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我心藏你
  第043章 我心藏你

    傍晚時分, 秋雨初歇。

    雨後的天空紅雲如火,霞色無邊,絢麗且壯觀。

    約莫是快到飯點了, 出來走動的人也不少。

    溫情整裝出發, 她微信上有顧戰發給她的餐廳定位。

    餐廳訂在大學城中心區域的商業區,是一家比較有名的中餐廳。

    溫情到地方時, 有人在餐廳門口迎接她, 但不是謝征。

    -

    蘇以南老遠就看見了溫情。

    她今日穿了一件純白齊膝的連衣裙,外麵罩了一件藕粉色的毛衣開衫, 長發用一根玉簪隨意地挽在腦後, 遠遠看著,便覺得她整個人溫柔又暖軟,是不同於平日的風格。

    蘇以南想,要是謝征看見溫情, 或許又會被狠狠驚豔到, 然後心動不已。

    “蘇學長。”溫情看見蘇以南時,眼裏閃過一瞬訝異。

    似是習慣了之前每次聚餐, 等她、接她的人都是謝征,所以這次換成了蘇以南,她多少有點不習慣。

    蘇以南從驚豔中回過神來, 笑著迎過去,“老謝說你一向很準時, 讓我看著時間到門口接你。”

    “沒想到啊, 溫學妹你還真是很準時呢。”

    蘇以南說話時,看了眼腕表, 話裏話外都在暗示溫情, 謝征有多了解她。

    若是往常, 溫情定然能夠察覺到,但這會兒“謝征”就像是她心情上的一個閥門。

    提到他,閥門就會開啟,然後忍不住回想起他和秦淑月。

    溫情臉上的笑意僵了片刻,遂平靜地問蘇以南:“謝學長已經到了?”

    她其實是想問,他是一個人過來的,還是兩個人?

    蘇以南給她的回答卻是:“沒有,他那邊有點事絆住了,可能吃飯趕不上了。”

    “咱們先吃,第二場的時候他應該能趕過來的。”蘇以南說完,領著溫情便往中餐廳裏走。

    溫情跟上,但神情木訥,半晌才從蘇以南的話裏反應過來。

    “所以謝學長是因為什麽事絆住了?”追問脫口而出,連溫情自己都沒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後,她嚇了一跳,抿緊唇瓣,滿心後悔。

    但話已經說出口了,溫情自然是想得到一個答案的。

    走在前麵的蘇以南回過頭來,衝她神神秘秘的笑了笑:“私事啦。”

    僅僅三個字,卻如一記重錘敲在了溫情心上。

    她似是被重創了一般,臉上的平和險些維持不住,臉色肉眼可見的慘白了些,腳底升起一股寒意。

    這種感覺,像是坐在緩緩上升的跳樓機上驀地往下筆直墜落,失重感讓人有一種靈魂出竅的錯覺,很難受。

    可溫情自己也不知道具體是哪裏難受。

    她沒再吭聲,跟著蘇以南進了餐廳,又進到包間裏,和顧戰等其他人匯合。

    今天這個飯局來的人不算多,且除了溫情以外,其餘的都是男生。

    於是溫情自然成了男生們的焦點,但好在她左右兩邊坐的是顧戰和蘇以南,倒是沒人敢上前搭訕。

    頂多在席間委婉地打聽一下溫情目前的單身狀況。

    這家中餐廳的味道一絕,大家都很喜歡,一邊吃一邊閑聊,氣氛十分融洽。

    因為壽星本人不在場,倒是少了點過生日的氛圍,更像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聚餐活動。

    大家都挺開心的,唯獨溫情是個例外。

    雖然桌上的飯菜色香味俱全,但她吃到嘴裏,始終如同嚼蠟。

    仿佛全場近十個人裏,就她五感盡失,像一具失去靈魂的木偶,機械的夾菜、扒飯、吞咽。

    對於溫情的異樣,坐在她身邊的顧戰和蘇以南都察覺到了。

    前者小心翼翼打量她,內心惴惴不安;後者神色狐疑,好幾次都想問溫情一句,她是否哪裏不舒服?

