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皇都被圍,四麵楚歌
  新年期間,翊王大軍已經逼近皇都。

  彼時,慕竟泫還在等著溫瑾昀。

  他不斷派人去打探溫瑾昀的行程,想讓他快些回來。

  而在此期間,楊懷山和沐維清小動作不斷。

  楊懷山暗中結黨,利用女婿的職務之便,在皇城守軍裏增添了自己的人。

  他很清楚,若非為了留下他製衡右相,皇上早在登基之初就除掉他了。

  所以,他現在做的一切,是為了自保,為了擇良禽而棲。

  這樣,他以後才有好日子過。

  否則他遲早會被安上莫須有的罪名,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如果翊王大軍真能攻到皇都,他定要為他們大開方便之門,如此便是大功一件。

  屆時,惠王殿下登基,他就成了從龍之臣。

  而他雖然和沐維清有合作,卻不知道,沐維清還暗中給慕竟泫下了毒。

  那毒性發作時,和頭疾差不多。

  是以,慕竟泫隻以為是頭疾複發,暫時並未起疑心。

  隻是苦了靖安公主白宛兒,以及那個巫師。

  頭疾斷斷續續地發作,證明巫師根本沒什麽用。

  慕竟泫一怒之下,治罪於巫師,將其下監。

  並且,剝奪白宛兒的公主封號,收回公主府。

  白宛兒失去公主尊榮,白家人深感惋惜。

  但她本人倒是一點都不難過。

  她深知,自己不過是安陽公主的替身。

  一旦她表現得不像安陽公主,皇上就會發怒。

  如果隻是一兩天,她還能忍受。

  可這樣的日子,她過了一年多啊!

  她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她會瘋掉的!

  不做公主後,她反而

  覺得解脫了……

  皇宮。

  清暉殿。

  太後跪坐在佛像前,閉著眼,不斷地轉動手裏的佛珠,為著自己的孩子祈福。

  她瘦脫了相,看起來格外脆弱。

  長時間的搓磨,如果不是仍然心存希望,她早就支撐不下去了。

  玉蟬嬤嬤跟著她一塊跪,看著那慈悲的佛像。

  “太後,惠王殿下有翊王相助,一定能夠旗開得勝。”

  太後聽到這話,倏然睜開雙眼。

  她的眼神滄桑且悲涼。

  “不,本宮隻希望錚兒能好好活著。”

  說完這話,她又輕聲低語。

  “不止是錚兒,還有幺幺,都活著,比什麽都強……”

  話落,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流出。

  被困在清暉殿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

  回想孩子們還小的時候,圍著她喊“母後”。

  又想起她待幺幺的不公。

  幺幺是她的女兒,她當然是疼愛的。

  可就是因為欽天監的幾句話,她放棄了那個孩子。

  被困北涼軍營的時候,幺幺才七歲啊。

  那些可怕的日日夜夜,大人都熬不過,她又是怎麽挺過去的啊!

  每每回憶起過去的自己,太後都覺得自己殘忍又狠心。

  她也想到了卿卿,到底疼了這孩子十幾年,以前付出的感情都是真的。

  但,回想起卿卿的所作所為,她怎麽都無法原諒。

  當年她那麽小,就狠心陷害自己的妹妹……

  太後心裏像是梗著一根刺,不上不下。

  她已經明白。

  是她的貪念,導致她落得如今這樣的田地。

  她想做皇後,想讓自己的兒子做皇帝。

  所以,她魔障得什麽都能犧牲。

  如今這些就是她的報應。

  卿卿也應該和她一樣,每日反省懺悔,否則,她寧可不認這個惡毒的女兒。

  ……

  一月下旬,翊王大軍勢如破竹,毫無阻礙地打到了楚州城。

  他們與皇都,隻隔著一個酈城。

  負責帶兵鎮壓的主將換了一個又一個。

  然而,任何人對上翊王,都沒什麽勝算。

  慕竟泫人在皇都,倍感壓力。

  每日上朝,其他事不論,隻論如何抗擊翊王。

  滿朝文武,卻無一人能想出良策。

  慕竟泫想不通。

  為何翊王的兵力這樣強。

  為何他做皇帝勤勤懇懇,還會一步步喪失民心。

  自從溫瑾昀離開皇都,他不僅沒能有所作為,還陷入了更深的坑中。

  偌大一個王朝,所有的事都壓在他肩上。

  他時常力不從心,快要喘不過氣來。

  所以,他早就後悔了。

  他後悔將溫瑾昀外調。

  原來在那之前,真的如阿辭所說——溫瑾昀為他做了不少事,他卻因為習以為常,都忽視了。

  慕竟泫悔恨不已,經常在無人的時候,黯然神傷。

  他發誓,隻要溫瑾昀回來,一定重新拜其為太傅!

