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蔣桃跟著於春來在最南部的邊沿小城玩了一周, 於春來又訂了去海濱小城的機票。

    這趟出來說是給於春來拍大片,但其實都是於春來抱著微單跟著她身後拍來拍去。

    她不懂於春來拍她幹嘛,於春來就甩出來一張她坐在船邊望著大海滿身憂愁的背景, “等你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再回看這些照片, 會覺得這個時候的自己很矯情。”

    蔣桃接過那張照片,用手機拍了張,問她:“所以你是——”

    於春來哈哈大笑, “專門負責記錄你的糗事,等到你成為工作室老股東的時候, 給新員工開會,我就把這些照片放在PPT上, 讓新員工看看我們漂亮大美人曾經也是個emo大佬!”

    蔣桃被氣笑了,要去追於春來,“你把我的醜照emo照都給我刪了!”

    於春來來了一句想得美,便赤腳踩著海邊沙灘跑了。

    蔣桃從這天起,心情才算是緩和了一些。

    在海濱小城吃喝玩樂了小半個月,蔣桃才跟於春來踏上了回鶴城的路途。

    飛機一落地,蔣桃才把舊手機從行李箱最角落拽出來, 開了機。

    她不想帶著糟糕的心情出去玩, 隻能先把那些記憶封存在手機裏,一開機,微信上有無數條消息擠進來。

    陳莫莫每天都跟於春來打視頻, 三人天天能在視頻裏見到, 倒沒陳莫莫的消息。

    其餘除了工作室群, 還有兩個人。

    季鏡年每天都會給她發一條晚安, 她長指一一劃過屏幕, 她出去玩了二十八天,季鏡年便給她發了二十八條晚安。

    蔣桃以為兩人這次回去會和好如初,直到她點開了簡雨柔發給她的消息。

    也是一張照片,不過不是床照,而是一張B超圖。

    於春來見她剛才還笑著的一張臉,突然失了血色,連唇角都抿的死緊,湊過來,問:“怎麽了?”

    緊接著,她看到了手機上的B超圖,哦豁一聲,“你朋友懷孕了?”

    蔣桃關上手機,輕輕笑了一聲,“是啊,懷孕了,一切都結束了。”

    所有的擔驚受怕,躊躇不已,患得患失都消失不見,簡雨柔懷孕了,一切塵埃落定了,她跟季鏡年再也不可能了。

    於春來往前走,察覺到蔣桃沒跟上,回頭真要喊人,卻瞥見蔣桃突然蹲在地上,捂著臉痛哭起來。

    人來人往的人群瞥她一眼又移開,心想左不過是一個失戀的女孩子。

    於春來站在原地皺起眉,到底是誰讓她好不容易逗回來的大美人又變成了愛哭鬼。

    -

    蔣桃在工作室的浴室洗完澡,穿了件棉布長裙出來,見一樓坐著陳莫莫,她揚聲打了聲招呼。

    “好久不見,莫莫。”

    陳莫莫欲言又止的看著她,“你應該知道了吧?”

    她話沒頭沒尾,蔣桃聽懂了,她垂下眸,片刻,又掀眸,彎了下唇角,很假的一個笑,“嗯,知道了。”

    陳莫莫煩躁地撓頭發,“那你……打算怎麽辦?”

    蔣桃沒停頓,“還能怎麽辦?涼拌唄。”

    陳莫莫壓低聲,“蔣桃,你不用故作輕鬆!你這樣看的我很難受!”

    於春來在一旁,抱胸,皺眉,“你們倆打什麽啞謎?”

    蔣桃下樓,在沙發上背後抱了一下陳莫莫,“別擔心,就像你說的,都會好的。”

    然後才走到於春來跟前,若無其事道:“沒什麽啞謎,就是你快要恭喜我單身了。”

    於春來眼神一亮,繼而想起什麽,質疑道:“你舍得你那個那麽帥的老公?”

