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一年之約
  乍一看這月牙形的黃玉玉佩,像是街頭隨時可見的尋常物,玉佩兩麵都沒有花紋,光滑無比,卻是觸手升溫。直覺告訴她,這玉佩絕非尋常之物,也是,皇室中人怎會將平凡之物隨身佩戴。

  柏梓琬拿著玉佩仔細看了看,似乎在哪兒見過和這個相似的玉佩,一時間卻又不記得究竟在哪看過。

  “它和我有什麽關係嗎?”

  聽到這話,元弘毅目光突然一暗,良久才問,“你當真一點不記得這塊玉了嗎?”

  看到他眼睛裏一閃而過的失望,柏梓琬疑竇叢生,莫非這玉佩當真跟她有什麽聯係?又盯著玉佩看了好一會兒,隻覺的莫名熟悉,但依舊不記得在哪裏見過。

  搖搖頭,柏梓琬把玉佩遞過去,“我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塊玉佩。”

  元弘毅拿過玉佩握在手裏,“你以前有沒有去過江南?”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

  “江南?”柏梓琬腦子裏被攪成一鍋漿糊。剛剛問她記不記得玉佩,現在又問她有沒有去過江南,難道兩者間有什麽聯係?她的確去過江南,但絕對不是他口中所說的江南。

  看到柏梓琬茫然地看著自己,元弘毅微微皺了下眉,難道自己認錯了人?可是……忽然想起一事,他抓著她的手,卷起衣袖,臂彎上赫然出現一個像梅花一樣的紅色胎記。

  沒有認錯,她就是當年的小女孩。元弘毅狂喜。柏梓琬掙脫他的手,霍然站起身,直覺告訴她,玉佩、江南,元弘毅和她,不對,是真正的柏梓琬之間一定有某種聯係。

  “別走!”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元弘毅站起身,“聽我跟你說一個故事,聽完故事若你堅持要走,我們就回去。”拉著她坐下,手仍握著她的,忘記放開。

  十年前的夏天,先皇後不幸染了重病,主動提出去江南行宮休養,九歲的元弘毅一同去了江南。不知是因為遠離後宮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還是因為江南舒適的天氣,不過半月,先皇後的病便好得七七八八,但先皇後卻不願回宮,繼續借病留在江南。

  九歲的小兒正是頑皮好動之際,因著宮中的規矩,也因著不願牽連母後,很是循規蹈矩,到了江南後,沒有了往日的束縛,母後又極其疼愛他,他便常常趁人不備獨自悄悄溜出行宮去玩。

  一日下午,小兒在屋裏溫了會兒書,寫了會字便覺得煩悶。他借口肚子餓讓守在身邊的太監去廚房拿些吃食過去,然後偷溜出去玩,誰知剛剛還萬裏無雲的天霎那間烏雲滾滾,沒一會兒便閃電雷鳴,接著下起瓢潑大雨,四周黑壓壓一片,甚是可怖。

  小兒跑了一段後躲在一處屋簷下,擔心母後找不到自己,也害怕拿些太監因為自己而受罰。可雨太大,他無法前行。在他心急如焚手足無措時,一個小女孩撐著傘走到他跟前。

  “下雨了,你怎麽還不回家?”

  小兒看著傘下的小女兒,她的眼睛像琥珀一般澄澈透明。他抓了抓頭,有些局促,“我……”

  小女兒展顏一笑,細細的眉像月牙一般,“你是不是出來忘記拿傘,所以回不去了?”

  他點頭,嗯了聲。

  “我將我的傘借給你,你趕緊回家吧,不然你娘會擔心你的。”小女孩走到屋簷下,將傘遞過去。

  “你把傘給我了我,你如何回家?”

  小女孩指著對麵的院門,“那裏就是我家,我跑回去就行。”說著將傘塞進小兒手裏,“你快回家吧,我也要回家了,不然娘找不見我會擔心的。”說著便要走。

  “等等,”小兒拉住小女孩,低頭看了自己一圈,解下腰間一枚玉佩塞到她手裏,“這玉佩你拿著,明日我過來還傘,你再將玉佩還我可好?”

  小女孩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脆生答應道,然後用手護著頭跑到對麵的院門前,轉身笑著朝小兒揮了揮,推門進去。

  “第二日下午去還傘,才得知小女孩一早便和母親走了。這些年他一直在打聽那個小女孩的下落,可怎麽也找不到她,直到去年九月他才找到那個小女孩。”

  原本他想等柏梓琬自己記起自己,在聽到梓琬請求他放自己離開時他害怕了,害怕她真的會離開。雖然從未真的了解過她,但他知道,她若想離開,他是絕對不能強迫她留下的。

  元弘毅說“小女孩”三個字時,柏梓琬已經猜出這個小女孩便是“自己”但是,那時的“她”不過五歲,和現在肯定不同,他又是如何肯定她就是當年的小女孩?

  回想方才元弘毅卷起自己衣袖時的歡愉,答案已然明了。可是此柏梓琬非彼柏梓琬,她該如何跟他解釋?柏梓琬閉了閉眼,直覺頭疼欲裂,為何小說裏的情節會被她碰上?

