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你晚上還沒摸夠?”

    “……”蔣桃道行不夠, 臉熱了幾分,推了把季鏡年,“十五分鍾到了, 再不進去你學生就來圍觀你跟你老婆討論晚上摸沒摸夠的大尺度問題了。”

    蔣桃重新帶上墨鏡進了教室,一本正經地拉著臉, 像是挨了季鏡年好一頓臭批一般,穩穩地坐在前排。

    季鏡年後進來,衣冠楚楚, 斯文端正,站在講台上, 神色如常地繼續講題。

    仿若剛才在教室外,那場跟蔣桃的荒唐熱吻並不存在一般。

    上完課, 季鏡年下午還有個講座要參加。

    講座人多且雜,蔣桃沒再多參與,跟季鏡年分別,回了工作室。

    於春來外出拍照了,工作室隻有坐班的後期跟助理小靈在。

    蔣桃窩在一樓會客間的沙發上,從包裏翻出兩天前蔣東林給她的名片,捏在手心, 出神看著。

    她一直不敢給陳婉意打電話。

    當年陳婉意走的決絕, 把她丟給蔣東林跟丟個纏在她身上多年的垃圾一樣,蔣桃永遠記得陳婉意看她的神色。

    沒有母女該有地戀戀不舍,陳婉意對她向來心狠, 心狠到連一個聯係方式都不願留給她。

    蔣桃有時候能理解陳婉意, 蔣東林那麽欺騙傷害她, 她身上又流著一半蔣東林的血, 陳婉意如果有半分血性, 絕對會與蔣東林以及她劃分界限。

    更何況,陳婉意從小到大,樣貌出眾,學舞出身,成績好臉蛋好天賦好,性格清冷孤傲,何止是有半分血性。

    如果她沒有遇見蔣東林,她的人生將會是康莊大道。

    可這些都被蔣東林給毀了。

    蔣桃猶豫幾番,還是撥通了名片上麵的電話。

    電話滴了兩聲便接通了。

    蔣桃沒著急說話,等著對麵開口。

    “喂?”是一個略顯年輕地女生嗓音。

    不是陳婉意,蔣桃說不上來是放鬆還是失落,她開了口,問:“陳婉意陳小姐不在嗎?”

    女生道:“啊,你找陳姐嗎?她最近生病住院了,沒來工作室,你打的是工作室的電話,請問你是來問工作室的事情還是陳姐的事?”

    蔣桃說:“我找陳婉意。”

    女生道:“你等一下,我給你找一下電話號碼,你記一下。”

    蔣桃摸到會客室茶幾上地紙筆,記下女生說的號碼後,遲疑著又問了句,“方便問一下,陳婉意她在哪個醫院嗎?”

    女生估計年輕的很,沒什麽防備心,說了個醫院名跟病房號。

    蔣桃道謝後便掛斷了電話。

    把陳婉意地私人電話存在手機上後,蔣桃拿著車鑰匙出了門。

    工作室離醫院有點距離,蔣桃開了將近四十分鍾才到。

    她進了住院大樓,撐著電梯上了陳婉意所在的樓層,到了病房門前,蔣桃沒進去,隔著病房門的透明玻璃窗看了眼裏麵。

    正對著病房門的床位上躺了一個身形纖瘦的長發女人,因為是側對著,看不到正臉,隻能瞧見她眼角有一個淚痣。

    蔣桃記得很清楚,陳婉意眼角是有顆淚痣的。

    她走去護士台,問了下陳婉意因為什麽住院。

    女護士問她:“你是她什麽人?”

    蔣桃沒遲疑,“女兒。”

    女護士記得陳婉意,是個頂漂亮地美婦人,她看著蔣桃跟陳婉意三分像的臉,沒再多問,隻是歎了口氣,“你平常多關心關心你媽,長這麽漂亮,怎麽這麽想不開。”

    蔣桃心緊了下:“怎麽了?”

