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刀劍共鳴
  第123章 刀劍共鳴

    朝會結束之後, 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戰爭,整個南周的國家機器再次運轉起來,剛剛參加完秋收的農民再次應召入伍, 和他們一起被征集往前線的,還有今秋從地裏新收上來的糧食。為了避免走漏消息,引起北梁的警覺,這一切都在秘密中進行, 大部分的南周百姓並不知道, 新的戰爭離他們如此之近,金陵城除了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略多了一些, 其他一切如常。

    朝會之後的第二日,卓小星與李放一起前往金陵城北郊,祭拜伶仃夫人。

    這位嘉平帝倒是個癡情人,雖然他與伶仃夫人不過隻有短短數月的緣分,他還是在為自己修建的帝陵不遠之處給這位連封號都沒有的女人修建了一座像模像樣的陵寢。兩人走了小半日,終於在一座小山的脊背之上找到了伶仃夫人的碑陵。

    經過長長的神道, 忽然見到石碑的麵前竟然站著一人。

    那人背向而立, 衣衫散亂, 背著一把無鞘的長刀,一頭紛亂的長發披散腦後,腰間懸著一個酒葫蘆, 背影分外落拓。

    卓小星對這個背影再熟悉不過, 不由得驚呼一聲:“師父, 你怎麽會在這裏?”她當日與楊桀在朔州分別, 楊桀說他要回堯山為伶仃夫人修建衣冠塚, 萬料不到會在此相見。

    楊桀回過頭來, 卻並沒有看她, 而是看向與她並立的李放,他雙目之中流露出銳利的殺意:“你就是她的傳人?”

    李放心中一驚,但亦很快平靜了下來。這個“她”顯然指代的便是這座碑陵的主人,自己的母親伶仃夫人,他沉聲道:“不錯。前輩您——”

    楊桀直視他的雙眼,道:“你可知你與我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

    那雙鷹鷙的雙眼如有滔天之恨,撲麵而來,似要噬人神魂。李放雙拳緊握,目光中露出無限痛苦之色,幾乎無法呼吸。孤苦失怙的童年歲月,飽受寒毒折磨的少年歲月,目睹母親為救自己而死,為尋找仇人而誤受人利用,以至鑄成大錯,一幕幕往事連番湧上心頭,回憶的盡頭,是在涼州城主府的水底,落拓滄桑的宿醉身影。他閉上眼睛,終於道:“不錯,我知道。”

    “很好。”楊桀背上長刀已然在手,他周身真氣鼓蕩,幾乎在一瞬之間便已到達頂峰,刀氣激蕩,李放腰間軟劍蓮粲竟與之共鳴,發出一聲低咽的悲鳴。靈劍感應到危險,躍然而至主人手中。

    “江湖事,江湖了,你我既然有仇,不如今日在此了結。”楊桀刀上殺意瞬間催到極致,出手便是生殺刀法的第六式斷浪。洞微境高手一出手非同小可,那撲麵而來的滂沱之勢似要將這方天地間的一切都斬斷。

    不管是生命,還是情緣,都不過是蒼茫天地之間無謂的羈絆而已,此身既為形骸,又有何不舍,又有何不能舍。

    卓小星萬料不到師父一見麵便要與李放動手,還一上來便是如此極端殺招,她心中大急道:“師父,您要幹什麽,您可知他是你的——”

    可是她話未說完,一道罡氣便將她遠遠震開。

    那似要斬天滅地的一刀直直斬向李放頭顱,卓小星不由發出一聲淒厲的大喊:“李放,快走——”

    可是李放沒有走,他甚至連動都沒動,閉上的眼睛始終未曾睜開。楊桀手中長刀在他頭頂兩寸之處停下,那股澎湃的刀意一瞬間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楊桀道:“你為何不還手?”

    李放終於睜開雙眼,他幽幽一歎:“因為,在很久以前我就已決定放棄報仇了。”

    楊桀迷惑道:“為什麽?”

    “因為您是她的師尊,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人之一。我為什麽不能為了她退讓一步?”

    楊桀喃喃道:“為了她……退讓一步?”

