煙,看了一眼腳步聲遠去的方向,而後將視線轉回麵前的封湛,眼神往身前的男人身下掃去,似有些懷疑:

    “這麽快?”

    封湛的臉瞬間黑了下來,狹長的雙眸危險地眯起,看著懷中的女人的精致小臉咬牙切齒道:

    “孤會讓你知道,快不快。”

    ,

    謝長淵橫抱起阿嫣疾步出了宮門,將阿嫣放入侯府的馬車,吩咐車夫回府,便狂奔回宮。

    “長淵哥哥,長淵哥哥……”阿嫣撐住自己不適的身體,掀開車簾,朝謝長淵的背影無力地呼喊,但謝長淵並未回頭。

    “停下,我要等長淵哥哥一同回府。”阿嫣吩咐車夫道。

    

    此時禦花園中的宴席已散,眾人正陸續出宮。

    謝長淵碰到了由德妃派人領路護送出宮的鎮國公府主母方素。

    謝長淵攔在方素身前,語帶焦急:

    “沈夫人,請問秦煙在哪裏?”

    方素認出了麵前這位大名鼎鼎的謝世子。嗬,謝世子。

    方素對他沒有好臉色,向旁邊跨一步,準備離開。

    謝長淵跟著跨一步阻住方素的去路,又道:

    “沈夫人,我擔心秦煙喝到了有問題的酒,她在哪裏?”

    謝長淵緊盯著方素的表情。

    方素皺眉,方才席間賢妃和淑妃突然同時離席,後又神色不算太好地回來,她就猜測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不過,煙煙……

    “沈夫人……”謝長淵又急聲追問道。

    “太子府的宋大人過來傳了話,說煙煙同太子一起離開了。”方素不想被身前這個年輕人糾纏,隻想快速將他打發離開。

    方素心中輕嘲,謝世子,此刻做出這麽一副心焦擔心煙煙的樣子,那之前他幹嘛去了。

    謝長淵聞言一驚,而後轉身急奔出去。

    太子今日沒出席宴會,如果太子在宮中,應該是去了前朝。

    而平日太子入前朝,車架皆是由皇城東華門出入。

    謝長淵奔出宮門,縱身上了自己的那匹黑馬,猛抽韁繩,疾馳而去。

    永定侯府的馬車上,阿嫣一直掀著車簾,望著宮門方向,直到謝長淵出來,卻見謝長淵都未向她的馬車投來一眼,而是上馬往另一個方向急奔出去。

    阿嫣剛展開的笑容全僵在了臉上。

    ,

    東華門外的太子車架,正準備離開。

    謝長淵縱馬疾馳過來,不待馬匹停住,謝長淵一躍下馬,狂奔至太子車架旁側,卻被宋執攔下。

    謝長淵猛力推開攔住他身前的宋執,口中急喚:

    “秦煙!”

    “秦煙!”

    宋執竭力將謝長淵阻攔在了距離馬車幾步之外。

    “謝世子,殿下要回府了。”

    “秦煙,我知道你在裏麵,是我錯了,我之前城門口說悔婚的話是誤會了你。我是因為當初你阻止了我帶走謝照的事。我以為……”車內太子封湛突然出聲,打斷了謝長淵急切的連連開口。

    封湛聲音冷沉,開口的話一字不漏地傳入了距離車架三步距離的謝長淵耳中。

    “謝統領,在什麽場合,應該做什麽事,不用孤教你。”

    謝長淵……

    太子什麽意思?

    須臾,車內又傳出另一道慵懶的女聲。

    “恩,入了秋……假山,還是有些涼……”是秦煙的聲音,細聽之中,嗓音中還略帶媚意。

    一眾太子府親兵,護送著太子車架離開。

    

    謝長淵仍維持著方才的姿勢,僵立在原處。

    秦煙和太子,他們方才看見了……

    看見了禦花園中,自己和阿嫣……

    自己和阿嫣做那種事……

    在秦煙麵前……

    謝長淵雙手痛苦地掩上臉麵,十指曲起,壓向自己的頭皮。

    謝長淵緊閉雙眼,雙手向上抓入自己的頭發,他驟然扯下顱頂的玉冠,奮力砸了出去。

    “啊……”謝長淵痛苦地抱著頭,雙腿跪向了冰冷的地麵。

    謝長淵發絲披散,身體痛苦地顫抖,似壓抑著低泣。

    風乍起,冷雨緊接著打下。

    此刻謝長淵的心就如同這突如其來的秋風秋雨,已然涼透。

    ,

    太子車架上。

    秦煙纖白瑩潤的指尖,勾起封湛勁腰之上的玉帶。

    此刻的秦煙,在酒意和殘留的媚藥的作用下,美得近乎妖冶。

    她俯身,將飽滿潤澤的紅唇貼上封湛通紅的耳廓,嗓音魅惑。

    “你的車加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