    女護士看著她,目露同情:“割·腕自·殺,被人送過來時,血都把衣服袖口都給浸濕了,再晚半個小時,人救都救不回來。”

    蔣桃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敲響病房門,走進去的,她在陳婉意病房旁坐下。

    陳婉意聽見動靜了,並沒回頭,像是全然不在意誰又過來探望了。

    蔣桃開了口,極其平淡的語氣:“媽。”

    陳婉意猛地轉過身,手撐在枕頭上,眸光直直盯著蔣桃的臉,然後她十分平靜地,麵無表情地衝蔣桃道:“滾。”

    蔣桃抿了抿唇,“為什麽自殺?是他對你不好嗎?”

    這句話像是撕破了陳婉意麵無表情那層皮囊,她五官扭曲起來,抬手摸到床頭櫃上的東西,盡數往蔣桃身上砸,語氣尖細:“這世上除了你那個惡心至極的爹以外,誰都對我很好!”

    蔣桃沒躲,她怔然地看著發瘋的陳婉意,好像又回到了七歲那年,陳婉意精神失常總是打她那段時間。

    可是,可是陳婉意後來遇到了一個男人,跟他結了婚後,情緒分明已經穩定下來了。

    這十幾年,陳婉意雖然一直不樂意見她,但她托於春來打聽陳婉意的事,於春來說陳婉意這幾年情緒很穩定,跟男人感情也沒什麽裂隙。

    之後,蔣桃怕自己過多關注陳婉意,終有一天會忍不住先把自己折磨瘋,知道她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並且生活幸福後,便沒讓於春來繼續打聽。

    前段時間聽張望提起,她才又敢想起陳婉意。

    蔣東林說她去了醫院,蔣桃擔心她是否身體出了問題,便克製不住打了電話,但沒想到陳婉意竟然割腕自殺。

    陳婉意還在用能摸到的東西砸她,梳子鏡子水杯便當盒盡數往她身上臉上砸過來。

    鏡子邊角磕到了蔣桃的額角,疼得她皺眉,她沒躲,仍舊由著陳婉意發泄著。

    直到護士聽見動靜,推門進來,看到蔣桃額間留下地血跡才抱住陳婉意,讓蔣桃先出去,不然不利於病人情緒穩定。

    蔣桃低著頭,出了病房門。

    護士隨後出來,看了她一眼,“跟我過來,我帶你去包紮一下。”

    傷口不大,隻不過血流的有點多,護士給她包紮完,帶她回去時,問她:“你真是她女兒?我看她怎麽把你當仇人一樣?”

    蔣桃沒說話,走到病房門外地長椅上坐著。

    她本來打算在這坐著等陳婉意的丈夫過來問問他情況的,但一直到晚上九點,除了工作室的幾個學生外,一直沒男人來探望陳婉意。

    手機在包裏震動起來,蔣桃拿出來看到是季鏡年打來的,她沒著急接,點開微信給陳莫莫發了條消息。

    【蔣桃:一會季鏡年打給你,你就說我在你店裏玩,晚上住你家。】

    發送成功,蔣桃清了清喉嚨,才按了接聽鍵。

    “喂,季老師,怎麽了?”蔣桃語氣偽裝的很好,像是在喝一杯甜滋滋的卡布奇諾。

    季鏡年似乎在開車,有風聲從開著的窗戶縫隙鑽進來,他問:“在家?還是在工作室?”

    蔣桃看了眼入夜後逐漸安靜的醫院長廊,語氣依舊偽裝的很好,“沒啊,我在陳莫莫店裏,今天她店裏搞活動,我來湊個熱鬧,對了,晚上我不回去了,陳莫莫生日邀請我喝酒吃大餐。”

    季鏡年並沒多問,他道:“好,注意安全。”

    蔣桃說行,“那我掛了,陳莫莫喊我呢。”

    “嗯,掛吧。”

