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朝朝與暮暮
  第34章 34  朝朝與暮暮

    薑暮本來打算過來送個衣服就回靳強家的, 順便和小陽聊了幾句閃電的情況,正好這時候有個車主才下高速,車子遇到了點問題一路摸到飛馳, 想讓他們幫忙看看, 這人還要繼續趕路, 靳朝喊了聲鐵公雞,鐵公雞是從後麵棚院進來的, 過來也就將門輕輕帶了下。

    薑暮餘光撇了眼對小陽說:“那你忙去吧, 我一會也就走了。”

    小陽丟下手中的東西也出去看看那輛車的情況, 維修間此時空無一人, 薑暮慢悠悠地往休息室走去,在快要走進休息室時, 她回頭看了眼門口幾人,大家都在忙沒人注意到她, 於是她腳步一轉直奔棚院。

    門果然沒有鎖, 薑暮直接拉開身影消失在門後。

    鐵公雞剛忙活的東西還散落一地,好些汽車零件和工具,薑暮抬起腳盡量不去碰到那些東西,小心翼翼地往裏走, 院子角落那個被篷布蓋著的東西又回來了。

    她已經發現好幾次了, 但凡靳朝出去,這個東西也會跟著消失,靳朝回來這個東西永遠就放在棚院最角落, 被個大篷布蓋著,神神秘秘的,甚至曾經還在她的夢中出現過,她實在很難按耐住好奇心, 此時四下無人,她的腳步不受控製地徑直朝那個四方的篷布走去,心跳也在不停加快,腦中閃過各種可能性,管製器具?違禁品?亦或是其他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她蹲下身來,掀開篷布一角伸頭一看,入眼的是一個汽車輪胎,再往前掀開更多,一輛車躍入她的眼中,隻不過車身用泡沫海綿護著,從篷布外麵壓根看不出是車子的形狀。

    再普通不過的黑色汽車,和薑暮之前腦海中想象的那些危險的東西相差甚遠,可就在這時棚院裏突然出現一道聲音:“你在幹什麽?”

    薑暮下意識丟掉篷布轉回頭,靳朝的身影就這樣立在棚子下,太陽已經完全隱沒大地,棚院內沒開燈,黑暗的光線讓靳朝的輪廓看上去像冷風過境般透著寒意。

    薑暮故作隨意地說:“我就看看。”

    靳朝的眼神無聲地掃過她,像勁風在她臉上留下口子般鋒利,隨後道:“看好了就出去。”

    薑暮卻指了指車子:“這輛車誰的?你的嗎?”

    靳朝隻是“嗯”了一聲。

    薑暮不死心,繼續問道:“為什麽從來沒見你開過?”

    靳朝也隻是側過身子拉開門瞧著她,她又問了句:“那你能開它送我回去嗎?”

    “不能。”靳朝回得果斷。

    見薑暮皺起眉,對她招了招手,薑暮走了過去,他順勢將她推到了維修間,帶上門鎖上對她說:“那車子開不了。”

    薑暮還想說什麽,靳朝直接喊了聲小陽:“你下班吧,把車給老楊順便將暮暮送回家。”

    說罷轉頭對薑暮說:“我還要忙會,小陽送你走。”

    薑暮抿了抿唇隻能跟著小陽離開了車行,路上她向小陽打聽了一下後院那輛車,小陽說那輛車是去年鐵公雞和靳朝盤來的車,有點事故上不了路。

    可薑暮分明見過那輛車消失在棚院,如果開不了,那麽重的車子總不能被人抬著跑吧,而且靳朝幾次三番讓她別到棚院去,薑暮總覺得靳朝在刻意對她隱瞞著什麽。

    她又想到了早上看見的那個寬腦門鷹鉤鼻男人,鼻側翼還有道淡淡的疤,看人的眼神不太友善,給她第一印象特別像紀錄片裏的大毒.梟。

    所有事情串聯在一起,薑暮總感覺靳朝在秘密幹著些什麽事,很顯然,這些事情他並不想讓她知道。

    可越是這樣,薑暮越想搞清楚,她記得剛來銅崗沒多久,有次靳朝和鐵公雞他們來附中找章帆拿過一份圖紙。

    所以第二天到學校薑暮就找到了章帆,當她的身影出現在一班門口的時候,章帆也很詫異,他晃啊晃地走出教室,身後一幫兄弟都在起哄。

    章帆笑著問道:“找我什麽事啊?”

