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冤枉
  第26章 冤枉

    秦煙沒興趣再在這裏同他們浪費時間, 也沒了遊湖的興致,準備抬步離開。

    這時二皇子封羨看向秦煙,開口道:

    “昭仁郡主,我相信你, 今日我定要還你一個清白。”

    但秦煙可沒興趣向在場的眾人多費唇舌, 如若要報京兆府或大理寺, 那便走程序,在這裏話機鋒算怎麽回事。

    人們隻會選擇他們需要的來作為“真相”,並認定對他們有利的“真相”。

    況且,就這麽件芝麻綠豆大的小事, 搞得像多大的懸案一樣, 他們是閑得慌?

    

    二皇子封羨麵色不善,冷聲問向旁邊撞了他們的遊船:

    “剛才是誰說他看見了昭仁郡主推阿嫣姑娘下水的?”

    此時那邊方才七嘴八舌起哄的眾人皆屏氣斂聲, 誰也不想當出頭鳥, 一個個皆低頭垂眸, 以圖避開二皇子的視線。

    剛才他們那艘遊船, 原本是在離這艘豪華畫舫有一段距離的,卻突然加速朝著那艘畫舫駛去。站在甲板上吹著風觀景的一眾公子小姐們雖有些疑惑,但卻玩心大起,還覺得甚是有趣。

    待即將撞上畫舫時,他們船上才有人認出來, 那邊畫舫船簷上立著的是昭仁郡主秦煙和永定侯府謝世子的未婚妻阿嫣。

    兩船相撞的一瞬間,有人看見昭仁郡主秦煙伸手,隨即阿嫣姑娘落了水。

    在他們的角度,也的確是看到昭仁郡主推了阿嫣。

    況且, 這艘船上的官家公子小姐們, 今日都是受右相府的嫡次女秦二小姐, 秦念邀約的。他們中誰人不知秦二小姐秦念同她這位長姐昭仁郡主之間的不愉快。眾人都似有默契般,就算隻是懷疑,也一口咬定昭仁郡主推了人。

    隻可惜阿嫣落水後,立馬就有人入水施救,要是出了人命,這事鬧大了才更刺激。

    後來見永定侯府謝世子出船艙,他們更是興奮。謝世子的前未婚妻把現未婚妻推下水,謝世子要怎麽處理?這修羅場啊!

    直至二皇子和靜儀公主出來,他們才知不妙,那艘畫舫上竟同時有著幾尊大佛,各個家世背景都高於他們這艘遊船的人,更何況還有皇子公主。他們這才歇了看熱鬧的心思,隻求事情盡快平息,不要再鬧大了。

    二皇子封羨派人將他們的船扣下,他們想溜也離開不得。

    

    見無人應答,二皇子封羨又冷聲問道:

    “方才是誰說是他親眼看見了昭仁郡主推阿嫣的,立馬站出來。本皇子沒有閑工夫等,你們若是不說,我就派人挨個詢問你們的父兄,看他們說不說。”

    眾位公子小姐心中一凜,這事哪兒能讓家中知道啊,眾人麵麵相覷,似有默契般,人群中讓出了一小塊空地,中間站著一個身著蔥綠裙衫的小姐。

    那位垂著頭不言語的小姐名叫杜靈,其父親是前段時間才進京入職的戶部右侍郎。

    要說這杜府也是走了狗屎運,前戶部尚書安秉懷貪墨,那案子又牽連了戶部另一位侍郎。而這位新進京的戶部右侍郎,在右相秦文正的推薦下,一躍成了戶部尚書。

    因此這新任戶部尚書的嫡次女杜靈,也就成了秦念的小跟班,唯秦念馬首是瞻了。

    方才就是杜靈在阿嫣落水後高呼:

    “昭仁郡主將阿嫣姑娘推下水了。”

    也是方才眾人起哄時,杜靈一口咬定,她看見了昭仁郡主伸手將阿嫣姑娘推下去的。

    杜靈見事已至此,自己也摘不出去,行了一個福禮後,便開口道:

    “二皇子殿下,是民女看見昭仁郡主推的阿嫣姑……”話還沒說完,就被二皇子封羨微寒的聲音打斷。

    “你想清楚再說,你是親眼看見,昭仁郡主推了人?”封羨一字一頓,語帶微壓,聽得杜靈頭皮發麻。

    二皇子封羨目光冰冷,杜靈抬眸僅看了一眼就被嚇得收回了視線,垂著頭忙思索著該怎麽回答。

    看樣子,二皇子是要護著昭仁郡主了,杜靈心道,自己再死咬著昭仁郡主不放也沒什麽意義,這又不是審案,連當事人阿嫣都離開了。自己把事情做到這個份兒上,賣給秦二小姐的人情也算是到位了。思及此處,杜靈鬆了口氣般開口道:

    “二皇子殿下,民女隻是看見昭仁郡主伸了手,而阿嫣姑娘隨後落水。許是民女眼拙,便以為……”

    “也就是說,你並沒看見昭仁郡主推人了?”二皇子聲音冷厲。

    杜靈冷汗涔涔,這就是皇族的威壓?權勢的威壓?