    但最終誰也沒吭聲。

    -

    晚上八點多,蘇以南結完賬,帶著溫情一行人走出了中餐廳。

    正值晚餐高峰期,大學城中心這片商業區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在蘇以南的組織下,溫情他們穿過天橋,去了街對麵的KTV一條街,找了一家店麵輝煌,大氣磅礴的店。

    至此,謝征還是沒有出現。

    溫情心裏的疑問自然也無從宣泄,加上席間積攢下來的厚重的失落感,她這會兒心裏鬱結煩悶到了極點。

    所以KTV的服務員送酒進門時,溫情主動表示,自己要一瓶酒。

    軟糯的女音幾欲被音樂的前奏壓下去,好在離得近一些的顧戰和蘇以南都聽見了。

    兩人雙雙僵愣片刻,然後誰也沒動。

    半晌,溫情已經從服務員手裏接過了開了蓋的啤酒,坐在沙發角落裏,將自己融進了昏暗。

    蘇以南堪堪回神,忙不迭拿手機給謝征發微信:【老謝,你家沫沫要了酒喝!!】

    蘇以南:【你之前不是說讓我幫你看著點,不讓別人有機會灌她酒嗎,我都把著關呢!她現在自己要喝,我……】

    謝征那邊過了兩分鍾才回的消息:【讓她喝吧。】

    蘇以南:【???】

    謝征:【她大概是想借酒壯膽。】

    蘇以南:【懂了!】

    謝征:【辛苦你了。】

    看見謝征發過來的最新消息,蘇以南愣了片刻,隨後笑了:【嘖,難得啊,能從你嘴裏說出這種話。】

    下一秒,謝征撤回了前一條消息。

    蘇以南:【……】

    片刻的無語後,蘇以南恢複了正經,詢問了一下謝征那邊的情況。

    順便,也向謝征報告了一下吃飯時溫情的狀態。

    蘇以南:【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感覺吃飯的時候,溫學妹不是很開心。】

    蘇以南:【會不會是因為你這個壽星沒到,所以她才不開心的?】

    謝征:【或許是緊張。】

    蘇以南再一次秒懂。

    他和謝征都知道,溫情決定今天向顧戰表白。

    謝征遲到至今,一方麵是被謝江河夫婦絆住了,另一方麵也是想錯開溫情和顧戰表白的場麵。

    畢竟他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會痛也會難受。

    要他親眼看著溫情和顧戰表白,不如拿把刀直接在他心上慢慢劃開口子。

    溫情要借酒壯膽這件事,蘇以南也悄悄和顧戰通了氣。

    順便轉達了一下謝征的意思。

    顧戰當即就垮了臉:“老謝這是為難我,既要拒絕又要顧慮到沫沫的感受,這我怎麽可能做得到!”

    “不如你打電話給他,讓他過來給我一刀痛快算了。”

    蘇以南一臉幸災樂禍:“那就是你的事了,不然就主動出擊,趁早把你和陳夢交往的事情告訴溫學妹,讓她自己打消跟你表白的念頭。”

    “反正依我之見,這次劫難你要是渡過去了,應該就不會有下一次了。”

    蘇以南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引得顧戰十分好奇,“什麽意思?老謝快成了?”

    蘇以南:“憑我的經驗來看,應該快了。”

