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昭應縣  妾謝過殿下。
  第4章 昭應縣  妾謝過殿下。

    秦昭是將周雲棠這個伴讀放在心口上,當年對她離開感到不快,可在歲月的消逝和周雲棠的道歉信中漸漸釋懷。

    周雲棠感知秦昭的好,感激之餘,慢慢過著自己的日子,

    含秋殿內喜慶的擺設都撤了下去,雲氏也漸漸熟悉東宮內構造與各位良娣的母家關係。

    周家最屬沒落,若沒有皇帝的拍板定奪,皇後早早地就婚事退了。

    雲氏讓人盯著太子的行蹤,發覺太子與眾不同,不來太子妃的含秋殿也不會去其他良娣的去處,獨自歇在自己的正殿。

    周雲棠卻想要出宮回宣平侯府,母親還留在府上未曾回封地。今非昔比,太子妃出宮還需諸多準備,還需同秦昭說一聲。

    春日裏天色大好,明麗的光色落在庭院裏的牡丹上,給豔麗的花瓣鍍上一層光。

    雲氏特地備了一道點心,命雲宜跟著太子妃去送給太子。

    趕鴨子硬上架,周雲棠硬著頭皮就去了。

    太子住明德殿,也在殿內與東宮詹事說事,外間廊簷下站著他的貼心內侍李暉。

    李暉遠遠地就見到太子妃穿著一身杏黃色對襟廣袖蓮裙,裙擺的花就像真的一般隨著步伐搖曳,栩栩如真,一時間沒想起東宮裏那位娘娘有如此風情,一個疏忽的時候,人就到了跟前。

    見到熟悉的麵孔後,他怔了怔,“周世子?”

    周雲棠斂袖莞爾一笑:“本宮想見殿下,不知可能通報一聲?”

    李暉當即醒悟過來,太子妃容貌昳麗,分明就是女子,他作勢打了自己臉一下:“說錯了、臣將您當作是周世子了,兄妹相似也是常事了。殿下在同李大人說話,前幾日昭應縣發了洪水,死了些人,殿下正在商議些事。另外還有步軍統領張統領在,好像要調兵過去。”

    “您辛苦了。”周雲棠感激道。

    李暉得到這麽一聲後就後悔了,一激動將太子妃當作周世子,什麽話都給說了出來,悔恨在心,“臣這就給您去通報。”

    悔青了腸子以後,硬著頭皮去通報。

    周雲棠等了片刻後就得到應允,接過雲宜手中的食盒就輕步走進去。

    明德殿正殿是議事之處,門窗關得嚴實,殿內寬闊過於黑暗,點著樹枝狀的銅燈來照明。

    秦昭坐在案牘後,見到纖細腰肢的女子後眼神晦暗,唇角湧著玩味的笑意,一側的戶部侍郎同步軍統領兩人見到太子妃後也略有驚訝。

    跟著秦昭多年的人都會知曉宣平侯世子是他的心腹,兩人關係好到時常共枕一榻,可惜世子身子不好,離開長安城去養病了。

    再見到蹁躚女子的容貌後,壓抑不住心中的震驚,或許是幾年不見,他們未敢聲張。

    周雲棠裝作不認識兩人,衝著秦昭就行禮:“殿下。”

    “來得正好,你兄長可教了你朝堂上的事?”秦昭心中起了試探的心,親自接過她手中的食盒,捏著那隻小巧的手走到輿圖前,指著昭應縣的那條溝渠:“縣令說是泄洪,孤覺得是決堤了,太子妃覺得呢?”

    秦昭的尾指在周雲棠的手背上徐徐滑過,就像一片羽毛,輕輕地撥來撥去,周雲棠粉麵通紅,羞得不敢抬首,支支吾吾道:“妾不會,昭應縣是哪裏?”

    其他兩人識趣地退下,不耽誤太子與太子妃的相處。

    出了正殿後,張統領覺得奇怪,拉著李侍郎就開口:“太子妃與周世子像了□□分。”

    李侍郎抱著戶部的文書,腦海裏湧現周雲棠儒雅溫厚的笑容,瘦弱的身體被寬大的瀾袍籠罩著,素日裏都是謙虛待人,與太子妃像歸像,可人家畢竟是孿生兄妹,相似也是常理。

    “太子妃是周世子的胞妹,當年宣平侯戰死後,陛下撫恤功臣才許了周家太子妃的位置。可周世子那個樣子壓根就上不了戰場,周家沒落,皇後不喜,你瞧著吧,日後的日子也不好過。”

    孫統領是武者,想得略微簡單些,被他這麽一分析局勢後想起宣平侯當年的風姿,唏噓不已:“聽說周世子身子不好,連妹妹大婚都沒能參加,若是他這麽一去,那太子妃的日子就更加不好過了。”

    兩人閑散說了幾句後,在東宮門口分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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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殿內熏著鬆墨香,秦昭喜歡這種香味,他的手指就這麽一下一下撩著臉紅的太子妃,口中還陰陽怪氣道:“你們這對孿生兄妹相似的地方怕是一本書都寫不完,若非從小見過你,我都險些以為你是周玉棠。”

