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的夠了嗎?
  一霎間,眼前光影朦朧,耳邊一片靜謐,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在唇齒間,細微的觸感都被無限放大般。

  貝齒被撬開,男人的吻帶著幾分涼意,毫不客氣地攻城略地。

  她的腰肢不自覺變軟了,耳朵火燒火燎般,手臂不自覺抱住他的腰。

  這個動作,叫鍾離灝呼吸愈重。

  他捧著她的腦袋,加深了這個吻。

  混沌之中,陸雲煙也不知她怎麽就被抱起,隨後沒個正形的癱坐在寶座上。

  這寶座很大,能容三個人坐,但到底不是chuáng。

  陸雲煙糊裏糊塗想,正殿是鍾離灝平日裏商談政務之所,某種意義上,這算不算辦公室play?第二次就這麽刺激,作為一個現代人,她……倒也不是接受不了。

  不過座椅靠背的確硌得慌,她摟住他的脖子,為了舒服,想在上。

  才坐在他腿上,他就鬆開了她,結束了這個吻。

  陸雲煙眸光盈盈看向他,唇瓣還有些紅腫。

  鍾離灝的眼尾也有些紅,呼吸粗重,大掌穩穩掐著她的腰。

  四目相對,明明周遭冷氣森森,彼此糾纏的視線卻融融火熱,欲/念如野火連綿不絕。

  陸雲煙心跳怦然的想,原來他要的是這份誠意。

  她輕咬了唇,摟在他脖子上的手收緊,身子湊了過去,決定主動表達。

  先是親了親他的薄唇,見他沒躲開,她受到鼓勵般,又親吻他的臉頰、耳朵、下頜,手也沒閑著,探進他的衣襟。

  還沒等她更進一步,手腕就被猛的扣住。

  她微微一怔,不解地掀起眼簾看向他。

  他朝她靠近,她以為他又要吻她,他的唇卻擦過她的臉頰,安撫似的輕啄她的耳背。

  又將她抱坐在懷裏,高挺的鼻梁邁進她的脖頸裏,啞聲道,“誠意,夠了。”

  陸雲煙被他緊緊擁在懷裏,腦子還有點懵。

  這就夠了?

  這還什麽都沒做呢?就親了親,抱了抱,衣衫都沒脫。

  而且,如今相擁的姿勢緊貼,她分明感受到他的變化。

  “殿、殿下。”她有點不大自在的挪了下腰。

  鍾離灝掐了下她的腰,語氣重了些,“別亂動。”

  陸雲煙覺著委屈,又不是她想動,敢情硌得不是他。

  她偏了偏頭,白皙的臉頰遍布紅霞,小聲道,“真的夠了嗎?”

  其實繼續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後半句話她沒好意思說,那貼在脖間的觸感忽的一涼,旋即又輕微的疼。

  狗男人咬她!

  “你還嫌修為不夠多?”他咬著她的頸肉,含糊冷笑著說。

  陸雲煙:“……?”

  她是貪圖修為的那種人嗎?倒不如說她饞他的身子!

  也不知被他抱了多久,直到周圍的溫度又恢複正常,他才鬆開了她。

  陸雲煙麵色羞窘地從他的腿上離開,整理著略微淩亂的頭發與衣衫,也悟出一回事來,好似每次鍾離灝情緒一波動,他身上的寒意就會更qiáng烈——尋常人是著急上火,他是情緒上頭就開始散發冷空氣。

  想明白了這一點,那之前許多驟然變冷的情況,倒也解釋得通了。

  她忍不住多打量了那容色穠麗、高鼻深目的男人一眼,心頭暗道,還真是奇怪的體質。

  鍾離灝調整氣息,剛一抬眼,就對上她望來的目光,氣息便又有些亂了。

  他擰起眉,嗓音沉下,“過來。”

  陸雲煙一時捏不準他這聲過來,是突然又想繼續了,還是要做些其他什麽。

  磨蹭片刻,還是走上前去。

  鍾離灝從寶座起身,按著她的肩膀,叫她坐下。

  陸雲煙才剛坐下,男人寬大的手掌便置於她的頭頂,“閉上眼。”

  她忽然有些緊張,兩隻手緊揪住衣擺,老實閉上眼睛。

  “可能會有些疼,且忍一忍。”

