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簡直不可理喻
  宋阮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就掉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好好的怎麽就這麽難受。

  就是在八寶齋待不下去了,在君長歌垂眸,彎腰吻那女子前,宋阮匆忙垂眸,慌慌張張的哽咽道,“我要回府。”

  宋窈的心情顯然也不是很好的,她注意到宋阮的異樣,兩人二話不說打道回府。

  入了夜,宋府正是團圓夜。

  宋家大郎回府,宋老太太把自己哭成個淚人,半夏望著大房的燈火通明,“能吃席唉。”

  她的口水控製不住的下流,“咱們去蹭吧,吃垮他們也是對宋錦瑟的一種另類報複啊。”

  宋阮沒有胃口,“我想靜靜。”

  宋窈沒有心情,“讓我去靜靜。”

  有什麽好去的,大房一家其樂融融,說去蹭飯,還不是沒眼力見。

  到時候不知道被惡心的是宋錦瑟還是宋窈。

  宋窈順著牆角往回走,途徑大房的院子外,宋錦瑟正哽咽著,對著宋懷瑾哭,“我不想去寺廟。我是個女孩子,爹,我做不出那種事情你知道的, 娘怎麽能這麽對我?隻有你能救我了, 幫幫我好不好……”

  好。

  宋窈根本不需要聽,就能想象到宋懷瑾又是如何替宋錦瑟擺平這些爛攤子的。

  就像宋錦瑟幼時, 宋窈有些惡劣的想著,宋錦瑟幼時什麽都不會,卻有一身驕傲。

  她永遠不需要察言觀色,也不需要看著別人的臉色討生活。

  她鞋上的一顆東珠, 都是宋窈省吃儉用好幾個月都買不來的。

  宋窈心裏突然湧出濃濃的煩悶感。

  君晏沒有來八寶齋, 她回到府裏又要聽這些父慈子孝。

  她不想聽這些東西!

  她想有長輩跑出來問問她,宋窈,你今日在八寶齋是不是不高興了?怎麽回家這麽晚,有沒有遇見危險?或者……

  算了, 她將腳下的石子踢走。

  這世上真是有人越活越回去的, 比如她,明明老大不小的人了,還在乎這些小感情呢。

  她捂著臉, 坐在院子裏,覺得很是丟人。

  有些感情想來想去,她自己都怕矯情……

  ——

  與此同時,太子妃內。

  馬公公拆開信封,眼角一抽,急忙跑到殿內,“殿下!”他看著泡完花瓣澡的君晏又嫌棄花香太重泡上了清水浴,嘴角狂抽幾分, 歎道, “六姑娘哭了。”

  “哭了?”君晏神色一凝,眉眼清冷道, “誰欺負她了?”

  雖然馬公公也挺想說別人欺負她了, 但是馬公公沒忍住指指君晏,“您沒看這都什麽時辰了嗎?天都黑啦, 六姑娘在八寶齋等了您一天, 都沒有回府用膳, 一個人孤零零的, 那真是聞者落淚見者傷心啊!您——”

  馬公公正要演一下宋窈的肝腸寸斷,誰知——

  “幹爹, ”小順子打斷馬公公道,“別說了, 太子都走了。”

  “啊?”馬公公四下看了眼,“這腳底下是踩風火輪啦?”

  還有:“今日選的不是這件靛青色立領紫袍嗎?怎的衣裳還掛在這?”

  他們殿下是穿的什麽出門?

  ——

  喜春堂的後院內。

  青磚瓦房上掛著幾盞琉璃燈,光影綽綽。

  小雨打著院內芭蕉,秋雨綿綿,淅淅瀝瀝的滴在一方小世界,萬籟俱寂。

  君晏翻牆而入,看見小姑娘被小雨淋濕襯得越發白皙的臉,像是被雨水打濕的牡丹花,柔弱嬌豔, 此刻抿著唇,蹙著眉, 睫毛上似沾了晶瑩水珠,將落不落,一副委屈極了的樣子。

  他喉結一滾, 心口震縮。

  想到今日為了不修邊際的形象,在大殿折騰了一日,委屈了小姑娘, 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疼得很。

  “宋窈。”