    蔣桃背對著兩人,頓了下,語氣聽起來很輕鬆,“再不舍得,也不能不鬆手,人呢,總要學會放棄一些不是自己的東西。”

    陳莫莫還要再說些什麽。

    蔣桃卻轉身,看向於春來,“車子先借我一輛開開唄。”

    於春來轉身,在茶幾的抽屜裏摸出一把保時捷轎跑的鑰匙,丟給她,“直接開走,不用還了。”

    蔣桃學著以往的口氣,笑道:“老板大方~”

    於春來這次沒反駁她的老板,笑嗬嗬地把人送走了。

    陳莫莫問了句,“你要去哪?”

    蔣桃拋著車鑰匙,邊走邊答:“告別。”

    她開車到了季鏡年樓下,蔣桃沒下車,坐在駕駛室上給季鏡年發了微信。

    【蔣桃:在家嗎?我們見一麵。】

    半分鍾後,收到了他的回複。

    【季鏡年:在哪】

    蔣桃給他回:【你家前麵那個渭南廣場,我在廣場入口處等你。】

    發送過去後,她記起什麽,又編輯了條發送過去。

    【蔣桃:記得拿戶口本和結婚證。】

    這一次,季鏡年是隔了很久才給她回。

    回複的是:【一會到。】

    蔣桃將車子駛離清平公館,開向了渭南廣場。

    渭南廣場入夜後人才多,大多數是周圍小區的大爺大媽過來交友娛樂跳廣場舞。

    白天裏一個人影都沒,蔣桃蹲在廣場跟前的湖邊,裏麵養著金魚,膽子都很大,就在水邊遊來遊去。

    蔣桃看了會,聽見身後有腳步聲響。

    她起身,轉過頭,看向季鏡年,眯了下眸子,“季老師。”

    蔣桃不太想去打量季鏡年,但她卻一眼就能瞧見季鏡年是瘦了,輪廓越加分明,瑞鳳眼也越發幽暗。

    人一旦瘦了,穿西裝打領帶,就越加顯得斯文。

    他長身玉立站在她麵前,可蔣桃能看得出他的疲倦,他問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蔣桃走過去,跟季鏡年並排站立,“上午剛下的飛機,我們走走,結婚這麽久,還沒一起來這散步過。”

    季鏡年沒言語,單手插兜跟在她身側。

    蔣桃絮絮叨叨開了口,她什麽話都說,想到哪就說到哪。

    “季老師,你應該聽過蔣東林喊我怡怡吧,其實我小時候很喜歡這個名字,因為是我媽給我起的小名,怡,愉快,高興,她出生時應該是希望我一生都能快快樂樂的,後來長到,七歲,她就不喊我小名了,蔣東林會喊,但他喊我一點感覺都沒有,甚至覺得很排斥。”

    “這次我不是跟於春來出去拍照嗎?我把我的舊手機給關機了,陳莫莫她急死了,以為我投江自盡了,然後給於春來打視頻,才在視頻裏發現我在海邊吃燒烤,陳莫莫氣的跟我打視頻罵了我一個晚上。”

    “季老師,我們可以拍張照片嗎?就算是給我快四年的暗戀一個交代。”

    她說到這,歪頭看向季鏡年,詢問的表情。

    季鏡年目光一直沒從她臉上挪開過,聞言,抬手朝她:“手機給我。”

    蔣桃打開相機前置,遞給季鏡年,然後退了一步,站在季鏡年身側,看向鏡頭,慢吞吞抬起手比了個剪刀手。

    “哢嚓”一聲照片定格。

    蔣桃接過手機,右手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季鏡年的,她像是沒注意到,點開圖片看了眼,由衷誇讚道:“季老師,你真的很上鏡!您這冷眉鳳眼,輪廓分明,比我上鏡多了。”

    季鏡年沒看手機屏幕,褐眸一直半闔,低低看著蔣桃,他說:“你也很上鏡很漂亮。”