  好聽的男聲透著幾分溫柔。

  還不等她琢磨那些溫柔是不是幻聽,便感覺到一陣qiáng勢的力量直衝她的天靈蓋,而後緊緊覆壓而來。

  這種感覺就像把她放進沙坑,一下又一下錘著她的腦袋,把她捶進土裏掩埋一般。

  痛的確是痛的,卻沒到難以忍受的地步。

  也不知過了多久,鍾離灝挪開手掌,淡淡道,“好了。”

  陸雲煙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凝神靜氣一探內力,麵露驚奇。

  她能探到的修為是築基初期,卻也能感受到有另一股qiáng大的力量被封印在她的體內。

  “多謝殿下。”陸雲煙連忙起身與他道謝。

  “不必。”

  鍾離灝負手而立,“你要回玄天派,便早些回,若叫你那師姐看到那些信件,又添些口舌麻煩。”

  若在這之前,陸雲煙定是巴不得立刻回玄天派,可此刻他放她離開,她心底忽然又生出幾分不舍。

  至於不舍什麽,她心裏明鏡似的。

  見她遲遲駐足不動,鍾離灝斜眸看她,“怎麽?”

  慵懶不經意的一瞥,叫陸雲煙心裏又是一亂。

  她連忙躲開他的目光,抿了抿唇,“沒、沒什麽。”

  又背過身去,“殿下,那我現在回去了。”

  被送回玄天派的山門前,陸雲煙望著那道頎秀的紅色身影,心頭翻湧起莫名的澀意。

  有那麽一刻,她很想問他,他有沒有一點喜歡她?

  可她問不出口,怕自取其rǔ,也怕叫自己傷心……

  但她覺得,他應該是有些喜歡自己的,不然他為什麽會主動親她呢?

  感情這回事,實在惱人得很。

  陸雲煙緊捏手指,目送著那人離開,駐足良久才轉過身,朝那靈氣繚繞的山門走去。

  她想,人總是太貪心,得到了這個又想要那個。

  就把在冥界那幾日當做一場綺夢,回到玄天派,日子才算回到了正軌。

  到達青雲堂,已是暮色繾綣之時。

  弟子們見到陸雲煙失而複返,又驚又喜,連忙去稟報掌門和長老們。

  巫百靈和桑旭光等人聽到消息,也急急忙忙趕來,眾人將她圍成一團,噓寒問暖,嘰嘰喳喳問了一大堆。

  “你可算回來了!”

  “太好了,我們還以為你出事了。”

  “你這些天去哪裏了?衍壹師兄他們領著弟子幾乎將赤霞鬼林翻個遍,都沒尋到你的蹤影。”

  “是啊是啊,你到哪裏去啊?瞧你臉色挺好的,身上也沒什麽傷?”

  望著師門弟子們一張張關懷友善的臉龐,陸雲煙心裏暖融融的,拿出她早已想好的說辭,解釋道,“那日我與霖雨師兄被那妖shòu困住,霖雨師兄重傷昏迷,我也以為自己即將葬身蛇腹。不曾想一位熱心道友從天而降,將那妖shòu斬殺,又順手將我救了,給了我止血丹藥,見我脫離危險之後,那道友便悄然離開。我一直在山dòng裏療傷,直到恢複體力,這才趕了回來。”

  眾人恍然,紛紛感慨她吉人自有天相。

  說話間,掌門和吳師叔他們也趕來。

  陸雲煙又將方才的說辭說了一遍,掌門聽後,麵上不動聲色,隻靜靜打量她一番,肅聲道,“你已經築基了?”

