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小可憐小月亮~(小修)……
  第47章 小可憐小月亮~(小修)……

    去,去長安?

    驚天動地的大事像是打雷一般,一串挨著一串砸過來,甚至沒有給沈望舒半點喘息的餘地,她從昨天被四哥救下開始,腦子就木愣愣的,反應也比往常遲鈍許多,聽著旁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商議,她連插嘴的餘地都沒有。

    直到聽見去長安三個字,沈望舒才恢複了一些反應,本能地道:“我不,”

    沈長流以為她是害怕遠行,忙寬慰:“沒事的,長安也沒什麽不好,再過一兩個月,爹就帶著你哥他們去長安和你匯合了,不用怕啊,你隻是先行一步,去長安避禍罷了。”

    沈望舒忍不住生出一些惶恐的感覺,她已經那麽努力避開前世所有令她難受的人和事了,為什麽還是擺脫不了前世的命運呢?

    長安,長安,她就是在長安,被送到太子的床上。

    她很想拒絕,但眼下梁州已經不安全了,一家老小都因為她擔了很大的風險,長水村亦是在梁州的地界,沈長流又即將調往長安為官,她不去長安,還能去哪裏?

    她隻能逼迫自己努力往好的地方想,長安那麽大,去長安也不一定會遇到太子,總比留在梁州等死強吧?

    何況,何況還有四哥陪著。

    她抿了抿唇,小小地嗯了聲:“我知道了。”

    衛巡撫再次提點:“沈大姑娘要去長安,不妨提前寫信給陸妃娘娘和大殿下知會一聲,讓殿下和娘娘做好準備,提前照拂一二,便是對著巴陵王府,也可以說是去探望娘娘了,想來巴陵王府也會有所忌憚,再說憑借娘娘和殿下的權勢,倒也護得住你家大姑娘。”

    他這話一出口,裴在野原本春風拂麵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瞧他一下又不順眼了,搞得衛巡撫突然覺著身上涼颼颼的。

    裴在野微微皺眉,陸妃前世的算計簡直是紮在他心頭的一根毒刺,時不時就要跳出來鑽他心窩。

    他越對小月亮上心,對陸妃的謀算就越厭憎,這一世,他絕不會讓陸妃再有可趁之機。

    衛巡撫起身:“成了,我離開太久也惹人懷疑,我先去擋王府片刻,你們盡快拿出章程,然後便送你家大姑娘離開吧。”

    等衛巡撫一走,沈長流的麵色徹底陰沉下來,皺眉看向裴在野:“如果挾持望舒的是紀世子,你是怎麽把望舒帶出來的?”

    沈望舒心裏‘咯噔’了聲,裴在野緩緩道:“紀世子畢竟是背著朝廷逃出來的,不敢鬧出太大陣仗,事情做的也不嚴密,鏢局裏有幾個擅於追蹤的鏢師,我沿著線索一路追過去,又把紀世子的行蹤及時透露給刑部的人,然後趁亂帶回了望舒,至於後麵紀世子究竟出了什麽事,我就不清楚了。”

    這話倒是縝密得很,沈長流微微頷首,心裏也有所猜測——陸家雖頹敗了,但當年到底是煊赫過的,會為‘陸清寥’留下些心腹好手不足為奇,

    他不再糾結此事,又對裴在野溫聲道:“四郎出去瞧瞧還有什麽隨身物件要帶的嗎?”

    這便是委婉地要和沈望舒私下說話的意思,裴在野把父女倆各瞧了一眼,頷首出去了。

    他沒幹什麽竊聽之類的丟人事,反正這世上不會有比小月亮更容易套話的人了,再說小月亮信他,他要想知道什麽,回頭直接問她就是了。

    沈長流等他走了,對沈望舒道:“其實前兩天,陸妃娘娘派人送信過來,說是打發了女官過來,想接你去她那裏過年,不過那日正逢你被紀世子劫走,我便沒顧得上此事,如此倒也趕巧了。”

    陸妃甭管人品如何,但這個姨母當的還是不錯的,她也不知道大殿下派來的秦公公私綁過沈望舒的事兒,後來秦公公被滅口,陸妃就更不明詳細,大殿下也沒敢跟她詳說,她便隔三差五就打發人過來給沈望舒送這送那的,還時常來信問寒問暖。

