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 5
  第5章 Chapter 5

    喬森在醫院的病房裏醒來。

    他的頭仍然裂開般劇痛,眼前發黑,閃爍著無數個發光的小白點。多莉的麵孔還停留在他的腦海裏,被那些亮晃晃的小白點環繞著。她漠然地睥睨著他,像在睥睨一團汙水溝的垃圾。她為什麽會用這種眼神看他?難道他在她麵前真的一點兒魅力都沒有嗎?

    喬森忍著劇烈的頭痛,仔細地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想知道究竟是哪裏冒犯了多莉。可他想來想去,也想不出緣由。他是那樣的彬彬有禮,談吐風雅,隻要是個女人,都會為他神魂顛倒;多莉卻比充滿怪癖的老處女還要古怪冷漠,對他的魅力不屑一顧。

    她的冷漠是假裝的嗎?

    有這個可能。

    畢竟他們第一次見麵時,她的神態舉止都相當正常;她的力氣很大,可當他有技巧地觸碰她小巧的臀部時,她隻是故作無措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阻止他出格的行徑。

    既然她之前都沒有阻止他的親近,那今天為什麽反應如此強烈?他到底哪裏冒犯了她?還是說,他其實壓根兒就沒有冒犯她,她冷不防變臉,隻不過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讓他深深地記住她。這狡黠的小蕩.婦!

    想到這裏,喬森恨不得立馬出院,驅車前往多莉的公寓,揭穿她可惡卻惹人憐愛的小陰謀。不過,醫生告訴他,他必須住院觀察幾天,那個毆打他的壯漢(為了維護自己的臉麵,喬森把多莉塑造成了一個黝黑、強健、體毛濃重的黑人男子;好心的女護士們紛紛朝他投去同情的目光)下手太狠了,貿然出院的話,不到晚上他就會惡心得想吐。

    喬森隻好在醫院裏多待了幾天。期間,他一直夢見多莉。不過,她並不是獨自出現,而是像透明的幽靈似的,重疊在那些被他傷害過的女孩身上。她時而用冰冷警醒的目光打量他,像在評估一件是否好用的商品;時而用癡迷狂熱的眼神仰望他,匍匐在他的腳邊,親吻他冷硬的鞋頭。

    那並不是真正的多莉,隻是一個他結合過往女友的身影製造出來的複製品;因為他和真正的多莉接觸不多,這個多莉在他的腦海裏甚至變成了黑發。這個複製品是如此粗製濫造,毫無個性,卻仍能令他心頭火熱、欲.火焚身。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比馴服一匹又凶又野的烈馬更令人激動的事情了。

    出院後,喬森先回家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幹淨、優雅、挺括的西裝,開車前往多莉的公寓。中途,他停車買了一捧昂貴的玫瑰花,想好了讚美與討好多莉的說辭,可當他敲響多莉的房門時,怎麽也沒想到,前來開門的竟然是他的前女友,辛西婭。

    辛西婭也是一個嬌小嫵媚的金發女孩,圓眼睛,皮膚細膩雪白光潔;嘴唇和門牙都很大,卻大得俏麗,反而給她增添了幾分美貌。他其實很喜歡她那兩顆俏皮的大門牙,但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卻從未誇獎過她的容貌,而是不停地暗示她長得像一隻蟾蜍。

    在他不留餘力的暗示下,她臉上活潑可愛的笑容消失了,整個人變得越來越憂鬱、無精打采,同時也越來越離不開他。

    在他用過的十多個女人中,辛西婭算不上特別,再加上她又瘦又小,那張嘴在某些特定的角度和光影下(暴烈的陽光、自下而上的仰視、毫無準備的抓拍)也確實像一隻醜陋的蟾蜍;他對這段感情膩歪以後,就毫不猶豫地跟她分手了。

    辛西婭在他的麵前鬧了幾次自殺後,見他毫無複合的意願,就失魂落魄地離開了。他一直以為她嫁人或真的自殺了,沒想到在多莉的公寓裏碰見了她。

    這究竟怎麽回事?

    是了,他和辛西婭分開的時間並不長,她一定是打聽到了他的行蹤,看到了他和多莉在公園裏約會,誤以為多莉是他的新女友,於是找到多莉,哭鬧了一番,想從多莉手上奪回他。

    這麽想著,喬森不禁有些飄飄然。這兩個女人會如何爭奪他呢?吵架?打架?互相攀比或羞辱?

