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是二爺謹慎不讓說
  翌日一早,顧雲昭還在和裴彥文用早膳,玄歌就匆匆而至。

  見玄歌一臉欲言又止,顧雲昭便擦了擦嘴角問裴彥文,“二爺今兒要進宮嗎?”

  按著年節算,裴彥文自是應該休息在府的。可宮裏,高良毅那邊一直沒有確鑿的消息傳來,顧雲昭覺得這事兒裴彥文肯定放不下。

  “有三殿下在,我今日就不去了。”誰知裴彥文竟搖了搖頭。

  “聖人還是毫無起色嗎?”顧雲昭聞言,一邊傾身給裴彥文盛粥一邊小心翼翼地問。

  “沒什麽起色。”裴彥文倒也平靜,隻是在顧雲昭臉頰從自己麵前緩緩掠過時,他腦海中忽然響起那晚她的一句無心之詞,心中不由生出一絲疑惑。

  “昭昭,那日你說在我衣襟上聞到了奇怪的味道,是什麽樣的味道?”

  顧雲昭將粥碗遞給他,斂眸回憶道,“說不上來,是一種很香的味道,但又不像後宮嬪妃慣用的脂粉香。”

  “為何這麽篤定不是後宮嬪妃慣用的脂粉香?”裴彥文好奇問。

  顧雲昭沒法和他說自己上一世在宮裏住了小半輩子,對於內務府呈上的每一種胭脂水粉的味道都熟記於心。

  她想了想,隻能含糊道,“這個二爺就有所不知了,宮裏娘娘們用的東西都是有宮製規定的,誰都不可能私下用到宮外的東西。但是,內務府呈給各宮娘娘的那些胭脂水粉是優劣不等的,像王貴妃這樣隆恩盛寵的妃子,用的自然是頂級的脂粉,既為頂級,那香味自然不會太過刺鼻濃烈。可是那日我在二爺衣襟上聞到的脂粉味卻很衝,仿佛是好幾種劣質的香料混雜在了一起。”

  她說著頓了頓,又道,“再者,按二爺所言,貴妃娘娘不過是與你不小心撞在了一起,你衣襟上才染了那些脂粉的。那等二爺從宮裏出來,坐馬車一路趕回侯府,然後從前院進內宅,怎麽著也要大半個時辰了吧,可那脂粉香竟還那麽清晰可聞,我總覺得有些古怪。”

  裴彥文聞言隻默默地把粥碗裏的粥吃了個幹淨,然後抹了抹嘴道,“我讓高良毅去查一查貴妃娘娘的胭脂水粉。”

  “我也是憑空一說,做不得數的。”顧雲昭見他說是風就是雨,趕緊開口給自己找後路。

  裴彥文看她一臉誠惶誠恐的模樣就想笑,“你怕什麽,錯了也不唯你是問。”

  顧雲昭白了他一眼,順勢起身就讓玄歌給自己取披風。

  “這一大早去哪兒?”裴彥文見狀一愣。

  “我去母親那兒坐坐。”顧雲昭說得半真半假,“之前光顧著與祖母說肚子裏的好消息了,母親那兒我還沒親自去過呢。可是母親已經讓木樨來給我送過東西了,我肯定是要去道謝的。”

  “我陪你去。”裴彥文說著也起了身。

  誰知顧雲昭連忙嬌嗔反對,“二爺去做什麽?我與母親去說些女人家的貼己話,二爺一個大男人杵在那兒,是想聽我們說私話還是場麵話?”

  裴彥文聞言倒是真愣住了,“你與母親有什麽貼己的話要說?”

  “自然是有的!”顧雲昭紅著臉去看裴彥文,“我是第一回……生孩子,有些話不問母親,難不成問二爺你嗎!”

  她說著嬌羞地瞪了裴彥文一眼,然後轉身接過玄歌遞上的披風就出了門。一出院子,顧雲昭立刻沉了眼,加快了腳步問玄歌,“佟嬤嬤那裏有動靜了?”

  “佟嬤嬤昨兒在萬沐堂過了一夜,今兒一大早才出來的。”

  玄歌昨兒在萬沐堂外頭的風亭裏貓了大半夜,雖然捂得很嚴實,但小臉一直露在外頭,鼻尖和臉頰都被風吹得通紅,看著有些可憐樣。

  “出來去哪兒了?”顧雲昭說著把自己攏在手中的捂子放進了玄歌懷中。

  玄歌一愣,連連推脫,卻在被顧雲昭瞪了一眼後隻能小心翼翼地把暖手的捂子抱在懷中,然後回道,“出來以後佟嬤嬤就進了下人房,這會兒有小丫鬟在那兒守著,奴婢就想著趕緊來同夫人您說一聲,免得生出事端。”

  顧雲昭點點頭,頓了頓步子道,“你去喊素銀,讓她帶上春桃來霽水齋。”

  玄歌好奇問,“咱們不先去萬沐堂嗎?”

  顧雲昭搖搖頭沒說話,隻攏緊了披風往霽水齋的方向走去。

  蔣氏自從侯爺去世以後真的就鮮少出門了。

  一是因為她確實傷心過甚,二是因為蔣氏早年陪侯爺外放任職的時候熬壞了身子,後來又冒險生下裴珩,自然就落了一身病。

  一年四季裏,便屬隆冬最難熬,所以一入冬,蔣氏便離不開屋子裏的暖氣。

  顧雲昭帶著人進去的時候蔣氏正在窗邊整理東西,鋪了滿桌子的紙冊都有些微微泛黃,看上去像是染了歲月痕跡的信箋。

  看到顧雲昭來,蔣氏一愣,然後很快地把桌上的東西往邊上一堆,笑著和她打招呼。

  “你這孩子,要來怎麽也不事先說一聲,我好讓丫鬟去前麵迎你。”

  “打擾母親了嗎?”顧雲昭笑著落座。

  “什麽打擾不打擾的。”蔣氏歎著氣又咳了兩聲,無奈道,“我啊也是讓你們做晚輩的笑話了,今年這冬天我感覺特別不好過,是真的老了,一點兒凍都挨不得,稍稍吹些風就咳個不停。”

  “請個大夫來看看吧母親。”顧雲昭關切道,“您這樣不當回事兒隻是養著也不是個辦法,人也會養得沒筋骨的。”

  蔣氏搖頭,“我就是老毛病,藥方子去年才剛換過呢,若是換得太勤快我也怕遭不住。”

  她說著便細細地打量了一下顧雲昭,慈眉善目笑道,“說起來真的是我這個做婆母的沒用,你懷了身子這麽大的事兒,我竟是一點察覺都沒有的。這兩日你覺得如何,可有請了大夫來把把平安脈?”

  “是二爺謹慎,不讓說的。”顧雲昭眼底眉梢透著平靜,她正在琢磨要如何開口。

  聽她提及裴彥文,蔣氏的口吻也軟了些,“老二那性子是太謹慎了些,按說你頭三個月也是頂重要的,若是早些知道,我也好早些讓木樨把什麽野參、靈芝的送去給你。雖說懷著身子的人不宜突然大補,但是細水長流那般的小補是缺不得的。你雖還年輕,但這是頭胎,千萬不能馬虎了。”

  “母親說的是。”顧雲昭點頭附和,隨即又看向了蔣氏道,“但二爺都這麽細心了,媳婦這次卻還是差點連孩子都沒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