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黏人精
  第28章 黏人精

    電影散場後, 四個人在商場裏找了家餐廳吃飯。

    池鳶還沉浸在剛才的狀態裏,有點緩不過神來,以至於整場飯局, 她根本聽不見其他的話,腦子裏循環往複的都是徐靳寒剛才看她的眼神,手上的溫度,以及,,

    “鳶鳶,鳶鳶?”洗手間裏,徐司媛關掉水龍頭,用帶水的手彈了她兩下,“池鳶!”

    “,,”她回過神來, 懵懂地“啊”了一聲。

    “我哥怎麽你了, 跟丟了魂似的?”徐司媛靠在洗手池旁揶揄道。

    池鳶抽張紙巾慢慢把手擦幹, 耳朵尖又燒起來, “什麽啊, 我哪有。”

    “還說沒有?”徐司媛跟著往外走,“我看你就差把失魂落魄四個字寫到臉上了。”

    “,,”有這麽明顯嗎?她揉揉臉, 小聲嘟囔, “別瞎說。”

    “行,我瞎說。”徐司媛笑著睨她一眼。

    看她那樣, 估計也不用再問情況如何, 徐司媛心裏大概有了譜。

    吃完飯,幾個人又去江邊的廣場逛了逛, 這裏每月的初一十五都會有煙花秀,池鳶他們正好趕上首場煙花,在熙攘的人群裏跟朋友和愛人一同觀賞, 既熱鬧又浪漫。

    煙花秀結束後, 廣場上還有很多人不肯離去。

    長長的沿河長廊兩側, 擺滿了售賣吃喝玩樂的小攤販,每個小攤旁都擠滿了不少人。

    徐司媛和陳南征想要二人世界,看完煙花秀就往西邊長廊去逛了。

    剩下池鳶拉著徐靳寒往沿河右側走,因為離家太遠,她平時不常來這邊,看什麽都很新鮮。

    沿江廣場的夜市在本地人心裏也是出了名的,池鳶小時候經常跟殷武他們來,但後來這邊改造,夜市重建之後,她就再也沒來過了。

    好不容易出來放風,池鳶覺得好奇,不管是賣什麽的,每個小攤都要去逛一遍。

    她看見什麽都想去買,沒一會手裏就大包小包的拎上了。

    徐靳寒跟在後麵,不管她去哪,隻要回過頭,都能看見他不緊不慢地跟上來。

    很快,夜市攤快要走完了,沿街後麵擺了幾台唱K的機器和遊戲機,有不少小孩擠在一起。

    時間不早,徐靳寒提議直接往回走,四個人再到廣場中間匯合。

    池鳶解決完一份冰粉,捧著剛買的芒果汁慢慢喝,她也逛累了,回去的時候不再左看右看,就乖乖巧巧地跟在徐靳寒後麵。

    夜市裏人還是很多,三三倆倆的結伴走著。

    池鳶來的時候沒注意,現在靜下心來,發現周圍的人,好像大多是同行的小夫妻或者情侶。

    她咬著吸管,視線落在身邊人交握的手上,陡然回想起那道溫熱的觸感。

    徐靳寒就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幾乎一伸手就能觸摸到。

    如果說剛才在電影院是因為她害怕,那麽,要是她現在去牽他的手,他會不會把她甩開或者是覺得很奇怪?

    這段路就快走完,腦海裏這樣想著,池鳶竟也鬼使神差地這麽做了。

    她步伐放輕,壓製住胡亂躍動的心跳,眼睛一閉,準確而快速地把手伸進他手心裏,再緩緩收緊。

    徐靳寒毫無意外地停下來,看向她,眼裏參雜著探尋和一絲難以覺察的幽暗。

    池鳶在等待他開口或者有所動作,然而,他隻是看了她一眼,就繼續帶著她往前走。

    接著左手稍稍用力,回握住她的。

    力道從手背傳過來,池鳶的目光越過他的肩膀,看他的神色一如平常。

    這下倒換成她不自在了。

    池鳶喝幾口果汁潤潤喉嚨,才裝作若無其事般說:“,這裏人太多了,我怕走丟。”

    徐靳寒似乎是信了她的說辭,淡淡“嗯”一聲,嗓音平緩清冽,“不會讓你走丟的。”

    她點點頭,緩慢提起唇角,手不自覺地再次緊握。

    這種充盈而踏實的感覺,讓池鳶有些欣喜,有點迷茫,更有些不知所措。

    而那些意味不明你來我往的根源,隨著時間推移,也逐漸在她麵前顯露出應有的輪廓。

    轉眼過了幾周,時間進入六月。

    由於連續來的陰雨天,派出所裏接收的各種事故層出不窮,徐靳寒又開始忙碌,幾乎每天都待在所裏,唯一休息的時間就是上下學來接她的時候。

    池鳶最近也並不比徐靳寒輕鬆多少,自從五月底那次之後,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出去過了,為迎接高考的到來,每天三點一線,根本沒有時間思考其他事情。

    就連徐司媛跟她說段瑜從玉梧派出所調走的事,她也隻是聽過就罷了。

    仿佛是眨眼之間,教室黑板旁邊的倒計時從十位數變成個位。

    到現在,距離高考隻剩下不到一周的時間。

    上完三節自習,池鳶去食堂吃過午飯,準備回座位上補個覺。

    進教室的時候聽見有人在討論選大學的事情,她沒在意,結果剛坐下沒多久,殷宋宋從隔壁班過來找她,也問起她的高考誌願,問她想去哪所學校。

    “先考了再說吧。”池鳶好像真沒想過這樣的問題,“分數能夠得上哪就去哪。”

    “你還擔心這個呀,最近你不是又進步了好幾名嘛,別這麽喪。”殷宋宋歎了口氣,說,“反正我的學校是定好了,藝術類能選的就那麽幾所,不過我還是想離你們近一點。”

    池鳶想想她說得也對,轉身跟她趴在同一張桌子上,問:“那殷武呢?”

