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二少夫人請吧
在裝滿了熱水的木桶裏泡了大半個時辰，顧雲昭才覺得斷筋斷骨的身子稍微好了些。
田嬤嬤在一旁盡心地伺候著，見顧雲昭沒了睡意，便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她閑聊了起來。
“二少夫人帶來的兩個貼身丫鬟都是黃花大閨女，方才一臉焦慮地要跟著老奴進來，讓老奴給攔下了。”田嬤嬤笑眯眯地，一臉和顏悅色，“估計這會兒正在外頭嘀咕呢。”
顧雲昭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是我的疏忽，沒和她們說過規矩，頭一天就讓嬤嬤你唱了個黑臉。嬤嬤放心，她們倆都是聰明心細的孩子，回頭隻要嬤嬤上心教一番，她們很快就能上手了。”
田嬤嬤看了看顧雲昭，口吻裏有些驚訝，“倒是沒想到二少夫人連一個貼身的嬤嬤都沒帶來。”
顧雲昭想到昨兒裴彥文交代的那一句，知道能讓裴彥文放心的奶娘自然也值得她放心，便如實道，“家母過世了，我做姑娘的時候一個人也獨來獨往慣了，倒是不曾想成親以後有了這些不便。”
田嬤嬤臉色一變，立刻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哎，您瞧老奴這張破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顧雲昭笑了，“嬤嬤是二爺的奶娘，二爺待你親厚，我便隨了二爺，嬤嬤不用在我跟前太拘謹。”
聽田嬤嬤在人前喊裴彥文一聲“二爺”，顧雲昭便順勢改了口。
田嬤嬤聞言，看向顧雲昭的眼神不免又多了幾分偏袒的疼愛。
待沐浴完換好衣裳出了淨房，外屋已經擺好了早膳。
顧雲昭看了看外麵漸亮的天色便問田嬤嬤，“二爺這麽早去哪兒了？”
“二爺進宮了。”田嬤嬤垂首回道。
“進宮了？”顧雲昭一愣，“那還要等他一塊兒用膳嗎？”
“二爺走的時候交代今兒要下了早朝再回，讓您起來了先用膳……”田嬤嬤說著忽然眨了眨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嬤嬤有什麽但說無妨。”
“是二爺吩咐的，讓您今兒早上不用去給府裏的長輩們請安了。”
顧雲昭當時正坐上臨窗的羅漢床，聞言身子一僵，扭過頭看田嬤嬤的眼神都是奇怪的。
“不用請安？”她皺眉，“為何？”
新婦過門，次日一早初識闔府眾人，拜見長輩迎納小輩，這不是每個姑娘初為人妻的第一關麽？
上一世便是嫁了沈譽，翌日一早她都是規規矩矩先進了宮參拜了聖上和一眾娘娘的，怎麽到了永安侯府，竟就免了禮？
“侯爺也不曾細說，隻說讓您今兒好好休息，等他下朝回來即可。”田嬤嬤明顯閃爍其詞，知其意而不明言。
這蹊蹺是顧雲昭始料未及的，她坐正了身，百思不解地端起小米粥先喝了一口，然後吃了一塊白糖糕後擦了嘴又問，“那一會兒我能先去看看母親嗎？”
“夫人一早都是要去太夫人跟前晨昏定省的，一會兒等您用完早膳，夫人應該還沒回屋，要不您午睡起來以後再去夫人屋裏坐坐？”
田嬤嬤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便讓顧雲昭更雲山霧罩般的摸不清狀況了。
連她自己的婆婆永安侯夫人一大早都要去太夫人屋裏做規矩，她這個新過門的二少夫人怎麽能明晃晃的閉門不出？這是哪門子規矩！
她一邊看著田嬤嬤，一邊壓下心中疑惑不緊不慢地吃完了早膳。
就在玄歌扯桌的時候，外麵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抹高瘦的身影便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
“二少夫人。”來者年近四旬，麵龐圓顴骨高，一雙細長的眼睛看著就很精明，“奴家是太夫人院裏的佟嬤嬤，特來請二少夫人去太夫人跟前請個安。”
“佟嬤嬤！”田嬤嬤聞言一個箭步上前就擋在了顧雲昭的麵前，“我們二少夫人今兒身子不爽，二爺特意吩咐了……”