    薑暮沒有繞彎子,開門見山道:“你哥是做什麽的?”

    “啊?”章帆也很懵,沒想到薑暮特地來找他,上來問得卻是他哥。

    章帆告訴薑暮他哥是在一個國產汽車的總裝車間上班,工廠在安徽,一年還不見得能回來幾次,再問多的他也不清楚了。

    ……

    臨近過年,天氣越發寒冷,銅崗沒有很高的建築,城中還有很多違建和自家蓋的二層小樓沒拆遷,一場大雪倒讓這些矮房覆上了幾絲童話的味道。

    由於天氣惡劣最後幾天的晚自習取消了,薑暮每天早早放學就去寵物醫院陪會閃電,果真如金瘋子所說閃電命硬,在醫院的悉心照料下情況似乎一天要比一天好了,現在已經能吃一些流質的東西,隻是腿被打斷了,還需要一段很長的恢複期才能走路。

    醫院的工作人員告訴薑暮,小家夥雖然吊著口氣,但什麽都知道,平時趴著一動不動,誰逗它,它都不理,一到下午一點左右和晚上七點就支棱著腦袋在籠子邊張望。

    薑暮近來不上晚自習,六點多放學到寵物醫院差不多是七點,而從護士口中她才得知每天中午一點左右靳朝會過來繞一圈,待得時間不長,看看閃電的情況,和醫生聊上兩句。

    盡管每次靳朝提起閃電都會冷淡地撇清關係,說這不是他的狗,可他依然會在意閃電的安危,亦如閃電始終忠誠於他一樣。

    但是傷口可以愈合,疤痕卻永遠留在身體上,磨滅不掉,那天萬記人的囂張,殘忍,一幕幕都刻在薑暮腦中,可萬記在銅崗這地方就像地頭蛇般存在著,她不傻,經過這麽多次的事情,她能感覺出來三賴雖然整天一副混日子的模樣,但他在當地是有點背景的,可幾次衝突中,就連他都不會動萬記的人,說明其中的厲害關係遠比她想的要複雜。

    如果就連她都無法咽下這口惡氣,靳朝會放任那些人一次又一次來挑釁嗎?

    他的隱忍、低調、退讓總讓薑暮有種不好的預感,從金瘋子口中得知靳朝的事後,她並沒有感覺到豁然開朗,反而有股更大的陰影籠罩在她心頭。

    靳強並不知道薑暮的晚自習取消了,所以她去過寵物醫院依然去了車行,靳朝見她過來了,老遠把煙滅了,薑暮徑直走到他麵前對他說:“我媽過幾天來銅崗,說帶我回蘇州過節,我可能要開學前才能回來了。”

    靳朝依然低頭忙著,什麽話也沒說,薑暮蹲下身歪著頭看他:“你不想對我說什麽嗎?”

    靳朝抬起眸:“你想讓我說什麽?”

    “我的意思是,我在銅崗沒幾天了。”

    “嗯,給你辦個餞行酒?”

    薑暮笑了起來:“也不是不行。”

    靳朝眉梢舒緩了幾分,對她說:“進去吧,外麵冷。”

    薑暮臉上的笑意濃了些,靳朝終於讓她留下了,不管是不是因為沒幾天她就要走了,還是什麽別的原因,起碼他沒再對她冷冰冰的了。

    薑暮走到維修間門口的時候,突然回過頭瞧著他:“你過年要回爸家過的吧?”

    靳朝目光側了過來,沉默地看了她一會,才“嗯”了一聲。

    薑暮走進休息室,大約等到九點多的時候,靳朝去了三賴那裏,她盯著維修間門口看了半天,突然起身在鐵皮架上翻找了一會,並沒有什麽東西,她又走進靳朝的房間,在那一排書中找了一會,大冷天的她出了一身冷汗,感覺像在做賊一樣,一邊放緩動作,一邊聽著外麵的動靜,依然一無所獲。

    就在她準備重新回到休息室的時候,目光突然落在那個簡易衣櫃上,她記得靳朝從櫃子底下拿過創口貼和棉簽,於是她輕手輕腳拉開了那層抽屜,在一堆雜物下麵果然壓著兩本書,薑暮把書拿了出來,在其中一本書的內頁中發現了一遝疊成四方形狀的圖紙,她伸頭看了眼房間外麵,打開其中一張圖紙拍了張照片,又迅速疊好放回原位,走進休息室就開始收拾東西,將書包一背對三賴和靳朝說了聲走了,然後便攔了輛車。