    他有幸見過一次兩個女人為了搶奪他而爭吵不休。那簡直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美好的畫麵,一首對他的男性魅力最高的讚歌。

    那兩個女人平時在他的麵前講話一直細聲細氣的,從不高聲喧嘩,但她們發現自己都是他的女友時,卻突然化身為粗魯野蠻的雌性鬣狗,露出猩紅的牙齦,恨不得當場把對方撕碎。

    她們完全沒想過,她們之所以都是他的女友,是因為他在有女友的情況下,又引誘了另一個無辜的女孩,而非她們擁有不道德的品性;而是一直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羞辱對方的五官與身材。

    老實說,在喬森看來,她們的五官與身材簡直無可挑剔;可在她們彼此嫉妒的審視下,其中一個白而豐滿的女郎就變成了一頭肥胖的母豬,另一個膚色黝黑的摩登女郎則淪落為低賤下流的吉卜賽妓.女。

    這隻是爭吵的第一步。隨著爭吵越發激烈,豐滿女郎突然化身為十來個身強體壯的男子,暴風雨般凶殘地淩.辱了黝黑女郎,並鐵口直斷她已經患上了無藥可醫的梅.毒;黝黑女郎也不甘示弱,給豐滿女郎安排了一係列曲折離奇的身世,包括但不限於亂.倫、人畜甚至人鬼雜交。

    眼看兩個女郎抓住彼此的頭發,要扭打在一起,喬森終於麵帶愁容(實則喜不自勝)地阻止了她們。

    他小心翼翼地儲存了她們爭吵的場景,每當人生中有任何不順時,都會拿出來回味一番。這比最靈敏的壯陽藥還要管用——去問問身邊的男人,哪怕是一個剛剛成年的男學生,是不是都對這樣的場景充滿渴望與憧憬?

    喬森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沒留意到辛西婭看他的眼神多麽古怪;公寓的房門也沒有對他完全敞開——如果他沒有那麽自信的話,就會發現,辛西婭至始至終都對他十分防備,想把他拒之門外。

    這時,一個甜美迷人卻冷淡無比的聲音響了起來:

    “誰在外麵?”

    辛西婭蹙了蹙眉毛,剛要關門,卻被喬森一把推開:“是我!”

    眼前的場景和喬森想象的有些不同,他以為辛西婭已經和多莉大吵了一架,現場應該一片狼藉才對,多莉卻像剛睡醒似的,鬈發蓬鬆,穿著黑色天鵝絨睡裙,露出細膩雪白的鎖骨和胳膊。她神色漠然,手上拿著一瓶波爾多白葡萄酒,如同王後拿著鑲滿寶石的權杖,那身黑色天鵝絨睡裙就是她的加冕長袍。

    喬森看著看著,心不由砰砰狂跳起來。

    多莉是如此美麗,如此嬌媚,又是如此高雅冷峻,簡直是引人墮落的罪惡尤物。她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美,無一處不媚,就連塗著桃紅色趾甲油的白皙腳掌都散發著奇特的誘惑力。

    她會像其他女人一樣,為了搶奪他而不體麵地爭吵嗎?這樣一個美麗、高雅、嬌媚的女郎,如果為了搶奪他而與另一個女人吵得不可開交,簡直能成為他炫耀一輩子的豐功偉績,同時也是他情史豐碑上最為光彩奪目的一筆。如果這座豐碑能具象化的話,那一定是一座沐浴在燦爛金光中、雄偉壯觀的男.性.生.殖.器巨型鍍金雕塑。

    然而,接下來的畫麵卻與喬森的想象背道而馳。

    多莉像沒看見他似的,把葡萄酒放進桌上的冰桶裏。辛西婭跑到她的身邊,可憐兮兮地望著她:“我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麽會過來……你不要誤會,我已經對他徹底沒感覺了。”

    辛西婭在說什麽?

    他為什麽完全聽不懂?

    “我知道。”多莉淡淡地說,抬起一隻手,把濃密的鬈發勾到耳後,不經意間露出了腋窩裏動人的褐色陰影。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就被辛西婭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她似乎十分反感他窺視多莉。

    為什麽?

    怎麽會這樣?

    這究竟怎麽一回事?

    一定是他看錯了,絕對是這樣。她不是反感他窺視多莉,而是反感他隻看多莉而不看她。

    喬森還沒有自我安慰完畢,下一幕差點沒把他的眼珠子震出來。

    隻見辛西婭握住多莉的手,低低地、急切地、撒嬌地說:“你要相信我。那天你對我說的話,我一直記在心裏。我現在心裏隻有你,多莉,我喜歡你,”她熱切地望著多莉,豐滿濕潤的紅唇崇拜地開合著,“我愛你,多莉,我愛你。”

    說著,她垂下頭,像一隻溫馴乖巧的小貓似的,用臉頰輕蹭多莉的手背,不時半啟紅唇,輕吮著多莉桃紅色的指尖。整個過程中,辛西婭看也沒看他一眼,仿佛他是路邊的一個易拉罐,一叢不起眼的雜草,一團馬上就會被掃走的垃圾。

    她癡迷地凝望著多莉,臉上泛著狂熱的紅暈,嬌嫩的嘴唇諂媚地噘起:“我真的好喜歡你……你比他更能讓我快樂,我現在恨透他了,這個人渣,這個惡棍,這個騙子……恨不得從來沒有跟他在一起過。你要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多莉漫不經心地說著,垂頭親了一下辛西婭的嘴唇。

    辛西婭快樂地歎息一聲,融化的意式冰淇淋般,融化在了多莉的臂彎裏。

    她們之間的親昵並沒有避諱喬森,於是,喬森也融化了,傻眼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雙性戀,對每一個同性戀人都極其嗬護溫柔,本文無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