    蔣桃將手機鎖了屏,放進了包包裏。

    垂下的右手拇指在輕輕蹭著食指,上麵好像還有季鏡年的體溫。

    溫熱的亦或者滾燙的,可惜她再也感受不到了。

    蔣桃停下腳步,沒再走了。

    季鏡年跟著她停下。

    她此刻站在樓梯上,比季鏡年低兩階。

    蔣桃沒看季鏡年,抬眸看向正前方,那裏遍地綠蔭,地上陰涼一片。

    “季老師,你還記得我們為什麽會領證嗎?”蔣桃問。

    季鏡年沒接話,卻很想抽煙。

    “那天應該是你同事在過生日吧,你喝醉了酒,你同事把你送到樓上房間睡覺,恰巧我跟大學同學聚會,陳莫莫跟我都喝成豬,被胡生鶴分別找了女服務生抬上樓,各自開了一間房,誰曾想,服務生竟然搞錯了房間門,把我放在了你睡得床上。”

    “那天晚上,你其實隻是抱著我親,親完就睡了,並沒碰我,隔天醒來,你看著我脖子上的吻痕,以為做了,我那個時候還挺卑鄙的,竟然沒否認,說是,我們做了,然後你說要領證,我記得我那天是開心大過於心虛的,所以後來我們婚後第一次發生關係,你知道我還是個處女,應該挺震驚加後悔的吧。”

    蔣桃笑了下。

    季鏡年接話的嗓音有些低啞,他說:“沒後悔。”

    蔣桃想問為什麽沒後悔,卻覺得沒什麽問的必要,她聳了下肩膀,微微側眸,看向季鏡年,彎眸一笑,“季鏡年,我們離婚吧,聚不算是好聚,但是散,勉強算是好散,沒爭吵沒鬧的不可開交,我們隻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離了婚,想想似乎還挺不錯。”

    “啊對了,你的卡還在我這裏,我還給你,至於我的衣服跟化妝品,你都丟了吧,我不想去收拾了。”蔣桃從包裏掏出那幾張銀行卡,遞給季鏡年。

    季鏡年垂眸看著那幾張銀行卡,很久之後,他才伸手接了過來。

    “介意我抽煙嗎?”季鏡年把卡放進西褲口裏,忽而掀眸開口問她。

    那雙褐眸裏氤著的情緒太複雜,太幽深。

    蔣桃移開目光,搖搖頭,“無所謂。”

    季鏡年便從西褲口袋裏摸出煙盒,倒出一根煙,點燃了。

    蔣桃問:“你帶戶口本和結婚證了嗎?”

    季鏡年眉眼攏在薄霧裏,竟然變得不太清晰,看的蔣桃很想去揮散那陣薄霧,但其實揮不揮散都不重要了。

    他與她而言,始終是可望不可得了。

    長久的停頓後,季鏡年說:“帶了。”

    蔣桃語氣盡量平淡地說,“那我們去民政局吧。”

    季鏡年聲線許是被尼古丁沁的啞了,有些晦澀,他說:“好。”

    從民政局出來,季鏡年就一直沒說話。

    蔣桃將離婚證丟進轎跑裏,扶著車門,衝季鏡年揮手,“季老師,再見。”

    季鏡年站在她身前,垂在西褲邊的手還想去摸煙,他眸光長久地凝在蔣桃臉上,他覺得嘴巴很幹,連一句再見都堵在嗓子眼,許是知道這一聲再見說出口,他跟蔣桃便如同兩條平行線,再不相交。

    索性由著心意,沒開口說。

    蔣桃卻沒再停頓,坐上了駕駛,將車子駛離季鏡年視線後,她停在路邊,將所有車窗閉合起來,終於忍不住哭出聲。

    為什麽,為什麽想要的始終得不到。

    季鏡年,季鏡年,季鏡年……

    -

    於春來應該從陳莫莫口中知道了她跟季鏡年的事,回來時竟然也沒多問,晚上三人一起吃了頓火鍋。

    陳莫莫把於春來的酒櫃打開,挑了幾瓶最貴的,擺在桌上,看著蔣桃大有一副不醉不歸的模樣。

    蔣桃掩著杯子口,“不喝酒。”

    陳莫莫擰眉,“不喝酒怎麽成?得喝!”

    蔣桃很坦蕩,“行啊,你們要是想看我喝醉後再哭一整夜就喝。”

    陳莫莫又默默把酒擺了回去,“算了,你愛喝不喝。”

    於春來問她,“是想工作還是休假?”

