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3章 春風藏情
  第033章 春風藏情

    謝征家是開放式廚房。

    廚房和餐廳、客廳在一條直線上, 所以即便謝征在客廳,溫情在廚房,也能看見彼此。

    溫情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腦抽答應給謝征煮麵吃。

    既然答應了, 就沒有反悔的道理。

    所以即便謝征趴靠在沙發椅背上偏著腦袋一直盯著她這邊看, 溫情也隻能強裝鎮定,麵不改色心不跳地拉開謝征家的冰箱門。

    饒是溫情想要展現一下自己超高的廚藝, 也架不住冰箱空空。

    搜羅半天, 她才找到一把沒拆封的掛麵,還有一盒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雞蛋。

    除此之外, 冰箱裏再無其他, 礦泉水倒是不少。

    溫情輕歎了口氣,拿了兩顆雞蛋和掛麵。

    她本想問謝征想吃紅湯煎蛋麵,還是想吃清湯雞蛋麵。朝客廳看過去時,溫情卻發現男生側枕著手臂, 趴在沙發扶手上睡著了。

    於是到嘴邊的話又被她咽了回去。稍作考慮後, 溫情決定做口味清淡的雞蛋麵。

    畢竟謝征喝了酒,吃點清淡的對腸胃好。

    -

    客廳的燈亮了近半個小時, 溫情做好了雞蛋麵,親自給謝征端過去,放在了茶幾上。

    她輕聲喊他, 還拍了拍他的肩膀,男生一動不動, 像是睡死過去了。

    麵對沉睡不起, 毫無防備的謝征,溫情鬼使神差地在他麵前落了座。

    兩人之間隔著沙發轉角處的扶手, 冷白光粒鋪成一束束光線, 輕柔墜在他倆身上。

    溫情微微傾身, 將手肘搭在扶手上,單手支著下巴,湊近了打量男生那張舉世無雙的俊臉。

    “謝征。”溫情喚他,聲音壓得很低。

    對方毫無動靜,溫情又湊近一些,玩心頓起,她往謝征臉上吹了口氣,“再不醒,麵可就坨了!”

    謝征還是沒動,額前的碎發蕩了蕩,如風裏的蘆葦,風止便停住了。

    燈光將溫情濃密的長睫拓下陰影,許是深夜靜謐,又許是她今晚也喝了酒的緣故,這會兒盯著謝征的臉看,竟遲遲移不開眼。

    溫情的目光如筆,仔細勾勒過謝征的眉眼,沿著流暢明晰的鼻梁線陡然落到他削薄的唇上。

    謝征的呼吸很均勻,輕到不易察覺。

    他的睡顏俊美,斂了平日裏的清冷淡漠,沉靜的樣子莫名讓人覺得很乖。

    溫情沒忍住,伸手戳了戳男生的臉頰。

    膚感細膩柔滑,指尖輕壓上去,似陷入一團棉花裏。

    待溫情將手指挪開,謝征那片被她戳過的肌膚便會隱隱泛紅。

    足見他的肌膚比許多女生更為水嫩。

    戳了一次,溫情自然還想戳第二次。

    她幹脆也趴在扶手上,與謝征近距離麵對麵,小心翼翼拿手戳著他半露的臉頰。

    從腮邊戳到嘴角,溫情有被謝征緋色的薄唇所蠱惑,大著膽子摸了一下他的唇瓣。

    “帥哥是不一樣啊,睡著了也是帥的。”溫情小聲嘀咕,別提對謝征的顏值多滿意。

    就在她興致盎然打算也摸摸謝征的眼睫時,卻見對方一雙狹長丹鳳眼半睜著,正定定望著自己……

    溫情驚得“啊”了一聲,條件反射般直起身去。沒想到謝征反應更快,跟著坐起身,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隻手則扣住溫情後腦勺,生生將她勾到了他的眼前。

    咫尺距離眼對眼,溫情美目圓睜,眸中的驚慌久久不散。

    她甚至連呼吸都停滯了,胸腔內的心跳聲震耳欲聾。

    “噓——”