  陸雲煙斂眸,端正態度,低頭答道,“回掌門,弟子與那妖shòu纏鬥時有了突破,築基成功。”

  掌門捋須,凝視著她周身湧動的紅色靈氣,眼底神色愈發肅穆,“你說有好心道友出手相助,可知那道友姓誰名誰,何門何派?那妖蟒屍身老夫也看過,是隻上千年的妖shòu,能將此獠斬殺,起碼也得金丹以上修為。”

  陸雲煙腦袋更低了,語氣盡量平靜,“那位前輩行事十分隱秘,臉上戴著麵具,弟子並未瞧見其真實麵容。且他救起弟子時,弟子重傷在身,意識昏迷,無力詢問。等意識恢複了些,那位前輩已然離去。”

  她這般說完,身旁圍著的弟子們低聲議論著:

  “那位前輩可真是做好事不留名……”

  “是啊是啊,真是位品行高潔之人。”

  “陸師妹福運雙全,此次劫難,既得貴人所救,還順利突破煉氣瓶頸,實在是老天保佑。”

  掌門將這些竊竊私語收入耳中,不露情緒的目光順著鼻梁往下打量著陸雲煙,又分出神識試探她的修為。

  的確是築基初期。

  修仙本就注重機緣,如今見三師弟這位新收的親傳小弟子平安歸來,並無異樣,掌門也不再多想,吩咐弟子將衍壹他們喚回,又囑咐陸雲煙好生回無歸峰休養。

  眼見掌門和師叔師伯們離開,陸雲煙也長舒了一口氣。

  還好糊弄過去了。

  巫百靈、桑旭光等同門又圍上前來,連連與她道賀,恭喜她築基成功。

  陸雲煙與他們笑了笑,也沒多留,以心神勞累為由先行告別。

  一回到無歸峰,她趕緊將白日放在珠璣師姐窗口的信件收回銷毀,又去找霖雨師兄報平安。

  霖雨師兄喜不自勝,兩人寒暄沒多久,珠璣也從外回來。

  一見到陸雲煙,珠璣直接來了個熊抱,“小師妹,你可算是回來了!你不知道這些日子我們有多擔心你,那妖shòu屍體我都剖開八百遍了,愣是沒尋到你半根手指,我當時就想,你肯定還活著!”

  “咳咳……”陸雲煙快要被師姐qiáng而有力的手臂給勒斷氣,一張臉漲得通紅,“師、師姐,你先鬆鬆手。”“嗐,瞧我,實在太高興了。”

  珠璣鬆開她,一雙明亮的眼眸又上下打量她好幾遍,笑吟吟誇道,“幾日不見,我怎麽感覺師妹你好像又變漂亮不少?”

  那本就細嫩的肌膚光滑瑩白,眉眼間更是透著渾然天成的chūn意嫵媚,眼波流轉間,靈動撩人。

  陸雲煙有些心虛地抬手撫上臉頰,“有嗎?”

  珠璣點頭,“嗯呐!”

  難道是雙修的滋潤?陸雲煙擠出個不尷不尬的笑,“許是……我突破築基,修為增益的緣故吧。”

  珠璣想想也是,轉臉看了眼外頭黑沉沉的天色,沒再多問,叫陸雲煙先回屋歇息。

  *

  回到玄天派後,除卻最初兩天被弟子們問東問西,之後的日子便恢複如常。

  達到築基修為的弟子,也不用每日去勤思殿上早課了,可根據自身意願和情況,選擇自行練功修煉,或接受各式各樣的門派任務。

  短期之內,陸雲煙都對斬妖除魔這事有心理yīn影,反正不缺靈石,她也懶得接任務,就安心待在無歸峰上修煉。

  chūn去夏來,轉眼到了盛夏時節,師尊應無窮出關了。

  師尊出關那天,召見了他的三個親傳徒兒,並進行親切慰問。

  在得知大徒弟和小徒弟險些丟了命,應無窮心疼不已,“真是可憐,好端端的怎遇上這種事。”

  完了又一人給了一千靈石,像極了哄孩子的渣老爹,“拿去買些滋補的靈草丹藥吃吃。”

  陸雲煙和霖雨捧著各自的靈石,對視一眼,而後異口同聲與師尊道謝。

  應無窮見過弟子後,就前往議事堂。

  當天晚上回來,除了從掌門那裏順來一柄龍鱗猛扇,從六長老那裏騙來兩壇好酒,從七長老那裏誆來一柄玉笛,他還帶回來一個任務:“再過十日便是昆侖門幻海仙尊的千歲壽誕,各大門派都會派弟子前去祝壽。經過商議,掌門決定從每位長老膝下派個親傳弟子,代表我們玄天派前往昆侖,後日一早便出發。”

  應無窮將那把龍鱗猛扇分給珠璣,那柄玉笛給了陸雲煙,分了壇好酒給霖雨,確保每位弟子都有禮物後,又期待地掃過他們,“你們仨,誰想去啊?”