    李放道:“況且前輩刀上殺意雖甚,卻並無殺人之心。前輩逼我動手,隻不過是為當年之事懊悔,想死在我劍下而已。前輩既然已有悔罪之心,又來到母親麵前向她謝罪,李放又何必非殺人不可。”

    “你是如何知曉?萬一我真的想取你性命呢?”

    “方才刀劍共鳴一瞬,不知為何我竟然能突然感知前輩心意,所以便賭一把。”他臉上露出一抹真誠的笑意,道:“當年母親傳功之時,她的功力已有損耗。我並無洞微境的實力,如果前輩真的要殺我,即使我全力出手也不是前輩的動手,又何必白費力氣呢?”

    “刀劍共鳴……刀為蚍蜉,劍曰蓮粲,這兩柄刀劍,本該為一對……”楊桀慘然一笑,喃喃道:“這一生,是我自誤了。大仇固不可解,可是我竟從未想過要為她退讓一步。靈兒,是我對不起你,亦對不起我們的孩兒。我該親自向你贖罪,又何求假手於他人……哈哈哈哈哈……”

    他手中長刀倏然一動,竟朝自己的右肩斬去。

    李放與卓小星大吃一驚,待要阻攔又怎麽來得及,竟見他將一整條右臂活生生斬下,兩人俱是大驚失色。李放急忙封住楊桀幾處大穴,卓小星連忙取出隨身攜帶的傷藥,幫他止住汩汩而出的鮮血,眼淚已止不住的流下:“師父,您為什麽要想不開,為什麽要做這樣的傻事?”

    楊桀承受著劇痛,臉龐略顯扭曲,目光中卻有說不出的柔和:“傻丫頭,生殺刀法第六式為斷浪,旨在一個‘舍’字,有舍方有得。你師父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明白過。我當初若是有他一半通透,便不至於懊悔一生。丫頭,你是個有福之人,這傻小子能為你這般付出,連生死大仇都可拋諸腦後……”

    卓小星無言,她心知師父這些年恐怕一直活在悔恨之中,無法自在。

    方才師父想激李放出手,恐怕與當日李放在荒原故意讓自己刺他一劍是同樣的想法。

    師父唯有以這樣的方式贖罪,才能從此得到解脫。就如同李放,唯有自己原諒了他,他方能接受他自己。

    在某種程度上,這一對父子竟是一樣的脾性,誰又比誰通透呢。

    她擦幹眼淚,結結巴巴道:“師父,你可知道他便是你的……”

    楊桀的臉色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我知道。這次重回堯山,我在昔年我們新婚的臥房,找到了她留下的一冊劄記,我才知道,當年她竟然已經懷了我的骨肉。”

    他的左手哆哆嗦嗦在懷中摸了一陣,終於掏出一紮發黃的舊紙,遞給李放,喃喃道:“她是你的母親,你亦有權力知道關於你母親的事。”

    李放自方才開始,便一直處於茫然之中。他如何能聽不明白兩人話意,眼前這位刀者,卓小星的師父,這個害死了母親、自己曾苦苦追尋的仇人,便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他麵無表情地接過楊桀手中的書劄,一頁頁翻開。

    這本劄記似是伶仃夫人當年離開丹陽王府,獨自一人漂泊江湖的記載。

    “承聖二十一年七月二十。我終於離開了丹陽王府,雖然李杭說並不介意放兒的身世,願娶我為妃,即使是孟氏之婚約亦可拋卻。但我心有所念,終不能嫁給他。隻憐我兒,出身便身中玄冥之淚的不解之毒,唯有交托給清徵真人。”

    “承聖二十一年八月十五。再回堯山,父母已由左近清虛門收殮,清虛掌門言道十數門派為報母親昔年之恩,追殺楊…”這裏的原本字跡被抹去,後麵接著寫道“那魔頭三月,死傷慘重,被那魔頭逃往天荒山魔教地界,杳不可尋……”

    “承聖二十二年正月二十二,聽聞榆陽有魔教活動的消息,往尋無所獲。”

    “……”

    接下來的一些篇章都是寫伶仃夫人四處打探魔教消息,尋找楊桀的行蹤。隻能看得出伶仃夫人為了追尋楊桀的消息,一聽說哪裏有魔教活動的消息,便前往尋找,但始終沒有收獲。

    “承聖二十六年冬月二十二,聽聞魔教南征,或有那人消息。然一年冬至又至,遷延江南,幸放兒一切皆安。”