  宋窈抬眸,霧蒙蒙的杏眼瞥見那道熟悉的身影,男人穿一身銀色圓領長袍,頭束玉冠。衣著與常日無異,鬢發間帶著水珠,仿佛是剛從水裏出來。

  他眉眼並無焦躁,呼吸微喘,瞧著,不似有什麽大事發生的模樣。

  宋窈想到他的爽約,還委屈著呢,決計不和他說話。

  誰知那人快步走來,身上的銀袍被風吹的颯颯作響。

  他一把攥住了宋窈的腕子,不顧對方詫異含怒的眸子,就把人公主抱了起來,轉身向院外走去。

  “君晏!”宋窈惱了, 小身板一個勁地動,“你放開!你又發什麽瘋!”

  君晏答非所問,“看過特製的煙花嗎?”

  “什麽?”

  宋窈下意識要從他身上跳下來。

  君晏一巴掌拍在小姑娘的屁/股上,“別亂動。”

  宋窈的臉“唰——”就紅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君晏。

  她長這麽大,從來沒有!從來沒有人這麽打過她!

  宋窈被羞恥包圍,恨不得拉著君晏和這個世界說再見。

  她氣的眼眶紅紅,正要一巴掌打在對方肩膀上。

  卻聽見遠處傳來“砰——砰砰砰——”的幾聲。

  靜寂的夜色裏還帶著小雨淋漓後的清爽幹淨草木香,宋窈被君晏抱到牆上,隻見遠方深邃天空炸起絢爛煙花,一朵一朵明豔的煙花在半空中綻放,絢爛多彩。

  最後匯聚成一隻傲嬌白貓眯著眸子的樣子在半空凝聚。

  光與暗的遠處,群山錯落,盛世煙花。

  宋窈的眸中倒映出人間煙火,她瞪大了眼睛,不等說話,便聽君晏問她,“好看嗎?”

  男人一雙桃花眼豔麗,仿佛倒映著秋水瀲灩,比天上的月亮還要明豔清澈。

  宋窈被他盯著一下子就傻了,她有些呆地點頭,“好看。”

  君晏眸中的豔色更甚,俯身道,“喜歡嗎?”

  宋窈嗯嗯的點頭,“喜歡。”

  君晏,“那你親親我?”

  宋窈:“……”

  沒搞錯的話,她是在生氣吧。

  “不親?沒關係,”君晏輕輕吻了吻宋窈的唇角,“我親親你也一樣。”

  宋窈的瞳孔一縮,不可置信看著公然對她動手動腳的這位。

  “下次不會了。”君晏將宋窈放在身邊,兩人坐在牆角,他揉揉小姑娘毛茸茸的腦袋,將一塊羊脂玉雕刻的龍形玉佩遞上去,“喏。”

  宋窈低頭,“賠禮嗎?”

  “聘禮。”君晏湊到她耳邊笑道,“不是喜歡八寶齋的簪子?”

  “宋窈,這是我全部身家。”

  宋窈眉眼一顫。

  她自是認識這枚龍形的玉佩的,這是象征了君晏背後身份的東西,憑借這枚玉佩,君晏手裏所有的鋪子,都隻會認她為主。

  她咬住唇瓣,看向君晏。似乎是沒料到,這樣貴重的東西,他給的這樣的輕易。

  “拿著啊。”

  太子殿下收斂了周身清寒鋒芒,麵容清冷,著仙鶴雲錦袍,腳踩金絲線紋長靴,麵容柔和,帶著股斯斯文文的溫柔。

  他化去了仙人騰雲薄霧,這一刻,真真切切的站在她麵前。

  琉璃眸溢彩,宋窈伸手,便能抓住她屬於的人間。

  她垂眸看著男人凸出的腕骨。

  還有手間溫熱的暖玉,原本已經消散的失落,不知為何,看見這樣的君晏,又有些眼眶發紅。

  她想到把自己從黑淵裏拉出來的神袛,想到葉子辰一遍遍提醒她不要癡心妄想,大雍日後的宸王,傭兵自重,土匪做派。

  如今將全部的身家放在她的手心,虔誠的站在她麵前。

  她克製不住地向著她所在的人間撲過去,圈著他的頸兒,踮著腳尖,“君晏,你親親我吧。”

  君晏愣住。

  還,還有這種好事?

