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多說無益
  柏梓琬將寫好的信遞給素言,叮囑她務必親自將信交到宮溟羽手上,這裏離祁雲山實在有些遠,一來一去浪費時日不說,何況以她現在的狀態,元弘毅是絕對不會答應她出城的,於是她將見麵的地址改在別院。

  兩人一同從屋內出來,素言行禮離開,柏梓琬則走到石桌前坐下,看到芸香過來在對麵坐下,捧著下巴,用極其困惑不解的眼神瞅著自己,梓琬隻是笑笑,並不解釋。

  “這幾日怎麽沒見著素言?”似是想起什麽,元弘毅抬眸看著背對著他站在窗前的身影,問道。

  “素言找到她在臨江城的表姨媽,去她表姨媽家了,過兩日就回來。”三日過去,素言遲遲未歸,她雖然擔心素言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耐心等待。

  見柏梓琬並不回頭,聲音更是淡漠,元弘毅皺了皺眉,天旭國兵敗後並未罷休,一直暗中招兵買馬欲再攻打臨江城,雖然如何破解鐵甲兵,他和弘晉依舊不敢掉以輕心,驕兵必敗的道理他們比誰都清楚,所以在她失蹤那些日子,他和弘晉一邊訓練士兵商討對策,一邊跟著打聽尋找她的下落,如今她平安回來,他們自是大鬆了口氣。

  不論軍營有多忙,不論探子送來的消息如何令他們焦頭爛額,他都早早回來,隻為了陪她吃飯、散步、說話,可是打從那天晚上後,她又回到從前的樣子,不論他如何哄她如何想方設法說話,她不是沉默以對,要不就如現在這般冷漠相待。

  對於紅衣,他不是舍不得,而是……說到底自己終究做不到真的無情,紅衣陪在他身邊多年,為他出生入死,無怨無悔,他不是睜眼瞎,自然知道紅衣對自己的心思,但是他也同樣清楚的知道紅衣所要是他無法償還的,他隻想以兄長的身份照顧紅衣,以此作為回報。

  晚風徐徐,星辰滿天,璀璨無比,柏梓琬卻無心欣賞,不是看到不他臉上的疲憊,不是看不到他的刻意討好,但是她不能讓自己心軟,有些事可以拖延有些事卻不可以,特別是感情。

  若他繼續留紅衣在府裏,又不願娶她為妃,到最後隻會傷人傷己,所以他必須做決定。

  原本淩亂的心被風這麽一吹,越發淩亂起來,像一團亂麻,柏梓琬撐著額頭歎息了一口,轉身往外麵去。

  “阿琬,你要去哪裏?很晚了。”元弘毅將書一合反手放在桌上,起身拉住柏梓琬。

  “我出去走走。”抽出手,裝作沒看到他眼睛裏的受傷,柏梓琬淡淡道,“我一會兒就回來。”

  “我陪你去。”

  “不用了。”柏梓琬退開一步,避開元弘毅的手,“我想一個人出去走走。”說完,忙不迭地往外麵去,生怕多耽擱一瞬自己好容易狠下的心腸會因為他的眼神集體崩塌。

  “紅衣。你是因為紅衣才故意這樣對我的嗎?如果我不答應讓紅衣離開,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這樣對我?”

  柏梓琬止步,緩緩轉回身,輕聲道,“你自小在皇宮長大,難道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罷了,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多說無益,若他真的不明白,縱使她說再多最後不過是白費唇舌。

  手腕被拉住,元弘毅旋身擋在她麵前,“我以為你與別的女子不同,沒想到……”

  柏梓琬笑著退開一步,嘲諷道,“這會兒發現我與別的女子其實沒什麽不同,無理取鬧,還是蠻橫無理?你說的沒錯,我的確與別的女子不同,他們對相公惟命是從,唯獨我,會這般咄咄逼人是嗎?是不是很失望?也是,連我都快不認識自己,你又如何知道知道真正的我是什麽樣子的?”

  “阿琬……”

  “別過來!”柏梓琬撐手一擋,閉了下眼睛,疲憊道,“你若跟我一樣不想吵架,就什麽都不要再說了。方才我已經說了,紅衣是去是留,由你決定,隻是我想提醒你,若是給不起就不要給別人希望。”

  看到頭也不回往外麵去的身影,元弘毅暗自握了握拳,一圈砸在桌上,指節處發著可怖的白。

  “阿琬……”奶娘匆匆從外麵進來,見柏梓琬呆呆地看著月洞門,“怎麽了?”

  “沒事。”柏梓琬回神,回頭看了眼才發現蕭何不在。“奶娘,怎麽了,是不是素言回來了?”

  奶娘搖頭,拉著柏梓琬走到一處,小聲道,“我過來,是想跟你說我打算親自去祁雲山看看。”

  祁雲山。柏梓琬連忙道,“我離開時哥哥說他暫時不會回祁雲山,你現在去也找不到哥哥的。再等等,興許素言明天就回來了。”

  第二日早膳,素言方從外麵回來,得知她將信送到宮溟羽手裏,並約定兩日後戌時三刻在別院見麵,柏梓琬和奶娘均長鬆了口氣。

  “素言,路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照著宮溟羽所說,素言不該現在才回來。

  素言也不隱瞞,點頭道,“我離開沒多久就發現有人跟蹤我,我怕泄露行蹤故意饒了不少路,甩掉跟蹤的人後才去找了主人。而且我昨天晚上就回來了,但是怕一起懷疑,就在客棧住了一晚。”

  “那你知不知道跟蹤你的人是誰?你當真甩掉了他?他會不會沒有被甩掉,而是一直暗中跟著你?”