    蔣桃按斷電話,麵上偽裝出來的神情收的一幹二淨。

    手機在掌心震動了下,她低頭看。

    【陳莫莫:?你在搞什麽蔣桃桃?你不會又在跟季老師吵架冷戰吧?】

    蔣桃給她回:【沒,我在醫院,我媽住院了。】

    陳莫莫過了三分鍾才回:【阿姨沒事吧,對了季老師給我發消息了,我給他說了你在我這,還有蔣桃桃,我覺得你應該跟季老師說下你的家庭了,畢竟已經領證了,季老師又不是沒責任遇事隻會逃避的人,他幫你一起分擔會好一點。】

    【蔣桃:我跟他說過了。】

    但是她不想讓季鏡年跟她一起承擔陳婉意的怨氣,季鏡年本就因為責任對她負責跟她領證,不是愛得死去活來的感情,她怎麽可以讓季鏡年跟她一起麵對這種糟糕的事。

    【陳莫莫:行吧,你先陪陪你媽,我明天過去找你一起,別拒絕我,我這人就喜歡幫助別人,你別剝奪我的快樂!】

    【蔣桃:行,謝謝你莫莫。】

    【陳莫莫:說謝就客氣了,明天見吧,一會你把地址發個我。】

    蔣桃回了個好字,把地理位置發給陳莫莫後便把手機塞進了包包。

    下午見到的女護士交了晚班要走,見她一直坐在病房外麵,關心了句,“你打算就一直在這坐到天亮?”

    蔣桃笑笑:“我怕她出事,守一晚。”

    女護士道:“這裏有護士巡夜的,你不用費心守著。”

    蔣桃搖搖頭,“謝謝你的好意,你早點回去吧。”

    女護士沒再多問,乘電梯下了樓。

    一直到晚上十點多,依舊沒男人來探望陳婉意,蔣桃很想進去問問她是否跟她丈夫吵架了才割腕自殺,但她忍住了。

    她進去隻會讓陳婉意情緒暴走。

    蔣桃站病房門口看了會,正對著門地那張床位空了,陳婉意搬去了裏麵那個床位。

    她不想讓蔣桃看見她。

    蔣桃坐回了長椅,手機又響了聲,她以為又是陳莫莫發來的消息,打開看了眼。

    眸光微頓,是季鏡年。

    【季鏡年:跟陳莫莫回去了嗎?】

    蔣桃沒耽擱,給他回複了過去:【到陳莫莫家了,她喝醉了在吐,季老師不跟你聊了,我現在要去照顧一個醉鬼了。】

    【季鏡年:嗯。】

    這一晚,蔣桃沒動過地,一夜糊塗過去,醒來時,她半躺在椅子上。

    陳莫莫正神情複雜地站她跟前看著她。

    蔣桃揉著額頭坐起身,頭太痛,她顰著眉,“你來這麽早?”

    陳莫莫遞給她一杯溫豆漿和三明治,皺著眉看著她額頭上的繃帶:“怎麽這麽慘?額頭怎麽回事?還有你一整晚就住在這?在附近找一個酒店住下也行。”

    蔣桃握著豆漿杯,沒說其他的,側眸看向病房,“我想在這看看能不能見到我媽地丈夫。”

    陳莫莫問:“你見到沒?”

    蔣桃搖頭:“沒。”

    陳莫莫遲疑,“阿姨還是不想見你嗎?”

    蔣桃點頭,並沒多難過,“她一直不想回想那些糟糕往事,我恰巧能讓她反複想起來,不見我也正常。”

    陳莫莫皺眉:“你打算一直等在這裏?還有阿姨生的什麽病?”

    蔣桃說先待幾天吧。

    繼而她扭頭,靠向陳莫莫的腰,低聲:“割·腕自·殺,莫莫,所以我怕,一個不留神,她就沒了。”

    陳莫莫僵住,不可置信道:“割腕?你不是說阿姨這幾年情緒都很穩定嗎?怎麽會突然割腕自殺呢?”