    周雲渺八歲那年隨母進宮,秦昭遙遠地看過一次,粉雕玉琢的女孩子,膽子很小,從頭至尾都跟著母親身邊,與膽大不怕事的周雲棠還是有些差別的。

    自從那一麵後,侯夫人將周雲渺帶走,直到大婚才回來。

    周雲棠麵對輿圖,背後卻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秦昭還是沒有打消疑慮,回身就撞見秦昭深幽的眼眸裏,古井無波,淡若無痕,心中猛地一道驚雷。她捏起袖口,裝作若無其事道:“殿下屢屢提起哥哥,想必是記掛得深,不如尋個機會我們去看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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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孤一輩子都不想見他。”秦昭冷哼一聲,手心猛地用力就捏緊那隻小手,柔若無骨的指尖在自己手心裏顫抖,“你今日來作甚”

    秦昭力氣大,手腕的勁道大得驚人,發狠懲罰人就不會心軟,疼得周雲棠紅了眼眶,麵上依舊很從容,“妾想出宮去見母親,再過幾日母親就要回去了。”

    望著她忍痛的樣子,秦昭不自覺鬆開手,雙臂背於身後,卻緊緊盯著太子妃的表情,一眼都不想錯過。

    太子妃周雲渺就像是一個秘密,身上包裹著很多層,一層裹著一層,掀開第一層、第二層的紙,後麵還有許多,多得人心煩意亂。

    秦昭從未見過這麽神秘的女子,恨不得將她身邊的秘密都給剝了,命令她坦誠麵對自己。

    “等孤解決了昭應縣的事,就陪你回去。”

    “不用麻煩殿下,妾可以自己回去。”周雲棠小聲地拒絕,昭應縣的事情一聽就不容易處置,在耽誤幾天母親就會走了。

    “你沒有拒絕的餘地,孤這是給周家顏麵,你不要,你兄長也要。”秦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真沒有眼力見,若是周雲棠在,肯定感恩戴德地喊著殿下待臣真好。

    周雲棠被一記眼刀射得全身不敢動,違逆秦昭的後果不大好,她旋即點頭答應下來:“妾謝過殿下。”

    口中說著感恩的話,雙眉顰蹙,一眼就瞧出來口不對心,秦昭就怒了,要不是為了周雲棠,一眼都不想看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他不高興道:“沒事回去吧,無事自己去園子裏走走,別和你兄長一樣待出病來。”

    下了逐客令,周雲棠小心翼翼地退出去。

    回去的路上暗自思索昭應縣的事情,昭應縣不遠處有一座太玄觀,是皇家的道觀,往南是溫泉池子,陪著秦昭去過兩次。

    秦昭當他是男子,直接脫了衣裳就跳進池子裏,濃湯澆過肌膚,身心都很舒服。從昭應縣過的時候,秦昭還誇過縣令愛民,難不成換縣令了。

    時日隔得太久,實在是想不起來了,回去讓人去探一探。

    回到含秋殿後,雲氏伺候她脫下衣裙休息,見雲宜在側,她隨口問道:“你去問問李暉昭應縣的事是怎麽回事,李暉若問,你就說我想為太子分憂。”

    雲宜應聲答應下來,應聲出了寢殿。

    雲氏對她的舉措表示不滿,“娘娘何必去想那些男人們的事。”

    “乳娘,你不懂,他不喜歡我,光靠著周雲棠三字的情分太差了。我無法令他喜歡我,但我可以令他無法忽視我的存在,秦昭性子淩冽,卻記舊情,趁著這些時日我應該讓他多看我幾眼。”周雲棠無奈道,自己若真是周雲渺,她肯定會像其他女子那樣去取悅秦昭。

    可惜,她是周雲棠。

    雲氏覺得有道理,不好再勸,得空也令人去查。

    沒想到的是第二日的時候,秦昭就過來了。

    周雲棠在窗下繡著海棠,清淡天光下的女子溫柔,光線照得那雙眸子澄澈得無一絲瑕疵,潔白指尖按著那株花朵,漸漸地皺緊眉頭。

    秦昭好奇是什麽事情令她為難,屏退侍女悄悄近前,繡麵上一株海棠繡得好看,另外一株……難看到針腳亂如麻,而那根手指壓著的就是那株醜陋的海棠。

    小女人的腦袋一點一點,嫣紅的下唇被咬出一個小小的印記,他冷不防的潑了冷水:“周姑娘的針線就這麽差?”

    “哎……”周雲棠針尖紮錯了地方,戳進了指腹裏,頓時豆大的血珠子淌了出來,她急忙將手指戳進了自己的口中,哀怨地望著秦昭。

    秦昭做事心虛,轉看向其他地方。周雲棠心眉心一動,將那副繡麵及時藏了起來,站起身衝著秦昭溫柔笑了笑,“殿下怎地過來了?”

    “陪你去見侯夫人,不願?”秦昭聲音柔和了些許,眼睛不自覺看向太子妃唇角上留下的血跡。妖豔的花開在了血池中,多了些嫵媚,襯得周雲棠麵色如玉,白淨無暇。

    周雲棠眸色湛亮,立即欣喜的點頭:“謝殿下,殿下恩情,妾銘記於心。”

    瞧著那個歡快的身影,秦昭感覺哪裏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