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婚約已定人卻沒了
皇上三道口諭一下，漠河行宮中頓時暗波湧動。
好在顧雲昭住在半山腰，佛門淨地沒什麽人打擾，她又連著兩日跟著歲空大師誦經清心，算是暫避了流言。
隻是人不流言，流言自擾。
到了第五日，請顧雲昭去寢居納涼的小箋就多了起來，顧雲昭心知躲不過，左思右想了一番，最後還是決定去看看莊妃娘娘。
從原露寺去行宮內院要走一小段山路，顧雲昭是過了晌午出的禪房，一路頂著烈日驕陽走得渾身冒汗，等見到莊妃娘娘的時候，一張小臉已經被蒸得通紅了。
莊妃知道她要來，早早就備好了冰酪和冰鎮西瓜，可見她這副樣子卻不敢直接把東西端給她吃，隻趕緊喊了宮女，把放在角落的冰山往屋子中間移了移，然後又遞了一把團扇給顧雲昭。
“你這丫頭怎麽如此苦夏。”莊妃娘娘見一旁的素銀正在拚命給顧雲昭打扇，不由微微喘了口氣。
“千挑萬選，竟挑了個日頭最毒的時候出了門。”顧雲昭連著喝了好幾口溫茶方才覺得緩過來一些勁。
“那這冰酪什麽本宮可是不敢給你吃了，一會兒本宮讓人放在食盒裏，你讓丫鬟帶回去。”
“多謝娘娘。”顧雲昭笑著道謝，沒有拒絕。
莊妃看她麵色漸漸恢複了正常，終於放心了些，由衷道，“真要說謝，也是本宮要謝謝你。”
顧雲昭抬頭去看莊妃。
眼前的莊妃已沒了昔日那股子傲然淩厲的勁兒，淡淡的妝容和藕色的素裙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柔和了很多。
“娘娘言重了。”
“不，你是曦兒的救命恩人。”莊妃娘娘笑道，“若沒有你，曦兒隻怕性命難保。本宮也知道，她在走以前還將本宮與戎哥兒托付給你，雖這根本不是你分內之事，但你能應下，本宮便就是欠了你一個天大的人情。”
“娘娘，雲昭真的沒做什麽，與六公主的那番話，雲昭亦有私心。”顧雲昭坦言，“若是六公主能在北拓立穩，雲昭手中亦多了一方籌碼，我與六公主也算是共贏了。”
“你這樣說，本宮是真的有些好奇了。”莊妃說著向她招了招手，“你如今這般為了東宮，豈不是就和你阿姐對立了？”
顧雲昭順勢坐上了羅漢床，“若是淳親王不動心，我與阿姐何來對立之說？”
莊妃一愣，笑著搖了搖手中的團扇，“本他也算是勝券在握的，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聖人多了塊心頭肉，沒料到竟還讓我們戎哥兒因此沾了個光。”
顧雲昭垂眸，唏噓歎氣，“未成年就封王，確實少見。”
“已經是明著來了，也難怪不管東宮還是永延宮那位，都著急得很。”莊妃微微往後一仰，神色自若。
“鷸蚌相爭，娘娘這兒就能稍微安生一些了吧。”顧雲昭會心一笑。
“是好了多。”莊妃娘娘點點頭，“曦兒以前也是得了聖人偏愛的，她這番犧牲聖人還是看在眼裏的。如今隻要本宮安分守己，戎哥兒平平安安，聖人時不時來本宮這兒看看坐坐，他們就不敢為難本宮。更何況如今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永延宮呢，你這兩日未曾下山興許不知，昨日你阿姐為了個貼身丫鬟在惠妃門前跪了一宿，結果這事兒不知怎麽讓聖人知道了，聖人冷言冷語說了惠妃幾句，惠妃今兒午膳都沒出來吃。”
“貼身丫鬟？”顧雲昭暗驚，“那丫鬟怎麽了？”“說是惠妃惱那丫鬟偷聽嚼舌根，把她想要撮合安國公四姑娘和淳親王的事兒悄悄告訴了顧側妃。顧側妃自然就吹了一通枕邊風，惠妃知道了，心裏就壓了氣。”
顧雲昭聞言心中明了，這個丫鬟一定是翡翠了。
莊妃見顧雲昭偏頭不語，又似自言自語道，“安國公家的四姑娘今年好像才剛滿十四啊，年紀小又是嫡出，她母親是北豪世家，外祖父手裏還有些兵權，雖比不上顧門，可聊勝於無，我看這門親事，惠妃八成是要拿下的。”
顧雲昭這時的思緒才勉強跟上了莊妃，不由淡淡回道，“因緣際會是緣分，路都是人自己選的。”
兩人隨即又閑聊了片刻，直到茶壺裏的水沸了第三回，顧雲昭才起身告了辭。
看著她翩然而去的背影，一直站在莊妃身後給她打扇的大宮女方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問道，“娘娘，您說這個顧姑娘真值得您掏心麽？”
