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確實是事出突然
  聽著沈譽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後,顧雲昭才緩緩抬起頭,看著他那抹挺拔的背影出了片刻神。

  不一會兒,有小廝從書房裏出來,向顧雲昭作揖道,“少夫人,二爺喚您進去。”

  顧雲昭看了他一眼,發現是個眼生的孩子,不禁問,“綏川呢?”

  小廝撓了撓頭憨笑道,“川哥今兒一早挨了板子,這會兒正躺著敷藥呢。”

  顧雲昭皺了皺眉,提了裙擺帶著玄歌進了書房。

  內屋,裴彥文依舊坐靠在床頭,見顧雲昭端著雞湯進來,他道,“昨兒夜裏是不是下雪了,地上結冰了沒有,這來來回回的你別折騰,等今兒太醫來給我換了藥,我就搬回暖香塢去。”

  他說了這些話,可顧雲昭卻是沒理,隻一言不發地把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遞給了他。

  裴彥文看她那個抿著嘴沉著臉的模樣,心裏一“咯噔”,直道完了,千瞞萬瞞,估計還是沒瞞住。

  “昭昭……”首輔大人難得軟了口氣。

  顧雲昭隻瞪他,“你先喝湯,我現在不想和你吵架。”

  她心裏隱約已經有了一些篤定的想法,可一下子又有些消化不了,覺得如果是真的,那裴彥文就太過分了,這麽大的事兒,竟連她都瞞著。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裴彥文隻專心喝湯,顧雲昭坐在一旁靜靜地看他。

  屋子裏看著是一片歲月靜好溫情四溢,可站在一旁的玄歌卻覺得周圍暗波洶湧的,氣氛怎麽看怎麽不對勁。

  不一會兒,太醫院的張太醫便匆匆而至。

  顧雲昭退至一旁,看著張太醫替裴彥文換藥和包紮,又命小廝把一早就熬好的藥端進來伺候他服下,方才親自送張太醫出門。

  “少夫人留步吧。”張太醫哪兒敢真的讓顧雲昭送,便是才出書房門就開口讓人止步。

  顧雲昭笑了笑,感激道,“昨日多謝您了,今日這樣冷,還勞煩您跑這一趟。”

  “少夫人快別這麽說,這都是老朽的分內之事。”張太醫連連作揖,謙卑恭敬。

  “像二爺這般,今兒若是稍稍挪動一下,可有大礙?”雖心裏已經知曉了七八分,但裴彥文受傷是真,顧雲昭還是不敢馬虎大意。

  張太醫點頭,“隻要沒有過分顛簸,倒是無妨。”

  顧雲昭笑著應下,隨即讓玄歌把人好生地送出了府。

  等她回到書房的時候,裴彥文已經喝完了藥。

  這人臉色看著確實好了很多,氣息也沒有昨日那麽虛浮了。

  顧雲昭定睛看了他片刻,終還是不忍和他再置氣,便開口問道,“綏川挨了幾板子?”裴彥文悶笑,明白這是徹底瞞不下去了,“他自己領了二十板。”

  “才二十?”顧雲昭嗤之以鼻,“這若是在我們顧門,欺瞞主子謊報軍情,最少也是五十大板起!”

  “那要不明兒再讓他去領三十板?”裴彥文抬頭問。

  顧雲昭氣結,“主仆串謀難道不是同罪連坐嗎?”

  “為夫現在這個樣子,要挨板子的話確實有些勉為其難了。”裴彥文攤了攤手,仿佛真是在認真考慮。

  顧雲昭沒想到裴彥文還會這樣耍賴,氣得掄起拳頭去揍他。但想著這人到底傷了筋骨,她握成拳的手掌瞬間又展開了,然後輕輕地拍打在了他的肩上。

  “裴彥文,我知你職責所在,心係朝廷,但給人賣命不是這樣賣的,你……你做這事以前有想過我和肚子裏的孩子嗎?”

  “事發突然。”裴彥文直言,“遇到越王是真,我也不是神啊,哪兒能算到會遇著他呢?”

  “但他根本不會殺你啊。”顧雲昭瞪了他一眼,連著兩天盤旋在心裏的那點疑惑終於撥雲見日,看了個清楚明白。

  “越王此番冒險進京,肯定是收到了什麽風聲,他看你的命比看他自己的都還要重要,又怎麽可能一言不合地就對你刀劍相向?我昨日還在想,綏川素來沉穩,你自己身手也了得,怎麽會說遇刺就遇刺了?”

  見裴彥文笑眯眯地看著自己,顧雲昭惱得直接錘了一下他的腿,“再說,你若真遇刺,朝中勢必又會動蕩一番,若是想穩住內閣那些人,你絕對不會如此大張旗鼓得任由自己遇刺的消息散開去,更不會擅自動用禁軍之勢,讓一眾北衙軍把你護送回府,這太反常了。再加上方才沈譽又親自過府探望,府裏這一切就顯得更加刻意了,仿佛全是二爺你提前計劃好的一樣,為的就是讓沈譽來看看你此時此刻身負重傷的模樣。”

  裴彥文聞言搖頭歎氣,“我就知道,此事交給綏川去打頭,太冒險,他那個直性子,根本不會拐外抹角,完全騙不過你。”

  “你還想怎麽騙我?”顧雲昭不滿他擅自行動,害她白白擔心了一天一夜,“這麽大的事兒,除非你有本事瞞著不讓我知道,不然我怎麽可能不擔心?裴彥文,我肚子裏的孩子若有什麽三長兩短,那定是被你……唔……”

  顧雲昭口中剩下的話悉數被裴彥文封在了唇齒間。

  流連的纏綿柔了屋裏劍拔弩張的氛圍,顧雲昭被吻軟了身子,卻又想著這人身上還帶著傷,隻能用雙手撐著床沿不靠近他。

  可是繾綣柔情中,顧雲昭感覺腰間一沉,裴彥文竟是二話不說就將她摟入了懷中,隔著摩挲的衣料,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因起伏的氣息而隆起的胸膛。

  顧雲昭臉一紅,又不敢太用力掙紮,當下隻能乖乖地被他緊緊抱著。

  裴彥文也知道她不是真生氣,可想著這事兒到底還是沒能繞過她,不禁坦白道,“聖人狀況不太好,朝廷上下現在為沈譽馬首是瞻,我與三殿下要想辦法斬草除根,又要給自己留後路,以受傷來示弱便就是個不錯的法子。”

  “那你倒是和我說啊。”顧雲昭也有些委屈,“這樣平白無故地嚇我做什麽!”

  “確實是事出突然,這個我沒騙你。”裴彥文拍了拍她的背,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頭,享受著片刻的溫存,“當時遇上了,就想著將計就計,其實別說你,越王都嚇了一跳,覺得我是魔怔了。”

  “你真見到他了?”顧雲昭有些意外,又覺得是在情理之中,“他這次突然入京,到底所謂何意?”

  “你不是讓溫副將去找他了麽?”裴彥文抿嘴笑,“怎麽,還沒接上頭?”

  知道他這是氣自己呢,顧雲昭聞言竟異常地淡定,從裴彥文懷中直起了身後便彎著嘴角輕笑了一聲。

  “二爺接下來好好養傷就是了,這種跑進跑出的事兒就交給我吧,我都沒著急呢,二爺急什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