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  暮暮與朝朝
  第52章 52  暮暮與朝朝

    薑暮拿著雞翅坐了下來, 靳朝走過來後跟章廣宇說了兩句話,回過身坐在了薑暮旁邊,從她的對麵到她身邊一切都是那麽自然, 沒有人留意到他換了位置。

    其實剛才薑暮並沒感覺自己喝醉, 隻是這會心跳的節奏很快, 思維也是朦朧的,的確有些醉人的感受, 特別是靳朝在她身邊坐下後, 盡管她頭埋得非常低也依然能感覺到他強勢存在著, 那種緊張到極致的心悸感讓她連手腕都在輕顫, 特別在這麽多人的眼皮下麵,就好像自己才幹了一件什麽不能見人的事, 導致她心緒不寧。

    潘愷他們拿了一盤才烤好的肉串過來,烤肉的香氣、酒杯的碰撞、歡笑的聲音充斥在天台上, 可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掩蓋薑暮的心跳聲, 她甚至覺得此時此刻的暈眩比上次金瘋子給她喝那麽多酒還要上頭。

    後來三賴提議七月份的時候,等大家手頭的事都忙完了一起去爬山,還說要找個有索道的山,也不知道他強調“爬山”有什麽意義。

    金瘋子說要去就去五嶽之首, 泰山, 章廣宇回“黃山歸來不看嶽”,讓大夥去黃山,他在安徽工作, 過去也近。

    大家討論得熱火朝天,靳朝拿著酒,唇邊掛著淡笑,不時插幾句話, 顯得很自若,但是薑暮的心理素質就沒他那麽好了,她一直在埋頭吃串,其實她已經吃飽了,隻是這會不吃幹坐著似乎也有些無措,整個過程,她和靳朝的手肘不經意摩擦而過,明明是挺稀鬆平常的事,可此時此刻這樣的觸感被無限放大,甚至產生了一種隻有他們兩才知道的小曖昧。

    潘愷見她吃的就沒停下來,還詫異地問了句:“薑薑,你今天挺餓的吧?”

    薑暮這才感覺自己的確塞不下了,隻不過大家正喝到興頭上,她也隻能幹陪著,餘光偷偷去看靳朝,他右手撐在桌邊,靠近她的左手垂在椅子上。

    薑暮又不禁低下頭看著他垂落的左手,骨節修長有力,手背筋絡清晰,她其實很少會注意到別人這麽細枝末節的地方,以前發燒去掛水,護士總是說她筋絡不明顯,要是運氣不好碰上個經驗尚且的護士,她免不了要多挨一針,看著靳朝微微凸起的筋絡,她覺得新奇,然後也就真伸手戳了下他手背上的青筋。

    靳朝略微偏頭緩緩轉過視線似有若無地睨著她,薑暮戳了一下沒過癮,原來戳人筋絡那回彈的觸感還挺有意思的,於是手閑不住又上去戳了一下,隻是這一次還沒戳到,靳朝便翻轉手掌直接將她的小手攥住了,薑暮瞬間抬頭去看他,他已經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轉過頭聽三賴閑扯峨眉山的猴子,手中的力道自始至終沒有鬆開,輕輕摩挲著她圓圓的指蓋。

    這不是靳朝第一次牽薑暮的手了,無論是飆車那次演戲,還是麵對萬老板的時候,他的確都牽過薑暮的手,然而那兩次都是在她極度不安的情況下,他用這種方式安撫著她的情緒,隻是握著,沒有多餘的動作。

    而今晚,在如此放鬆的環境中,他每一下的觸碰都帶著撩動人心的電流,薑暮根本不敢去看別人,雖然她知道這會根本沒有人會注意桌子下麵的動靜,可手被靳朝握著,他指腹燙人的觸感直接燒到了她的心口窩,再攀到了臉頰上,緋紅一片,周圍的人在說什麽她已經聽不清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章廣宇女友問了她一句:“你是不是喝多了啊?”

    薑暮心虛地將手抽了回來順著她的話點點頭:“可能吧。”

    於是大家都說差不多就散了吧。

    回去的路上,三賴叫了輛車,和靳朝一起把薑暮先送回靳強家,三賴這人一喝酒那話便沒完沒了,從上車開始就坐在副駕駛跟司機談天談地談他開的寵物店,那氣勢恢宏的聊天模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開的是什麽大型寵物交易市場,正好那司機家裏養了兩條狗,話匣子打開就沒刹得住。

    靳朝和薑暮坐在後座,兩人中間隔了很大的距離,前麵人太呱噪,路上他們一句話都沒說上,薑暮偶爾偷瞄靳朝,他感覺到她的視線會扭過頭來,薑暮又瞬間躲開。

    等到了小區門口的時候,三賴居然已經成功營銷了一位VIP客戶,看得薑暮不得不大寫一個“服”。

    三賴還回過頭來嬉皮笑臉地對她說:“回去可以痛快睡一覺了,大學生。”