    “是,是,民女並沒有看見。”杜靈聲音有些顫抖,強撐著把話說完。

    封羨嘴角挑起一抹冷笑,心中輕嗤,跟他玩兒,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封羨轉向秦煙,溫聲道:

    “昭仁郡主,是大家誤會你了。”

    秦煙神色如常,並未作聲。

    二皇子如此屈打成招的審問方式,也確實很有上京城特色。

    不過封玉瑤說得對,這些世家公子小姐的確難纏,秦煙也確實膩味。

    

    安顏夕側頭對兄長安文京笑道:“嗬,兄長,這就是權勢的魅力啊,今日我算是見識了。”

    安文京變了臉色,當即壓著聲音嗬斥安顏夕:“顏夕!”

    安文京心中很是驚訝,顏夕今日這是怎麽了,往常不會這麽得理不饒人的。更何況,方才是二皇子問話,不管真相是什麽,顏夕質疑這個結果,就是質疑二皇子。

    二皇子封羨冷下臉,語氣不善:“安大小姐是在說本皇子以勢壓人嗎?”

    安家兩兄妹心中一凜。大學士府是太子一派,同二皇子並無來往,甚至是對立的關係,但都沒弄到明麵上來,今日造成這個局麵是極大的不妥,可能還會給父親添麻煩,也會給太子殿下添麻煩,就連聖上也會不喜。

    安顏夕有些後悔剛才的口不擇言,但秦煙實在是讓她感到了威脅,才致使她方寸大亂。

    

    此時封雲朝出來:“二皇兄,都是誤會。”

    秦念那艘船上的公子小姐們看見長樂公主封雲朝,心中更是後怕。好在方才兩船相撞時並沒出什麽大事。這位嫡公主可是太子殿下極看重的人。他們今日出門是沒看黃曆啊,此刻他們都有些怨怪邀請他們遊湖的秦念了,那邊畫舫隨便拎出一位,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

    方才船艙內,安家兩兄妹出去後,宋執向太子封湛稟報暗衛所見阿嫣落水的情況時,並沒有避開封雲朝。故而封雲朝是知道整件事的實情的。

    封雲朝方才也聽全了外頭的對話。她很是感慨,此時的秦煙,似乎就像當年他們的母後。眾口鑠金下,無從辯白。母後也隻能逃離宮中的爾虞我詐,自困於大覺寺多年。

    此刻晚風起,沈瑩拿出披風給秦煙披上。

    秦煙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黛眉輕蹙,這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再多待。

    封雲朝看了一眼似有不耐的秦煙,道:

    “今日這是個誤會,據太子皇兄的暗衛稟報,阿嫣是因為兩船相撞,才後仰出船身的。而昭仁郡主伸手是去救阿嫣,但還沒碰到人,阿嫣就已經落水了。”

    “太子皇兄的暗衛說的話,你們不會還要質疑吧?”

    封玉瑤環視了現場諸人,眾人皆低頭不語。太子殿下的暗衛,誰敢質疑,況且太子殿下也沒理由包庇昭仁郡主。

    二皇子封羨向秦煙道:“昭仁郡主,我是從始至終都相信你的。”

    封雲朝牽過安顏夕的手,安撫道:“顏夕也是不知情,才會多說了幾句。”

    安顏夕有些尷尬又失望,她本來以為這事情不管事實如何,秦煙都摘不幹淨。今日她連往常不屑的後宅手段都用上了,卻不曾想到,封雲朝居然會替秦煙說話。

    她之前的判斷沒錯,秦煙的確是一個威脅。

    

    二皇子向那艘遊船問道:“你們的船為何會撞過來?”

    船工被二皇子的人推了出來,一見到見對麵的皇子公主,船工也不敢隱瞞,當即跪下指著人群中間的杜靈說道:

    “諸位貴人饒命,是那位小姐,是那位小姐讓我撞的。”。

    杜靈身後幾步外是掩在人群之後的秦念。

    秦念是她的主心骨,杜靈卻強忍住不回頭。她已經得罪了二皇子和昭仁郡主,她不能再攀扯出秦念,不然到時候給連她求情的人都沒有。

    “是我,是我貪玩兒,想嚇嚇畫舫船尾的兩位姑娘。但我沒認出來那是昭仁郡主和謝世子的未婚妻,也不知道畫舫上有二皇子和兩位公主,我不是有意的。”

    嗬,這話說得,見不是貴人,就可以拿人命來玩兒?

    更何況,今日千水湖中,就二皇子這艘畫舫最大最豪華,傻子都知道上麵多半有開罪不起的貴人。這理由……

    

    太子封湛已經很不耐煩今日這出鬧劇,出了船艙準備離開。

    遊船上的公子小姐中,有人是遠遠見到過太子的,欲哭無淚,今日是犯太歲啊!

    那艘畫舫上有二皇子和兩位公主就夠他們喝一壺的。居然還有權勢滔天的監國太子,就連自家父兄都還得在太子手底下求存,怎是自己能開罪的。

    他們嚇得腿軟,向太子跪拜行禮。

    今日的封湛身著一襲金線繡暗紋玄色錦袍,頭戴玉冠,麵上還是一貫的冷肅。

    他步履平穩地行在微微搖晃的甲板上,至秦煙五步之外的距離停住。

    秦煙抬眼對上封湛那雙深邃的黑眸。

    封湛將視線定在麵前那個沒事兒人似的秦煙那張精致的臉上。

    封湛語調微沉:

    “你的暗衛不是也在看著?若是孤的暗衛不說,你是打算就這麽擔下心腸歹毒的名聲了?”

    秦煙……

    我的暗衛說的話,有人會信?

    太子封湛看著昭仁郡主的神情似有不悅,但言辭間也坐實了方才長樂公主封雲朝的話,昭仁郡主秦煙的確是被冤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