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攜手作戰
  第118章 攜手作戰

    魏鈺最先跑到褚瑜身邊,他半蹲下一手接過血書,一手將人輕輕攬在懷裏。

    褚逸褚崢似是察覺到了什麽,紛紛停下腳步側開身,而蕭淮隱卻緊緊捏著手裏的燈籠站在原地,一時竟不敢上前。

    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這一刻卻仍舊不敢麵對,不敢麵對那個殘忍的真相。

    此時,魏鈺手中的血書突然被褚容一把扯走,他瞪大雙眼,手指打著顫,似是對上麵的內容不敢置信。

    魏鈺輕輕將褚瑜樓進懷裏,無聲的安撫著,後別有深意的看了眼蕭淮隱。

    良久後,褚容才抬起頭,神色複雜的看向蕭淮隱。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褚三公子,臉上第一次浮現這樣的沉痛之色,他捏緊手中的血書,竟生出了一股將它藏起來的衝動,他不想讓蕭淮隱看到這樣殘忍的真相。

    蕭淮隱此時終於動了,他一步一步靠近,視線自始至終都停在褚容手中的血書上。

    血書是一大塊邊緣並不整齊的白布,握著很柔軟,像是姑娘家的裏衣。

    蕭淮隱動了動手指,卻沒能將它從褚容手中拿出來。

    他抬頭看向褚容。

    褚容輕輕的朝他搖了搖頭,他好想跟他說不要看,可是,

    可是不管這個真相有多殘忍,他都應該有知情權。

    褚容最終還是鬆開了手指。

    他偏過頭,似是不忍去看知道真相的蕭淮隱會是什麽樣子。

    ‘榮康十七年,季夏九日,太子於慶鳶殿外假山處遇馮婕妤,突起覬覦之心,侵犯娘娘,恰被四公主撞見,太子懼事情敗露受罰,求助皇後,皇後包庇太子起殺心,圍困慶鳶殿與嫣寧殿,先是殘殺兩殿宮人,後強逼馮婕妤與四公主飲毒自盡,四公主在危機時讓奴婢向外求救,奈何皇後一手遮天,奴婢出不得嫣寧殿半步,奴婢隻能從地道出宮求援,但奴婢途中心知已於事無補,遂決定返回嫣寧殿與四公主同生共死,若馮婕妤四公主因此遇害,定乃皇後掩蓋太子罪惡而為,奴婢特留血書於此,盼此證能為娘娘四公主討回公道,素絹,留。’

    蕭淮隱腳下一個踉蹌,滿目驚愕的抬眸與魏鈺對視。

    這與晴夢說的不符!

    魏鈺朝他輕輕搖了搖頭,輕輕抬了抬下巴示意蕭淮隱再看血書。

    蕭淮隱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

    血書中出現的第一個‘馮’字的第一筆與其他‘馮’字不一樣,那一筆分明是未完的一豎,而不是一點。

    蕭淮隱的手指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素絹原本要寫並非‘馮’字,而‘四’的第一筆便是一豎。

    蕭淮隱渾身的力氣似是迅速被抽幹,他搖晃著後退了一步,手中的燈籠落在了地上,褚逸眼疾手快的上前將他扶住,“三皇子。”

    蕭淮隱抬了抬手,他想告訴褚逸他沒事。

    可是,悲痛和絕望將他的心緊緊揪住,痛的喘不上氣。

    他緊緊閉上眼,想將情緒壓下去,起碼,不在人前失態。

    可此時此刻,他真的沒有辦法再保持屬於皇子的矜貴和體麵。

    哪怕是雙眼緊閉,眼淚也不可控的洶湧溢出。

    他曾經抱過僥幸的心態,希望晴夢說的一切都是假的,畢竟隻是她一麵之詞,他至今未找到任何的證據,他想著,是什麽樣的真相都好,哪怕跟皇後說的一樣,都不要是晴夢說的那樣。

    可是,這一刻他便知道,沒有僥幸,沒有意外,他的妹妹是真的,

    褚逸感受到蕭淮隱顫抖的身子,和渾身散出的絕望和悲傷,他遲疑片刻後,輕輕將他抱住,無聲的安撫。

    他不知道那血書上到底寫了什麽,但讓妹妹哭成那樣,讓矜傲的皇子顧不上儀態,那一定是很讓人接受不了的真相。

    “嗚,”

    突如其來的懷抱讓蕭淮隱控製不住的嗚咽出聲,但他到底還存留著理智,強忍著沒有再發出聲音。

    褚逸看了眼褚崢,朝他偏頭示意,褚崢點了點頭,上前拉著褚容往外走去,魏鈺撿起地上的燈籠和簪子抱著褚瑜也跟了上去。

    直到看不見亮光了,褚逸才淡聲道,“這裏沒有旁人了,三皇子哭出來會好受些。”

    蕭淮隱再也控製不住,將這數年的委屈,隱忍,痛苦通通發泄了出來。

    聽著裏頭撕心裂肺的哭聲,魏鈺幾人心裏都不會受。

    三皇子再能委曲求全,再會籌謀算計,那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

    在得知母妃妹妹慘死的真相時,同樣難以自持。

    褚瑜伏在魏鈺胸前無聲抽泣著。

    蕭懷宸,真是死一萬遍都不足惜!

