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東宮生變了
  那天晚上顧雲昭在裴彥文前院議事堂的耳房裏踏踏睡睡地睡了一晚。

  中途的時候她迷迷糊糊感覺到裴彥文鬆開了她,給她掖好了被角出去了,然後不知過了多久又回來了。

  當溫暖的懷抱重新籠罩下來的時候,顧雲昭翻身輕輕哼了一下,然後她就感覺到額頭落下了溫柔的一吻……

  第二天清晨,顧雲昭是在一陣陣紛亂的腳步聲中轉醒的。

  前院庶務繁雜,一大清早從守值的小廝輪班開始,就吵吵嚷嚷地不見安生。

  顧雲昭睜開眼的時候裴彥文還躺在她身邊,她不禁愣了半晌,眼見外頭天色已然微亮,嚇得連連去推裴彥文。

  “二爺,該起了!”

  誰知裴彥文聞言竟閉著眼把她往懷裏一撈,粗糲的指腹順著她睡了一晚已經鬆開的裙衫就往裏麵探。

  顧雲昭的臉“轟”地一下紅了,縮在他懷裏扭著躲開,支支吾吾道,“……爺……我小日子……”

  裴彥文的手頓時就不造次了,半晌才把人使勁按在了胸口壓著聲音歎了口氣道,“以後不準這樣胡鬧了。”

  那天早上,顧雲昭到萬沐堂的時候自然是又晚了,索性太夫人這次倒並未說什麽,反而還留下了她用早膳,不過一並被留下來的,還有表小姐白司音。

  萬沐堂的膳房是單獨隔開的,從堂屋過去要穿半個回廊。

  白司音像是經常來,已經熟門熟路地走在前麵,虛扶著太夫人一路有說有笑的,顧雲昭則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麵,但笑不語。

  進了膳堂,嬤嬤已經備好了碗碟勺筷,三人一並落座,等太夫人動了第一筷,白司音和顧雲昭才端起了碗。

  老太太早上吃得清淡,一桌子素食擺得滿滿當當。但顧雲昭粗粗一看便沒了胃口,可麵兒上卻裝著吃得“津津有味”的。

  坐在一旁的白司音就不一樣了,從頭到尾殷勤伺候不說,她甚至完全拿捏住了太夫人的口味喜好。顧雲昭發現她夾給太夫人的每一道點心,太夫人都吃的很開心。

  “司音妹妹真是祖母的貼心小棉襖啊。”顧雲昭吃完小半碗粥擱下了碗,擦了擦嘴以後笑眯眯地誇了一句。

  說實話,白司音把戲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顧雲昭覺得自己平白看了一早上,真的沒理由不捧一下場。

  她話音剛落,太夫人的視線就掃了過來。

  “司音在侯府住的這幾年一直在我跟前孝順著,說起來咱們侯府香火綿延,到了世子爺這一輩倒是淨出男丁了,司音來了,我這也正好等於有了個外孫女。”

  “太夫人您又抬舉我。”白司音被太夫人說得紅了臉,害羞地低下了頭。

  顧雲昭也跟著害羞地笑,“我看著司音妹妹也是喜歡的,不瞞祖母,我家女兒多,府上姐妹之間感情牽絆就深,所以看到司音妹妹也覺得和她很投緣。”

  太祖母慈目微斂,擱下了筷子,“投緣就好,以後啊便都是一家人。”

  “可不是嘛。”顧雲昭點點頭,然後望著白司音輕輕地問,“不知道司音妹妹這個年紀可說了親,許配了人家?”

  她話音剛落,太夫人和白司音的臉色就一起變了變。可是顧雲昭還是覺得這把火燒得不夠旺,幹脆又自作主張地往裏麵添了一把柴,“或者妹妹同我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男子,我這個做嫂嫂的別的本事沒有,京裏京外的武官認識的倒是真不少。那些壯誌淩雲英勇無敵的好男兒,想必配妹妹這樣如花似玉高門大戶出來的小嬌娘那是再合適不過了。”

  見太夫人深吸一口氣說不上話,而白司音又漲紅了一張臉,捏著筷子的手一直在顫,顧雲昭勾了勾鬢邊的發絲,佯裝一臉不解。

  “怎麽了,莫不是妹妹更喜歡那些舞文弄墨的文官?”顧雲昭用手指抵著下顎思索道,“如果是文官的話我還真是無能為力了,但二爺應該認識不少……”

  話剛說到這兒,外麵就有人通傳說裴彥文來了。

  顧雲昭很驚訝,想著這人不是直接上朝去了嗎,怎麽都這個時辰了還在府上沒動身。

  正想著,裴彥文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門口。

  “祖母。”他向太夫人作揖行禮,麵無表情道,“東宮生變了。”

  ……

  顧雲昭走出膳堂的時候,白司音還挨著門檻一步三回頭,顧雲昭見狀便沒理她,徑直頭也不回地就跨入了回廊。

  結果才剛看到暖香塢的院門,就見素銀跑了過來。

  “夫人,有人給您遞了個口信。”

  “什麽口信?”顧雲昭見素銀緊張兮兮的樣子,皺眉問。

  “說太子妃娘娘想要見您。”

  “又讓我進宮嗎?”顧雲昭覺得不太對,裴彥文還在府上呢,假如東宮有人想要見她,裴彥文肯定知道啊。

  誰知素銀卻搖了搖頭,“太子妃娘娘和您約在了東苑寺。”

  “來給娘娘傳口信的人你認識嗎,是宮裏的?”顧雲昭謹慎地追問了素銀一句。

  素銀點點頭,“是朝霞,她和朝露是姐妹倆,人倒是不會錯,口信應該也是真的。”

  “那走吧,讓馬房備車。”顧雲昭走了兩步又道,“先別說我要去東苑寺,就說我要回一趟顧府。”

  素銀依言而退,麻利地辦好了事以後跟著顧雲昭就出了府。

  萬沐堂內,裴彥文正和太夫人麵麵相覷地坐著。

  老太太臉上神色肅然,可捏著佛珠串的手卻不停地在抖。

  “祖母,東宮大勢已去,聖詔不日即達,太子黨肅清在即,咱們永安侯府若想要明哲保身,您就讓世子爺把私下裏的那些小動作都給停了吧。”

  “你……你什麽意思!”太夫人忽然一手錘在了羅漢床的矮桌上,怒目而瞪,“老二,你別以為你站在聖人背後就能高枕無憂,皇後娘娘母家乃高門赫府,是三朝簪纓權臣,和我們永安侯府……”

  “祖母,您也說是三朝了,陳年黃曆又何必再翻?”裴彥文歎氣打斷了老太太,“父親昏迷都已經好多年了,您若看得開,兒孫定是能幫您守住這偌大的侯府的。即便可能無法讓『永安侯』三個字繼續光耀門楣,但也不會讓咱們流於末勢之族。可您若執意要讓世子爺再暗中與其餘太子黨秘密串謀做些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聖人要是追權問責下來,怕是連十個孫兒都兜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