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等待等待
  早晨,七點鍾的時候,東邊的太陽已經露出了粉紅的圓臉,雲朵是層層疊疊的,微風吹拂著已經翠綠的枝葉,殷勤的小鳥在枝頭賣弄著嘹亮的歌喉。

  井上起床了,穿著雪白的軍裝襯衣,站在窗口,看著窗外的風景,多想出去走走啊,仲春的郊外,一定是生機盎然,百花盛開。如果是在北海道的故鄉,山上的櫻花應該是燦爛紛然。

  可看著桌子上的公文,井上的心不禁又想起了美國飛行員賴斯。讓井上沒有想到的是,地下黨頑固不化,無論怎麽打都不會輕易開口,可現在這個美國人,在帝國軍人眼裏,最怕死的莫過於美國軍人,竟然也是好說歹說都不開口,就連大刑都上了,這美國人竟然還在咬緊牙關。

  井上從鬆井將軍的眼裏似乎看出了什麽,華中地區的治安本來就不太好,皇軍在華北的兵力本來就緊張,可軍部為什麽還要從華中調兵呢?難道太平洋戰場上皇軍形勢不利嗎?可是軍報上每天都在報捷,自從帝國海軍巧妙地打響了珍珠港戰役以來,皇軍所向披靡,可以說是成功占領了大半個亞洲,大東亞共榮圈的美好局麵正在全麵鋪開,可是……

  哎,井上歎了口氣,心想,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解決好手頭上的事,旅行好自己的職責就行了吧。

  井上想到這裏,立即洗簌完畢,穿戴整齊,掛上軍刀,按照計劃,派人邀請憲兵隊長東條君過來,商量著今天上午押送提審美國飛行員的事。

  幾乎是同樣的時間,幾乎是同樣的風景,在井上看著窗外的風景時,月鬆也在鹵肉店的後院裏,站在院牆根兒邊,抬頭看著牆邊那棵老柳樹,看著垂條,看著綠葉,看著幾隻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麻雀。月鬆不知道鬼子什麽時候押送美國佬,但營救的準備工作已經就緒,剩下的隻能等鬼子做動作了。雖然抗日形勢並沒有大的好轉,雖然月鬆也並不知道鬼子正在大規模地從中國戰場上向太平洋戰場抽調兵力,更不知道小日本的海軍在太平洋上損失大半,美國人已經在中途島大勝,並且正在集結兵力,準備向日本人發動大規模的進攻。但是,月鬆對抗戰是有信心的,偌大個中國,不僅國共合作了,而且越來越多的國人覺醒了,正在用不同的方式,打擊日本鬼子,參與到抗日的鬥爭中來。

  所以當營救的準備工作做好了的時候,月鬆這會兒心裏是非常平靜的,在這大戰即將來臨之時,月鬆甚至覺得有點無聊,沒有了前幾天的焦慮和擔憂,月鬆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自己的女人,丹楓啊,等我回去的時候,你最好把腿上的傷養好了,我帶你到河邊小樹林裏去坐坐,我有一個重要的事情跟你商量,嘿嘿,啥事啊?暫時保密,要不,你親我一個,我就告訴你!啊?不親?那我就……

  “隊長,我們出去了!”三哥的一聲喊,把正在做著白日夢的月鬆驚醒了。

  “去哪兒?”月鬆說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掏出煙來,點上一支。

  “不是你讓我和猛子去鬼子大牢那邊盯著嗎?”三哥說。

  “哦,吃飯了吧?”月鬆問。

  “吃過了,今兒老魯給咱們做的牛排麵呢!”猛子搶著答道。

  “隊長,你也趕緊去吃點兒吧,味兒本兒好!”三哥說。

  “嗯,你們去吧,有消息馬上回來報告!”月鬆說。

  “是!”三哥和猛子答應了一聲,從側門出去了。

  月鬆一邊抽著煙,一邊還想繼續想自己的女人,可老魯又過來了,手裏端著一大碗牛排麵。

  “羅隊長,餓了吧,來來,吃麵!”老魯說著把麵碗放在月鬆麵前的小桌子上。

  “哎呀,老魯啊,你太客氣了,我一會兒自己去端就行了,你看,還要你親自送過來。”月鬆客氣地說。

  “吃吧,羅隊長,小六已經去鬼子司令部那邊盯著了,每日每頁的忙了好些天了,你趁這個空當兒好好歇歇。”老魯說。

  月鬆一邊大口地吃著麵,一邊說:“哦,小六已經去了,那好啊,不過老魯啊,你還得準備點兒東西,弄幾個麻袋,裝上粗糧,再弄兩個板車,把糧食裝在板車上,就擱在這院子裏,到時候咱們有用呢。”

  “好辦,這個好辦,隻是要兩車糧食做啥啊?”老魯不解地問。

  “嗬嗬,你就等著瞧好兒吧。”月鬆笑著說。

  “哈哈,還怪神秘的,我不問了,我這就去準備,你先吃,吃不飽就跟雲叔說,在咱們這兒,吃的喝的,你們盡管敞開了幹。”老魯邊說邊朝前麵走去。

  “好嘞!”月鬆邊答應著邊目送著老魯去準備糧食和板車去了。

  吃過了早飯,城裏一切都顯得那麽安靜,月鬆讓兄弟們都上來,到了院子裏,暫時放鬆下心情,畢竟,馬上就要在鬼子窩裏大幹一場,雖然計劃周密,準備充分,可畢竟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有啥意外情況出現呢,哪怕是有那麽一丁點兒的意料不到的情況出現,都很可能導致兄弟們的傷亡,甚至是任務的失敗。

  月鬆檢查了兄弟們的裝備,都是老隊員了,準備得很好。

  月鬆坐在院子裏,一邊喝茶,一邊抽煙,一邊等待。

  兄弟們坐在院子裏,一邊喝茶,一邊閑聊,一邊等待。

  老魯不愧是在城裏呆著的老地下黨,也就不到一個鍾頭的時間,老魯就帶著人,趕著兩輛馬車,拖著兩車用麻袋裝的玉米,拉進了院子裏。

  把人打發走了後,月鬆檢查了下糧食,覺得很滿意。

  “隊長,拉兩打車糧食回來搞啥啊?”鳴鶴問。

  “問得好,我給兄弟們交代下啊,隻要鞭炮一響,咱們就知道了鬼子的押送車隊走那條道兒,然後咱們就全部穿上鬼子的軍裝,先裝作押運糧食的鬼子,在大街上大搖大擺地趕到那條街上,如果鬼子在大街這邊設卡,咱們就在大街那邊設卡,糧食車往邊上一順,麻袋往街上一堆,咱們穿著鬼子軍裝往那兒一站,哈哈,關卡不就設好了嗎。”月鬆得意地笑著說。

  “哎呀,瞧瞧,咱們隊長這招兒想的,比孔明還孔明,兄弟們,是不是啊?”雷航忙拍起了隊長的馬屁。

  “是!”其他弟兄們應和著。

  “行了行了,誰不知道你們幾個心裏咋想的啊,都給我一邊呆著去。”月鬆走到桌子邊,對老魯說,“你先忙去,剩下的事兒,你就別操心了,等我們把人給弄回來,咱們還得在這兒躲上一陣子,這次行動,你可不能露麵兒。”

  “哎,好,那你們先歇著,我忙前麵的事兒去了。喝茶喝茶!”老魯說著就走到前麵去了。

  接下來又是等待,無聊的等待,也不知道啥時候鬼子會把美國佬押出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