    薑暮也跟著他笑下了,而後倉促地撇了眼靳朝。

    靳朝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對三賴說:“我送暮暮進去。”

    而後告訴司機:“麻煩等下,算錢。”

    薑暮拉開車門,靳朝也下了車,三賴就繼續跟司機閑聊阿貓阿狗。

    兩人拐進小區後,出租車已經看不見了,老小區的路燈罩了一層很厚的灰塵,光線頗暗,薑暮去拽靳朝的袖子,還沒碰到他,手便已經被靳朝握住了,他沒有看她,一切就好像有感應一樣默契。

    穿過夜裏幽靜的小區,靳朝帶著薑暮回到了老樓,打開樓棟的門,她語氣帶著微醺後的綿軟:“哥,爬不動。”

    靳朝笑而不語,明知道她是故意耍懶,還是彎下腰等著她跳上他的背,然後背著她往上爬,靳朝的步伐並不快,薑暮雙手交叉在他身前,將臉靠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她的呼吸微甜中夾雜著淡淡的酒氣,掃在他的脖頸處,讓他本來沉穩的呼吸也變得越來越灼熱。

    昏暗的樓道裏聲控燈隨著靳朝的腳步聲亮了起來,到了五樓靳朝將她放下,回過身目光黑亮有力地注視著她,薑暮身體有些微晃,靳朝怕她站不穩往樓梯口挪了一步替她擋著,視線掃過她溫軟的唇,停留了幾秒,聲控燈突然滅了,漆黑的空間裏,他們的距離近得危險,靳朝低下頭來湊近她,越靠近薑暮的身體越是控製不住地微顫著。

    靳朝輕笑了下,重新直起身對她道:“你今天喝了酒,等你清醒後再說。”

    薑暮抬起如水的眸子,她的黑眼瞳很大,醉著的時候看人總是帶著楚楚可憐的味道,輕聲問他:“你要走了嗎?”

    靳朝提醒她:“三賴還等在出租車上。”

    薑暮又低下頭去,她垂著腦袋站在靳朝麵前的時候總是很小隻,兩人都沒再說話,薑暮腳步向前微微挪了一點,腦門搭在他的胸口。

    靳朝垂下視線望著她,眼裏流淌著沉醉的光,嘴裏卻低聲道“磨人”,話音落下的時候,他已經抬起雙臂將她收進懷中。

    這是薑暮第一次被靳朝這樣擁著,人仿佛融進他的身體中,她從來不知道靳朝的懷抱是可以將她淹沒的,無論是他呼吸的溫度,還是他迷人的氣息,亦或是結實的胸膛,隻要他想,他就能將她完全融化在他的臂彎裏,讓她根本無處遁形。

    等靳朝再次走出小區回到出租車上已經是二十分鍾後了,三賴很是詫異地問道:“怎麽去那麽長時間?”

    靳朝沉默地盯他看了眼,撇開頭對司機說:“走吧。”

    ……

    薑暮其實已經不太清楚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好像靳朝替她開門了,但是他沒有進家,隻是單手提起她的腰把她放進了門內,和她說了聲“晚安”就替她關上了門,後來薑暮一直迷迷糊糊的,直到躺上床後都感覺自己可能還在夢遊。

    她是個睡眠質量還不錯的姑娘,絕大多數夜晚都能睡上一個安穩踏實的覺,但今天晚上她始終處於一種淺眠的狀態中,靈魂是漂浮的,腦中斷斷續續出現靳朝的眉眼、好聽的聲音和誘人的唇色,就連周身好似都圍繞著靳朝的氣息,有著清爽獨特的薄荷香還參雜著淡淡的煙草醇香,令人迷戀的味道。

    薑暮不是第一次夢見靳朝了,在意識模糊間,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夢還是真實發生的,興奮、緊張、害羞,甚至是連自己都難以置信的情緒不斷刺激著她,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真正睡沉了。

    趙美娟認為薑暮這段時間忙高考精神壓力太大,這一放鬆下來人難免會進入自我修複狀態中,所以白天也沒喊她起床吃飯,就讓她一個勁地睡。

    薑暮果然也很爭氣,這一覺就睡到了下午兩點,等她睜開眼的時候甚至連自己在哪都恍惚了,大概有十幾分鍾的時間她的大腦是斷片的,所以行為舉止一切正常。

    但是過了這十幾分鍾,昨晚殘留的片段逐漸回籠了,她開始意識到自己很有可能幹了一件十分生猛的事情,坐在飯桌上突然就臉色蒼白地站起身,把趙美娟嚇了一跳,問她出啥事了?

