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黏人精
  第31章 黏人精

    為了那條旗袍不被別人買走, 池鳶抓緊時間去浴室洗漱。

    還沒關門,轉頭看殷宋宋像條尾巴似的跟在後麵,正殷切討好地對著她笑。

    “你幹嘛?”她擠好牙膏, 從鏡子裏看見身邊人欲言又止的神色,“有話就說。”

    殷宋宋嘿嘿一笑,趴在門口說:“我有個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池鳶把牙刷放進嘴裏,“嗯哼。”

    “我剛剛跟沈照打電話,他說正好帶著弟弟在附近寫生,我們下午不是要去古跡博物館嗎?我想邀他過來跟我們一起,人多也熱鬧嘛。”殷宋宋說。

    “,,”這段話信息量太大池鳶根本沒反應過來。

    她動作加快, 把嘴巴擦了, 才問:“沈照, 你喜歡的那個男生?”

    “對呀。”殷宋宋點頭, 佯裝驚訝道, “我才知道,他家正好就住在這附近欸。”

    “,,正好?”池鳶聯係前後文, 再把來之前殷宋宋怎麽推薦霧城的話一結合, 傻子都能看明白了,哪來的什麽正好。

    殷宋宋瞧她不說話, 著急起來:“行不行嘛鳶鳶,好鳶鳶, 你就答應我吧。”

    池鳶覷她一眼,神情嚴肅:“你老實交代, 是不是一開始就打好這個主意了?來之前跟我說什麽霧城天氣好人也好來玩絕對不會錯,殷宋宋,你看我長得像笨蛋嗎?”

    “,,”殷宋宋見事情敗露, 索性把話說開, 揪著手指委屈道, “可是我哥又不準我見他,那就隻能想到這個辦法了啊,而且你不是很喜歡這裏嗎,我也算將功補過了嘛。”

    她和沈照的事池鳶從頭到尾都是知道的,殷武怎麽阻撓殷宋宋的她也清楚,這事要擱在以前池鳶肯定很生氣,說她見色忘義不拿友情當回事。

    可現在她自己在這點上也好不到哪去,就更沒有立場說殷宋宋什麽了。

    池鳶歎口氣,勉強算是鬆了口:“行吧,看著這裏風景確實不錯的份上,這事就算了,以後你要再這樣騙我,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殷宋宋點頭如搗蒜:“我發誓!絕對不會再騙你。”

    “這還差不多——”還沒說完,池鳶就看她衝到門口,“你幹嘛去,還沒吃早餐。”

    “我不吃啦,那是買給你的,沈照在下麵等我,我們一起吃。”殷宋宋美滋滋地趴在門口說,“你慢點換好衣服下來哦,我們就在樓下等你哈。”

    “嘁,德行。”池鳶看著飛快閉合的房門,不禁失笑。

    在房間吃完早餐,池鳶換好衣服準備下樓。

    她沒有打擾殷宋宋的用餐時間,準備先去昨天那家服裝店買旗袍。

    那家店在長街尾端的一條小巷子裏,門口的花圃邊長滿了爬牆虎和不知名的花。

    池鳶過去的時候店裏還沒有開張,她一眼就看到貨架上的那件旗袍,向老板問價之後發現果然很貴,不過看在徐靳寒誇她的份上,池鳶還是忍痛付了錢。

    從巷子出來沿路往回走,她跟著人群四處閑逛。

    要回去的時候發現找不到對的路了,池鳶在路口徘徊好一會,才終於找到一個熟悉這裏的本地人問路。

    那個男生看樣子跟她一般大,樣貌斯斯文文的,鼻梁上的眼鏡框讓她想到初中時期的班主任,男生給她指了條路,池鳶才發現剛剛她隻是太急,走錯了一個岔路。

    她道完謝,拎著衣袋往回走。

    男生站在原地看她消失在路口,前麵有個同伴轉過來喊他:“陸同舟,看什麽呢,走了!”

    男生回過神,加快腳步跟上同伴,“來了。”

    沒走幾步,還是仍不住往回看了一眼,這次,卻隻見到在路口叫賣的小販。

    下午和殷宋宋他們去博物館,池鳶才覺得同意讓沈照過來是一個完全錯誤的決定,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八十多瓦的大燈泡一樣,走哪哪亮。