    “承聖二十七年二月初二,趕至涼州,但是戰事已經結束,卓天來大敗魔教教主商蒼穹,魔教潰敗,我一路尾隨魔教殘兵至天荒山,卻始終不見那人蹤跡。魔兵言稱那人曾為魔教曜日使,隨教主出征,或已殞身戰中。若此言屬實,或是天意憐我,得報大仇。可是此身惶惶,此心淒淒,終不可脫。”

    “承聖二十七年四月初八。在涼州偶遇一人,自稱生死樓之主,又稱加入生死樓便可得知那人消息。思量再三,決意允之。”

    讀到這裏,李放微微皺眉,想必這裏便是母親加入生死樓的初始,他想了想,道:“阿星,你過來一起看。”

    卓小星知道這本劄記記載的都是伶仃夫人的舊事,說不定與自己父親死亡的真相有關,本就心癢難耐,聞言便湊過來,看了亦是奇道:“奇怪,生死樓不是在成都嗎?為什麽你娘遇到生死樓之主會是在涼州?”

    楊桀道:“別急,你們可以接著往下看。”

    “承聖二十八年七月二十,完成生死樓的第一樁委托。這是我第一次殺人,滾燙的鮮血染在我手上,我竟感到害怕。生死樓主卻告知了我一個萬沒想到的消息,當年竟是我的父親丁之雄殺了稷都太常令楊經綸一家數十口,再將其子楊頡帶回,改名楊桀,收為弟子,傳承刀法……”

    看到這裏卓小星與李放皆是渾身一震,不約而同地去看楊桀,楊桀輕輕地點了點頭,對李放道:“不錯,你的祖父祖母叔伯舅姑,我楊家上下幾十餘口盡數遭滅,竟是一人不留……”

    李放眉毛幾乎擰成一條直線,喃喃道:“事情怎會如此?”

    他接著往下看下去。

    “……為什麽,我的父親會做如此喪心病狂的行徑。原來這便是師兄忽然發狂殺死我爹我娘的真相。事到如今,我竟不知該不該繼續尋師兄報仇?我若不報仇,父親母親九泉之下能否原諒女兒;可是我若報仇,豈非正說明師兄殺人的行徑正確?或許我不該再追尋他的下落,此生我與他本該無緣。父親強取而合,便已成孽。蒼天,我到底該怎麽辦……”

    後麵的字跡潦草混亂,顯然伶仃夫人得知真相亦是心情崩塌,卓小星歎息一聲,將劄記翻到下一頁,接下來的時間便已過了三年。

    “承聖三十年七月二十日。三年渾渾噩噩,不得解脫。閉眼每見綠鬟如昨,與師兄共修刀劍,情意綿綿。睜眼便見山河血色,恍然驚夢,青絲暮雪。歲月如梭,渾不知光陰幾何。唯有再至涼州尋生死樓。樓主稱若是要得知師兄的確切下落,須為生死樓完成三件任務。我知道人一旦陷身江湖,便再也無法掙脫恩怨情仇,但是我始終還是想再見他一麵……”

    卓小星心頭壓抑,不忍再讀,再翻一頁,沒想到竟然已是最後一頁,這一頁不像其他的有寫年月。字跡也更加潦草了,有的地方模糊不清,隻是勉強能辨認,顯然是匆匆寫就。

    “生死樓的第二件任務是往苗疆刺殺苗王,聞苗疆並無上三境以上高手,本以為此事不難,卻誤中蠱毒,陷入昏睡,幾近身死。幸遇苗疆神醫白王以異法為我解毒,隻是未想到大夢一醒,時間已荏苒三年。失約三年未至,放兒身上玄冥之毒諒必非針法可壓製。遍翻母親留下醫書,如今唯有以將其身上之毒轉移我身。再以我一身功力灌注其身,為其滌脈洗髓,徹底清除餘毒。隻是此法終須以我命相替。