  悲哀的是。

  老天給了世人意識到錯誤的悟性,卻未必會給世人挽回的機會。

  二月中旬,酈城守軍敗了。

  當烏泱泱的翊王大軍兵臨城下時,酈城守軍沒了應戰的膽量。

  他們消極抗戰,根本沒有拚死抵抗。

  酈城毗鄰皇都。

  是以,在已有回暖跡象的二月裏,皇都岌岌可危。

  挺過了寒冬,卻未必能挨過暖春。

  這才是最為誅心的。

  慕竟泫站在皇宮高處,眺望著遠方。

  他穿著龍袍,衣擺隨風飄起。

  “太傅還沒到嗎。”

  他的聖旨都擬好了,可要等的人,遲遲未來。

  侍衛韓喜拱手道。

  “皇上,我們不能再等了。

  “據悉,皇都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翊王沒有直接進攻,而是就地駐紮,上兵伐謀,他們這是要將我們置於四麵楚歌的境地啊。”

  慕竟泫又問。

  “若是一定要戰,我們有幾成勝算。”

  韓喜想了想,實話實說“最多三成。”

  如果真要打起來,他們是有勝算,可那也意味著,隨時都會傷及皇都的百姓。

  慕竟泫握著拳頭,骨節泛白。

  “朕的將軍們,消極怠戰。

  “朕的百姓們,巴不得翊王大軍過境,早日推翻朕。

  “韓喜,你說,朕做錯了什麽。

  “朕為了得到皇位,步步為營,蟄伏多年。

  “到如今,朕失去的,卻比得到的還要多。

  “為何會這樣難……”

  韓喜不敢妄言。

  “皇上,我們還沒有敗。”

  “不,敗了。早在朕醉心於大權時,就已經敗了。

  “如果朕做得足夠好,翊王不會去幫惠王,太傅和阿辭也不會離開朕。”

  慕竟泫眼神飄忽,輕聲自語。

  “太傅不會來了,至少,在城破之前,他是不會回來的,朕知道,他還是選擇了慕玨錚,朕讓他失望了……”

  福寧宮。

  婢女神色慌張地跑進來稟告。

  “娘娘!娘娘,大事

  不好,翊王已經包圍皇都了!”

  皇後安坐在位置上,不慌不忙。

  她其實並不意外。

  皇上的頭疾時常發作,那些臣子定然動作不斷。

  翊王能夠如此順利地打到皇都,少不得那些兩邊倒的大臣相助。

  她身在後宮,不得參政。

  但皇上這些年辦的糊塗事,樁樁件件,她都清楚得很。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局勢演變成今天這樣,都是漸漸積攢起來的失望與憤怒。

  ……

  皇都內人心惶惶。

  而皇都外,眾將士歡歌載舞,已經在提前慶賀。

  慕卿卿一路跟著大軍到此,就是為了看到勝利。

  她要慕玨錚登上皇位,她要牢牢抓住墨亦辰。

  這樣,就算沒有男主,她也會過得很好。

  但是那個司徒敏總來妨礙她,令她十分不爽。

  就比如這圍城的法子,就是司徒敏提議的。

  慕卿卿本想著能一路幫忙出出主意,得到墨亦辰的認可,卻一路被司徒敏碾壓。

  這個女人,已經成了她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會兒,司徒敏就在主帳內,和墨亦辰等人商議著接下來的兵力部署。

  而她卻隻能站在外麵,不得入內竊聽機密。

  她想去慕玨錚那兒刷刷好感,但最近,她根本見不到他人。

  隻因,越是臨近皇都,慕玨錚就被保護得越是嚴密。

  ……

  另一邊,慕辭一行人已經到達泯州城。

  皇都被圍城之事,尋常百姓或許尚不得知,溫瑾昀卻早已收到消息。

  並且,他還收到了慕竟泫和慕玨錚兩人的親筆信。

  其中慕竟泫的信,已是訣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