    蔣桃揉揉頭,苦惱道:“得先把我八百年沒住的公寓給打掃了。”

    於春來豪氣萬丈,“打掃什麽,我給你找個房子住,四百米大平層,事業開闊,還有遊泳池。”

    蔣桃敬謝不敏,“我一個人住怕鬧鬼,算了,我找個家政給我打掃了,這幾天就先住這裏。”

    於春來沒什麽異議,“也行。”

    陳莫莫卻道:“你這幾天為什麽不住我家?”

    蔣桃睨她,懶懶道:“你最近不是交了個律師男盆友?我過去聽你叫·床?”

    陳莫莫把手邊一個抱枕丟她身上,“誰叫·床!蔣桃桃!我可是正經人!”

    蔣桃被砸怕了,求饒,“別砸了,我不是正經人,我就喜歡叫·床行了吧。”

    於春來:“……”

    陳莫莫:“……”

    -

    蔣桃的公寓很久沒入住過了,家政請了兩個,打掃了一天,又開窗散氣散了三天,蔣桃才搬進去住。

    所有生活所需的東西都需要現買,蔣桃全都選的網購,快遞一一到了,她慢慢把她家填滿的時候,已經過了八月。

    這兩個月,陳莫莫跟於春來分別參觀過她的公寓,說她公寓是真的性冷淡,白灰兩種顏色,住起來早晚變成性冷淡。

    蔣桃聽完,一拍手,“那正好,剛好不用忍受深夜寂寞。”

    陳莫莫發出嫌棄地語氣,並且熱烈表示可以給她提供優質男,蔣桃擺手拒絕。

    於春來則默然不語。

    九、十月份是鶴城最熱的時間段,於春來拉著她去山裏避暑,過了兩個月山裏生活,蔣桃骨頭都酥了,但人狀態也回來了,皮膚白嫩水潤的很,回來鶴城時,陳莫莫看的一陣羨慕,強烈譴責於春來沒喊她一同去避暑。

    於春來笑著打哈哈打發過去了。

    十一月份的時候,蔣桃出了趟遠差,來回一趟外加拍攝日期有一個月。

    元旦節那天,蔣桃回來鶴城,飛機落地時,蔣桃帶著墨鏡跟一行人擦肩而過。

    偌大吵鬧地機場,齊思雨拍了拍季鏡年的肩膀,“季老師,你在看什麽?”

    季鏡年抬手扶了下眼鏡,褐眸睨著消失在人群中的纖細背影,他收回視線,薄唇輕抿,“沒什麽,走吧。”

    聖誕節這天,助理小靈發來幾個顧客名片,蔣桃添加時,發覺微信好友列表已經滿了人,她刪了一些人,勉強才把小靈推過來的顧客給加上了。

    小靈在微信上敲她:【蔣老師,你過年什麽打算?】

    蔣桃給她回:【沒什麽打算,在家窩一整天。】

    【小靈:還以為你又要跟我們春來老板出去玩?】

    【蔣桃:春來老板家是豪門,這種豪門最注重節假日聚會了,這次怕是不能一起出去玩了。】

    【小靈:話說,蔣老師是一個人過春節還是跟家人一起過?】

    【蔣桃:一個人,怎麽?你要陪我?】

    【小靈:嘿嘿不了,今年打算跟男朋友一起過,他今天跟我求婚了,明天去領證,這個年也算是一個小家吧。】

    【蔣桃:恭喜~】

    隨後便結束了聊天。

    蔣桃躺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看著小靈最後一條消息,許是看的久了,她眼睛盯得酸澀,將抱枕往上挪,緩緩遮住了眼睛。

    有眼淚流出來,又迅速被抱枕給吸收了。

    明明,明明已經很久都沒想到過季鏡年。

    她讓自己忙起來,忙到完全沒有空閑時間去想多餘的事,偶爾實在忙不起來,便去找陳莫莫和於春來去夜店酒吧喝酒狂歡,酒精能麻痹大腦,暫且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

    可獨處的時候,季鏡年還是會冒出來。

    蔣桃放任自己在這一晚想一些難過的事,哭到半夜,她不想睡覺,拿著車鑰匙便出了門。

    除夕夜,工作室關了門,於春來被一個電話喊回了老宅。

    陳莫莫的咖啡廳也關了門,她老家在外省,臨上航班時,強烈要求她臨時去買張機票,跟她一同飛回老家。

    蔣桃笑著說,“除夕夜的票你以為想買就能買?早被搶光了。”

    陳莫莫執拗道:“不試試怎麽知道?”

