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楊懷山被反將一軍
  楊懷山甚是平靜地對楊素素說了句。

  “想要知道事實真相,自己去查。”

  楊素素火熱的心被澆了一盆涼水,眼中頓時沒了光亮。

  都是因為她方才沒沉住氣,讓父親不滿了。

  否則,她就能知道,皇上為何沒有正式賜婚,以及,溫瑾昀做了什麽,能以一己之力截斷了賜婚的詔書。

  她對溫瑾昀產生了更大的興趣。

  是以,她打算給太傅府下拜帖,明日登門,親自問問他。

  不隻是賜婚這件事,她還想問問他,提議將王清風貶為司市,是為了皇上製衡父親,還是看在她的份上,幫助她的父親虎口奪肉,削弱右相勢力,為父親謀利。

  她離開後,楊懷山歎了口氣,惋惜道。

  “可惜了,終究是女子啊……”

  哪怕他這個女兒再聰明,一旦對男人上了心,也會因此而盲目,變成一個深陷愛情的傻女人。

  男女之事上,男子陷入得快,抽身得更快。

  而女人,連烈女都怕纏郎,何況是尋常女子。

  一旦深陷此事,便難以再脫身。

  若那男子真心相待,自成一段佳話。

  若那人是薄情郎,再自信的女人,也會變得患得患失,越來越失去自我,最後,不得善終。

  楊懷山不希望自己培養的女兒變成第二種。

  他將那封信攥在手裏,眼中浮現狠厲決絕的光。

  “來人。”

  “屬下在!”

  “大小姐今日啟程,前往普陀寺為全族人祈福,為期五日。”

  得知父親的安排後,楊素素心生怨念,卻又不敢反抗。

  她不知道父親調走她後,要做什麽。

  也不知道父親為何要在這個時候阻止她和溫太傅繼續來往。

  “小姐,要不還是寫信知會溫太傅一聲吧,免得他擔心。”婢女如是建議著,卻遲遲不見自家小姐動筆。

  “小姐?”

  楊素素回過神來,目光透著幾分鬱色。

  “不必多事,一切聽從父親的安排。”

  “可是……”婢女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楊素素被送去普陀寺的第二日,下朝後,楊懷山主動叫住了溫瑾昀。

  “溫太傅,府上之人辦事不力,將你的信送錯了地兒,得虧是送到了本相這兒,否則太傅可就有大麻煩了。”

  溫瑾昀麵不改色地接過那封信,在楊懷山大有深意的目光中,將信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自始至終,他那張清俊的臉都未出現過異樣的神情。

  這之後,楊懷山又拿出另外幾封信,卻並未直接交給他。

  “這麽多封情信,字字情真意切,想必都是要送給昭陽公主的,既然送錯了地兒,不如趁此機會,讓宮人將其送往昭陽殿?”

  溫瑾昀輕抬眼皮,淡然平靜的目光中,浮現諱莫如深的笑意。

  “不過是仿著下官的字跡,摘抄的詩詞罷了,有勞左相大人費心。”

  楊懷山雙眼一眯,審視著溫瑾昀。

  “僅僅是仿寫的摘抄之作嗎,本相瞧著可不太像啊。太傅的字跡,本相還是能鑒別得出的,而且,這些信顯然是有來有往……”

  溫瑾昀甚是坦蕩地對上楊懷山投來的不善視線,嗓音溫和又謙恭。

  “左相大人昨日將令千金送往普陀寺祈福,今日便拿著這些信試探下官,莫非,有人冒充下官字跡,與令千金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聞言,楊懷山臉色一沉。

  而後又聽溫瑾昀接著鄭重其事道。

  “相爺保全愛女清白聲譽的心情,下官十分理解,楊小姐受騙,下官亦有部分責任。

  “下官這就陪同相爺一道前往官衙,盡快捉拿那人,以免有更多無辜女子步了楊小姐的後塵,憑著幾封信,便所托非人……”