    蔣桃疲累地搖頭,“不知道,她不會跟我說,所以我想問問她丈夫。”

    陳莫莫糾結道:“季老師那邊呢?你跟他撒謊在我這住一晚成,一連住幾天不回去,季老師肯定會來我家找你的”

    蔣桃搖頭,“不會幾天,我再等一天一夜,如果他再不來探望她,我會進去直接問她,激怒她也沒事,我需要知道她為什麽情緒穩定好幾年突然情緒崩潰要自殺。”

    “所以季老師那邊,你再幫我瞞一天。”蔣桃道。

    陳莫莫看她好一會,說行。

    她給季鏡年打了個電話。

    滴了兩聲,季鏡年便接通了。

    “季老師嗎?您醒了嗎?”陳莫莫問。

    “嗯,醒了,怎麽了?蔣桃有什麽事嗎?”季鏡年問。

    陳莫莫:“沒,就是想跟您商量個事。”

    季鏡年:“你說。”

    陳莫莫:“就是我媽給我介紹了個相親對象,晚上要一起吃飯,我有點社恐,想讓蔣桃跟我一起去,吃完晚飯回來就很晚了,她今晚也不回去了,還是直接住在我家。”

    季鏡年停了會,問:“蔣桃在你身邊嗎?”

    陳莫莫看了眼蔣桃:“在呢。”

    “讓她接下電話。”

    陳莫莫:“好的。”

    說著,陳莫莫把手機遞給蔣桃,示意她接。

    蔣桃背靠著醫院的牆壁,接過手機,放在耳邊,語氣如常,“季老師,你找我有事嗎?”

    季鏡年問她,聲線在電話裏格外平穩低沉:“什麽時候回來?”

    蔣桃說:“明天上午或者下午,你有事要我幫忙嗎?”

    “沒有。”季鏡年說,“注意安全。”

    蔣桃說好的。

    電話掛斷,把手機遞給陳莫莫。

    陳莫莫道:“我還是覺得這事你應該跟季老師說一下,即便你不想讓他承受阿姨地怨氣,跟他直白說一聲,讓他別過來不就行了,不至於非得瞞著他,萬一他知道了,心有芥蒂怎麽辦?”

    蔣桃把冷掉的豆漿跟三明治放在椅子上,揉了揉後腦勺,“莫莫,沒人會想要沾染麻煩,我不想要讓他牽扯進來。這種情況很糟糕,我一個人承受慣了,也沒覺得多難捱。”

    陳莫莫隻好作罷,陪著她一同坐在椅子上等著。

    中午飯是陳莫莫去外麵餐廳打包的飯菜,蔣桃沒吃兩口就放下了,陳莫莫也不能硬塞,隻能歎氣。

    晚上八點,終於有一位男士推開了陳婉意的病房門。

    蔣桃起身,起的太急,她差點摔倒,得虧陳莫莫扶了一把。

    兩人走到病房門口,借著一點點視野,能瞧見陳婉意跟男人抱在一起,哭的小鳥依人,那模樣並不是像是男人對她不好,蔣桃一直高懸的心放了一半。

    她跟陳莫莫等了一個小時才等到男人出來。

    蔣桃上前,攔住男人,“您好,能方便跟您談談嗎?”

    男人看著蔣桃跟陳婉意三分像地臉失神片刻,繼而頷首,“可以。”

    三人去了醫院樓下的快餐店。

    男人名叫林易,瘦高個,氣質很疏朗,看向蔣桃:“你是婉意的女兒蔣桃吧?”

    蔣桃點頭,並沒多做寒暄:“你好,我想知道我媽她割腕自殺的原因。”

    林易皺起眉,似乎有些難以開口,躊躇良久才道:

    “這事是我不對,我父母一向不太喜歡婉意,覺得她長得過分漂亮,又開工作室,不是什麽正經工作,以後也不能好好過日子,我覺得婆媳關係向來不融洽,婉意在鶴城,我父母又遠在陵城,婆媳關係差點也就差點了,沒想過調和,但這段時間不知道我父母聽說了什麽風言風語,過來找婉意跟她吵了起來,婉意一時想不開便——,這事是我不對,我父母年紀有點大,要死要活地,我隻能先把他們送回老家,才能過來找婉意。”

    蔣桃問:“什麽風言風語?”