    薑暮一聲不吭回了房,反鎖了房門就一頭栽進枕頭下麵嚎叫起來,她親了靳朝,還親了不止一次,然後他還回吻了她,不是親,是吻。

    這是薑暮的初吻,在此之前她從來不知道和異性接吻原來是可以這麽親密的,她還能依稀記得靳朝深入淺出地糾纏著她,那感覺就跟自己被下了蠱一樣,動彈不得,渾身發軟,卻無法抗拒。

    一想到那一幕薑暮渾身都燒了起來,沿著昨晚的記憶線,她想起和靳朝在樓道分別前,他貌似說過,她喝了酒,清醒後再說。

    薑暮現在嚴重懷疑靳朝認為她昨晚的壯舉是喝醉酒後衝動而為的,雖然衝動是有點衝動了,但也並不是無意識的。

    至於清醒後要怎麽麵對靳朝,薑暮也不知道,她將臉從枕頭下麵抽了出來,摸過手機看了眼,靳朝昨晚走後到現在並沒有聯係她,薑暮想打給他,又感覺整個人都在發虛。

    斟酌了半天,給他發了一條信息,隻有三個字:我醒了。

    靳朝沒有讓她等久,一會就回了過來:還在忙,去車行等我。

    薑暮收到這條信息後瞬間又感覺滿血複活了,她翻出自己的背包,把裏麵的筆、題冊、英語單詞本、飯卡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然後帶了點簡單的隨身用品便出了門,趙美娟以為她和同學出去玩了,也沒多問。

    薑暮還特地去了趟超市,買了一大堆零食帶去了車行,鐵公雞和靳朝在一起,車行隻有小陽在,生意也不是很忙,薑暮分了點吃的給他,然後把其他零食全部搬回了靳朝的房間,鋪得他整潔的床頭櫃上全是吃的和飲料,大有徹夜暢談的架勢。

    隻不過傍晚的時候,靳朝又發了條信息給薑暮,告訴她可能要晚點,任師傅他們都在,他走不開。

    薑暮讓他安心忙,然後便去隔壁找三賴玩了,三賴最近生意不大好,從下午就一直在打遊戲,薑暮就搬個小板凳坐在旁邊看著他打,晚飯和三賴一起點了外賣,吃過後三賴幹脆直接把薑暮拉入坑,讓她也玩。

    靳朝回來的時候,隔著玻璃門看見的就是薑暮專注地握著手柄的樣子,身體還隨著左右鍵來回晃,著實有些蠢萌。

    他沒進去,在門口敲了兩下門,薑暮轉頭看了眼,立馬丟下手柄站起身,腳邊的閃電早已朝門口小跑而去。

    三賴撇了撇嘴悠哉悠哉地說了句:“沒良心的丫頭和狗蛋。”

    靳朝轉身回車行,薑暮和閃電也跟了過去,他徑直往房間走去,對薑暮說:“門拉上。”

    薑暮沒有靳朝那麽高,她碰不到卷簾門,但是熟門熟路地在牆角拿過一個長鉤子把門往下一鉤鎖上了,再把長鉤子放回牆角。

    跟進房間的時候,靳朝已經在洗澡了,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沒一會靳朝穿著鬆垮的T恤拉開浴室的門,薑暮跟個小媳婦一樣安靜地坐在床尾,他掃了眼堆滿零食的床頭,目光落回到薑暮身上,撩起嘴角:“酒醒了?”

    很平常的三個字,但是薑暮的臉卻瞬間滾燙,她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不敢看他,像犯了錯的孩子,還不知悔改的那種。

    靳朝說完這句後便沒再問什麽,將頭發擦幹,髒衣服拿進洗衣機了,放洗衣液,旋轉按鈕,按下“開始”鍵,期間目光似有若無地掃視著她,薑暮就更加局促了,她從來沒有一刻和靳朝單獨待在一起這麽緊張過。

    直到洗衣機運作的聲音傳了出來後,靳朝才重新走到她麵前,靠在衣櫃上盯她看了一會,開口道:“有什麽要對我說的?”

    薑暮眼珠子晃了老半天,抬起眸搖了搖頭。

    靳朝唇邊隱著要笑不笑的弧度,神色倒是一本正經道:“你要是覺得自己昨晚草率了,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薑暮又猛地搖了搖頭:“我沒後悔啊,草率是草率了點,稀裏糊塗的沒感受到。”

    話說出口她就意識到,糟糕,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薑暮慌亂地抬頭掃了眼靳朝,他揚起眉稍眼裏是藏不住的笑意,薑暮隻恨這裏沒有地洞讓她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