    “很晚了,不能叫,會擾民的。”不久前才被溫情偷摸過的薄唇動了動,話音悶悶的,帶著剛睡醒時的鼻音。

    謝征雙眼惺忪,仍是困倦的。

    沉悶開口,語氣卻要人命的溫柔。

    溫情很難不被蠱惑,心髒砰砰亂跳,小臉漲得嫣紅。

    她拚命眨眼,嗚嗚兩聲,算是答應了謝征。保證不會再叫了。

    因為剛才她隻是被他突然睜眼嚇到了而已,所以才會不受控製地叫出了聲。

    謝征盯著她看,眼也不眨。

    溫情被看得心慌意亂,後知後覺地用手抓住了謝征捂著她嘴巴的那隻手的手腕,試圖扒開他的手。

    然而謝征紋絲不動。

    直到溫情急得瞪他,謝征方才將手指一根根挪開,露出女孩嫣紅柔軟的櫻桃小口來。

    可他勾著她後腦勺的那隻手還沒鬆開力道,溫情的身子還是傾向謝征,幾乎與他呼吸相纏。

    沒了謝征那隻手的格擋,溫情驚覺她和謝征的距離實在太近。

    近到她能看清他唇上的紋路,感受到他呼吸的頻率,甚至是滾動喉結的頻率……

    溫情呆住了,腦袋裏翁的一聲,一片空白。

    謝征掌在她後腦勺的手力道不減,甚至大有將她腦袋壓向他的趨勢。

    他的視線從溫情的眼睛落到她緊張到抿緊的唇上,呼吸微竭,心下悸動難耐。

    隻能靠滾動喉結來緩解內心那份渴望。

    此情此景,謝征不禁想,如果這是一場夢就好了。

    如果是夢,他會毫不猶豫親下去,咬著溫情柔軟的唇瓣廝磨,直到她呼吸不暢,身軟力竭。

    可惜不是夢……他不敢逾越。

    “沫沫——”男音沉磁,開口便將人心蠱惑。

    溫情雖然沒應,卻將目光上抬,對上了謝征的視線。許是距離太近,她竟看見了男生眼裏湧動的晦暗不明的情愫。

    好幾次溫情都以為謝征會親上來,為此心驚肉跳,小鹿亂撞。

    可男生卻隻是柔情似水地喚她的名字,隨後低垂眼睫,眸光如水蘊含不明情愫和隱忍克製,在她臉上流轉。

    半晌謝征才接了下一句,語氣更濃情一些:“我喜歡你。”

    他的聲音如絲竹般悅耳,娓娓動聽,有擊潰人心防線的衝力。

    溫情一動也不敢動,滿腦子都是記事本上鐵畫銀鉤的四個字——我喜歡你。

    如今字跡與男生脈脈溫情的聲音疊合在一起,她頓時有種被巨浪衝擊的慌亂感。

    屏住的呼吸亂無章法,時輕時重,越來越急促。

    就在溫情幾欲溺死在謝征飽含濃情的深眸裏時,她想起了顧戰,像是在無邊無際的海裏抓住了一塊浮木。

    霎時間,清醒從頭灌入,溫情閉眼撞向謝征,腦門咚的一聲磕在了男生額頭上。

    謝征被撞了個措手不及,落在她後腦勺的手抽回,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前額,順勢癱靠在沙發背上。

    溫情則站起身去,疼得齜牙咧嘴還不忘回謝征的話:“我……一點也不喜歡你,我喜歡顧戰!”

    她的分貝驀然拔高,若非房子裏的隔音好,指不定會把臥室裏的其他人吵醒。

    溫情篤定地拒絕謝征以後,心下堵著的大石頭似乎還是沒有落下。

    她也不知道剛才那句話到底是說給謝征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總之謝征聽完,神情平和,似乎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他隻是揉搓著額頭,靠著沙發坐了一會兒,然後側躺下去,將臉埋在沙發墊裏,另一手捂著肚子,甕聲甕氣說了一句:“好餓。”

    簡直牛頭不對馬嘴。

    要不是額頭的疼意還沒消,溫情真要以為剛才男生那句“我喜歡你”是她幻聽了。

    心跳的頻率還沒緩下去,溫情後知後覺地摸了摸自己磕疼的額頭,看了眼茶幾上熱氣正在揮散的麵,聲線僵硬:“麵快坨了……”

    後來將臉埋在沙發上的謝征扭頭望向她,神情無辜,極力賣慘:“頭好疼,要呼呼。”

    溫情:“……”

    她深刻意識到,此時此刻跟她說話的謝征並不是清醒的謝征。

    他是真的醉得不輕,所以才會胡說八道吧。

    溫情屏住一口氣,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和喝醉了酒的謝征保持距離,誰知道他還會不會忽然幹出點別的事情?