    有當年的舊例在先,沈長流並不想讓兒女與陸氏再多攪和,但眼下事急從權,他也顧不得糾結了。

    他斟酌了下才道:“陸妃娘娘在信上說了,她這回派出的女官也姓陸,從親緣上論,還算你的遠房表姐,名喚陸清梅,仔細算算路程,她應當也到豫州了,我命人快馬加鞭給她送信,說明事情原委,你們這回去長安,必得途徑豫州,我請她在豫州長眉的官家驛站和你們碰頭,到時候由她帶人護送你們一路返回長安,然後再請陸妃娘娘庇護,免得你們卷入紀世子一案。”

    他邊說邊寫了一個通信方式:“你上路之後,別忘了去信給那位陸女官,好敲定最終聯絡見麵的方式。”他又補了句:“那位陸女官左顴有顆紅痣,眉眼細長,身上應當還有宮裏的玉牌,很是好認。”

    他叫裴在野出去再說這事,倒不是信不過他,但作為一個父親,他自然要為女兒多留幾張底牌,也不會把女兒的安危全部係在一人身上。

    因為秦公公的緣故,雖說挾持她是秦公公自作主張的,陸妃娘娘往日對她也頗多照拂,不過沈望舒對那位高貴的姨母還是有點怪怪的感覺。

    哪怕眼下大禍臨頭,她也是有點警惕的,

    不過沈長流硬把紙條塞進她手裏,眼底不覺含淚,麵上滿是對女兒的擔憂:“這一路你務必小心,哪怕是對你陸表兄,也別心太實了,若發現有什麽不對,即刻離開。”

    沈望舒瞧父親都這般了,就沒在嘴上反駁,心裏頭還是存了二分戒備。

    他轉眼又為女兒想了一條後路:“當年那位照顧撫育你的柳叔眼下就在陪都,我到時候也給他寫一封信,若有什麽事,你當即轉道陪都洛陽,去尋你柳叔吧,反正洛陽就在豫州境內。”

    他能把女兒交給裴在野是真的,但必得為女兒多留幾條後路也是真的。

    柳叔自然是可信的,不過瞧父親對四哥有些提防的樣子,沈望舒不由反駁:“四哥也可信呢。”

    她說完,腦子裏又蹦出紀玉津的那些話,不由撓了撓頭。

    沈長流撫了撫女兒鬢發,歎道:“聽我的吧,多留個心眼總沒錯,本來該叫飛廉陪你去長安,但他有公差在身,貿然動身,反而會引得王府越發懷疑,表哥總歸不是親哥,做什麽事都隔了一層。”

    沈飛廉行事頗快,眼下已經幫著裴在野和沈望舒收拾好,又一人手裏塞了一張他攢下的私房銀子:“快走吧,西城門已經打點好了,馬車就停在角門。”

    沈望舒再顧不得多說,被裴在野扶著上了馬車,眼底含了包淚,一邊吸鼻子一邊和父兄揮手告別。

    最近實在發生太多事,甚至連一頓飽飯都沒吃過,一頓好覺都沒睡過,還要去她最不想去的長安,她一下沒了精神,縮在馬車上懨懨的,但是心裏又害怕著王府的人追過來,昏昏沉沉地也睡不著。

    裴在野見她這幅可憐樣,心裏跟被擰了把似的,伸手幫她捋了捋鬢發:“小可憐。”他又撫了撫她的臉頰,不由得道:“乖乖,困就睡吧。”

    他還沒有用這樣溫柔愛溺的語氣跟她說過話,沈望舒怔怔地瞧著他。

    裴在野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對小姑娘說了什麽瘋話,紅暈從脖頸慢慢爬了上來。

    他慢慢別過臉,不讓她看自己正臉,僵著一張臉岔開話題:“馬車裏有毯子,你要是覺著乏了,就先靠在車裏睡一會,其他的事有我打點呢。”

    沈望舒覺著頭昏腦漲的,隻是搖頭:“睡不著,我頭疼。”

    裴在野取出毯子把她裹好,遲疑了下才問道:“方才姑父跟你說什麽了?”