  楊懷山本想用這幾封情信拿捏溫瑾昀,沒想到,居然被他反將一軍。

  他清清白白的女兒,在他溫瑾昀口裏,居然成了個靠字跡認人、與外男私相授受的蠢東西。

  還要報官,讓更多人知曉這種荒唐事兒。

  楊懷山現在是啞巴吃了黃連,有苦難言。

  那些信在他手裏,突然就變得十分燙手。

  看溫瑾昀這般坦蕩無懼,他也開始懷疑這些信的真偽。

  若是真的,這就是溫瑾昀和其他女人互通書信的證據。

  若是假的,這就成了素素和其他男人互通款曲的罪證。

  溫瑾昀的雙眸清朗如玉,毫無半點算計人的陰險詭詐,但,反而是他的坦蕩,更加令人忌憚。

  楊懷山太陽穴處的青筋突突直跳,臉色陰沉至極。

  但旋即,他便朝溫瑾昀展露友善的笑容。

  “溫太傅,本相知你聰明,但這回,你真的猜錯了。

  “素素從未接觸過這些信,本相送她去普陀寺,這是每年的慣例。

  “字跡能仿,而行文風格難學,本相看過這些信後,就深知並非太傅之作。

  “既然都清楚了,也算證了太傅一個清白。”

  溫瑾昀淡淡地笑了笑。

  “下官有個不情之請,望左相大人將這些信交給下官,這字跡仿得如此相像,若是不揪出冒名仿寫之人,下官實在寢食難安。”

  眼下這情況,楊懷山拿著這些信也沒什麽用處。

  索性賣溫瑾昀一個人情,將信全都給了他。

  溫瑾昀朝著楊懷山拱手行禮,“多謝相爺。”

  楊懷山斜看了眼溫瑾昀,語氣算不上太好。

  “太傅客氣,王清風的調令,本相還得好好謝謝你。”

  ……

  回到太傅府後,溫瑾昀費了些時間,將那些信一一看完。

  那字跡和他的相差無幾。

  看著那些纏綿悱惻的情詩,他扶著額角,露出了幾分無奈的笑意。

  片刻後,他拿起筆,在信上做了旁注。

  楚安鮮少見大人露出這樣無可奈何的神情,不由得湊了過去,多嘴道。

  “大人,您回來後一直盯著那些信看,是誰寫的啊?

  “難道是昭陽公主?

  “那也不對啊,昭陽公主以前送來的信,您可從來沒瞧得這麽仔細過。”

  大人現在看一封信的耐心,都勝過看昭陽公主十封信的。

  而且還看了不止一遍。

  楚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眼珠子極力地往案桌那邊轉。

  卻不料,溫瑾昀收了筆,直接將信翻過來一蓋,並向楚安投去嚴肅的目光。

  “你倒是清閑了,讓你打探的事如何了?”

  楚安趕緊站直身體。

  “大人,那個叫‘阿月’的宮女,總共就那麽點東西,隻知道她是安陽公主的貼身侍女,後來莫名其妙地暴斃宮中。

  “我連她祖宗十八代都查了,那丫頭命硬,剛出生就死了娘,三歲又沒了爹,現在就剩下一個親奶奶,目前還不知所蹤……”

  楚安現在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還能查什麽。

  溫瑾昀一邊收拾那些信,一邊緩緩道。

  “宮女暴斃宮中,死因都會記錄在冊,你繼續查清楚,要醫治安陽公主的心病,此人便是關鍵。”

  楚安應聲後,本能地伸手去接那些信。

  溫瑾昀看了眼他伸來的手,“銀子不夠就去賬房。”

  楚安卻隻盯著溫瑾昀手裏的那遝信。

  “大人,小的不是要銀子。您這些信,難道不要小的拿去焚毀嗎?”

  溫瑾昀眉頭微皺,“燒它作甚。”

  楚安越發困惑,撓了撓後脖頸,反問。

  “不燒,難道還是什麽重要的信件?若是真這麽重要,小的這就幫您收起來。”

  溫瑾昀淡笑道,“我是沒有手嗎?”

  說完,他站起身,親自將那些信放進了一個小匣子裏。

  緊接著,他將匣子遞給楚安。

  “你親自送去安陽公主府,交到公主手中。”

  楚安抱著匣子,眼珠子提溜轉。

  “大人,這些信,難道是安陽公主寫的?”

  溫瑾昀麵色溫和地問道:“知道哪兩種人不長壽嗎。”

  楚安搖了搖頭。

  “話多的,以及知道太多的。”溫瑾昀瞥了眼楚安,繼續補充道。

  “是以,歇了你那想要半路偷看的心思。若是實在忍不住,試想一下惹惱安陽公主的後果。”

  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