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夢回前世斷孽緣
  第3章 夢回前世斷孽緣

    初醒來時,褚瑜還未從夢境脫離,她呆呆的望著鵝黃色紗帳,眼角落下一行清淚。

    她有多久沒有見過這麽鮮豔的顏色了。

    後來的十幾年裏,她的院子裏都是灰暗破敗的。

    “姑娘,您醒了。”

    “快,快去稟報夫人,姑娘醒了。”

    “快去請沈院判。”

    周遭的吵鬧讓褚瑜回神,緩緩偏頭瞧去,而後瞳孔放大下意識喚出口,“碧菡。”

    碧菡不是在賞花宴上就死了嗎。

    因她與魏鈺那事,碧菡被安上護主不利的罪名被景大夫人虞氏亂棍打死的。

    “姑娘,您終於醒了。”碧菡紅腫著雙眼上前哽咽道。

    碧菡話音剛落,一殷紅身影就撲了過來,“嗚嗚,姑娘您可算是醒了,您昏睡了整整三天,可把奴婢嚇壞了。”

    褚瑜看著跪在榻前的一雙婢女,唇角輕輕發顫,眼眶又蓄起了水霧。

    挽冬死的很不體麵,送到她麵前時,整個人都沒法看了。

    “姑娘您怎麽哭了,可還有哪裏不適。”碧菡擔憂的道。

    恰這時,沈院判與國公爺夫婦進了屋。

    “我的阿瑜總算是醒了,你這丫頭,真是把我嚇壞了。”兩個丫鬟起身讓開位置,衛氏坐在榻邊一雙手將褚瑜的手緊緊握住,聲音裏帶著顯而易見的沙啞,眼睛也紅腫著,想來是哭的太狠所致。

    “娘親。”

    看著麵前熟悉的麵容,褚瑜有些恍惚。

    “夫人,先讓沈院判給阿瑜瞧瞧。”褚國公上前看了眼褚瑜,將衛氏拉到身邊,示意沈院判上前給褚瑜診脈。

    褚瑜的目光又落在褚國公麵上,眼淚就像是被打開的閘門般,愈發洶湧。

    “父親。”

    “哎,父親在這兒,阿瑜別怕,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啊。”

    褚明鶴向來威嚴的臉上頓時笑的起了褶子,語氣是沈院判從未聽過的溫柔。

    沈言灃默默的垂首,隻當做什麽也沒聽見。

    都道褚國公愛女如命,他這幾日可算是親眼見識了。

    少傾,沈院判收回手,還未來的及開口,便聽褚國公著急道,“沈院判,如何?”

    沈言灃起身回道,“回國公爺,令千金已無大礙。”

    褚明鶴忙道,“那鬱結之怔?”

    沈言灃默了默,道,“此怔乃是心病,需得長久養著,不可再受刺激,若有心事萬不可悶著,隻要放寬心,過些日子就紓解了。”

    褚明鶴皺了皺眉頭,複雜的看了眼褚瑜才點頭,“有勞沈院判。”

    沈言灃客氣回禮,“五姑娘靜養幾日便可大好,下官便回宮了。”

    他已經連著在國公府住了幾日,該得回太醫院看看。

    按理說他身為院判,住在國公府幾日是不合理的,奈何聖上下旨,他也隻得遵從。

    “這幾日勞煩沈院判了。”褚明鶴,“我送送沈院判。”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褚府的主子挨個過來瞧了一遍,就連老太太都來了。

    “醒了就好啊。”褚老太太拉著褚瑜的手,佯怒道,“你這丫頭再不可胡鬧了,好端端的淋什麽雨,就是在那茗香樓多等上一等又能如何?”