“身子不爽也是新媳婦過門，這新媳婦過門的規矩不用我說，老姐姐心裏應該清楚吧！”佟嬤嬤說話嗓門大，個頭也高一截，張嘴瞪眼就把田嬤嬤的氣勢給比了下去。
“你……”
“田嬤嬤。”不等田嬤嬤再發作，顧雲昭已經抬腳下了羅漢床，“無需同一個外人爭什麽，我去一趟便是。”
顧雲昭特意把“外人”兩個字咬得字正腔圓，衝田嬤嬤笑的同時餘光還掃了掃佟嬤嬤。
佟嬤嬤臉色一白，正要頂回去，卻見顧雲昭含著厲色的眸子已經追了過來。
“佟嬤嬤，我是剛過門的新婦，看著你是府裏的老人，這會兒又是替太夫人來傳話，對著這一屋子小丫鬟，我便多少給你些麵子。”
滿屋子的丫鬟聞言“嘩啦啦”跪了一地，田嬤嬤吃驚地看著顧雲昭，眼底閃過一絲驚喜之色，然後也慢慢地跪下了身。
屋子裏，隻有顧雲昭和佟嬤嬤兩個人還麵麵相覷地站著，一個主，一個仆，就算身形有差，可氣場也是立見高下。
佟嬤嬤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最終還是努了努嘴巴沒吭聲。
顧雲昭衝她勾了勾嘴角，然後喚了玄歌過來小聲吩咐。
“去把喜帕收著帶上，然後把之前咱們準備好的那些個紅包也帶上，你隨我走一趟。”
“是！”玄歌不敢怠慢，匆匆進了一旁的隔間，不一會兒便帶著一個錦袋走了出來。
“煩請佟嬤嬤帶個路。”
顧雲昭說著給了身邊田嬤嬤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帶著玄歌跟著鼻孔走氣的佟嬤嬤出了暖香塢的門。
屋外天青雲高秋爽宜人，顧雲昭一路過門穿廊，走得暗歎不已。
整個永安侯府是一座典型的五進門四方庭園，各處小景巧妙得融進了江南宅院小橋流水似的溫婉怡然。
舉目所望，庭榭精致大氣，花木繁盛茂密，令人心頭一亮。
一路從蜿蜒盤旋的抄手遊廊向南，走了約莫整整一刻鍾之後，在前麵引路的佟嬤嬤終於止了步子。
顧雲昭一邊喘氣一邊抬頭看了看，屋匾上，龍飛鳳舞的寫了三個大字——萬沐堂。
“二少夫人請吧！”佟嬤嬤陰陽怪氣地，“可切莫讓太夫人再等久了！”
田嬤嬤在一旁盡心地伺候著，見顧雲昭沒了睡意，便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她閑聊了起來。
“二少夫人帶來的兩個貼身丫鬟都是黃花大閨女，方才一臉焦慮地要跟著老奴進來，讓老奴給攔下了。”田嬤嬤笑眯眯地，一臉和顏悅色，“估計這會兒正在外頭嘀咕呢。”
顧雲昭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也是我的疏忽，沒和她們說過規矩，頭一天就讓嬤嬤你唱了個黑臉。嬤嬤放心，她們倆都是聰明心細的孩子，回頭隻要嬤嬤上心教一番，她們很快就能上手了。”
田嬤嬤看了看顧雲昭，口吻裏有些驚訝，“倒是沒想到二少夫人連一個貼身的嬤嬤都沒帶來。”
顧雲昭想到昨兒裴彥文交代的那一句，知道能讓裴彥文放心的奶娘自然也值得她放心，便如實道，“家母過世了，我做姑娘的時候一個人也獨來獨往慣了，倒是不曾想成親以後有了這些不便。”
田嬤嬤臉色一變，立刻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哎，您瞧老奴這張破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顧雲昭笑了，“嬤嬤是二爺的奶娘，二爺待你親厚，我便隨了二爺，嬤嬤不用在我跟前太拘謹。”
聽田嬤嬤在人前喊裴彥文一聲“二爺”，顧雲昭便順勢改了口。
田嬤嬤聞言，看向顧雲昭的眼神不免又多了幾分偏袒的疼愛。
待沐浴完換好衣裳出了淨房，外屋已經擺好了早膳。
顧雲昭看了看外麵漸亮的天色便問田嬤嬤，“二爺這麽早去哪兒了？”
“二爺進宮了。”田嬤嬤垂首回道。
“進宮了？”顧雲昭一愣，“那還要等他一塊兒用膳嗎？”
“二爺走的時候交代今兒要下了早朝再回，讓您起來了先用膳……”田嬤嬤說著忽然眨了眨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嬤嬤有什麽但說無妨。”