    師兄,想不到你我此生,終究無緣再見……隻是放兒生來孑然,未識其父。唯有讓他傳承生殺劍法,再上生死樓,探父親行蹤,是恩是仇,是債是孽,便該由他決定。丁靈兒絕筆。”

    發黃的紙張輕飄飄地落在地上。

    母親在臨終之前,對父親究竟是情還是恨,竟是誰都無法說清。

    現在再想母親當時臨終那將說而未說出口的話,也許母親臨終的心願並非是讓自己去報仇,而隻不過是希望讓他找到自己的父親。

    他亦終於明白為何楊桀要自斷一臂,因為自己不肯傷他,他便唯有自傷,才能心安地見自己的兒子。

    李放淚流滿麵,他終於跪在楊桀的麵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頭,叫道:“爹……”

    在這一瞬間,楊桀竟亦是淚如泉湧,他低喃道:“起來……起來……放兒,你是個好孩子,比你爹可強多了……”

    此情此景,站在一旁的卓小星亦忍不住再次掉淚。三人相對凝噎,過了好一陣,這才平複心情。

    卓小星想起劄記中提到生死樓的事,道:“生死樓不是在成都嗎?為什麽每次伶仃夫人去見生死樓主都是在涼州,師父,您之前在涼州聽說過關於生死樓主的事嗎?”

    楊桀搖頭道:“我那時被你老子關在水底下,外麵的事情一概不知情。隻是還有一件事情我也覺得奇怪,關於楊家滅門的細節,我隻在被你老子抓了之後,鳴沙七義審罪之時曾經吐露。應該唯有鳴沙寨結義七人知曉,為何這位生死樓主會知曉?”

    李放皺眉道:“楊家血案死傷眾多,這樣的大事不可能做得毫無痕跡。會不會是他們自己查到的?”

    楊桀道:“就算如此,連同我被關在涼州城主府水底一事,亦是鳴沙寨的機密,生死樓又為何知曉。”他看著李放道:“當年你既然完成了生死樓的三件委托,生死樓是否告訴了你我正確的位置?”

    李放終於點頭道:“不錯,生死樓的人給了我一張紙條。上麵寫的是‘涼州城星湖底’,我到那裏的時候,阿星已經拜你為師。我既然做錯了一件事,又豈能一錯再錯,所以我便離開了涼州。”現在想來,當時他退的那一步,並非為卓小星而退,而是為自己而退,若非如此,豈不是錯殺了自己的父親。

    卓小星心陡然一沉,她道:“我想這個人恐怕便是鳴沙七義中的內奸。”接著她便將陸萬象曾對她說的鳴沙七義中有內奸,以致岩冰島地圖泄漏一事說出。

    沒想到鳴沙七義中有一人極有可能是生死樓的樓主,一時間三人皆是震驚。卓小星自幼與六位叔父都極是親近,幾位叔父對她都是十分疼愛,任她怎麽想也想不出誰會是內奸。她不由望向楊桀道:“師父你可有什麽頭緒?”

    楊桀歎道:“此事若讓我推論,我必會以為是三寨主陸萬象。因為唯有她精通易容術,能輕易改換身份讓人無法察覺。而且她每年都有很長時間不在寨中,可是我知道絕不是她。”他轉向李放道:“以靈兒的記載,她前幾次至生死樓,見到的都是生死樓主本人。你後來見到的生死樓之人也極有可能是生死樓主本人,你可以仔細回想那人有什麽特征?或許能有可以印證之處。”

    “我一共見過那人兩次,他都是一身黑衣蒙麵,裝束與生死樓的哪些殺手並無不同。”李放仔細回想道:“若說有什麽特點,便是他身上毫無特別之處……”

    卓小星一愣道:“什麽意思?沒有特別之處也能叫特點……”

    李放搖頭道:“不管是江湖上技有所成的高手還是世俗裏身居高位之人,身上往往都帶有自己獨特的氣場。一般別人靠近他或者看到他,便會覺得此人並非一般之人。可是那個人,毫無氣場,混入人堆裏就是一個完全普通的人。甚至一點也不像一個殺手,所以我從未想過他竟然會是生死樓的樓主……”

    楊桀想了想道:“你這麽說,我倒是想起一個人來了?”