    有了蘇以南的預言,顧戰心裏多少有底了。

    他今天確實也是有事要跟溫情說來著。一直在內心徘徊,怕說出來會傷害到溫情。

    現在顧戰算是下定決心了,一定要在溫情表白之前,把他和陳夢交往的事情告訴她。

    -

    溫情被顧戰叫出包房前,她麵前已經放了兩個空啤酒瓶了。

    酒意熏人,她眉眼染了醉意,出門時行動緩慢,基本上是扶著牆往外走的。

    見狀,顧戰刻意放慢腳步等她,隨後他領著溫情去了走廊盡頭的露台。

    彼時溫情手裏還拎著一瓶剛開封的啤酒。

    她雖然感覺頭重腳輕,但意識還是清醒的。

    視線裏明明是顧戰的背影,卻不知道為何,逐漸幻變成了謝征。隨後溫情眼前便又浮現出中午時看見的那一幕。

    謝征和秦淑月的背影成雙,在她的視線裏漸行漸遠。

    大抵是酒精作祟,溫情感覺自己比平日裏脆弱一些。

    一想到謝征喜歡的人可能是秦淑月,她就覺得眼眶溫熱、鼻尖酸澀。

    待她跟著顧戰走到露台時,視線已經被溫熱的濕意模糊了,神情恍惚、哀戚。

    起初顧戰並未察覺到溫情的異樣,他心裏正盤算著怎麽開口,才能盡可能減少對溫情的傷害。

    後來到了露台那邊,顧戰回身看向溫情,微張的嘴當時就僵住了。

    那些組織好的言辭,也驀地卡在喉嚨處。他木訥地看著不知何時哭紅眼的溫情,心下是又慌又亂,受了不少驚下。

    顧戰:“……”

    怎麽回事啊?他還什麽都沒說呢,溫情怎麽就哭成這樣了?!

    這要是被謝征知道了,不得扒了他的皮……

    “沫沫……”顧戰忙把他和陳夢交往那事兒吞回肚子裏,“你別哭啊……”

    他最看不得溫情掉眼淚,從小就這樣。

    以前他稍微安慰兩句,溫情就能吸吸鼻子自己緩過來。

    可這次也不知道怎麽了,無論他說什麽,溫情的眼淚珠子始終不停往下掉,小臉都哭濕了。

    就在顧戰手忙腳亂不知道如何是好時,偷偷摸過來查看情況的蘇以南撞見了這一幕。

    正好看見顧戰傾身湊在溫情麵前手足無措,而溫情則背靠著露台的欄杆低著腦袋哭得越來越厲害,肩膀聳動地頻率也越來越大。

    蘇以南直接看傻眼,半晌才反應過來溫情這麽哭,肯定是顧戰已經把他和陳夢交往的事情告訴她了。

    這種時候正是溫情需要人安慰的時候!

    蘇以南想也沒想,便拿手機給謝征打電話,問他忙完沒有。

    -

    彼時,謝征剛把謝江河夫婦送上車。

    二老過來陪他淺過一下二十歲的生日,今晚要連夜飛回北城。

    秦院長安排了專車送他們去機場。

    介於秦院長替謝征送了謝江河夫婦,對方讓他順路送秦淑月回學校,他自然也不好推辭。

    便是在送秦淑月回學校的途中,謝征接到了蘇以南的電話,“老謝啊你趕緊來吧!這會兒溫學妹正哭著,正是你趁人之危的好時候啊!”

    謝征的車停在了紅綠燈路口。一邊等著紅燈,他一邊捕捉蘇以南話裏的重點。

    聽到溫情哭了,謝征長眉瞬間擰緊。

    聲線驀然低沉冷厲:“怎麽回事?”

    隔著手機,蘇以南都能感覺到謝征的怒氣,心下不禁替顧戰默哀了幾秒。

    他最終隻簡單跟謝征報告了一下現場的情況,還給謝征拍了一張照片。

    看見照片時,一向沉穩的謝征陷入了短暫的慌亂。

    隨後他在前麵路口處靠邊停車,回頭看向後座的秦淑月。

    沒等他開口,秦淑月便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動道:“我自己打車回學校,你去忙吧。”

    謝征垂掩長睫道了謝。

    隨後他等秦淑月攔了出租車離開,方才發動引擎往大學城中心的商業區趕。

    一路上謝征都在想溫情,記憶最深刻的要數兩年前那個暑假,他第一次見溫情時的場景。

    當時溫情也在哭,但這次蘇以南發給他的照片裏,溫情似乎哭得更為傷心些。

    這也就代表,她對顧戰的感情比他想的更深厚。

    思及此,謝征心下亂成了一團麻。

    他一路壓著車速往溫情他們那邊趕,十分鍾後,總算是趕到了。

    蘇以南老早就在KTV門口等著謝征,見他從露天停車場那邊小跑過來,趕緊迎上去:“你可算是來了,再晚一些怕是溫學妹都哭完了。”

    謝征沒搭理他的揶揄,隻是蹙著眉,一臉嚴肅:“顧戰都說了?”