    “我哥啊,他能不能考上都還兩說呢。”殷宋宋也是很愁,“這回要是又考砸了,我媽說讓他直接出家當和尚去,反正以後也找不到老婆。”

    “,,”池鳶晃了晃腦袋,墊著手臂去看外頭的天空,有飛鳥在梧桐樹上落腳。

    她眸色變暖,忽然很羨慕它們的自由自在,也愈發向往起即將到來的大學生活。

    她想,不管去哪裏都好。

    隻要離徐靳寒近一點,哪所大學她都可以接受。

    殷宋宋最近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就好像現在,池鳶總是動不動就看著一個地方發呆,還特別容易傻樂,上次在食堂吃飯的時候,她吃著吃著就笑出聲來,把她和殷武嚇了一跳。

    殷武說她可能是學習學傻了,但殷宋宋並不這麽認為。

    她覺得池鳶非但沒有覺得困擾,反而整個人都更加容光煥發了。

    想來想去,能這樣改變一個人的,也許隻有一件事才能做到。

    殷宋宋伸手將池鳶的視線打斷,又點點她的胳膊,“你,老實交代,是不是談戀愛了?”

    不過,這話還沒來得及傳到對方耳朵裏,就被抱著籃球走進來的殷武截了胡,那聲音嚷嚷得,恨不得讓全班人都聽見——“啊?鳶爺你談戀愛了?!”

    池鳶:“,,,,”

    殷宋宋趕緊把他的嘴巴捂住,薅過他的脖子,“聲音小點,你是喇叭嗎!”

    好在這種事在其他人眼裏已經見怪不怪了。

    隻有幾道視線往這落了落,沒多久,又各自進行另外的話題去了。

    隻有殷武還興致勃勃地想打聽個水落石出:“鳶爺你仔細講講,是不是徐哥跟你表白了?他怎麽說的,你們什麽時候確定的關係,說出來我借鑒借鑒。”

    這話聽完,池鳶還沒來得及反應,反倒是殷宋宋瞪他一眼,“你又沒有對象,借哪門子鑒,邊兒待著去。”

    “好好跟你哥說話啊。”殷武拎著她的耳朵,把人從位子上拉起來,“我現在是沒有,可以後總會有的,怎麽著,真當你哥我能打一輩子光棍呢,我告訴你,喜歡我的人多了去了,”

    “行行行,你打住啊。”殷宋宋現在沒空搭理她,挪眼看向池鳶。

    卻見後者正奇奇怪怪地盯著殷武,臉上是說不出來的震驚:“你怎麽覺得是徐靳寒的?”

    “,,”殷武腿一軟,看她這表情這語氣,心裏一下子沒了底。

    完了完了,難道不是?

    這,不是就算了,他還把話說漏了。

    徐哥要是知道,會不會氣急敗壞先拿他開刀?

    殷武覺得他的一世英明說不定就要交代在這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幹笑兩聲:“我猜的啊,哈哈哈,難道猜得不對嗎?”

    池鳶倒沒說對與不對,目光在他臉上遊移,“你緊張什麽,我就隨口一問。”

    這話不假,她隻是覺得心思突然被人說中了很驚訝而已。

    不過轉念一想,他們從小就經常揶揄她和徐靳寒,能說到他也並不稀奇。

    那天回家,陳元接到班主任的通知,同樣在電腦上翻閱各類大學的資料。

    池鳶悠悠看了一小會兒,隨後靈光一閃,準備利用廣大人民群眾的智慧來幫她答疑解惑。

    用鼠標把經貿大學的網頁叉掉,她在問答網站搜索欄裏輸入——“青梅竹馬之間會不會產生愛情”的詞條。

    點擊確認後,屏幕上瞬間刷新出來千百種回答。

    池鳶一條條看過去,上麵的說法簡直五花八門,她選了一個回答最多的相關問題點進去,除去那些八杆子打不著的話,結論一貫分為了會或者不會兩個說法。

    @雨霧中的你:[我就有一個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至今沒有發生過愛情的火花,不過你試想一下,他流著鼻涕穿開襠褲的樣子你都見過,接吻的時候還吻得下去嗎?]

    @小關關的眼鏡腿:[謝邀。沒有青梅竹馬,樓下來。]

    @燕窩就酒:[一樓的小姐姐說得對,青梅竹馬天天見麵怎麽看都看膩了,外麵的野男人不香嘛?]

    @越來越好的星星:[跟青梅竹馬談了五年,已經要領證啦!並不覺得一樓那位說得對,我覺得每個階段的自己都會有變化吧,他當然也是,我們總能發現對方的閃光點。]

    ,,

    池鳶抱著手機看了兩個小時,越看心裏越沒譜。

    她哀歎一聲,托著腮看那朵被她粘在牆上的幹花,嬌豔欲滴的紅色已經褪去,卻依稀還能辨認出它原本的樣子。

    池鳶每次看到這朵花,總能想到當時收到時候的心情。

    她想,人和人總是不一樣的,每個人對生活對感情的理解也不同,但不管怎樣,她逐漸能夠確定的是——

    池鳶拿起筆,笑眼盈盈,在空白的試卷邊緣寫上一行小字:

    [我覺得,他有一點點喜歡我。]

    作者有話說:

    不止一點點。

    感謝你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