    如果不是看在票價不便宜的份上,池鳶恨不得馬上消失在他們麵前。

    她暗自發誓,下次絕對不能單獨跟情侶出來,畢竟狗糧不用喂就飽了。

    在博物館逛了兩個小時,三個人在門口找了個小攤乘涼。

    沈照性子冷話不多,不過對殷宋宋還是很體貼周到,兩個人雖然還沒確定關係,但池鳶看得出來這也就是早晚的事。

    喝完一碗冰鎮甜湯,池鳶把空間留給他們,獨自坐在一個單人位看手機。

    班級群裏各種風景照應接不暇,有好多同學也跟她們一樣在到處旅遊,之前因為高考池鳶把那個1000多人的八卦群屏蔽了,現在閑下來看看,發現經常活躍的ID還是那麽幾個。

    她正看著,耳邊傳來一陣哄鬧聲,抬起頭,就被對麵拐角處的一對情侶吸引了視線。

    聽他們說話的內容,男生好像剛剛從外地過來,他在女生不知情的狀況下忽然出現,給女生一個出乎意料的驚喜。

    池鳶看兩人抱在一起幸福的樣子,不由會心一笑。

    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手機上,腦中陡然有靈光閃過,接著鬼使神差地打開訂票app,看了眼最近幾趟的航班時間。

    如果她現在回去收拾東西的話,興許還能趕得上最近一班4點20的飛機。

    池鳶在猶豫,畢竟這個想法來得太突然了,想想還是放下手機,重新靠回椅背上閉目養神,可她總是忍不住回憶起剛才看過的航班時間。

    身邊入目可見的都是結伴同行的情侶,與其獨自待在這,還不如提前回去去見想見的人。

    這個想法一旦成形,池鳶怎麽都坐不住了,她用兩分鍾的時間訂完機票,然後花了一刻鍾搞定殷宋宋,就立馬準備回去收拾東西。

    殷宋宋看她火急火燎的樣子,還是覺得有點擔心:“你真的打算現在就回去啊?”

    “我票都買好了,還能是假的啊。”池鳶把衣物全都一股腦兒塞進行李箱裏,都弄好後推到門口,“我現在擔心的是你,明天一個人回去真的沒問題?”

    “我沒問題,沈照會送我去機場的。”殷宋宋說,“左右就差一天,能有什麽事。”

    “也行,反正我們隨時保持聯係。”池鳶看時間差不多了趕緊出門,“那我走了啊。”

    殷宋宋送她下樓,猶豫道:“,對了,我哥那邊,”

    她心領神會地點頭,“放心吧,沈照的事我會緘口不言,不過我也要提醒你啊,千萬別做什麽出格的事,不然你哥非得鬧個天翻地覆不可。”

    “我知道我知道。”殷宋宋笑起來,本來還想跟沈照一起送她去鎮門口,但池鳶非說不用,一個人拎著箱子風風火火地走了。

    古鎮門口就有直通到機場的大巴,每半個小時一班,票價也不貴。

    池鳶在司機的幫助下放好行李,到車後排找個了位子坐,客沒坐滿,到時間大巴準時開車。

    看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池鳶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這種雀躍的心情跟來時不同,就好像揣著一袋糖果在炎熱的天氣裏行走,小心又歡喜,生怕它還沒送到就化了。

    直到排隊在機場檢票的時候,池鳶還是覺得自己這個舉動很不可思議。

    這種迫切想見到一個人的心情,她從未經曆過,不過隻要一想到徐靳寒待會見到她時的表情,就忍不住會翹起唇角。

    兩個半小時的航程,來的時候覺得快,回去這次,池鳶卻感覺時間過得好慢,好不容易飛機落地,她率先衝出機艙去隔壁托運處取行李。

    隨著擁擠的人流,池鳶遙遙瞥過洗手池鏡子前的自己,腳步倏然停住。

    她想起了那件旗袍。

    這個念頭隻在腦海裏閃過一秒,池鳶就這麽做了。

    她拎著行李箱快步走進去,出來的時候人已經變了個模樣。

    古典旗袍在現代化的機場大廳裏獨樹一幟,格外惹眼,配上她姣好的樣貌和散發出來的端柔氣質,從內廳走到門口的這段時間,不少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

    池鳶甚至還回絕了幾位跑來要微信的男孩子,她全程目不斜視,徑直坐上門口停著的一輛計程車,“師傅,去朝豫西區公安分局辦公樓,要快。”

    “好嘞姑娘,坐穩了啊。”那師傅聽口音是個本地人,一聽她去的是公安局,油門直接一踩到底,路上特意抄了條近道避開市區晚高峰,四十分鍾不到就停在分局大樓門口。

    池鳶付完錢下車,又把行李箱拿去附近的便利店寄存,快到樓門口才準備跟徐靳寒打電話。

    她壓下躁動的情緒,清清嗓子等待電話接通。

    然而,卻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池鳶在牆角避陽的地方站了會,維持一路的好心情被這通電話打擊到,她稍稍斂住唇角,又繼續撥了幾次,結果還是跟剛才一樣。