    “謝祖母掛懷,孫女知錯了。”褚瑜在這一個時辰間逐漸從噩夢中抽離,親人的親切關懷讓她明白,她自認經曆的那場劫難,原隻是她淋雨受寒昏迷期間做的一場夢。

    在現實中,褚國公府好好的,祖母健在,父親母親叔父叔母哥哥們都活著。

    “知錯就好。”褚老太太眉間露出一絲疲態,拍了拍褚瑜的手道,“瑜瑜好生休息,晚些時候祖母再來看瑜瑜。”

    一旁的蘇嬤嬤這時道,“五姑娘病這幾日,老太太都沒睡過一個安穩覺,這幾日老太太每日都要來瞧上一回,五姑娘病倒那日,要不是老奴硬攔著,老太太還要冒雨過來瞧五姑娘。”

    褚瑜頓覺內疚不已,“是孫女的錯,讓祖母憂心了。”

    “好了好了。”褚老太太,“我這就回去睡個安穩覺,瑜瑜也要乖乖聽話,好好養著。”

    “謹遵祖母令。”

    褚瑜如往常般,朝老太太撒嬌的笑了笑。

    褚老太太見她還算有精神氣兒,心也就落下了,又說了幾句話便回了。

    等到房裏清靜了下來,褚瑜長長呼了口氣,她此時隻覺萬分慶幸,還好夢裏的一切都不是真的,隻是一場噩夢。

    她沒有嫁給景時卿,沒有入景府的後院,

    褚瑜唇角的笑容突然一僵。

    景時卿,

    突地,褚瑜想起三日前在茗香樓所聽見的,她的心又緩緩沉了下去。

    她並非有意淋那場雨,隻因在茗香樓看見了景時卿,

    -

    榮康二十一年,九月二十五這日,褚瑜用完早飯便出門赴穆府三姑娘的約。

    褚家二夫人是穆府的姑奶奶,褚瑜與穆三姑娘穆靈溪因褚三夫人之故,自幼便相識。

    二人雖性子相差甚遠,但相處起來卻意外的契合,如今小姐妹倆的情誼已是分外深厚。

    褚瑜前一日收到帖子後,便去二房尋褚三公子褚容。

    褚瑜有四個兄長,長兄是一母同胞的親哥哥褚逸,六年前的狀元郎,如今任職於都察院正六品經曆,二哥哥褚崢是三叔父唯一的嫡子,自小就隨二叔父混在軍營,四年前隨二叔父戍邊,去歲剛回來,因立了軍功眼下已是個小將軍。

    二房的四哥哥褚墨,隻比褚瑜大了一歲,如今還在國子監。

    長安城裏提到褚家,誰不讚歎一句褚家兒郎個個了不得,唯有,二爺褚名揚跟前的三公子褚容是個例外。

    至於怎麽個例外法,那就是放眼褚家三代,隻出了他這麽一個紈絝。

    褚容,聽這名字就該是個如玉君子,可偏偏他不知何時長歪了。

    三公子的性子不敢說與這名字一模一樣,隻能說毫不相幹。

    有他在的地方,那必定多是雞飛狗跳,若有安靜的時候,不出意外就是他在憋什麽大招。

    因褚國公府一門的權貴,長安城對這位褚三公子也就多了些容忍度,與褚家長輩兄長客氣寒暄時,勉強能讚一句褚三公子相貌堂堂,性情爽朗。

    除此之外,實屬無法違心恭維其他。

    怕被雷劈。

    也正因此,褚瑜出門大多都是這位三公子作陪,因為四位哥哥裏就他最閑。

    且褚瑜最是喜歡三哥哥陪她出門。

    因為隻要是三哥哥在身邊,那些個世家公子才不敢上前來搭話,能免去她諸多麻煩。

    就算是宮裏那幾位皇子,也不大願意跟三哥哥對上。

    畢竟外人都說,三哥哥是不講道理的,喔,用三哥哥的話來說就是,他就是道理,別跟他嗶嗶。

    這世上能讓褚容聽話的人不多,褚瑜便是其中之一。

    聽二叔母說,褚瑜滿月宴那日,褚容一本正經的看著繈褓裏的嬰兒保證,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的小妹妹。

    所以這些年,但凡是褚瑜的要求,褚容就沒有不應的。

    是以雖褚家都知道褚容性子跳脫,但有他陪著妹妹出行,他們都是放心的,以他護妹妹的程度,是絕不會讓褚瑜受半點委屈。

    但這一次,褚瑜跑了個空。

    褚二夫人穆氏氣憤的拉著褚瑜說了一個時辰,說那野猴子又不知道跑哪裏野去了,今兒天還沒亮人就翻牆跑了,接著就是細數褚容這些年的混賬事跡,直到褚瑜院裏的大丫鬟碧菡尋過來,說是姑娘該就寢了,穆氏這才不舍的放了人,把褚瑜送出院門時,還在惋惜怎麽就沒生個褚瑜這般乖巧的女孩。

