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殿下,你是想讓我陪你嗎……
  第80章 殿下,你是想讓我陪你嗎……

    睿文帝從裴在野進來,就微妙地感覺到了不對,他可不是無的放矢的人。

    直到裴在野說出這番話,睿文帝終於斷定了,不光是自己對沈望舒有意,自己這個魔星一般的兒子,也瞧中了她。

    這讓睿文帝頗為詫異,沈望舒外貌雖極出眾,但旁的地方實在寡淡了些,遠不及她母親驚才絕豔,裴在野也不是那等隻看美貌的。

    更何況,沈望舒還是陸妃的外甥女,裴在野因大齊後之死有多厭憎陸妃,乃至記恨他這個父皇,沒人比他更清楚了——或許,他隻是一時興起?

    睿文帝心下升起些不快來,他往常已經對太子多有容忍了,甚至願意在他麵前放低姿態哄勸,可這並不代表他就是個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畢竟是帝王,他想要的東西,還沒什麽得不到的,就連清婉也,

    偏在太子這裏,他屢屢折戟,現在就連個女子,他也要同他這個當父親的爭。

    睿文帝頓了頓,才回過神來,臉上笑容溫和依舊:“你才回長安,手頭有不少事要料理,這事兒也不必麻煩你,朕派刑部的人去查清楚便好。”

    他衝沈望舒招了招手,溫聲道:“望舒,過來,你不是想救你父兄嗎?”

    雖然沈望舒眼下對自己頗為抗拒,不過睿文帝對自己頗有自信,時下男子多粗枝大葉,似他這般小意體貼的實在少有,更何況他還是帝王之尊。

    其實睿文帝這般自信不是沒有道理的,他不過四十五六,更何況就算他七老八十了,富貴權勢也不會老。

    不過沈望舒卻沒有半分動搖,她一張小臉白的越發厲害,身子瑟縮了一下,更往裴在野身後躲了躲。

    裴在野見睿文帝還賊心不死,心下厭意陡生,神色卻越發平靜:“父皇,兒臣已經令人請紀世子寫了封書信,派人帶信去梁州了,父皇實不必再多此一舉。”

    他確實跟心中的惡念較勁了一番,但既然已經做出決定,他當機立斷。

    睿文帝沒想到他這般任意妄為至此,竟敢直接先斬後奏。

    他笑容微頓。

    但很快,他又笑悠悠地問:“太子非要忤逆朕嗎?”

    他語音含笑,似在打趣,但話裏的意思卻極重。

    父子倆話雖圍著這樁案子打轉,但他們心知肚明,兩人眼下爭的,就是紫宸殿裏這個少女。

    紫宸殿內,氣氛一時凝固住了。

    四角服侍的宮人見父子對峙,‘撲通’‘撲通’跪下來,脊背顫抖,垂著腦袋不敢抬頭。

    沈望舒離得最近,在強大的壓迫力下,她有種在刀尖上行走的感覺,她覺著自己像是要在父子二人的爭鋒中被攪碎,冷汗把小衣浸透了。

    同時她也知道,裴在野的壓力隻有比她更大的,他既是兒子,又是臣子,和他的父皇對上了,絕對落不了什麽好。

    她不想讓他為難,想要跪下請罪——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裴在野就在她身畔,虛虛扶了她一把,不令她跪下,這才淡淡道:“兒臣不敢,隻是沈姑娘的母親陸夫人是祖母故人,祖母拿她當半個女兒看待,眼下陸夫人的兒子含冤受辱,女兒為兄長憂心,所以祖母才令兒臣妥善處理此事。”

    睿文帝再一次頓住了。

    裴在野提到了齊太後,令他清醒了幾分,從方才那種較勁的不愉中回過神來。

    他話中還帶了清婉,更令他有些走神。

    他目光落到沈望舒身上,似在權衡什麽,裴在野靜靜等他做出選擇。

    很快,睿文帝就重新調整好了神色:“既然母後發話,你便去吧。”

    裴在野瞥了眼沈望舒:“沈姑娘,”

    睿文帝忍下腹腔中升起的憋悶,和氣笑道:“方才朕不過和望舒閑話兩句,她也的確該歸家了。”

    裴在野行禮告辭,他回首看了眼沈望舒,沈望舒大眼和他對上,小貓似的,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離開。

    睿文帝目送二人出了紫宸殿,他有些出神地凝望許久,才徐徐歎了口氣。

    他突然想起一樁事,之前青陽說太子對陸妃的一位外甥女有意,還為此生出好大一場風波,太子為了那女子不惜把青陽送進廟裏,現在想來,青陽說的應當就是望舒了。

    看來太子對她的在意,超過他的想象。

    他心腹內侍走過來,低聲問:“殿下,要不要派人盯著沈姑娘,?”