    “我先去睡覺了,你吃完也早點回房間睡覺。”溫情沒有搭理垂著眼角可憐巴巴的謝征,她心亂如麻地往次臥走。

    趴在沙發上的謝征薄唇動了動,最終什麽也沒說。

    他清明的眸子目送溫情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那邊,片刻後才將目光移到茶幾上,看著那碗熱氣騰升的雞蛋麵。

    夜風從落地窗外吹進,雞蛋麵的香味混在風裏,從謝征鼻息間拂過,勾得他很有食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確定溫情進了次臥,還把次臥的門反鎖以後,謝征撐著身子從沙發上坐起來。

    他其實不餓,但還是把溫情煮的麵吃完了,撐得一宿沒合眼。

    每次閉眼,謝征都會想起溫情近在咫尺的俏臉,尤其是她輕抿的唇瓣,越想越後悔當時沒有親上去。

    -

    這一晚對於溫情來說,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雖然她知道謝征是因為喝醉了,才會說那些胡話。

    可還有一句話不是說嗎?酒後吐真言。

    所以他那句“我喜歡你”,到底是真言還是胡言?

    溫情側躺著,身子貼近床沿,麵對著飄窗外一望無垠的夜空。

    天際掠過飛鳥,溫情合上眼簾,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謝征微張的薄唇。

    總覺得他要親過來似的!

    溫情隻得睜開眼揮散那畫麵,伸手按住自己躁動的胸腔。

    謝征的話擾了溫情一整夜,天才蒙蒙亮她就起床了,隻想趕緊離開這裏,回宿舍補覺。

    溫情試圖叫醒沈安安,奈何昨晚她和路萱都喝得酩酊大醉,這會兒很缺覺,根本雷打不動。

    於是溫情隻好放棄,自己穿好衣服,躡手躡腳拉開次臥的門。

    早上六點多,整套房子裏似乎還沒有其他人醒來,悄寂無聲。

    溫情摸去客廳看了一眼,沙發上已經沒了謝征的身影,茶幾上的麵碗也沒了。

    她猜想昨晚謝征應該是吃了麵,才回屋睡覺的。

    想到麵,溫情舔了舔嘴,她有些餓了。

    就在她糾結要不要借用謝征家的廚房給自己煮碗麵吃時,客廳另一側,走廊盡頭的書房門被人拉開了。

    身穿家居服的謝征從走廊那頭迎麵過來,隔著偌大的客廳,和這邊走廊裏的溫情對上了視線。

    兩人看上去精神狀態都不太好,但在看在彼此的瞬間,又好像被電擊了一樣,莫名挺直腰身,打起了精神。

    溫情收回了剛邁出去的腳步,下意識想轉身逃回次臥。

    可謝征先她一步,開口打了招呼:“早。”

    男生聲音低沉,恢複了平日的清冷淡漠。

    仿佛昨晚那個木訥遲鈍的謝征從來沒有存在過。

    溫情好半晌才應了他一聲,心下既尷尬又狐疑,不知道謝征還記不記得昨晚的事。

    如果他記得的話,那昨晚她也算正式拒絕了他的表白吧。

    正常情況下,表白被拒絕以後,應該不可能這麽平靜的麵對表白對象吧?

    思忖間,溫情試探似地開口:“謝學長,昨晚的麵好吃嗎?”

    如果他記得昨晚肚子餓要吃麵的事,應該也記得沙發上發生的一切吧。

    溫情眼也不眨地盯著謝征。

    男生隨手抓了抓亂糟糟的碎發,長腿闊步緩緩朝溫情這邊走過來,嚇得她不自覺往後退去。

    就在溫情心情複雜等著謝征的回答時,男生停在了她麵前,蹙了蹙眉,依舊沉聲:“什麽麵?”

    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