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薑姑娘可想好謝禮了?
  第三十七章 薑姑娘可想好謝禮了?

    蕭懷衍在望雲閣時賞舞時一閃而過的記憶中,他將落水的薑蜜放到床榻時,見她啃咬自己的手指保持清醒,他將那流著血漬的手抬起,那手腕內側長著一顆小紅痣。

    隻是當時被他忽略了。

    他看著近在眼前的皓白手腕,那顆小紅痣。

    與夢中人手上的位置一模一樣。

    蕭懷衍的眼神晦暗,若不是他定期有太醫的脈案,有高僧大師的施針診脈,他都要懷疑薑氏是不是用了南疆的邪蠱。

    他為何會做那些夢?

    夢裏看不清麵容的女子是薑蜜嗎?

    可為何會是她呢?

    龍涎香混著酒氣的味道一絲一縷地朝著薑蜜侵襲過來。

    薑蜜低頭垂眸努力地穩住心神,催眠自己是在給姑母揉按,把蕭懷衍當做是姑母便好了。

    這麽長時間她手都按揉酸了,也沒見手下的人有什麽反應。

    會不會已經睡著了?要是睡著了,她是不是可以不按了。

    薑蜜想偷偷地瞧一眼,剛一抬頭卻先發現姑母和崔嬤嬤不知何時離開了。

    屋子裏就剩下她和蕭懷衍。

    薑蜜心裏猛地一跳,心口堵的慌。

    她按動的手,緩緩地停了下來,正欲抽離時,卻被一隻滾燙的手掌牢牢地捉住了手腕。

    蕭懷衍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怎麽停了下來?”

    薑蜜咬了一下唇,吸一口氣道:“回皇上,這會應是要去正殿用晚膳了。”

    蕭懷衍感覺握住的手腕細膩柔軟,脆弱地仿佛稍稍用力便能輕易地捏碎。

    在那皓白的纖細手腕上還掛著一串寶石珠鏈,隨著手腕而晃動。

    蕭懷衍的拇指按在那顆小紅痣上摩挲了兩下,那細細的手腕顫了顫,他的眸光幽深,夢中也是在這個位置,也是這般纖細的皓白的手腕,他在上麵留下一個又一個的印記。

    薑蜜心驚肉跳,蕭懷衍這是喝醉了嗎?

    蕭懷衍寒星般的雙眸微垂,微涼地目光盯著青蔥如玉的食指上留下的齒印傷痕,忽然出聲道:“還疼不疼?”

    薑蜜一時沒反應過來,她往回抽了幾次手,都未能掙紮開,才意識地到他在問什麽。

    “不、不疼了。”薑蜜小聲地回道。

    話音一落,剛剛如鐵鉗擭住她的手鬆開了。

    薑蜜慌忙地把手抽回,飛快地縮回寬大的袖擺中。

    蕭懷衍轉過頭,抬眼看向薑蜜,見她低眉順眼看似鎮定,抿緊地雙唇泄出一絲緊張和怯意。

    他撐著額頭,道:“朕有些醉意,嚇到姑娘了?”

    薑蜜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唇微微一動,卻沒有說話。

    蕭懷衍見狀,語調輕緩:“朕有些不解,薑姑娘為何會這麽怕朕?朕記得以往見過幾回薑姑娘,薑姑娘都笑臉相迎,可是朕有怠慢之處?”

    薑蜜攥緊在冒汗掌心,她極力地在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

    她朝蕭懷衍福了一禮,“臣女惶恐。昔日是臣女不懂規矩,衝撞了陛下。”

    蕭懷衍聽了這話輕笑一聲。他哪記得那麽多,不過是依稀有點印象,薑太後身邊的侄女會含羞帶怯地偷偷往他那邊瞧。

    即便他看不上薑家的做派,卻也不得不承認此刻眼前的薑氏女吸引他有了更進一步的探知欲。

    蕭懷衍的手指無節奏的一下一下的敲著。

    在靜謐的屋子裏,薑蜜隻覺得猶為難熬。

    她有點怕喝醉了的蕭懷衍,尤其是前世。

    這會聞著他身上淡淡酒味,剛剛又被他抓住了手腕,這讓薑蜜莫名地心慌。

    她不知道蕭懷衍為什麽會問她那些話,她現在唯恐自己又說錯做錯。

    隻能安安靜靜的立在一旁。

    過了片刻,蕭懷衍緩緩開口,“薑姑娘可想知道在鎮國公花宴上究竟是誰給你下的藥?”

    薑蜜怔住,他是查到了嗎?

    她被下藥一事,她連姑母都瞞著,本以為此事隻會無疾而終。

    沒想到他會主動提起。

    她朝蕭懷衍看去,抿了抿唇,回道:“臣女想知道。”

    蕭懷衍站了起來,意味深長地道:“那這一回,薑姑娘可想好謝禮了?”

    ……

    蕭懷衍和薑蜜一前一後出來,薑蜜跟在後頭,心裏惴惴不安地想著蕭懷衍的問話。

    他到底想要什麽謝禮?

    她當時沒答上來,他也沒繼續問了。

    那他還會告訴她下藥的人是誰嗎?