    蔣桃就抱著陳莫莫,拍了拍她的背,“我知道你擔心什麽,莫莫,這幾年我都是這麽過來的,一個人過春節也習慣了,沒事的,我也不會一個人傻傻地跑去陵園坐一整夜的,放心好了。”

    陳莫莫罵她:“你不提還好,你一提,我真的想揍死你,別人聖誕節都是使勁往市區擠湊熱鬧,就你一個傻叉半夜跑去陵園守著阿姨的墓碑坐一整晚,怎麽不凍死你!”

    蔣桃把她推進候機大廳,揮手,“行了,趕緊走吧,一會就趕不上飛機了。”

    陳莫莫這才作罷。

    蔣桃開車慢悠悠回了市區。

    一到過年,市區尤其冷清,蔣桃的小區尤甚,基本上都是外省,一進小區,整棟樓隻亮三戶燈。

    “三戶也挺好的,起碼還有人陪。”

    蔣桃自言自語念叨著進了公寓,她不會做飯,年夜飯就提前跑過年不打烊的西餐廳訂了飯,餐廳的工作人員送過來時,已經晚上九點半。

    是個身形嬌小的女生,彎著眼,穿著厚實地羽絨服,把保溫盒遞給她,給她說了聲,“除夕快樂!”

    蔣桃看她年紀不算大,給她塞了個不小地紅包,小姑娘彎著眼一疊聲地道著謝進了電梯。

    把餐點一一擺放在餐桌上,蔣桃邊吃不太符合中國胃口的年夜飯,一邊看著春晚。

    吃完已經十點鍾,春晚看的毫無趣味,蔣桃開車出門去了廣場看煙花。

    廣場離她公寓有點遠,十八公裏的路程,開車過去半個小時。

    坐在車裏,打開天窗,看著煙花鱗次櫛比地在眼前綻放時,她突然想到了季鏡年。

    在跟季鏡年結婚後的一段時間內,蔣桃以為算有個家了,可以跟他一起過一個新年,可以跟他一起守歲,然後告訴他,她已經一個人過了八個春節,今年終於不再是一個人了。

    但沒想到,今年她還是一個人。

    廣場上本就沒多少人,夜越來越深,人也越來越少,格外寂寥。

    蔣桃看完煙火,開車往公寓趕。

    路過清平公館時,蔣桃手機上收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她以為是對方撥錯號,想著大過年的,別讓人撥不通電話,便按了接聽鍵。

    “你好。”蔣桃禮貌問道。

    電話裏卻沒人說話。

    蔣桃輕輕抿了下唇,她沒掛斷那個電話,將車子靠在路邊停下。

    昏黃的路燈上掛著鮮紅色地燈籠,年氣十足。

    時間一分一毫過去,電話始終沒人掛斷。

    十二點鍾聲響起的時候,一道熟悉微啞的聲響響起。

    他說:“新年快樂,怡怡。”

    蔣桃在那一瞬間,心髒驟縮,像是感知到了心髒病人在發病前一秒時那種窒息苦悶感。

    她很突兀地在男人說完話後,按了掛斷鍵。

    下一秒,蔣桃捂著臉,痛哭出聲。

    有多久沒聽見他的聲音了。明明一切都還可以忍受的,一個人吃年夜飯沒事,一個人看春晚沒事,一個人逛廣場沒事,一個人看煙花也沒事,一個人開車在一條壕無人煙的街上也沒事。

    可是——

    一旦聽到他的聲音,仿若所有的委屈難過悲傷一下子浮上表麵,平日裏壓的再好再好,可此刻,還是會瞬間擊潰她。

    季鏡年,我想你。

    ——上卷完——

    作者有話說:

    上卷完,下午更新下卷。

    兩人分開的時間不會很長。

    我已經存稿到正文完結了,這兩天看情況多多放更新。

    

   下卷:紅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