    次日,三公子仍未歸府,衛氏見女兒眼巴巴的望著她,不讓她出府的話到底沒說出來,便讓自己身邊的嬤嬤跟著褚瑜一道去香茗樓,又差人給兒子傳信,叫他午後去香茗樓接妹妹。

    褚瑜帶著曹嬤嬤與碧菡出了門,到茗香樓不久,外頭的天就變了,突如其來的暴雨讓人莫名的心慌。

    按理說這個時節,不該有這麽猛烈的雨。

    褚瑜坐在窗邊,心裏暗道瀅姐姐應當不會來了。

    這麽大的雨。她也不希望她冒著雨來。

    “等雨小些,我們便回吧。”褚瑜朝碧菡道,“你下去看看車夫可有進來避雨,若是沒有便將他喚進來,再給他備一壺熱茶驅驅寒。”

    姑娘捧著茶盞半抬頭揚起巴掌大的小臉,皮膚細滑嬌嫩,櫻唇泛著紅潤的光澤,兩腮還帶著未消退的奶膘,饒是稚氣未脫,這張臉已是美的讓人挪不開眼,尤其是柳葉眉兒下鑲著的那雙如水清眸,仿若裏頭是盛著一汪清泉,望進去就想溺在裏頭,難以抽身。

    那微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一顰一笑間撓的人心癢癢的,嗓音也是輕輕柔柔,帶著些嬌糯,叫人聽了骨頭都酥了。

    身形亦是窈窕有致,取下帷帽與披風便能窺見那雪白的脖頸,飽滿□□的圓潤下,盈盈細腰更是惹人浮想聯翩,無論怎麽瞧,她身上的每一處都讓人挑不出半點不好來,仿若是上天最為得意之作。

    碧菡每日瞧著都仍覺驚豔不已,眼下雖是在包間不會叫旁人瞧了去,但她心下還是有些不安,她瞧了眼曹嬤嬤後才稍稍安心應了褚瑜的吩咐快步離去。

    若沒有曹嬤嬤陪在裏頭,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將姑娘丟在這裏的。

    沒過多久,下頭大堂便傳來一陣爭執,緊接著還有瓷器摔碎的聲音,褚瑜擔心剛出去的碧菡,猶豫後朝曹嬤嬤道,“曹嬤嬤,勞煩你去瞧瞧,碧菡還在外頭。”

    曹嬤嬤皺了皺眉,顯然是不願意離開。

    “曹嬤嬤,你去看一眼就回來,你放心,我在裏頭不會出去的。”褚瑜眼巴巴的望著曹嬤嬤,嬌聲道。

    曹嬤嬤頂不住五姑娘的撒嬌,幾番拒絕後終是應下,“五姑娘莫要出來,老奴去去就回。”

    褚瑜忙點頭,“嗯,嬤嬤放心,我就在這兒哪也不去。”

    曹嬤嬤剛離開,褚瑜便聽到了隔壁傳來的輕響,似是來了客人入座。

    她愣了愣後,柳眉緊蹙。

    香茗樓的隔音一向極好,怎麽會,

    不待她多想,旁邊便已然傳來了說話聲。

    “朝和兄,好日子將近,真是可喜可賀,”

    褚瑜眨眨眼,水眸裏泛起一絲微光,唇角也跟著不自覺勾了勾,朝和是時卿哥哥的字,這麽說來隔壁竟是時卿哥哥。

    “是啊,再過三日就是褚五姑娘的及笄禮,也是朝和兄的定婚宴。”

    “長安城裏誰不羨慕景大公子竟能摘下褚家那朵嬌花,景大公子可真是好生厲害啊。”

    褚瑜聽到這裏眉頭微微擰起,這話聽著讓她感覺有些不適。

    且聽牆角實屬有違禮法。

    褚瑜係好披風,戴上帷帽剛想要離開,卻在聽見接下來那一句時頓住腳步,連身形都跟著一晃。

    ?

    作者有話說:

    新封麵來啦,還可嗎。感謝在2021-11-30 02:07:39~2021-11-30 22:57:1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aaax、33516078 5瓶;bowie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