  “嗯。”君晏逼近她,說話時聲音沙啞,帶著難以掩飾的隱忍。

  熾熱的氣息灑在宋窈唇邊,宋窈閉著眼睛,他們在月色下相擁。

  宋窈摸了摸他的喉結,“君晏,我真喜歡你呀。”

  君晏的呼吸一亂,咬牙,“……去榻上。”

  宋窈攥著他的袖子,不動,笑彎了眸子。男人看著她,沉默半晌,突然將腦袋埋進了宋窈的頸窩處,然後緩慢的蹭了蹭,有些委屈,“宋窈,窈窈,我不舒服……”

  他像隻被馴服的惡犬,在脖子上被鎖上了銀鎖,難受的要死了,還是乖順的蹭著小姑娘最柔弱的頸兒。

  宋窈想著,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會再喜歡他一分,一分分喜歡下來,可能在將來的某一天,真的舍不得他。

  宋窈讓他低頭,他乖乖地低下頭。

  就像君晏很喜歡她一樣,宋窈偶爾也很吃他穿著玄衣時的顏和聲音,想他露著喉結,在她耳邊喘。

  這樣的想法冒頭,嚇了宋窈一個激靈。

  宋窈:“……”

  我果真肮髒了!

  “小姑娘,”君晏眉骨一挑,“你在臉紅什麽啊?”

  “……沒,沒什麽的!”

  宋窈捂著臉,轉移話題將袖子裏的荷包塞到對方手裏,“呐!加冠禮,給你準備的禮物。”

  白色的荷包用金線上繡紋繁瑣,君晏認真的瞧著,誇她,“很好看。”頓了下,細致到每一個紋路,“野雞很好看。”

  宋窈:“……”

  君晏對上宋窈聚變的眸色,仿佛是五雷轟頂,君晏下意識改口道,“細看,是鴛鴦戲水,我很喜歡。”

  宋窈一臉麻木:“君晏。”

  “嗯?”

  “我繡的是龍鳳呈祥。”宋窈生無可戀道,“你看不出來這是龍鳳呈祥嗎?”

  君晏:“……”

  他瞎了,這種話要怎麽回,蹲一個,挺急的。

  “你真的看不出嗎?”宋窈越發不高興了。

  君晏:“……其實,姑娘家的手,還是養尊處優的好。”對上宋窈灰沉的眸子,君晏心口一緊,下意識道,“你喜歡什麽樣的繡紋,我繡……繡給你?”

  宋窈:“我喜歡清明上河圖。”

  君晏:“……”

  ——

  與此同時,蘇渺意的院外。

  宋錦瑟不可置信的看著宋懷瑾,“讓和碩親王府三步九叩來道歉娶我,這不是把葉家的麵子踩在地上?到時我便是嫁過去,公公婆婆還有夫婿丟了麵子也會對我不喜!我不答應!”

  宋懷瑾不容置喙道:“不答應那便去寺廟。”

  “爹!”宋錦瑟氣惱萬分,“您怎麽總出一些把我端在架子上烤的主意,但凡今天出事的是宋窈,您能這麽敷衍嗎?”

  “但凡出事的是宋窈,她早找個白布上吊了!”宋懷瑾恨鐵不成鋼,“你是女子,葉子辰強要你,你推不開,你強要他,他肯定能躲開的,可他明知故犯,必然要負責。承擔流言蜚語。”

  “您想的簡單,他今日被逼著道歉,明日指不定想我如何仗勢欺人,等我嫁過去哪裏有好果子吃!”

  “他們敢?!”

  “哎呀,您簡直不可理喻!”宋錦瑟被氣跑。

  但宋懷瑾依舊提出兩個要求,要麽去寺廟,要麽和碩親王府三跪九叩來求娶,否則絕不答應宋錦瑟下嫁,之後便快步回了妻子的屋子裏。

  蘇渺意於內室的木榻上,她剛洗完澡,露出瑩白的鎖骨。

  宋懷瑾壓製一年多的欲/火肆虐。

  他走上前,伸出手,微微笑道:“還望夫人替為夫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