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三天前, 簡家別墅外。

    簡雨柔追上季鏡年,她紅著臉,緊緊拽住季鏡年的手腕, “鏡年,我——”

    季鏡年三十年的人生裏從來沒有過慌亂的時刻, 第一次是二十分鍾前,他在簡雨柔的房間醒來。

    簡雨柔哭著說他喝醉了酒,把她當成了蔣桃, 摟著她不放,把她壓在床上——

    季鏡年有些難以呼吸, 以往斯文平穩的麵容隱隱泛著怒氣,他甩開簡雨柔的手, 把怒氣壓了下來,“我昨天隻喝了一杯酒,簡雨柔,我酒量很好,不會一杯酒醉,我那杯酒裏你放了什麽?”

    簡雨柔臉色瞬間蒼白,她張張唇, 似乎在顫抖, “我沒有在你酒裏放東西,你怎麽會那麽想我?”

    季鏡年沉下臉,“我昨天碰你了?”

    簡雨柔白著臉點頭, “嗯。”

    季鏡年麵無表情地轉身就走。

    簡雨柔在身後柔弱道:“鏡年, 你如果不想讓蔣小姐知道的話, 我不會說出去的。”

    季鏡年沒理會, 他回了家, 進浴室洗了個澡,想抽煙,從客廳長久不用的抽屜裏摸出隻動過一根的香煙盒,倒了一根出來。

    他坐在客廳抽光了一整盒煙。

    抽完,想給蔣桃發微信,已經編輯好了又刪除。

    最後他往後一仰,靠在沙發椅背上,俊美的臉上滿是倦意。

    “蔣桃啊。”

    最後也隻是低低喊了這麽一句。

    -

    將陳婉意的骨灰盒放進陵墓,林易站了會,說要走,問蔣桃跟不跟他一起下山。

    蔣桃整個人狀態像是風一吹就散。

    她搖頭,緩慢道:“我想陪我媽待一會,您先回去吧,對了,麻煩您把我朋友送回市區。”

    陳莫莫剛要拒絕,說要陪她。

    蔣桃就扭頭看向她,她輕聲:“莫莫,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好嗎?”

    陳莫莫看著她哀求地目光,隻好悶不做聲地跟著林易走了。

    蔣桃不喜歡哭,她這一生中,很少有痛哭流涕的時刻,但僅僅是這幾天,她好像是把所有的眼淚都給流光了。

    她坐在陳婉意的墓前,身子靠向她,徐徐說著話。

    “媽,其實我沒恨過你,你小時候打我那麽痛,我也隻是恨我爸冷漠薄情。”

    “你丟下我跟林叔走的時候,我甚至是替你開心的,覺得你終於能擺脫掉蔣東林施加給你的命運,可以過自己的生活了。”

    “可能是我想的太理所當然了,你那麽漂亮那麽驕傲,怎麽會那麽輕而易舉就忘掉那些實質性的傷害,可是為什麽命運會這麽對你呢?如果能再重來一次,你別愛上我爸,也別生下我,你要走你的人生大道,可是,可是哪有什麽重來的機會?”

    “媽,其實我過的一點都不好。”

    關於她的苦,蔣桃卻沒細說,好像一句話掠過那些痛苦經曆,她的人生就會好過一點。

    關於陳婉意的事,她絮絮叨叨能說很多,像是在跟陳婉意聊天,又像是在跟自己對話。

    蔣桃下山時,天色已經半黑了。

    陵園山腳停著一輛車,車前燈亮著,把陵園樓梯照的很亮。

    蔣桃順著樓梯走下來,季鏡年從車子一側繞過來,站在她跟前,低頭看著她,什麽話也不說。

    蔣桃卻抿出一個笑來,很淺的一個笑,她往前探了探,卻沒真的碰到季鏡年分毫,她說:“怎麽這麽重的煙味,季老師,你抽煙了。”

    季鏡年嗯了聲,嗓音低啞地過分,他很想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但他始終克製著,他隻說,“上車,我來接你回去。”

    蔣桃點頭,跟往常一模一樣坐上了副駕駛。

    一路無言到了季鏡年家。

    蔣桃跟在季鏡年身後,進電梯,看著他解鎖大門,又跟著他走進去。

    兩人站在主臥裏,蔣桃不說話,就站在季鏡年抬手就能碰到的距離,她仰著頭,看著季鏡年,心想,隻要他還抱她,還親她,還……要她,那她就不在意季鏡年睡過簡雨柔。

    可是季鏡年沒動,他單手插兜站在她一臂之外的距離,垂著眸,隻是安靜地看著她。

    蔣桃給了他五分鍾的時間。

    誰也沒有動。

    蔣桃低下頭,再抬起頭時,臉上抿了個淡笑,

    “季老師,差點忘了,我還在守孝,不能跟人親熱,所以我這幾天先睡客臥吧。”

    說著,她從季鏡年身側走開,把自己的衣服從季鏡年臥室裏拿了一部分出來。

    季鏡年開口,嗓音幹啞的很,他說,“行。”

    蔣桃就把衣服統統抱進客臥,然後對季鏡年抿出一個笑,“季老師我,晚安。”

    季鏡年說:“晚安。”

    一進了客臥,蔣桃忍了一晚上的情緒終於崩潰,她靠著門,滑坐下來,捂著嘴無聲痛哭。

    明明離地那麽近,伸手就能擁抱的距離,季鏡年不再主動抱她,她卻再也不敢去碰季鏡年。

    怎麽會這樣呢?

