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先十二皇子不是二爺嗎
  顧雲昭從來沒覺得自己是個耳根子軟的,可在裴彥文麵前就好像不怎麽管用了。

  這事兒顯然還沒過去,但她已經不那麽氣了,就是那股子委屈的勁還在。

  “二爺不要用這些花言巧語來騙我,不管用的。”

  顧雲昭枕在裴彥文肩上,話還是狠話,口氣卻軟得一塌糊塗。

  裴彥文在這一刻也覺得自己確實混蛋了一回。

  他原本真是好意不想和她吵,但後來堵著氣不回來卻是因為他發現自己在意顧雲昭這件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來越有分量了。

  可是,裴彥文總覺得顧雲昭對他卻是時近時遠的。

  近的時候,她會向自己撒嬌討歡,也會把不喜和惱怒擺在臉上,做足了小女人的姿態。

  可是遠的時候,裴彥文卻總覺得他走不進她心裏。哪怕兩人已經成了親,哪怕那晚因為裴珩的事她與他說了那困擾她許久的荒誕夢境,但裴彥文就是覺得,顧雲昭還沒有徹底相信他。

  可是,一想到她也找了人在蜀州查那些被封存了多年的往事,裴彥文的心裏就生出了慌亂。

  他清楚,這些事本該由他親口告訴她的,但話到嘴邊他自己也猶豫了。

  正是這一絲猶豫,讓他下意識就往後退了一步,而就是這退後的一步,卻又讓他差點就失去了她。

  “那咱們今日就不說那些花言巧語,我說些別的給你聽?”裴彥文把人往懷裏摟了摟,“你想聽什麽?”

  顧雲昭眨了眨眼,從他懷中仰起頭看他,“不是二爺問我麽?”

  裴彥文點了點她泛著粉的鼻尖,“就你或者聞人姑娘那點小動作,我還是查得清楚的。”

  顧雲昭臉一紅,掙紮著從他懷中坐直了身,“所以裴彥文,你真的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是不是!”

  到底是顧雲昭,稍稍一點撥便清楚了個大概,這會兒便是連看他的眼神都凶了起來。

  “你氣我不信你,私下找了聞人去查蜀州的事,可是你根本不知道,我去蜀州查到你,本就是歪打正著。”

  裴彥文有些吃驚,“怎麽個歪打正著。”

  顧雲昭想著今日既然兩人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那索性就攤開揉碎了講明白吧。

  “我讓聞人去查的是……是先十二皇子的事,我讓溫栩去蜀州找的是越王。他們會把事情查到你的頭上,多半就是蜀州消息太多太雜,串了吧。”

  “你怎麽知道先十二皇子的事?”裴彥文眸子暗了暗。

  有些事,放在心裏彼此知道和擺上台麵大家互聞那是兩回事,尤其涉及朝堂。

  “你別管我怎麽知道的。”顧雲昭按下了沈曦這一頭,直接把她摘了出去,“我原本以為這算是前朝秘辛,但現在看來,也並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至少二爺是肯定知道的。”裴彥文神色微閃,露出一絲不自然的表情。

  顧雲昭深深吸了一口氣,決定再逼一逼他,“算了,二爺既不想說那就別說,想來或許我就是沒那麽大的福氣……”

  “都還在查。”裴彥文低下了頭,輕輕握了握顧雲昭的手,“現在隻說是空棺,但是到底屍首是不是在那日大雨的時候被掩在山泥裏或者直接衝下了山……”

  “難道先十二皇子不是二爺你嗎?”誰知顧雲昭竟徑直打斷了他。

  她有些不明白,素來處事不驚的裴彥文到底在害怕什麽,又或者說到底在保護些什麽。

  顧雲昭話音剛落,屋子裏頓時死寂一片。

  她唯一能感覺到的一點兒生氣,就是裴彥文一直握著她的那雙手,那潮濕的悶熱的掌心,是顧雲昭從未感受過的屬於裴彥文的焦灼。

  見他沉默不語,顧雲昭將亂糟糟的思緒微微整理了一番,然後深吸一口氣緩緩開了口。

  “其實我剛開始知道那個所謂的先十二皇子可能還活著的時候也就是出於好奇,所以才想著讓聞人幫我去查一查。聞人入畫,西市的探子,我是因為溫栩才認識她的,這丫頭膽子很大,隻要有錢賺,什麽消息都敢去探。溫栩有一次在西津截了她的線人,兩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我當時去找她的時候她對蜀州這條線好像就已經略有耳聞了,也就是說,其實當時宮裏不止你一條線在找這個先十二皇子。”

  裴彥文聞言忽而輕輕一笑,“原來我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顧雲昭白了他一眼,“二爺真當自己是長了天眼不成。”

  “然後呢,你如何讓聞人繼續查下去的?”

  裴彥文再抬頭,看向顧雲昭的目光裏已生出了一絲異樣,似一簇生生不息的火種,迎著風,想要越燒越旺。

  “我都和你說了是歪打正著,二爺為何不信?”顧雲昭抬腿去踢他,“聞人好賺錢卻也惜命,我隻覺得蜀州很亂,怕她折進去,就讓她及時抽身,然後讓溫栩去蜀州繼續追查越王的下落。”

  “你怎麽知道越王在蜀州?”

  “他的飛魚黨與我們顧門交手多次,我們自然有我們的眼線。溫栩知道我阿爹出事以前,越王人就在蜀州,後來便失去了蹤跡,他就想去蜀州探探風,結果越王還沒探到,卻不小心發現有人正在蜀州找當年給婆母接生的穩婆。”

  這番話,顧雲昭說的平靜,裴彥文卻聽得心生驚濤駭浪。

  “我雖知道這世上永遠都沒有不透風的牆,但是卻不知道那些消息竟然飛得這麽快。”

  “不,若不是溫栩出手,或許二爺這事我也不會知道。”顧雲昭失笑,“溫栩當年在西津蟄伏兩年,又去北拓蹲了兩年,二爺不要小瞧了他。他眼下雖不過就是個小小的副統領,但這些年若不是為了報答我爹當年的救命之恩,便是偌大的顧門都不一定能留得住他。”

  裴彥文不禁側目,“倒是從未聽過你如此不吝言辭地誇一個人。”

  “溫栩,值得呀!”顧雲昭口吻裏有著對溫栩的信任和崇拜。

  “那我呢?”裴彥文酸了牙,“我就不值得了?”

  誰知顧雲昭竟真就搖了搖頭,“二爺以什麽身份來問我這句話呢?是以我夫君的身份,還是以……先十二皇子的身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