  知道奶娘就是主人口中的奶娘,素言笑了笑,“奶娘放心,素言的功夫雖比不得主人,但想要甩掉一個人還是綽綽有餘。其實我原本想逼他現身,他似乎知道,不管我如何引誘都不肯上當,所以我隻能將他甩掉。”

  若那人真的現身,她也不敢確定自己有幾分把握打贏他,能跟蹤她幾個時辰並且不被她發現,當今世上除了主人和玄衣,還沒有人能輕易瞞過她的耳朵,由此肯定此人功夫不差,至少內力與她不相伯仲。

  “素言,你好生睡一覺,中午我讓芸香將飯菜給你送來。”拍拍素言肩膀,柏梓琬和奶娘一同出去。

  兩人剛走到月洞門門口,芸香立刻迎了過來,欲言又止目光閃躲,半晌才道,“五皇子回來了。”

  這麽早回來?柏梓琬抬腳往院子裏去,待聽到從屋內傳出來的笑語聲,猛然止步,諷刺一笑,轉身往外麵去。

  “去我屋裏吧,正好早晨你公孫叔叔說有什麽東西要給你,我也有些話要跟你說。”奶娘跟上來道。

  柏梓琬點頭,看向芸香,“昨天晚上蕭何是不是出去過?”

  “嗯,昨晚我洗澡,拎不動水,就讓木頭人過去幫我,怎麽,主子找他有什麽事嗎?”

  “沒事。”

  公孫良伏在桌上研究新的藥方,看到推門進來的三人,立即直起身,三兩下收起桌上的東西塞進衣袖裏,把筆墨紙硯和幾本上古留下來的醫書轉手放在一旁。

  奶娘給了他一記白眼,扶柏梓琬過去坐下,“不是說有東西要給阿琬嗎?還不趕緊拿出來。”

  公孫良一愣,隨後從袖子取了一支描著梅花的白瓷瓶遞給柏梓琬,柏梓琬詫異,“公孫叔叔,這裏麵裝的該不會又是什麽藥丸吧?”自打公孫良來這裏,她前前後後吃了不下五顆藥丸。

  看到柏梓琬一副嫌棄的樣子,公孫良敲了她額際一下,氣道,“你難道不知道百毒先生的藥丸千金難求,我現在分文不取的送給你,你竟然嫌棄,你就不怕我……”

  “你怎樣?”

  方才還氣鼓鼓的公孫良,這會兒滿臉堆笑,“我哪裏敢怎樣?我不過是逗阿琬開心。”

  逗她開心?她又不是寵物。柏梓琬翻了下眼睛,倒出藥丸仔細看了看,又放到鼻子前聞了聞下,沒回公孫良給她藥丸都會說很多好處,可他說的好處她一點沒感覺到。

  所以,她懶得問今天的藥丸又有哪些功效,直接將藥丸放進嘴裏就這水咽下,扯了扯公孫良衣袖,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他坐下,然後道,“都說百毒先生不止是製毒解毒的高手,而且無所不能,當真是這樣的嗎?”

  看到柏梓琬突然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公孫良心下莫名一慌,抬眼看了奶娘一眼後才小心翼翼道,“你想怎樣?”

  “你做什麽這麽害怕?我又不是什麽洪水猛獸能吃了你。”柏梓琬寬慰地拍了拍公孫良肩膀,露出八顆貝齒,湊過去道,“放心,我隻是想問公孫叔叔有沒有直接教人武功的藥。”

  “教人武功的藥?”三人詫異。

  芸香走到另一邊坐下,一臉不解,“主子好端端要這個做什麽?莫非主子想學武功?”

  柏梓琬點頭,“我現在雖然有你們保護,但是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你們不可能保護我一輩子,我得自己保護自己才行。我也不學什麽最上乘的武功,能防身,嗯,要是能會輕功就好了,見勢不妙就逃。”

  三人一愣,麵麵相覷,最後撲哧笑出聲。奶娘點點柏梓琬額頭,“你這丫頭當真是古靈精怪,哪有人用輕功逃跑的?”

  柏梓琬眨了眨眼,“輕功不用來逃跑,難道輕功還能打架?”看到三人又是一愣,梓琬盯住公孫良,“公孫叔叔天下無敵,這藥丸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阿琬可就等著了。”

  公孫良聞言當即垮下臉來,“你是故意的吧?你明知道世上根本沒有這樣的藥丸。”

  “哎,還當真以為公孫叔叔如傳言所說那般天下無敵,原來是虛有其表,果然,傳言都是不可信的,看來得想法子替公孫叔叔澄清一下,免得往後被人發現就不好了。”柏梓琬唉聲歎氣,佯裝失望地搖搖頭,衝公孫良眨眨眼,又指指奶娘,抿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