莊妃眸子微斂，溫柔寧和的臉上突然生出一絲肅厲之色。
“要完全掏心掏肺自然不可能，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亦沒有永遠的朋友，不過本宮會時刻記著她對曦兒的這份恩情。”
莊妃說著長歎一口氣，目光婉轉至南窗外，看著院子裏一株斜飛而入的紫薇花怔怔道，“隻是我很想知道，眼下看著這麽通透的一個孩子，若是知道太子就真是那扶不起的阿鬥了，該如何是好。”
行宮外，顧雲昭正猶豫著要不要順道去看一看十一皇子。
前兩日那件荒唐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多半是聖人下了禁令讓無關的人不要隨意亂嚼舌根。
原本她一直在原露寺沒下山也罷了，可現在她人都已經來了，總覺得於情於理應該去看看十一皇子是否安好。
“姑娘，咱們不回去麽？”
素銀手上還端著食盒，食盒裏是方才莊妃娘娘一定要讓顧雲昭帶上的冰酪和鮮果，盒底鋪著薄冰，外頭天熱，素銀有些擔心，怕冰化了。
“你先回去吧。”
顧雲昭心裏還沒個著落，其實不光是十一皇子，這兩日她連裴彥文的麵都沒見著，也不知為什麽，就覺得心裏空空落落。
之前還沒有那一方聖旨時，這人跑她那兒跑得比誰都勤快，儼然一副認真上心的模樣。
可現在聖旨下了，婚約既定，人卻沒了蹤影，兩天兩夜連一麵都未曾露過，也不知道是真的忙還是有意躲。
顧雲昭隻覺得心煩，遣了素銀先回原露寺後自己順著回廊就往外頭走。
盛夏午後，這個時辰，各屋主子大多都在小憩，放眼四周連個人影都瞧不見，顧雲昭走了兩步便覺得自己有些像沒頭的蒼蠅一般不知道來去了。
悶熱的天氣攪得她頓時煩躁不已，一顆心七上八下難受的緊。
可就在顧雲昭負氣轉了頭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眼前忽然閃過一抹熟悉的身影。
顧雲昭一愣，“孟大哥”三個字剛要出口，就見太子妃突然出現在了孟樾堂的麵前。
連著兩次撞見，是個人都有好奇心，顧雲昭的腳步不自覺地就跟了上去……
好在顧雲昭住在半山腰，佛門淨地沒什麽人打擾，她又連著兩日跟著歲空大師誦經清心，算是暫避了流言。
隻是人不流言，流言自擾。
到了第五日，請顧雲昭去寢居納涼的小箋就多了起來，顧雲昭心知躲不過，左思右想了一番，最後還是決定去看看莊妃娘娘。
從原露寺去行宮內院要走一小段山路，顧雲昭是過了晌午出的禪房，一路頂著烈日驕陽走得渾身冒汗，等見到莊妃娘娘的時候，一張小臉已經被蒸得通紅了。
莊妃知道她要來，早早就備好了冰酪和冰鎮西瓜，可見她這副樣子卻不敢直接把東西端給她吃，隻趕緊喊了宮女，把放在角落的冰山往屋子中間移了移，然後又遞了一把團扇給顧雲昭。
“你這丫頭怎麽如此苦夏。”莊妃娘娘見一旁的素銀正在拚命給顧雲昭打扇，不由微微喘了口氣。
“千挑萬選，竟挑了個日頭最毒的時候出了門。”顧雲昭連著喝了好幾口溫茶方才覺得緩過來一些勁。
“那這冰酪什麽本宮可是不敢給你吃了，一會兒本宮讓人放在食盒裏，你讓丫鬟帶回去。”
“多謝娘娘。”顧雲昭笑著道謝，沒有拒絕。
莊妃看她麵色漸漸恢複了正常，終於放心了些，由衷道，“真要說謝，也是本宮要謝謝你。”
顧雲昭抬頭去看莊妃。
眼前的莊妃已沒了昔日那股子傲然淩厲的勁兒，淡淡的妝容和藕色的素裙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柔和了很多。
“娘娘言重了。”
“不，你是曦兒的救命恩人。”莊妃娘娘笑道，“若沒有你，曦兒隻怕性命難保。本宮也知道，她在走以前還將本宮與戎哥兒托付給你，雖這根本不是你分內之事，但你能應下，本宮便就是欠了你一個天大的人情。”
“娘娘，雲昭真的沒做什麽，與六公主的那番話，雲昭亦有私心。”顧雲昭坦言，“若是六公主能在北拓立穩，雲昭手中亦多了一方籌碼，我與六公主也算是共贏了。”
“你這樣說，本宮是真的有些好奇了。”莊妃說著向她招了招手，“你如今這般為了東宮，豈不是就和你阿姐對立了？”
顧雲昭順勢坐上了羅漢床，“若是淳親王不動心，我與阿姐何來對立之說？”