  看到柏梓琬愁眉不展的樣子,心底僅有的希望霎時消失,他卻依舊問道,“你當真不記得了嗎?”隨後又道,“罷了,不記得就不記得吧,隻要我記得就好。”

  聽到元弘毅話語裏的失望,柏梓琬感到心莫名一疼,側頭看著他,“如果我告訴你,我並不是你口中說所的小女孩,你會如何做?”他會答應放她離開嗎?

  元弘毅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道,“一年。一年後你若還是執意離開,我會放你走。”

  回去時不像出來時那般一路狂奔,回到城裏,看到結伴出來的出春蘭梅竹,柏梓琬讓元弘毅停下。元弘毅翻身下馬,把手遞過去。這一次梓琬沒有拒絕,握住他的手下了馬。

  過去跟春蘭梅竹說了幾句話,回來時看到一士兵正跟元弘毅說著什麽,走過去道,“你有事便走吧。”

  “那你……”

  柏梓琬指了指前麵,“這裏離將軍府不遠,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不會有事的。”

  元弘毅跟士兵道,“你回去跟將軍說我等下過去找他。”將柏梓琬抱上馬,翻身上去,夾馬而去。

  到將軍府門口,元弘毅扶著柏梓琬下來,“我就不跟你進去了,中午我可能不會回來,有什麽想吃的跟何伯說就行。”

  看到狂奔而去的元弘毅,柏梓琬反身往府裏去。一年雖然不長,但卻能改變很多事,但是她知道有些事卻不會因為時間而改變。不如重新愛上另一個人。之所以答應約定,不過是希望一年後他能真的信守承諾答應讓她走,父親和哥哥不會因為她的離開而受牽連。

  “主子……”芸香正為蕭何的話焦躁不安,看到柏梓琬回來如獲救星般奔過來,“主子您可算回來了。”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芸香把事情緣由說了下,柏梓琬並不感到驚訝,安撫地拍拍芸香,“沒事的。”

  芸香卻是不按到了極點,“五皇子知道我會武功,會不會將奴婢送走?會不會治老爺的罪?”

  “不會。”欺君之罪他都瞞了下來,又豈會因為發現芸香會武功而治父親的罪。柏梓琬道,“你去看看蕭何在不在,讓他過來一趟。”說著徑直往屋子裏麵去。

  剛解下鬥篷搭在架子上,蕭何便進來了。柏梓琬走到桌前坐下,指了指對麵,示意蕭何坐下,又給他倒了盞茶放在麵前,給自己也倒了一盞,小抿了一口。

  “芸香,你先出去,沒我的允許誰也不許過來打擾。”待芸香出去後,柏梓琬看向蕭何,“還記得當初你自己當初說過的話嗎?”

  蕭何目光一閃,恭聲道,“記得。”

  “那你可曾做到?”柏梓琬優雅地放在茶盞,看向蕭何的眼睛忽然變得犀利。

  蕭何陡然站起來,垂首道,“蕭何知道主子的懷疑,但蕭何從未出賣過主子。”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話?”柏梓琬冷聲道,“若非你告訴五皇子,五皇子怎會知道我去醉香樓?那天晚上的事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結果呢?你叫我主子,卻從未真正將我當成自己的主子,既然如此,又何必勉強自己跟著我?”

  蕭何聞言單膝跪下,“若我不想,便是五爺也不能勉強我半分。從小到大,除了五爺,主子是蕭何唯一真心佩服的女子,跟著主子,蕭何自然也是心甘情願。”蕭何抬起頭,“從前不論去哪總有許多人守護五爺,但五爺被貶之後,那些人唯恐避之不及,五爺擔心有人加害主子便叫我保護主子,是我怕那些人趁五爺一人,對他不利,所以才……”

  想著離開都城當日,除了四王妃和紅衣,便是何氏跟唐氏都沒有出來送行,虧得他如此忠心。依舊跟著元弘毅。柏梓琬抬了下手,“行了,別跪著了,起來吧。”

  “謝主子。”蕭何站起身。

  “客棧裏的黑衣人,路上追殺我們的黑衣人,還有出現醉香樓的人到底是什麽人?他們為何要害五皇子?”她一定要知道對方是誰,否則有天自己喪命都知道凶手是誰。

  “這……”蕭何遲疑道,“主子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五爺不希望主子卷進來。”

  “不希望我卷進來?”柏梓琬諷刺一笑,“不希望我卷進來,又為何拿我做餌?”

  蕭何道,“是蕭何失職沒能護主子安全,請主子懲罰。”說著又垂頭單膝跪下。

  “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就下跪,算什麽?起來起來。我不會罰你,隻要你告訴我他們是誰就行。”

  蕭何站起來,“五爺再三交代不能讓主子知道……”

  “到底誰才是你的主子?”柏梓琬拍了下桌子,一改往日的和善,冷聲道,“既然對你五爺如此忠心,你這就去找五爺,告訴他我要不起你,你以後繼續跟著他。”

  “主子……”蕭何著實唬了一跳,難以置信地看著柏梓琬,回答道,“是十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