    薑蜜覺得蕭懷衍越發的讓人琢磨不透了。

    走在前頭的蕭懷衍突然停下腳步,薑蜜差點失神地撞上他的後背,驚得薑蜜寒毛豎起。

    蕭懷衍轉過身,見著被嚇著得人,像受驚的小兔子一般,忍俊不禁開口道:“剛忘了一件事。你把手伸出來。”

    薑蜜雖然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但也無法拒絕。

    她抬起手臂,小巧白嫩的手朝前攤開。

    蕭懷衍挑了挑眉,倒還算乖巧。

    一個玉色小瓶落在了薑蜜的手上。

    她聽到蕭懷衍的聲音,“拿去用,莫留疤。”

    薑蜜再抬眼,蕭懷衍已走在前麵了。

    手中玉瓶溫澤,薑蜜神色複雜,皺了皺眉將其收了起來。

    ……

    薑太後已命人把宴席備好,見著這兩人一道進來,笑著道:“來了正巧,時辰剛剛好,菜也剛上齊了。”

    蕭懷衍笑了笑,“讓母後費心了。”

    待蕭懷衍和薑太後落座後,薑蜜也在薑太後的吩咐下在她旁邊坐下。

    薑蜜鬆了一口氣,還好姑母沒有讓她往蕭懷衍的那邊坐過去。

    薑太後問道:“皇上頭疾可好些了?要先喝點醒酒湯嗎?”

    蕭懷衍道:“多虧了薑姑娘,已好很多了。”

    薑太後不由露出了笑容,“那便好。皇上先喝碗湯暖暖胃。”

    剛巧那道野參烏雞湯放在了薑蜜的麵前。

    薑蜜見姑母的意思,是讓她為蕭懷衍盛湯。

    薑蜜心中一歎,正要站起來時,李福小步上前,笑著道:“哪能勞煩薑姑娘動手,這等小事奴才來做便是。”

    李福將湯盛好,放到了蕭懷衍麵前,蕭懷衍才拿著勺子喝起來。

    薑太後麵色如常,問道:“味道如何?”

    蕭懷衍點了點頭,“不錯。”

    這頓晚膳對薑蜜來說,吃得還是平靜。

    蕭懷衍和姑母都是有些講究食不語,用飯期間就偶爾說上一兩句。

    她就盼著這段飯趕緊吃完,蕭懷衍快些回他的乾清宮。

    晚膳用了,宮女們進來奉上熱茶。

    蕭懷衍將茶盞放下,道:“李福,將東西拿過來。”

    李福雙手捧著一古樸木盒,呈了上來。

    薑蜜見到那木盒上有個獸形圖騰,瞳孔驟然一縮,前世蕭懷衍給她戴的那個鈴鐺便是裝在這樣的盒子裏麵。

    她強迫自己移開眼,穩住心神。

    不會的,不會的。他便是再瘋也不會在這樣的場合拿出那樣東西。

    蕭懷衍對薑太後道:“此物是一高僧親手所製,常年沾染佛香。這回薑姑娘落水受了驚嚇,便將其賜給她壓壓驚。”

    薑太後挺意外,欣喜道:“棠棠,還不快謝恩。”

    薑蜜上前雙手將盒子接了過來,行禮道:“謝陛下。”

    蕭懷衍聽著那軟軟嬌嬌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地顫抖,他道:“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薑太後也很好奇,盒子裏麵裝的是什麽。

    薑蜜見姑母和蕭懷衍都看向她,她屏息凝神地將那盒子打開。

    見到裏麵的一物,薑蜜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薑太後道:“居然是福鐲!棠棠快戴上吧,你這些天不是睡不好嗎?這沾染了佛香的福鐲有寧神功效,皇上還真是有心了。”

    薑蜜此時左手上戴著的是寧珠送她的珠鏈,她一貫戴珠鏈和鐲子都是戴在左手。

    要戴上這福鐲,也隻能先將寧珠的珠鏈取下來。

    這福鐲戴上尺寸竟然剛剛好,玉色的鐲子環套在纖細的手腕上散發這溫潤的色澤。

    薑太後誇讚了好幾句。

    可薑蜜心裏不知為何有種奇怪的感覺,卻有說不上來。

    薑蜜在蕭懷衍離開後,也很快回到暖閣。

    她坐在妝奩前,用了些力才把手腕上的鐲子取下來。

    寧珠送的珠鏈也放回到盒子裏。

    她把蕭懷衍給的小玉瓶拿出來,打開聞了聞,這藥味有點熟悉。

    前世的時候,蕭懷衍也曾給過她這種藥。

    薑蜜也將這個玉瓶一同放到了盒子裏。

    不知道是不是蕭懷衍那些奇怪的話,讓她感覺到不安。

    薑蜜很急切地想要離開皇宮。

    她方才跟姑母稍稍提了一下,姑母便打斷了,說是讓她再休養幾天。

    今日蕭懷衍的舉動無疑是給了姑母一種信號,讓姑母覺得蕭懷衍對她有些另眼相看。

    她擔心姑母會為了讓她提早進宮,再讓她去接近蕭懷衍。

    她真的很怕又一次走了前世的老路。

    ……

    蕭懷衍一行剛回乾清宮,久候多時的裴池行禮參拜。

    裴池拱手稟報:“回陛下,薑姑娘所住的暖閣以及周圍都搜了個遍,沒有發現巫蠱之物。至於慈寧宮,要不驚動任何人,需後半夜再潛入查探。”

    蕭懷衍若有所思。

    “永順二十八年,太後有意將承恩侯府嫡長女薑宛嫁給齊王為正妻,德妃沒同意,便轉而與英國公府結親。而後著力教養承恩侯府的三姑娘,想等齊王繼位後,將其送入後宮。薑家三姑娘除了學習琴棋書畫以外,還跟著名動江南的舞姬樂瑤娘子習舞。”

    李福聽著裴池大人的話,一股寒氣躥了上來。

    也就是說,無論是誰登上大位,那薑三姑娘都會被送進宮裏。

    薑家還曾有過站隊齊王的念頭,真真是……

    李福都不敢去瞧陛下的臉色了。

    裴池又拿出一份卷宗,“陛下,臣將近三月內買了“春眠”的人都篩查了遍,查到了和鎮國公府花宴相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