“是二爺吩咐的，讓您今兒早上不用去給府裏的長輩們請安了。”
顧雲昭當時正坐上臨窗的羅漢床，聞言身子一僵，扭過頭看田嬤嬤的眼神都是奇怪的。
“不用請安？”她皺眉，“為何？”
新婦過門，次日一早初識闔府眾人，拜見長輩迎納小輩，這不是每個姑娘初為人妻的第一關麽？
上一世便是嫁了沈譽，翌日一早她都是規規矩矩先進了宮參拜了聖上和一眾娘娘的，怎麽到了永安侯府，竟就免了禮？
“侯爺也不曾細說，隻說讓您今兒好好休息，等他下朝回來即可。”田嬤嬤明顯閃爍其詞，知其意而不明言。
這蹊蹺是顧雲昭始料未及的，她坐正了身，百思不解地端起小米粥先喝了一口，然後吃了一塊白糖糕後擦了嘴又問，“那一會兒我能先去看看母親嗎？”
“夫人一早都是要去太夫人跟前晨昏定省的，一會兒等您用完早膳，夫人應該還沒回屋，要不您午睡起來以後再去夫人屋裏坐坐？”
田嬤嬤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便讓顧雲昭更雲山霧罩般的摸不清狀況了。
連她自己的婆婆永安侯夫人一大早都要去太夫人屋裏做規矩，她這個新過門的二少夫人怎麽能明晃晃的閉門不出？這是哪門子規矩！
她一邊看著田嬤嬤，一邊壓下心中疑惑不緊不慢地吃完了早膳。
就在玄歌扯桌的時候，外麵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抹高瘦的身影便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
“二少夫人。”來者年近四旬，麵龐圓顴骨高，一雙細長的眼睛看著就很精明，“奴家是太夫人院裏的佟嬤嬤，特來請二少夫人去太夫人跟前請個安。”
“佟嬤嬤！”田嬤嬤聞言一個箭步上前就擋在了顧雲昭的麵前，“我們二少夫人今兒身子不爽，二爺特意吩咐了……”
“身子不爽也是新媳婦過門，這新媳婦過門的規矩不用我說，老姐姐心裏應該清楚吧！”佟嬤嬤說話嗓門大，個頭也高一截，張嘴瞪眼就把田嬤嬤的氣勢給比了下去。
“你……”
“田嬤嬤。”不等田嬤嬤再發作，顧雲昭已經抬腳下了羅漢床，“無需同一個外人爭什麽，我去一趟便是。”
顧雲昭特意把“外人”兩個字咬得字正腔圓，衝田嬤嬤笑的同時餘光還掃了掃佟嬤嬤。
佟嬤嬤臉色一白，正要頂回去，卻見顧雲昭含著厲色的眸子已經追了過來。
“佟嬤嬤，我是剛過門的新婦，看著你是府裏的老人，這會兒又是替太夫人來傳話，對著這一屋子小丫鬟，我便多少給你些麵子。”
滿屋子的丫鬟聞言“嘩啦啦”跪了一地，田嬤嬤吃驚地看著顧雲昭，眼底閃過一絲驚喜之色，然後也慢慢地跪下了身。
屋子裏，隻有顧雲昭和佟嬤嬤兩個人還麵麵相覷地站著，一個主，一個仆，就算身形有差，可氣場也是立見高下。
佟嬤嬤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最終還是努了努嘴巴沒吭聲。
顧雲昭衝她勾了勾嘴角，然後喚了玄歌過來小聲吩咐。
“去把喜帕收著帶上，然後把之前咱們準備好的那些個紅包也帶上，你隨我走一趟。”
“是！”玄歌不敢怠慢，匆匆進了一旁的隔間，不一會兒便帶著一個錦袋走了出來。
“煩請佟嬤嬤帶個路。”
顧雲昭說著給了身邊田嬤嬤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帶著玄歌跟著鼻孔走氣的佟嬤嬤出了暖香塢的門。
屋外天青雲高秋爽宜人，顧雲昭一路過門穿廊，走得暗歎不已。
整個永安侯府是一座典型的五進門四方庭園，各處小景巧妙得融進了江南宅院小橋流水似的溫婉怡然。
舉目所望，庭榭精致大氣，花木繁盛茂密，令人心頭一亮。
一路從蜿蜒盤旋的抄手遊廊向南，走了約莫整整一刻鍾之後，在前麵引路的佟嬤嬤終於止了步子。
顧雲昭一邊喘氣一邊抬頭看了看，屋匾上，龍飛鳳舞的寫了三個大字——萬沐堂。
“二少夫人請吧！”佟嬤嬤陰陽怪氣地，“可切莫讓太夫人再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