    卓小星問道:“誰?”

    楊桀道:“你的二叔計無咎。我那次隨商蒼穹南征第一次見到他時,他便混在普通的士兵之中,其貌不揚,毫無特點,萬萬沒想到他竟會是鳴沙寨的二寨主,一時不察,差點吃了大虧。隻是他早在九年之前便與你父親一起死在落日關。”

    卓小星搖頭道:“二叔對父親敬若天神,絕不可能是他。不過這樓主既然與二叔有此相似之處,還是回頭問問三叔,或許她有什麽線索。”

    隻是此事也不急在一時,隻好以後再議。

    李放想起正事,在墓前獻上祭品。先前在伶仃夫人墓前來了一出父子相認的戲碼,少不得與母親祝禱一番,便又說起養父嘉平帝已經同意他和卓小星的婚事,隻待日後往鳴沙寨敬告長輩便擇日完婚,而卓小星則以晚輩的禮儀在伶仃夫人墓前行跪拜之禮。她內心祝禱道:“師娘您放心,雖然我和李放尚未完婚。但我心早已許他一人,我必會好好愛他護他,不會讓您與師父的悲劇再次重演。”

    楊桀亦拈土為香,默默舉哀。

    祭拜已畢,楊桀一掃剛才哀容,道:“你方才說你們兩個已打算擇日完婚?”

    李放點頭道:“正欲向父親稟告此事,望父親允準……”

    楊桀眉開眼笑:“這是天大好事,我當然無有不允,你阿娘九泉之下得知必定也歡喜。隻是——”他看向卓小星:“丫頭,你不是談情說愛以至於忘了練刀之事吧,怎麽雙修這麽久了一點長進也沒有?”

    卓小星尚未答話,李放麵露訝然之色道:“什麽雙修?”

    楊桀道:“這……難道她沒告訴你?”

    卓小星兩頰微紅,惱道:“師父你沒教過這個雙修之法是怎麽修,讓我怎麽和他說?”

    楊桀一愣,隨即明白女兒家到底害羞,他哈哈一笑:“這倒是師父的過錯了。”他問李放道:“你可知你所修習的劍法需要與刀法同修?”

    李放搖頭道:“我的武功傳自母親,隻到第七層。再往上便無法修煉,不過我在佛門心法須彌無相功的輔助之下可以勉強使用第八層的劍招一瞬曇華。”

    楊桀頷首道:“原來如此。生殺門心法素來需要刀法與劍法兩人同修,若是兩人結為夫妻,心意相通,更是事半功倍,所以曆代生殺門的刀主與劍主都是一對夫妻。若是隻有一人,至多隻能到第六層,後麵上三境的武功都無法修習。你一人自然無法修煉,卓小星亦是因此再無進益,所以需要你們兩人一起修煉。如今你們既然已有婚約,更是再好不過。”

    李放忽地瞧向卓小星,幽幽道:“我道阿星你為啥回來找我,原來不是為了我的美色,而是為了我的劍法……”

    卓小星原本擔心此事說開李放會作此想,心中咯噔一跳。再待解釋,卻見那人笑嘻嘻一點沒正形地看她,知他是拿自己取笑,登時惡向膽邊生,沒好氣地道:“誰看得上你的美色了。你要是不想雙修,就拉倒——”

    李放卻又沒臉沒皮地貼了過來,可憐兮兮地道:“阿星,我說錯了,是我看上了你的美色,是我想和你一起雙修。想想慕容青蓮那邊還有什麽罪頭陀、閭丘明月那樣的高手,將來萬一戰場相見,我可不是對手。阿星,你非得幫我才行……”

    卓小星如今才認識到原來這人乃是戲精本精,深恨自己以前識人不明,竟會認為此人純良本善,隻是悔之晚矣。

    作者有話說:

    蜀山山道。

    謝王臣:李放把龍淵劍給我,我送路費給你。

    李放:不可能。

    發現卓小星掉崖之後。

    李放:算了,劍先給你。

    岷江。

    謝王臣:李放把龍淵劍給我,我送路費給你。

    李放:不可能。

    打完一架之後。

    李放:算了,劍給你。

    金陵。

    謝王臣:沒錯,我來補路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