    睿文帝沉吟道:“容朕想想。”

    沈家在他眼裏算不得什麽,現在太子摻和進來,他就得細細權衡,是否值得。

    可她生的實在太像清婉,也隻有這樣的容貌,能聊慰相思。

    ,,

    裴在野和沈望舒徑直出了宮,等到宮外僻靜處,他帶著她上了自己那輛寬大的步輦,放下紫錦帷幔。

    沈望舒抿了下嘴巴:“皇上,”

    近來天氣實在太熱,她坐在他身邊,又令他升騰起一股燥意。

    裴在野隻得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很快道:“放心。”

    他父皇這個人他還是很了解的,睿文帝並不是自己這種強勢至極的性子,他性情圓滑,謹慎太過,好美色,卻不會把美色看得比權勢重。

    他頓了頓,語調迅速地道:“我早上令紀玉津寫信給巴陵王府,現在這封信已經快馬加鞭送往梁州,巴陵王府要是不想讓他缺胳膊少腿,必然會放了你父兄。”這話說的倒跟綁匪似的。

    沈望舒心裏頭萬分感激,連連道謝:“要不是殿下,方才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我爹和我大哥肯定也不能得救。”

    她真是感激極了,激動地小小打了個嗝,有些哽咽:“我不知道怎麽謝你好,”

    裴在野默了一瞬:“你真想謝我?”既然是她自己要謝,那也不能怪他吧。

    沈望舒肯定地點了點頭,猝不及防的,就被他擁入懷裏。

    他滿足地嗅著她發間的香氣,下巴懶洋洋地擱在她肩上:“這麽謝吧。”

    他力道很大,幾乎要把她融在身體裏一般,勒的她腰肢生疼,她驚呼了聲:“殿下,”

    他本來以為抱一下她,聊以慰藉便罷了,誰料心頭那把火越燒越旺,他禁不住低頭,隔著衣裳輕咬了一下她的肩膀,又一路向上,唇舌若有似無地擦過她脖頸,最後舔咬著她的耳珠。

    他有些入迷,邊撩撥邊喟歎:“真想吃了你,”

    他這些日子被小月亮不屬於他這個事實反複折磨著,幾乎入魔。

    裴在野身子滾燙的不正常,呼吸也熱的驚人,沈望舒耳朵最敏感不過,整個人打了個激靈,打擺子似的,低叫道:“殿下!”

    她可算知道什麽叫才出虎穴,又入狼窩了,

    她抬起眼,被他眼底濃烈的攫取欲驚到,怔怔不能言語。

    裴在野被她叫了一聲,神智恢複了幾分,卻舍不得鬆開她,緊緊摟著她耍無賴:“你方才不是問怎麽謝我好嗎?我就想讓你這麽謝。”

    沈望舒聽了他的話,掙紮似乎減少了幾分,她難得溫順,由他摟著輕薄,竟連動也不動一下了。

    裴在野反是被她這般驚住了,力道稍減:“你怎麽了?”

    沈望舒抿了下嘴巴,輕聲問:“殿下,你是想讓我陪你睡覺嗎?”

    前世太子也是這樣的,她想,或許他就是喜歡做這種事吧。

    盡管這個念頭已經在心裏想過無數遍,但被她當麵問出來,裴在野被驚的猛然咳嗽了幾聲,一時手足無措,錯愕地瞧著她。

    這話真如驚雷一般,在他耳邊炸響,讓他竟不知如何反應。

    他簡直不可置信,她會這樣跟他說!

    沈望舒想了想,十分坦然地道:“這世上沒有不用付出代價的事兒,殿下你救了我爹和我大哥,我很感激你,你想讓我陪你,我不會拒絕的。”

    從他方才的舉動看,他也確實是這麽想的,盡管害怕,她也不會拒絕,他又沒像上輩子一樣強迫她,反而是幫了她家。

    她這樣,他反是不敢做什麽了。

    裴在野心口別別亂跳,生出一股難言的澀意,他艱澀道:“我不是,”

    可他的確有脅迫她念頭,

    他看著她,心頭一時火熱一時冰涼,既惱她竟是這般看自己,又惱自己沉不住氣,總是讓她被自己嚇到。

    他手指鬆了又緊,索性向後一靠,和她拉開距離,語調悶悶地:“罷了,別招惹我了。”