    褚容眼眶泛著紅,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恨意和惡心。

    他雖早知道太子沉迷女色,品行不端,可從沒想過,他竟無恥到對陛下的婕妤做這種事,還因此害了那麽多條人命!

    最後還毒死嫣兒,倒給馮婕妤加了一身罪名,落得個屍骨無存的下場!

    這枉顧人倫的行徑,簡直就是畜生,不,罵他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

    褚崢沒有看到血書上的內容,但觀眾人神色也明白那應該是個極其殘忍的真相,遂沉著臉久久無話。

    而隻有魏鈺知道真正的真相,明白蕭淮隱的崩潰。

    血書上說的大半都是真的,隻唯有將馮婕妤與四公主的名字做了調換。

    那位喚作素絹的侍女,應當是極其維護主子的。

    她知道若有朝一日真相大白,即便翻了案,即使壞人得到了懲罰,即使純合長公主是受害者,可人言可畏,純合長公主在世人眼裏,永遠都清白不了了,且還不知暗地裏有多少難聽的字眼,加在那可憐的小公主身上。

    不論是在事發後馮婕妤有吩咐過什麽,還是素絹自作主張,她都隻是想維護她主子的名聲,即使報了仇,她還是希望她的小公主冰清玉潔,流芳百世。

    而不是背上個被哥哥玷汙的名聲。

    不過,魏鈺更偏向於前者。

    畢竟這種事若沒有主子的命令,一個侍女應當是不敢如此大膽的混淆真相,或許,這也是一位母親對女兒的最後一點保護。

    大約過了大半個時辰,才傳來了腳步聲。

    魏鈺幾人當即站直身子,朝洞口看去。

    蕭淮隱與褚逸並肩走了出來。

    雖然已經收拾好情緒,但那雙過於紅腫的眼睛卻很是顯眼。

    幾人紛紛別過視線,沒再去看。

    褚逸眼眸輕垂,偏頭問,“三皇子現在有什麽打算?”

    他在出來前,就看過了血書。

    這世上作惡多端的人不少,可你從來都想象不到他們能壞成什麽樣子。

    可偏偏他們還能逍遙法外,反倒讓真正的受害者背上汙名!

    但他相信,真相一定會浮出水麵,作惡之人也一定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蕭淮隱抬頭看了眼天空中那抹圓月,他有什麽打算呢。

    是繼續查真相,還是,手中的血書就是真相。

    對他來說,這個選擇太難了。

    “雖然臣知道,這個時候說這些有些不妥當,但臣還是想問,三皇子打算如何解釋這條地道?”褚逸默了默,又道。

    這話一落,蕭淮隱微微一怔,轉頭看向褚容。

    褚容站直身子,義憤填膺道,“三皇子隻管如實說,有什麽後果我擔著!”

    蕭淮隱對上他赤誠的目光,眼神暗了暗。

    褚容不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但不代表他也不明白,“地道之事一旦公之於眾,就是父皇,也保不住你。”

    “無妨,我褚容會怕這些?”

    “若是會牽連整個褚家,這樣,三公子也不怕嗎?”蕭淮隱看著他,緩緩道,“這不止是三公子一人的死罪,而是誅連之罪。”

    “褚家挖通一條通往皇宮的地道,什麽罪名都是可以往上加的,這跟損壞景家的禦賜之物有著天壤之別,若是被有心人編排利用,就是謀反罪都能往上扣的。”

    褚容頓時呆住了,“不是,這是我挖的,不是褚家挖的,這跟褚家沒關係啊,我也沒想過造反啊!”

    “可三公子是褚家人,三公子覺得這長安城有多少人會想要在此事上大做文章,想要落井下石。”

    蕭淮隱淡淡道。

    褚容緊緊皺著眉頭,有些後怕的看向褚逸。

    他當時沒有想那麽多啊,不知道這地道會帶來這麽嚴重的後果。

    褚逸沉默著沒說話。

    若三皇子當真想要過河拆橋,就不會說這番話,且就算此事公之於眾,他也有辦法扭轉乾坤,隻是相對麻煩許多,而這種麻煩,能不要就不要。

    “其實,光這一封血書還不夠。”魏鈺在此時接道,“若以此同皇後太子對質,他們不會認,甚至還會反咬一口,說我們造假證誣陷。”

    不僅是因為這血書上的內容與真相不符,也因為知曉當年內情的人已經沒幾個了,就算這上麵的名字未曾調換,隻要他們咬死是被誣陷的,就很難定案。

    除非,還有人證。

    可曾嬤嬤還未恢複神智,那個侍衛也仍沒有半點消息。

    “但我覺得陛下會信!”