    “應該是吧,不然溫學妹怎麽可能哭得那麽厲害。”蘇以南很篤定。

    他下來接謝征前,還給顧戰發了消息,讓他先拖住溫情。

    這會兒顧戰正在溫情麵前抓耳撓腮。

    小妮子哭了太久了,眼睛都快哭腫了,力氣也哭沒了,這會兒順著欄杆滑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埋頭還在哭。

    無論顧戰說什麽,溫情都不肯搭理他。

    沒有任何回應,就隻是一直哭。

    就在顧戰心急火燎時,謝征的身影出現在了走廊裏,正朝著他和溫情這邊過來。

    與謝征同行的還有蘇以南,隻不過到露台前他就止步了,還不忘衝顧戰打手勢,讓他撤。

    顧戰看了看越來越近的謝征,又看了看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的溫情。

    猶豫再三,他還是選擇先撤退,把溫情交給謝征。

    一方麵是想給謝征一個趁人之危的機會,另一方麵,他也怕自己繼續留在這裏,會讓溫情更加難過。

    -

    溫情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她感覺身體裏的水分都快哭幹了,嗓子十分幹癢。

    加上耳邊一直有顧戰絮叨的聲音,吵得她越發心煩難受。

    忽然,顧戰的聲音消失了。

    世界好像突然安靜下來,溫情隻聽見過耳的風聲和樓下長街傳來的汽車鳴笛的聲音,那聲音很遙遠。

    大概真的哭了太久,有些累了。

    溫情在膝蓋上蹭了蹭眼淚,抬頭想喝一口啤酒潤潤喉。

    沒想到抬頭的瞬間,她卻看見了一道熟悉的峻拔頎長的身影。

    不是顧戰……是謝征?

    溫情不敢確定。她眼睛哭得幹澀難受,視線有些模糊,看不真切。

    加上酒勁兒上頭,她嚴重懷疑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謝征也沒想到溫情會忽然抬頭。

    迎麵撞上她哭得微微紅腫的雙眼,他高大的身軀僵硬了一瞬,心髒輕輕抽疼了一下。

    隨後謝征的臉色沉冷了兩秒,又在溫情的注目下柔和了五官和麵部線條。

    此刻的溫情,真的像極了他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

    隻要她不開口說話,就是弱小無助,惹人憐惜的小可憐。

    謝征走近後,在溫情麵前蹲下身。一向沉穩如他,此刻在女孩眼也不眨地注視下多少也有些局促。

    片刻後他才意識到自己應該做些什麽,踟躇地探出手,握住了溫情纖細的手腕,“地上坐著不涼嗎?”

    “先起來,好不好?”

    男音磁沉溫柔,如春風,又如夏日的一場雨,解了溫情心中的幹涸。

    有那麽一瞬間,溫情覺得眼前的謝征很真實。

    但她還是不相信他是真的。

    經曆了漫長的一個下午的心理折磨,溫情對自己的信心已經跌入了穀底。

    她如今幾乎已經篤定,之前發生過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錯覺。

    謝征喜歡的人其實是秦淑月。

    看著出現在眼前的謝征,溫情梗了半晌的眼淚忽然更洶湧了。

    她抽回了自己的手,抱著膝蓋望著麵前的男生,咬著嘴唇抽抽搭搭,眼淚不要錢似的往下掉,視線越來越模糊了。

    謝征被她突然洶湧的淚意嚇到了,本就慌亂的內心瞬間焦灼起來,“沫沫……”

    喊出口後,謝征噎了噎,怕溫情不喜歡他這樣叫她。

    想了想,他維持著單膝跪在溫情麵前的姿態,不動聲色拿走了溫情手裏的酒瓶,一口氣將其喝完。

    隨後借著酒勁,謝征試探性地伸手過去,替溫情擦掉滾落的淚,“顧戰在你眼裏,真的就那麽好?”