    沈望舒嘴唇動了動,還想說話,裴在野擔心自己被心底燃起的惡念控製,會做出什麽懊悔不迭的事,不顧她兩條小腿來回踢蹬掙紮,揪著她的後領子把她提溜下了馬車,惡狠狠地道:“你先回去。”

    目送著她走了,裴在野才輕敲步輦,步輦終於緩緩行駛起來。

    這一路他身上心間都是火燙的,本來想翻閱折子轉移念頭,沒想到那把火卻燒的意識越發昏沉,他頭腦越發昏蒙,終於抵不住,沉沉昏睡過去。

    裴在野處理政務的時候不喜旁人打擾,還是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有內侍端茶水進來,見太子昏睡過去,忙驚呼著傳太醫。

    葉知秋最先趕過來,試探著探了探裴在野的額頭,入手滾燙一片。

    他要嚇死了哇,太子居然被這股火憋昏過去了哇!

    ,,

    齊太後那邊也在思量睿文帝之事,她緩緩問身邊的孫姑姑:“你說皇上會不會對望舒,”

    孫姑姑苦笑了下:“皇上那般性情,奴也說不準。”

    睿文帝天生是個多情種,不論他對女子有意無意,總會自然而然地在女子麵前表露最柔情體貼的一麵。

    之前英王妃入宮赴宴的時候不留神摔了,睿文帝瞧見了,親手把她扶起來不說,還用自己的步輦把她送回去,讓英王妃很是浮想聯翩了幾日,嚇得英王心驚肉跳的,生怕自己戴一頂有顏色的帽子。

    還有一回,輔國公家的女兒受了涼,睿文帝令宮人取了一件大氅給她,把那姑娘弄的情竇初開,家裏人給她定親的時候還鬧了一場,結果發現睿文帝對她當真無意,一時傷心欲絕。

    總之,他給沈望舒那塊瓔珞在他的風流事裏都排不上號的,再說又有太子在,睿文帝雖喜美人,但最不缺的也是美人,想來他權衡之下,也不會強求。

    齊太後正在思量這事兒,就見內侍匆匆打起簾子進來:“太後,不好了,殿下發熱昏過去了!”

    裴在野長這麽大,幾乎沒怎麽生過病,這回竟然燒的昏過去,齊太後驚的連忙起身,也顧不得麻煩了,當即道:“擺駕,我要去太子府!”

    裴在野當初還未封太子的時候,在外頭有處皇子府,他近來都在那裏住著,幸好皇子府離宮城也很近。

    齊太後輕簡出行,很快到了地方,葉知秋匆匆迎上來:“太後,殿下已經睡下了。”

    裴在野陡然一病,把東宮上下都嚇出個好歹來,要知道他上回生病還是在五歲的時候。

    齊太後忙問:“蛐蛐兒現在如何?”

    葉知秋一臉為難:“殿□□熱,近來又是酷暑,殿下現在高燒不退,病中昏睡著,也不肯吃藥,不肯讓人近身,”他左右瞧了瞧,湊近一步,悄聲道:“一直喊著沈姑娘呢。”

    齊太後頭疼,要擱在平時,她才不慣裴在野這些臭毛病,但眼下他昏睡著,

    他也隻有五歲時病過一回,作的讓太後想把他生生捏死,眼下望舒要是不過來,他必然不肯罷休的。

    她猶豫一時,還是吩咐道:“去請望舒過來,要是有別人問起,就說是太後有事尋她,免得累了她的名聲。”她又忙補了句:“要是她不願,絕不能迫她。”

    葉知秋不等別人應聲,自己就急吼吼地往外跑了。

    ,,

    葉知秋一路騎馬疾馳,沈望舒還沒回家呢,他就直接半道把人攔住了。

    他急急道:“沈姑娘,我們殿下不知道怎麽了,突然發起高熱來,現在已經人事不知了,就等著見您一麵呢!”

    裴在野當然沒這麽嚴重,出於私心,他有意誇大了幾分,也好哄著沈姑娘心疼心疼自家殿下。

    沈望舒正踩著小凳下馬車,聞言臉上血色褪盡,蒼白的厲害。

    他上午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忽然就不行了呢?!

    他才救了自己父兄性命,她還沒來得及感謝他,怎麽能突然出事呢?

    她宛如受了一記重錘,也顧不得思考葉知秋說話有多離譜,身子晃了晃,竟直接從馬車上栽下來了。

    葉知秋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心裏先是一喜,又忙抽了自己一巴掌,忙要扶她:“沈姑娘,”

    沈望舒她臉頰磕青了一塊,手肘膝蓋都摔破了,她驚慌失措之下,也顧不得身上疼的厲害,一骨碌爬起來,急促地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