    怎麽會突然這樣呢?

    陳莫莫給她發來微信,問季鏡年是否接到了她。

    蔣桃回複過去:【接到了,別擔心。】

    【陳莫莫:你跟季老師——】

    【蔣桃:走一步看一步,莫莫,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接下來的一周,季鏡年正常去學校上課,蔣桃也回了工作室上班。

    晚上兩人會一起吃飯,季鏡年每天晚上都會親自下廚做菜,吃飯時,蔣桃會跟季鏡年分享給顧客拍照地好笑事情,季鏡年會很認真的聽著。

    兩人不再像往日那樣,隨時擁抱親吻撫摸,更像是臨時合租的陌生室友。

    有交談卻也不會再深入再曖昧。

    蔣桃被這種日子折磨地精神崩潰,她給助理小靈說,讓她最近留意有沒有需要出差的拍攝。

    小靈說最近都是省內的,出差要不了多久。

    隔天於春來卻發來消息:【不是要出差?我定你的檔期,卻最南邊的邊緣小城給我拍三組大片,行嗎?】

    蔣桃發過去一個感激涕零的表情包。

    當天晚上,蔣桃在餐桌上跟季鏡年說了要出差大半個月。

    季鏡年在飯桌上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什麽時候出發?我看下能請假送你去機場嗎?”

    蔣桃說明天早上。

    季鏡年便道:“我送你。”

    “好。”

    隔天,蔣桃跟著季鏡年下了地下車庫,去往機場的路上不算沉默。

    蔣桃語調輕鬆說著,“聽說南方小城的水土都養人,我這些時日幹枯的皮膚就看那邊地水土能不能行了?”

    季鏡年看她一眼,“你皮膚很好,不用水養也很好。”

    蔣桃掩唇笑了聲,像往日裏一般開起了玩笑,“在季老師眼中,他老婆當然是冰肌玉骨美豔動人啦。”

    季鏡年卻就此沉默下來。

    蔣桃也因此突兀地沉默了下來。

    到了機場航站樓外,蔣桃解著安全帶,推開車門時,扭頭跟季鏡年道別,

    “季老師,我走——”

    下一秒,季鏡年陡然傾身過來,熟悉溫暖地木質暖香把她包裹的嚴實。

    唇瓣上覆上闊別已久的薄唇,蔣桃閉上眼,沒一絲掙紮,心甘情願地靠在副駕駛上,伸出兩隻手緊緊摟住了季鏡年的脖子。

    他的吻一向是斯文中帶著強勢的,但眼下這個吻卻粗暴、蠻橫、帶著啃咬、掠奪跟幾不可察地小心翼翼。

    蔣桃眼角滑出眼淚,卻張開唇縫放任季鏡年滾燙的舌鑽進她齒間,勾著她的軟she,吮咬□□。

    季鏡年呼吸急促,蔣桃卻沒出一絲聲。

    察覺到異常時,季鏡年緩緩睜開了眼,看著閉著眼卻一直在流眼淚的蔣桃,他眸間劃過心疼,舌從她齒間退離,薄唇也撤離,人要離開時,蔣桃卻死死抱住他的脖子不肯放。

    季鏡年將臉埋在她胸前,微啞的嗓音,“什麽時候知道的?”

    蔣桃是哭聲,“我媽火化那天。”

    季鏡年小心翼翼地摟住她的腰,雙臂摟的很緊很緊,恨不能把人揉進自己身體裏,他聲線暗啞,“對不起,蔣桃,對不起。”

    蔣桃臉頰落下的眼淚滴在他臉頰上,燙的他喉間幹澀。

    “不用說對不起,季老師,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知道的。”

    分明難過的不行的語氣卻還在強行安慰著他。

    季鏡年苦笑,問她:“還打不打算回來?”

    蔣桃嗓音啞了,“不知道。”

    季鏡年揉了揉她的後腦勺,極低的聲,“別哭了,要回來,好不好?”

    蔣桃沒說話,隻是挪到季鏡年脖子旁狠狠咬了一口。

    力道疼的季鏡年眉頭緊顰,但他沒出聲,連摟著蔣桃腰的力道都分毫未鬆。

    察覺到嘴裏都是血腥味,蔣桃鬆開了嘴,她擦幹淨眼淚,輕聲道:“季鏡年,這算是我給你的處罰,如果,如果這次回來,沒其他意外,我就原諒你,你也原諒你自己,好不好?”

    季鏡年說好。

    蔣桃拍了拍季鏡年的肩膀,勉強擠出一抹笑,“好了,鬆開啦季老師,我要去趕飛機了。”

    季鏡年緩緩鬆開了她的腰。

    蔣桃沒再回頭看,拉著行李箱跟包包便進了航站樓。

    跟於春來在值機處碰麵時,於春來嚇一跳,伸手接過她的包包跟拉杆箱,“怎麽了?怎麽一路哭著進來?碰見壞人了?”

    蔣桃擦幹淨眼淚,點頭,繼而笑的沒心沒肺,“對啊,是個大壞人,讓我這麽難過。”

    於春來淡淡瞥她一眼,揉了一把她的腦袋,皺著眉,“別笑了,比哭還難看。”

    作者有話說:

    心情不好,再更一章。

    還有我改文名了,現在的文名是《縱我著迷》,今天如果有時間上網頁版的話會換個粉色的封麵,大家不要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