    林易看了她一眼:“你應該知道吧,不知道是誰說你媽知三當三,還未婚先孕生子。”

    蔣桃愣住,她看向林易,心緒波動的很快,他原來也不知道陳婉意的過去嗎?如果知道的話,林易會怎麽處理他跟陳婉意的關係?

    是會像他父母那樣,鬧起來離婚還是會對陳婉意一如往常?

    蔣桃嗓音個幹幹地問:“林叔叔,我隻想問您一句,如果你相信風言風語是真的,我媽她曾經是小三,您會跟我媽離婚嗎?”

    林易看她一眼,皺眉:“婉意不是那種人,即便她真的是小三,也一定是被騙的,她很單純,我相信她。”

    蔣桃鬆了口氣,“希望林叔叔能說話算話,對我媽好一點,打擾您這些時間了,您回醫院吧。”

    林易擺擺手,“沒事,別這麽客氣。”

    蔣桃衝他後背道:“對了,您別告訴我媽,我找過您,她不太喜歡我,提到我情緒會不穩定。”

    林易頷首,“我知道了。”

    回去市中心地路上,蔣桃全程沒說話。

    陳莫莫問了一句,“阿姨的那些消息是誰故意放給林叔爸媽聽的?”

    蔣桃麵無表情,“我隻能想到一個人。”

    陳莫莫問:“誰?”

    “張望。”

    -

    到了陳莫莫小區,蔣桃跟著她上樓。

    陳莫莫問,“事情提前結束,你不回季老師家嗎?”

    蔣桃摸了下還粘著繃帶地額角,“明天再回吧,我這個樣子回去,怪狼狽的。”

    陳莫莫回頭瞥她:“確實,臉色慘白,眼底烏青,外加上一張毫無血色地唇,活脫脫像是幾個月沒喝過血的吸血鬼。”

    蔣桃撓了下陳莫莫的後腰,陳婉意的擔子卸下後,她心情放鬆許多,語氣嗔怒,“陳莫莫,我多漂亮,即便再醜也不至於像你說的那樣不堪入目吧!”

    陳莫莫怕癢,哈哈大笑,出了電梯,聲控燈被她笑聲震響,餘光陡然瞥見她門前站了一個長身玉立西裝革履的男人,她猛地捂住嘴,拍掉還在她腰上亂撓的手,低聲:“蔣桃桃,你老公!”

    蔣桃沒聽清,見陳莫莫陡然立住身形,整個人沒穩住,從陳莫莫身後鑽出來,然後就瞧見季鏡年褐眸淡淡地看過來。

    隨後,蔣桃清楚瞧見他冷霧眉顰了下,視線是落在她額角上的。

    蔣桃下意識抬手捂住額角,然後轉身就往還沒完全閉合的電梯裏跑。

    季鏡年腿長,幾步過來,便輕而易舉在電梯閉合前,同她進了電梯轎廂。

    陳莫莫來不及反應,隻能眼睜睜看著電梯門閉合前,蔣桃望著她那雙憂愁似水的杏眼。

    電梯門一一閉上,便隔絕了外界所有聲響,轎廂內過於安靜。

    蔣桃靠著一邊站著,沒說話,心下卻在飛速編著她腦袋到底是如何受傷的。

    季鏡年單手插兜,站在另一側,借著轎廂上的鏡牆,淡淡開口:“額頭上的傷是陪陳莫莫相親弄傷的?”

    “……”蔣桃心虛就磕巴,“唔……是。”

    季鏡年問她:“陪陳莫莫去哪相的親?”