    沈望舒似睡非睡,迷迷瞪瞪地回答:“他不讓我跟別人說。”

    裴在野:“,”

    沈望舒砸了咂嘴,咕噥道:“爹說,陸妃娘娘可以庇護我,讓我找陸妃娘娘救命。”

    裴在野無聲冷嗤。

    擱往常他聽見這話,不是冷嘲就是要熱諷的,再不濟也要刺兩句,眼下瞧她蔫蔫的沒精神,他就沒舍得說些怪話,連冷笑都是憋在心裏沒發出來的。

    他撿了一塊好克化的點心喂到她嘴邊,哼笑了聲:“不是不讓你告訴別人嗎?”

    沈望舒本能地張嘴吃了,很自然地搖頭:“你不是別人啊。”

    裴在野唇角無聲地翹了下。

    出城之後,一行人沒法走官道,馬車抄小路走的,便顛簸的厲害,裴在野見她睡不安穩,索性給她當了個人肉墊子,把她緊緊靠在自己懷裏,這才讓她得了一夜安穩好夢。

    沈望舒一覺醒來,心情還是不怎麽好,整個人縮在毯子裏,隻露出一雙黑葡萄一般的盈盈明眸。

    裴在野猜測她興致不高,多半是因為要去長安的緣故,他心頭莫名悶得慌。

    他有意引她高興:“咱們出梁州會經過長水村,上回你也沒好好呆上幾日,你要不要回村去看看?“

    沈望舒有些意動,但裹著毯子還是搖頭:“別了吧,咱們眼下在逃難呢,不能浪費時間。”

    她總是這樣懂事,倒讓人更心疼她了。

    裴在野見她這樣,想到自己一意把沈長流調往長安的事,不覺抿了下唇,調息來對抗心間劃過的澀意。

    他淡道:“略去個一兩日也無妨,去了豫州就要改坐船,我先派人去聯絡合適船隻也得幾日。”

    沈望舒聽他這麽說,眼底終於有了些笑意,裴在野見她恢複幾分神采,慢慢把話題引到長安:“這個時節,長安家家戶戶都會吃暖鍋子,各家各戶鍋子裏放的東西不同,據說宮裏皇帝吃的暖鍋,從十八樣清鮮時蔬,到山珍海味,龍肝鳳髓,應有盡有,就連湯底都是拿山珍海味吊的,”

    她有時候就像小孩子,也很好哄,聽著聽著不覺就入神了。

    裴在野不覺勾了下唇角,忽問道:“你知道皇帝長什麽樣嗎?”

    皇帝沈望舒在夢裏是沒見過的,隻得憑借想象:“腦袋上戴著元寶帽,手裏捧著個大金元寶,腰上圍著的腰帶都是金子做的,”提到金子,她還有點小興奮,在腰上比劃了一下。

    裴在野:“,”

    雖然他對那個親爹沒什麽感情,可這形象也忒慘不忍睹了點,他頗是無語地打斷:“你說的那是財神像。”

    沈望舒又想象了一下:“懷裏揣著玉如意,一手拿著雞一手拿著鴨,中間還放了條魚,”她小小咽了下口水。

    “,那是灶王爺。”

    再這麽扯下去,估計到天黑都說不到正題,他直接問道:“那你知道太子是什麽樣嗎?”

    他真的很想弄明白,她為何會如此排斥自己?

    沈望舒瑟縮了一下。

    在夢裏頭,所有事件都是斷斷續續,人臉也是模糊不清的,她對太子的印象隻是一個身量很高,麵容似乎也算俊美的年輕人——大部分時候都是赤身。

    她在夢裏的感覺很奇怪,明明是旁觀的角度,卻能對前世的自己感同身受一般的難過。

    她對太子談不上多麽怨恨,但卻害怕得緊。

    她扁了下嘴巴,憑借自己的想象發揮:“傳說他三頭六臂,青麵獠牙,麵目醜陋如夜叉,還會去大街上抓良家婦女來調戲,無比好色,光小妾就有十八房。”

    想到四哥是男主,日後八成要和太子打交道的,她為了不讓四哥被太子迷惑,比了個十八的手勢,一本正經地道:“他人可壞了,四哥你以後千萬要小心。”

    裴在野:“,”

    說的跟真的似的,他差點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