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鬱顏沒有想到蕭蘊會出現在這裏,而自己又是這副模樣,她側過身,抬手抹了把臉。有些慶幸在蕭宅換下華服時,她將臉上的妝容也一起卸下,否則此刻的模樣,肯定醜得堪比厲鬼。

  因為哭得太過悲傷,她頭一陣一陣的疼起來。

  蕭蘊拿出一方手帕,遞給鬱顏,淡聲說:“擦擦吧。”

  純黑色的手帕方正的折疊著,被男人寬厚的手掌托在她麵前。鬱顏眼睛落在上麵,輕輕搖頭,哽咽的說:“謝謝,我有紙巾。”

  她打開身上挎背的小包,從裏麵翻找出一包紙,抽出一張,胡亂的在臉上一拭,餘光看見男人泰然自若收回的手,抄進褲子口袋裏。

  鬱顏:“走吧,我們去等爸爸出來。”

  蕭蘊應嗯。

  轉過身,推開厚重的木門,鬱顏先出去,他再走出來。

  嘎吱——

  鬱顏回頭看了一眼,轉回頭,匆匆去往手術室等待。

  ·

  肖叔見蕭蘊帶著鬱顏回來,鬆了口氣。

  鬱顏已經擦幹臉龐,隻有眼睛紅紅的,她勉強對著肖叔笑了一下,“爸爸今天沒辦法回去,媽媽不會打電話來問吧?”

  肖叔道:“不用擔心,我已經打電話回去過,說有事要辦,要去臨市出差。我等會兒再回蕭宅去,幫先生收幾套換洗的衣物過來。一是先生住院需要換洗,二是免得穿幫。”

  鬱顏並不放心,說:“爸爸不管去哪兒,晚上睡覺的時候都會和媽媽打電話說一聲的,今天爸爸沒打電話,媽媽怕是會擔心吧?如果打電話過來爸爸沒有接,這就……”

  “要不就說因為趕飛機,打電話不方便,晚了又擔心吵著老太太睡覺,就不打了?”

  “不行的肖叔。”鬱顏搖頭,“這話不是爸爸親口說的,媽媽都會懷疑些什麽,進而追問,反而穿幫了。”

  “那……”

  肖叔轉頭看向蕭蘊,鬱顏也看向蕭蘊。

  蕭蘊的目光筆直的頂著手術室,微仰著頭,仿佛在期待著手術中三個亮著的紅字熄滅。

  鬱顏清楚的明白,除了蕭父情況危急、需要擔憂,蕭母的情況更是難辦,因為除了蕭父的意外是對她的打擊,而她自身的病情,更是可怕。

  而蕭父蕭母的情況,對於他們的親生兒子蕭蘊來說,又何嚐不是打擊呢?

  鬱顏鼻尖一酸,慌忙別過頭去。

  蕭蘊:“我們不可能一直瞞著我媽,她總會知道。”

  肖叔道:“是啊,瞞得過一時,瞞不過一世,今天或許可以蒙過去,但若是明天後天,太太還沒有收到先生的電話,肯定就知道了。先生肯定也想太太能陪陪他。”

  “嗯。腦科專家大概什麽時候到?”

  蕭父情況緊急,雖然現在身處的醫院是國內最好最大的醫院,醫學設備齊全,醫生素質水平極高。但為了得到更好的治療,蕭父一倒下,肖叔就極快的讓人聯係了國內外最好的腦科專家,全部集齊到c市第一醫院來。

  肖叔回道:“放心,國內的會以最快的速度趕來,國外的幾位最遲明天下午,有專機去接,很快的。”

  “嗯。”

  ·

  肖叔去了蕭宅取蕭父的衣服。

  鬱顏靠在牆壁上,低頭看著地上倒影,祈禱著手術成功,蕭父安然無恙。

  很安靜。

  偶爾有醫生從手術室出來、進去,蕭蘊總會走到門口,想要從這裏看見父親,想要看他平平安安的出來;或是追問醫生,問他們情況如何。隻是得不到什麽有用的回答,隻讓家屬安心等待。

  鬱顏看看蕭蘊如此模樣,卻無從開口去勸,更怕自己一開口就會哭,徒惹煩擾。

  她低下頭來,安靜的靠在牆壁上。

  她能做的,隻有等待了吧。蕭母呢?癌症啊,該怎麽辦呢……鬱顏想不到,也想不出來。

  陳助理來了,和肖叔前後腳趕來。

  考慮到幾方緣故,蕭父出事的事情不能外傳。蕭父身份特殊,財經雜誌和新聞上經常出現的人物,蕭蘊更是名人,粉絲遍地,兩人出入醫院,哪能不被有心人關注到?封鎖消息的事情由陳助理去處理,另外還帶來了幾名警衛守在外麵,以防不時之需。而公司決策,暫時由肖叔看後,需要蕭父認可簽字的,則交由蕭蘊處理。蕭蘊作為繼承人,是最有資格的。

  這些問題解決之後,讓蕭蘊放心不下的就是尚在家中的母親。

  肖叔說:“不是有小顏嗎?太太和小顏親近,太太又願意聽小顏的,可以多照看些。又是自己人,不用擔心泄露消息。放心。”

  陳助理聽後有些沉默,鬱顏現在還是蕭太太,可誰知道什麽時候就不是了……

  蕭蘊也有此顧慮,他已經答應簽下離婚協議,當然不可能因現在情況有異而變卦。

  他看向鬱顏。

  她靠在牆壁上,睫毛眨動,眼尾紅著,眼神無焦距的看著地麵某處,眉頭皺緊了,不知在想什麽。

  肖叔和陳助都隨著蕭蘊視線,看向鬱顏。

  鬱顏似有所覺,抬眸,看見蕭蘊等人看著自己,她一下便站直了,剛才她想得入神,模糊間好像聽到他們在討論什麽?過耳便忘了,“怎麽了嗎?”

  肖叔道:“就是太太那邊……”

  蕭蘊抬手按住肖叔肩膀,肖叔話音頓住,看向蕭蘊,蕭蘊道:“沒什麽。”

  陳助理識趣的退後一些,他也覺得現在的情況有些尷尬,妻子要離婚,家裏又出了這些事,無論如何都是不好辦的。

  鬱顏已經從肖叔的話中猜出肖叔要說什麽了,她本就聰慧,如今的情況更是一點既明:“我知道,媽媽那邊我會照顧的,至少在爸爸情況穩定前,不要讓媽媽跟著太過著急,我也會想辦法瞞著她。”

  她看著蕭蘊說:“放心。”

  蕭蘊皺著的眉頭更加緊皺,黑眸沉沉,他終究沒說什麽,轉過頭繼續和肖叔商量。

  這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焦急和等待,成了沉默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