    他溫熱的指腹輕輕抹過溫情眼下柔嫩的肌膚,帶走一片濕意。

    聲音磁沉好聽,有安撫人心的魔力。

    溫情感受著眼下的溫熱,淚意滯了片刻,不禁開始相信眼前的謝征是真實的。

    似是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為了確定謝征不是幻象,溫情反手搭上了男生的手腕。

    筍尖似的手指搭在謝征手腕腕骨處。電流穿身的感覺讓他身形一頓,晦暗的眸光顫動了一下。

    他對上了溫情的視線,見她沒再往下掉眼淚了,便知道是自己的話起了作用。

    隨後謝征接著道:“我知道顧戰和陳夢的事讓你覺得難受。”

    “但是沫沫,世上的樹有很多,你不必執著於顧戰那一棵的。”

    溫情呼吸微竭,心下的陰雲逐漸散去。

    她眼也不眨地盯著謝征,一心兩用地聽著他的安慰。

    在謝征毫無察覺地時候,溫情悄悄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很疼,很真實,所以謝征的確是謝征,不是幻覺。

    意識到這一點後,溫情吸了吸鼻子,不自覺地按了按他腕骨突出的地方,思緒飛轉。

    雖然不明白顧戰怎麽會變成謝征,但謝征的出現,無疑讓溫情的心境明朗起來。

    更何況他此刻正單膝跪在她麵前,神情溫柔地看著她,為她擦眼淚,溫聲安慰著她。

    待溫情意識到自己和謝征的距離很近時,她的心跳莫名開始加快。

    耳邊還是男生溫柔低沉的聲音,“說了這麽多,你還是不明白對嗎?”

    謝征心下惆悵不已,知道陷在感情裏的人永遠看不透局麵,也很難從泥沼裏□□。

    所以他很難過,“沫沫……在你心裏,顧戰真的那麽好嗎?”

    “好到誰也比不上他,誰也無法替代他?”

    這是謝征第二次問這個問題。

    溫情的思緒終於聚攏,她心下小鹿亂撞著,莫名在他的注視下緊張起來。

    謝征說了很多,但因正因為他說了這麽多,溫情失去的信心方才去而複返。

    她幾乎篤定,謝征心裏是有自己的。否則他不可能用那種受傷的眼神看著她不是嗎?

    溫情抿緊唇瓣,心髒似被一隻無形的手猛地攥緊。

    她將其提到了嗓子眼,搏動的速度飛快,她開口卻是支支吾吾:“不、不是……”

    滿心不甘和懊惱的謝征當即愣住。

    有那麽一瞬間,他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溫情的回答……不應該是“是”嗎?

    沒等謝征反應,溫情拉下了他為她擦淚的手,卻沒有立刻鬆開他。

    反倒兩眼閃爍,神情緊繃:“……你比他好。”

    本就愣怔的謝征當即大腦一空,心髒像是被一支羽箭命中,驀地繃緊,隨後狂跳不止。

    就在他愣神之際,溫情試探似地拽了拽他的手。本該穩如泰山的謝征不爭氣地朝她靠過去,俊臉欺近,心跳更亂更快。

    溫情不知道,她這麽做對謝征而言有多犯規。

    他這會兒低垂長睫近距離地盯著她梨花帶淚的小臉,腦熱得厲害,隻想幹一件事。

    “但是……”溫情再度啟唇,嫣紅的唇瓣小巧卻飽滿,顏□□人。

    她微揚著小臉看著謝征,小嘴一張一合,勝似無聲的邀請。

    以至於溫情後麵的話還沒說完,便覺眼前的光線一暗,謝征的俊臉朝她欺壓下來。

    那句“我不確定你是不是屬於我的那棵樹”無疑被覆沒了。

    根本沒來得及從溫情嘴裏說出來,就被低頭吻下來的謝征吞沒。那一刻,溫情隻覺山河傾倒,壓得她下意識閉上眼睛,緊張到沒有半分退縮,直挺挺地迎下了男生滾燙烙下的吻。

    接吻應該是什麽感覺?