莊妃一愣，笑著搖了搖手中的團扇，“本他也算是勝券在握的，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聖人多了塊心頭肉，沒料到竟還讓我們戎哥兒因此沾了個光。”
顧雲昭垂眸，唏噓歎氣，“未成年就封王，確實少見。”
“已經是明著來了，也難怪不管東宮還是永延宮那位，都著急得很。”莊妃微微往後一仰，神色自若。
“鷸蚌相爭，娘娘這兒就能稍微安生一些了吧。”顧雲昭會心一笑。
“是好了多。”莊妃娘娘點點頭，“曦兒以前也是得了聖人偏愛的，她這番犧牲聖人還是看在眼裏的。如今隻要本宮安分守己，戎哥兒平平安安，聖人時不時來本宮這兒看看坐坐，他們就不敢為難本宮。更何況如今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永延宮呢，你這兩日未曾下山興許不知，昨日你阿姐為了個貼身丫鬟在惠妃門前跪了一宿，結果這事兒不知怎麽讓聖人知道了，聖人冷言冷語說了惠妃幾句，惠妃今兒午膳都沒出來吃。”
“貼身丫鬟？”顧雲昭暗驚，“那丫鬟怎麽了？”“說是惠妃惱那丫鬟偷聽嚼舌根，把她想要撮合安國公四姑娘和淳親王的事兒悄悄告訴了顧側妃。顧側妃自然就吹了一通枕邊風，惠妃知道了，心裏就壓了氣。”
顧雲昭聞言心中明了，這個丫鬟一定是翡翠了。
莊妃見顧雲昭偏頭不語，又似自言自語道，“安國公家的四姑娘今年好像才剛滿十四啊，年紀小又是嫡出，她母親是北豪世家，外祖父手裏還有些兵權，雖比不上顧門，可聊勝於無，我看這門親事，惠妃八成是要拿下的。”
顧雲昭這時的思緒才勉強跟上了莊妃，不由淡淡回道，“因緣際會是緣分，路都是人自己選的。”
兩人隨即又閑聊了片刻，直到茶壺裏的水沸了第三回，顧雲昭才起身告了辭。
看著她翩然而去的背影，一直站在莊妃身後給她打扇的大宮女方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問道，“娘娘，您說這個顧姑娘真值得您掏心麽？”
莊妃眸子微斂，溫柔寧和的臉上突然生出一絲肅厲之色。
“要完全掏心掏肺自然不可能，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亦沒有永遠的朋友，不過本宮會時刻記著她對曦兒的這份恩情。”
莊妃說著長歎一口氣，目光婉轉至南窗外，看著院子裏一株斜飛而入的紫薇花怔怔道，“隻是我很想知道，眼下看著這麽通透的一個孩子，若是知道太子就真是那扶不起的阿鬥了，該如何是好。”
行宮外，顧雲昭正猶豫著要不要順道去看一看十一皇子。
前兩日那件荒唐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多半是聖人下了禁令讓無關的人不要隨意亂嚼舌根。
原本她一直在原露寺沒下山也罷了，可現在她人都已經來了，總覺得於情於理應該去看看十一皇子是否安好。
“姑娘，咱們不回去麽？”
素銀手上還端著食盒，食盒裏是方才莊妃娘娘一定要讓顧雲昭帶上的冰酪和鮮果，盒底鋪著薄冰，外頭天熱，素銀有些擔心，怕冰化了。
“你先回去吧。”
顧雲昭心裏還沒個著落，其實不光是十一皇子，這兩日她連裴彥文的麵都沒見著，也不知為什麽，就覺得心裏空空落落。
之前還沒有那一方聖旨時，這人跑她那兒跑得比誰都勤快，儼然一副認真上心的模樣。
可現在聖旨下了，婚約既定，人卻沒了蹤影，兩天兩夜連一麵都未曾露過，也不知道是真的忙還是有意躲。
顧雲昭隻覺得心煩，遣了素銀先回原露寺後自己順著回廊就往外頭走。
盛夏午後，這個時辰，各屋主子大多都在小憩，放眼四周連個人影都瞧不見，顧雲昭走了兩步便覺得自己有些像沒頭的蒼蠅一般不知道來去了。
悶熱的天氣攪得她頓時煩躁不已，一顆心七上八下難受的緊。
可就在顧雲昭負氣轉了頭準備打道回府的時候，眼前忽然閃過一抹熟悉的身影。
顧雲昭一愣，“孟大哥”三個字剛要出口，就見太子妃突然出現在了孟樾堂的麵前。
連著兩次撞見，是個人都有好奇心，顧雲昭的腳步不自覺地就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