    “怎麽不接電話,難道還在忙,”她繼續撥過去,耳邊聽筒裏響了三聲。

    在第四聲嘟音響起的時候,池鳶看見一旁大門口走出來兩個人。

    徐靳寒穿著便服,身材高瘦精悍,五官在黑衣黑褲的襯托中鋒利異常,棱角分明。

    池鳶麵色一喜,剛要開口,誰知他背後還跟著一個女生。

    她止住話音,看他們沿街往上走了沒幾步,隨後女生的手挽上了徐靳寒的胳膊,兩個人旁若無人,有說有笑,儼然像一對情侶。

    池鳶趁還未西沉的暮光仔細分辨,確認那就是徐靳寒沒錯。

    而那個女生麵容也很熟悉——好像是段瑜。

    心裏一時浮起千百個念頭。

    她掛斷無人接聽的電話,亦步亦趨地跟上去。

    從大路跟到窄巷,再到熱鬧非凡的商業街,池鳶保持不緊不慢的步伐,一路躲藏,直跟著他們在一家五星級酒店門口停住。

    此時的保安外亭無人值守,她步履不停,搭配旗袍的皮鞋底在水泥地麵上發出“嗒嗒”的聲響,這動靜很快驚動了前麵同行的兩個人。

    徐靳寒終於回頭,眉頭在看到她的一瞬間緊緊蹙起,眼裏蓄著她看不懂的神色。

    池鳶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她心裏清楚那並不是開心的表現。

    他隻是意外,隻是詫異,並沒有表現出一丁點的高興或是別的什麽。

    段瑜同樣看見了她,瞥見徐靳寒緊繃的神情,麵容很快恢複如常,她拉過他的胳膊,音色下意識變得溫和柔軟:“時間要來不及了,我們走吧。”

    池鳶聽見那句話,目光死死的盯著徐靳寒。

    她期望他能馬上甩開段瑜的手過來跟她說話,哪怕是隻喊一聲她的名字也好。

    可是,這些都沒有。

    他什麽都沒說,就像看見一個陌生人一樣,收回目光,繼續向前。

    那瞬間,池鳶仿佛被一盆冷水兜澆下,所有的期待和欣喜在這一瞬間化為泡影。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笑話,再沒底氣留在這裏。

    天邊在此時傳來幾聲悶雷,雲幕低沉,大雨降至。

    池鳶沿路折返,魂不守舍地回到公安局取行李,她勉強揚起笑跟工作人員道完謝後,獨自一人在外院的椅子上坐下,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

    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池鳶拿出來看,發現是來的時候太急忘記把那個八卦群重新屏蔽了。

    她切進去,被屏幕上的幾句話吸引視線。

    一潭活泉水:[話說,咱們學神有新的動向了,有同學看見他剛才和一個女生去酒店了。]

    十二雨:[真的假的啊,不是說徐神跟他那個青梅竹馬很要好的嘛,怎麽說分就分了?]

    笑笑:[聞到大瓜的味道,桌椅板凳搬好!]

    吃不飽的飯飯:[青梅竹馬有什麽了不起的,要有感情早有了,還用等到現在?]

    ,,

    池鳶眸色漸黯,輕笑一聲。

    不知是笑那屏幕上的話,還是嘲笑自己太自不量力。

    是啊,她為什麽會以為徐靳寒對她不一樣就是喜歡她呢。

    他和她從小一起長大,要是喜歡他為什麽從來都不提,他是不是也曾笑她癡心妄想,

    無數負麵情緒像潮水一般湧上來,將她殘存的理智吞噬。

    遮陽傘的頂棚上傳來嘀嗒雨聲,很快雨勢漸大,大顆大顆的水珠落下又回彈,淋濕了旗袍的下擺。

    池鳶不知道自己在雨裏坐了多久,隻記得天色暗下來,街角的路燈亮起。

    身邊有人走近,熟悉的溫度和氣味覆蓋肩頭,她動了動,垂眸看見身上的外套,像一個無聲無息的雕塑。

    徐靳寒站在對麵,深邃硬朗的五官浸在夜色中,看她的眼神一如往昔炙熱,甚至更多,心疼和歉意堵在胸口,嘴邊溢滿再多的話都無從說起。

    衣服上幹淨柔軟的肥皂香竄入鼻息,從前池鳶無比依賴的溫度,此刻卻讓她生理和心理都感到不適。

    她蠕動發幹的嘴唇,在呼嘯而至的風中,問了一個自己始終不願麵對的問題——

    “你之前說喜歡的那個人,是她嗎?”

    作者有話說:

    感謝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