    蔣桃繼續磕巴:“唔……就她咖啡廳附近的烤肉店。”

    季鏡年瞥她一眼:“我剛從咖啡廳那邊開車過來,沒瞧見你的車。”

    “……”蔣桃咬了下舌,早知道說遠點了。

    季鏡年像是能看透她心中所想,平靜道:“蔣桃,你把地方說再遠我也知道你再騙我。”

    “……”蔣桃顰眉,覺得不能被季鏡年這麽牽著鼻子走,她硬氣起來,衝著季鏡年不滿道:“你憑什麽這麽認定我騙你,我們做夫妻兩個多月了,我是那種喜歡騙你的人嗎?”

    電梯門開。

    季鏡年低聲:“陳莫莫生日不在昨天,是我跟你剛領證那天,那天你還去她店裏給她慶生了,我記憶力很好,蔣桃。”

    蔣桃僵住。

    她昨天順口撒的謊好像是說給陳莫莫慶生……所以他是從第一天晚上就知道她在撒謊騙他了。

    蔣桃低下頭,站著不動。

    季鏡年出了電梯,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不動,轉身又進去握住她手腕,將她拉出電梯。

    一路無言走到季鏡年車子跟前,季鏡年才鬆開她的手。

    “蔣桃,我跟你說過我會給你足夠的私人空間,我不會過問你不想讓我知道的事情,所以你沒有必要撒謊騙我。”

    季鏡年聲線低穩,徐徐響在她耳側。

    蔣桃哦了聲,去拉副駕駛的車門。

    季鏡年伸出一隻手摁在副駕駛車門上,將她拉開一半的車門給關上。

    蔣桃抿著唇,看向季鏡年。

    他褐眸低垂,“這兩天是不是在故意躲我?”

    蔣桃隻是還心虛著,才謹慎地不多話,聞言,她皺眉,看向季鏡年,疑惑:“我躲你幹嘛?我們又沒有吵架,我隻是有點……自己的事。”

    季鏡年平靜地看著她,似乎有話要說,但終究沒開口,抬手掌心壓著她腦袋,揉了兩下,“沒事,回去吧。”

    蔣桃雖然對季鏡年的欲言又止不明所以,但她還挺喜歡季鏡年揉她腦袋的,她哦了聲,沒再多問,上了副駕駛。

    到了季鏡年家,已經晚上十點半。

    蔣桃有兩夜沒洗澡了,雖說身上還沒到發臭的地步但也絕對有味道了,一到家,她直奔主臥浴室,匆忙洗完後,記起又沒拿睡衣進來。

    跟季鏡年親熱過那麽多次,蔣桃這次一點猶豫也沒,直接大步出了浴室,然後跟上次一般模樣,出門就撞見了季鏡年。

    這次他是推門進來,離她極近,伸手就能觸到的地步。

    蔣桃見他朝她抬起手,臉熱著,忙不迭捂著胸往內嵌地衣櫃走,“等我穿個衣服。”

    季鏡年卻跟過來,蔣桃套著睡裙,餘光瞄見他過來,停在她身邊,隨後俯下身,似乎是要親她的姿勢。

    蔣桃忙捂著嘴,閉眼道:“季老師,我好累好困,今天不想做。”

    這是真話。

    “嗯。”季鏡年淡淡嗯了聲,俯下身地動作不停。

    蔣桃睜開一隻眼,瞄著他。

    就見季鏡年附身在床頭櫃抽了一張紙巾,隨後直起身,將那張紙巾摁在她額角。

    紙巾觸到她額角時,蔣桃疼的“嘶”了口氣。

    蔣桃眨了下眼,原來並不是要親她。

    季鏡年在她耳邊低聲道:“額頭怎麽弄傷的?”