    一陣沉默後,褚容突然道。

    所有人都轉頭看向他,卻見他一臉理所當然道,“陛下是知道這個地道的,隻要陛下相信了,這件事就簡單多了。”

    “如何簡單?”

    蕭淮隱凝眉道。

    “陛下明知這個地道卻沒有將此事公開,按照你們剛剛的說法,那應該就是陛下要保護我呀,所以呢,我們可以將這件事稟報給陛下,陛下就算不拿地道的事跟皇後太子對質,但心裏也會徹底厭棄皇後太子,那我們不就有機會慢慢再找其他鐵證了?”

    “就算實在找不到其他證據,陛下可以隨便按個罪名給馮婕妤和嫣兒報仇啊。”

    褚容說的無比坦然。

    眾人,“,”

    隨便按個罪名,這是唆使陛下犯罪?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褚容。

    蕭淮隱突然一笑,“沒問題,我覺得這個法子不錯。”

    褚逸皺眉,“三皇子。”

    “褚世子放心,除了讓父皇隨便按個罪名以外,其他都可行。”蕭淮隱意味深長道,“這封血書雖暫時不能為母妃與妹妹洗清冤屈,但足矣讓父皇徹底厭棄皇後太子,說不定,還會廢太子。”

    魏鈺也點頭,“嗯,這樣一來皇後方寸大亂,哪還顧得上對付三皇子,我們就有更多的時間等曾嬤嬤恢複神智,找出那個人證,為馮婕妤與四公主洗清冤屈也就指日可待。”

    大霽律法講究人證物證俱全,更何況那是一國之母和儲君,陛下就是要將人處死,也得給滿朝文武和百姓一個說法。

    現在光憑一張血書或許要不了他們的命,但之後不過也是苟延殘喘,翻不起什麽大風浪,待人證能開口的那一日,就是他們的死期。

    褚逸思索一番後,也覺得可行。

    此時,褚瑜卻問道,“除了曾嬤嬤。還有人證?”

    此情此境,在某種程度上,眾人算是暫時拴在了同一條繩上,也就沒必要藏著掖著,魏鈺征得蕭淮隱同意後道,“或許還有個知道內情的侍衛活著,但一直沒有消息。”

    褚瑜擰著眉頭,似在思索著什麽。

    魏鈺見此,問道,“瑤瑤可是有什麽想說的?”

    褚瑜這才遲疑道,“那日,我與三哥哥因迷路無意中走到了淑妃娘娘的宮殿外,當時淑妃娘娘好像去見了一個什麽人,我記得那公公說了句‘都五年了,他要是肯說早就說了’這樣的話,我想,淑妃娘娘去見的人會不會跟當年的事有關?”

    這話一出,眾人都變了臉色。

    尤其是蕭淮隱,他上前一步沉聲道,“五姑娘確定聽到了這句話?”

    不等褚瑜回答,褚容便道,“是啊,我也記得那公公說過這話。”

    魏鈺與蕭淮隱對視一眼後,露出一抹淺笑,“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褚容皺眉,“你們確定淑妃見的人就是你們要找的?”

    蕭淮隱勾了勾唇,“是不是,一探便知。”

    這麽多年,那人始終不見蹤影,他們先前還有過諸多猜測,可從沒想過他會是被人困住了,如此一來,這一切也就說的通了。

    “我有種預感,這件事很快就會結束。”

    魏鈺看向蕭淮隱,輕笑道。

    蕭淮隱聽出了魏鈺的寬慰之意,徒地一笑,“那就借魏公子吉言。”

    “我說話一向很靈的。”魏鈺說完捂嘴打了個嗬欠,“時候不早了,今日就到這裏了?”

    蕭淮隱頷首,後退一步,朝眾人作揖,“今日之事,多謝諸位鼎力相助。”

    褚逸剛要伸手去扶,魏鈺就已經托住了蕭淮隱的手臂,“我們可擔不起三皇子這一禮,明日,就等三皇子的好消息了。”

    說罷,眾人皆朝蕭淮隱抬手一禮告別。

    蕭淮隱愣了愣,也微微頷首。

    蕭淮隱從地道返回宮中,褚家眾人則下山回府。

    雖然此時眾人各走一邊,但他們現在所圖的都是一樣的。

    而他們所圖之事,很快就要實現了。

    那張血書,足矣讓罪魁禍首付出代價。

    天一亮,這長安城的天就要變了。

    ?

    作者有話說:

    下章就是廢太子了,終於要到這個環節了,開心,吼吼。感謝在2022-04-11 16:36:23~2022-04-11 21:18: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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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