    溫情不清楚。

    但是唇齒間濃烈甘甜的酒味,以及唇上的柔軟滾燙的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謝征在親她。

    因為閉上了眼睛,溫情陷入了一片無邊的黑暗。

    黑暗中,她的感官像是被放大了數倍,能清楚的感受到男生薄唇碾壓摩挲她時的酥麻,亦能感知到他幾次三番想要撬開她齒關的急切。

    溫情不知所措,大腦一片空白。

    她隻呆呆的被謝征有力且溫熱的手掌托住後腦勺,任由他在自己唇上研磨啄吻,直到交纏的呼吸滾燙灼人,謝征還是沒能撬開她的齒關。

    溫情心跳如雷,一隻手揪緊了自己胸口的衣服,宛如揪緊自己的心髒。

    察覺到謝征的生澀和笨拙,她下意識想鬆了齒關,幫幫他。

    便是此事,因為攻城失敗倍感受挫的謝征終於從燒熱的思緒裏找回了一丁點理智。

    他鬆開了溫情柔軟的唇瓣,俊臉卻沒有立即退開,而是與她額頭相抵。

    謝征沉默了幾秒,帶著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信念,他偏頭將薄唇遞到了溫情左耳耳畔。在離她心髒最近的位置,聲音磁欲低啞地蠱惑她:“既然我比他好……”

    “那你……要不要跟我試試?”

    嗡地一聲,溫情的腦子空了。

    像是被水淹沒了思緒,她呆坐不動,一副震驚的表情。

    心下暗湧著驚濤駭浪,心跳聲比浪潮拍岸更加洶湧猛烈。

    溫情的沉默讓謝征逐漸認清現實。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未經溫情允許便親了她……甚至試圖撬開她的齒關。

    剛才又直白熱烈地把自己的心意澆給她……

    想來她肯定嚇得不輕。說不定一會兒反應過來後,會立刻拒絕甚至厭惡他也不一定。

    就在謝征滿心內疚,準備退開並道歉時。

    溫情驀地揪住了他腰側的衣服,徐徐睜開眼,抬眸對上謝征受傷歉疚的雙眸。

    許是離得近,溫情從他眼裏還看見了暗暗湧動的情、欲。因為克製隱忍,謝征的深眸禁欲又透著性感。

    溫情幾欲被他深不見底的眼吸了魂,頃刻間麵紅耳赤,小嘴微張:“……要。”

    要跟他試試。

    想跟他試試。

    很想。

    謝征心下顫動不止,說不清是什麽感受,就好像心裏突然綻放起一簇簇煙花。

    就在他手足無措,目光躍動,歡喜到快要淚目時,溫情的聲音再次響起,“但是我得先弄清楚一件事。”

    “你和淑月什麽關係?”溫情的聲音難得低沉。

    她看著謝征,眼也不眨,急切又認真。

    謝征眼裏的歡喜還沒來得及壓下去,便被她突然的問題問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篤定地回答:“沒有關係!”

    似是怕溫情不信,謝征做了他這輩子最瞧不上的事——舉手發誓。

    “如果真要說我和她有關係,那應該也是未來在生意上的合作關係。”

    溫情定定審視他,確定謝征沒有撒謊。

    所以她重重鬆了一口氣,“行吧,我信你。”

    話落,溫情鬆開了謝征的衣服,自己抹去了眼角凝的淚珠,心跳還是快,臉也還是紅的。

    莫名被質問的謝征一頭霧水,但他暫時顧不上溫情問秦淑月的緣由。

    隻是試探似地抓住了溫情兩隻手,幹脆跪坐在她麵前。

    謝征滾了滾喉結,眼裏湧過流光:“那你剛才說的‘要’是什麽意思……能跟我詳細說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