    路上她將圖紙截了一角發給潘愷,讓他查查看這是什麽東西,潘愷果真很給力,第二天就告訴薑暮,他把圖片給他家廠裏的老師傅看過了,是進氣冷卻器,安裝在汽車渦輪增壓器出口和進氣管之間,類似於散熱器的一種東西。

    果真如薑暮所猜測的,那幾張圖紙和汽車內部改造有關,她立馬就聯想到棚院那輛車,到底是車子上不了路,還是根本不能上路?

    趙美娟管不了靳朝,靳強這麽多年來對靳朝什麽心態,其實薑暮也很迷,就她來銅崗的這段時間看來,靳強很少過問靳朝的事,除了有必要的事聯係靳朝,也談不上什麽關心,大概隻要靳朝活著,並不在乎他在外麵怎麽混,如果靳朝真幹著什麽危及生命的事,薑暮無法坐視不理。

    她想知道靳朝在幹什麽,但她清楚從他口中是不可能問得出的,那輛車就是最好的突破點,她甚至想到隻要掌握那輛車的動向說不定就能知道靳朝不在車行的時候去了哪。

    有了這個想法就有了具體操作的方向,比如追蹤器,但是這又是個啥?去哪買?怎麽安裝?這些都涉及到了薑暮的知識盲區。

    她轉頭問潘愷:“你知不知道怎麽才能掌握一個人的動向?”

    潘愷笑了起來:“一看你就是沒有戀愛經驗。”

    說完還給自己找補一句:“別誤會啊,我也沒有。”

    薑暮蹙了下眉:“跟戀愛經驗有什麽關係?”

    潘愷越說越來勁:“手機定位啊,懷疑老公出軌就用手機定位他,現在這個功能多強大啊,行蹤軌跡能查得一清二楚。”

    一句話讓薑暮猶如醍醐灌頂:“你真是個平平無奇的小天才。”

    潘愷被誇得挺不好意思的,還問了句:“你要定位哪個啊?要不要幫忙。”

    薑暮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潘愷跟著她放低聲音:“反正放假我都在家,你有事招呼我一聲,我騎個摩托車十分鍾就能到你家。”

    老馬進來了,他們自動停止交談,老馬說了幾句放假的注意事項和返校時間。

    當天放了學薑暮就找到一家賣手機的店,花了幾百塊買了個帶定位功能的舊手機,設置好受控端,將手機調為靜音充滿電等待時機。

    放假了,她可以從早到晚都待在車行,這幾天靳朝和鐵公雞去棚院越發頻繁了,她雖然表麵上並不在意他們的動作,但一直在留意著棚院的動靜,尋找合適的機會。

    終於在周四的中午,靳朝帶小陽出去了,鐵公雞一個人在棚院忙活,不時能聽見發動機的聲音,車行來了個客人,薑暮喊了聲鐵公雞,他出去的時候,薑暮瞅準機會溜到了棚院,棚院沒有其他車輛,發動機聲音的來源應該就是這輛黑色的車子,薑暮拉了下車門,果真車子沒有鎖,她摸索了一遍,最後打開後備箱,將手機放在後備箱墊布的下麵貼著車邊,確認位置非常隱蔽很難發現後,她迅速關上後備箱又溜回休息室,彼時鐵公雞還在車行門口跟那個車主聊著車子的問題並沒有在意她,她打開自己的手機搜索定位,目前那個舊手機的定位紅點和她是重疊的。

    晚上她回到靳強家後,又把定位搜索打開,舊手機的定位在銅仁裏87號,車子一晚上沒有動過。

    第二天白天依然沒有挪過位置,一直到了晚上,薑暮始終把定位開著,不時掃上兩眼,九點多的時候,她洗了個澡,洗完澡進房間後她再次打開手機瞧上一眼定位,卻突然發現紅點位置變了,並且隔幾分就會往東麵刷新,她趕忙一邊換衣服一邊撥打潘愷電話。

    潘愷正在打遊戲,突然接到薑暮電話,也很詫異:“薑薑,你找我有事啊?”

    “定位往東移動快出銅崗了,那邊是哪?”

    潘愷一聽立馬來了精神:“追不追?”

    “追。”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