    蔣桃洗澡時拿掉額頭上的繃帶看了眼,傷口並不深,已經結了薄疤,沒想到澡洗完,薄疤被衝掉,又流了血。

    她仍舊沒說陳婉意,囫圇道:“不小心磕到的,真的沒發生什麽事。”

    季鏡年見她不想說,並沒多問,讓她自己用手按著紙巾,阻止著血跡流滿側臉,轉身又出了主臥。

    蔣桃睡裙穿好,就乖乖按著紙巾,盤腿坐在床側發呆。

    季鏡年拿了雙氧水和創可貼進來。

    站床側她身前,給她傷口重新消毒貼上創可貼後,他才拿了睡衣進了浴室。

    季鏡年洗完澡出來,尊重她意願並沒碰她,坐在他那一側靠著床頭,帶著眼鏡在看書。

    蔣桃今晚不想做,也沒那麽壞心眼地非要靠去季鏡年懷裏拱“火”,便老老實實地側躺著,背對著季鏡年在看微信消息。

    這兩天她沒心情上網,微信上積攢了很多未讀消息,蔣桃挑了些要緊的回複了,讀到工作室小靈發來的微信,她才記起還欠著肖婷朋友一個拍攝。

    【小靈:蔣老師~您還在嗎?肖婷朋友拍攝日期在周日下午,也就是明天,您要是沒空的話提前跟我說,我來跟對麵溝通推遲一下,您看到回複一下我QAQ】

    蔣桃給小靈回複過去:【不用推遲,我明天下午有空,還是在工作室拍嗎?我明天下午過去。】

    【小靈:蔣老師!您終於在線了QAQ,拍攝地不在工作室,不過離工作室也不遠,在市區一攝影棚內,您看行嗎?】

    【蔣桃:行,你把地址和顧客聯係方式發我下吧,明天我來聯係。】

    【小靈:好嘞!】

    小靈推過來一條名片,蔣桃點進名片,要添加時,發現人已經在她的好友列表了。

    是一捧粉荔枝玫瑰頭像的女生。

    蔣桃記得還是前幾天通過的消息,想到肖婷說的她朋友想約她檔期很久了,蔣桃恍然,沒多想,把備注改成顧客加拍攝日期後,倦意上湧,便把手機丟在了床頭櫃上。

    臨睡前,蔣桃沒忍住,半撐起身,湊到季鏡年跟前,猝不及防抬手抱住季鏡年的臉,讓他從書本上轉過頭,準備親他兩口。

    結果剛低下頭,沒料到還戴著眼鏡,冷硬的金屬邊框磕到她眼斂上方,疼得她嘶了口氣。

    鬆開手,蔣桃半跪在床榻上,揉著眼斂,“季老師,你眼鏡是暗器嗎?”

    季鏡年將書丟在床頭櫃上,伸手朝她,“過來我看看。”

    蔣桃挪過去,將臉湊上去放在他掌心。

    眼皮並沒傷到,隻是疼的她眼睛泛紅,季鏡年放下心來。

    蔣桃幽幽道:“我就是想要個晚安吻,季老師你暗器傷我。”

    季鏡年褐眸掩在薄薄鏡片下,他聞言,睨她片刻,抬手摘掉眼鏡,微微掀眸,道:“可以親了。”

    他摘眼鏡的動作做的慢條斯理,極其賞心悅目。

    蔣桃嘴角輕揚,哦了聲,這才心滿意足繼續雙手抱著他下頜線,將紅唇覆上去,他薄唇隨即含住她上唇瓣,比她先主動地吮咬了兩口。

    一個晚安吻被季鏡年搞得又欲又辣。

    蔣桃開心了,再親估計他就起火了,她及時推開季鏡年的臉。

    唇瓣分開時還響起一聲輕“啵”聲。

    季鏡年眸色幽深,蔣桃手從他下頜線挪到他,摸了摸他的耳骨,才爬回了自己被窩裏。

    “季老師,晚安。”

    季鏡年重新把眼鏡帶上,薄唇潤澤泛著光,他嗓音低啞,回她:

    “晚安。”

    作者有話說:

    蔣桃以為的晚安吻:啵一下。

    蔣桃得到的晚安吻:唔嗯唔嗯——季老師停。

    -

    淺淺的走一下劇情,下章有重要人物出場,大家可以猜一下(雖然我覺得大家都猜的出來……

    晚上應該會有更新,但預估在十一點後啦,早睡的寶可以隔天來看(*≧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