  珠璣把玩著扇子,無可無不可,“弟子聽師尊安排。”

  霖雨搖頭:“弟子不想去,此去昆侖一來一回少說月餘,有這功夫都不知道能煉出多少丹藥來。”

  陸雲煙拿著那把並不知道怎麽chuī奏的笛子,悻悻道,“那麽遠的話,不然還是叫師姐去吧?”

  聽到這話,珠璣扭頭,詫異地問陸雲煙,“小師妹不想去嗎?雖說是遠了些,但幻海仙尊壽誕,五大門派齊聚,肯定熱鬧極了。你才入門,難得逢此盛事,不去見識真是可惜了!”

  陸雲煙聞言,又有些心動了。

  昆侖門誒,那個地處天山外,注重養生、壽命極長的昆侖門!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見她躊躇,珠璣隻當小師妹還沒從赤霞鬼林的yīn影中走出來,於是走到她身旁,溫聲安慰,“仙途漫漫,遇到挫折困境也是難免的。怎可因一次劫難變得畏手畏腳,終日囿於山上,不肯接觸外界?師兄,你說呢?”

  話茬突然拋到霖雨跟前,他愣了瞬,很快也反應過來,“你師姐說得對。小師妹,閉門造車不可取,五大門派各有所長,與道友們多jiāo流切磋,於你修煉也是大有裨益。”

  “類似的盛會,我和師兄也都見識過了。小師妹,你剛入門,最該出去看看。”珠璣苦口婆心勸道。

  眼見他們師兄妹仨人商量得差不多,應無窮一錘定音,“行了,那此次就由雲煙代表我們無歸峰去昆侖門祝壽。”

  從六長老那裏騙來的望chūn酒可太香了,那味兒絲絲縷縷直往鼻子裏鑽,勾得他肚裏的酒蟲直爬。他也不多留徒弟們,揮揮手,“天色不早,你們都退下吧。”

  珠璣和霖雨對自家師尊這老酒鬼的德行見怪不怪,施施然行了禮,就帶著陸雲煙告退。

  夜幕籠垂,蟬鳴啾啾,遠方幾顆星子寶石般閃爍。

  “兩位師妹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師兄也早些歇息。”

  三人從師尊門前分別,走到下個路口,陸雲煙也與珠璣互相道別。

  “後日便要出發,師妹你明日整理下行囊,若是缺了什麽,盡管找我,或者下山去買也來得及。”

  “多謝師姐提醒。”

  說完話,兩人也各自回屋歇息。

  翌日一早,陸雲煙收拾行囊,又下了趟山,去靈犀鎮買了些糕點炒貨去找chūn桃,告知即將遠行之事。

  chūn桃聽後,叮囑了一大堆在外好生照顧身體之類的話,末了,又忸忸怩怩與她商量起另一件事,“姑娘,趙家嫂子昨日來尋我,要與我說親”

  陸雲煙眉頭一挑,再看chūn桃粉麵含chūn的小模樣,頓時明白過來,“是替她的小叔子,趙家二郎?”

  chūn桃呆了呆,俏臉更紅,“姑娘怎麽知道是他?”

  陸雲煙狡黠地朝她眨眨眼,“我又不是瞎子,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出那小子對你的情意。”

  chūn桃咬唇,臊得腦袋直低,“姑娘,您別笑話我了……”

  這一年多,陸雲煙與那趙家二郎也碰過七八麵,回回那小夥子都在gān活,手腳勤快,話不多,踏踏實實,並不輕浮。

  如今既能請自家嫂子過來說親,且看chūn桃這個態度,應當是郎情妾意,相知相許了。

  “你若真心實意喜歡他,那就答應下來。”陸雲煙將茶盞放置一旁,拉著她的手說,“隻要你過得好,我心裏就高興。若是定下日子了,記得給我送一封喜帖,我定是要來送你出嫁的。”

  “姑娘……”chūn桃神色動容,“我就在這等您,等您從那昆侖門回來,送我出嫁。”

  主仆倆說了好一陣子話才分別。

  翌日,由衍壹和雲棲領隊,前往昆侖門的弟子們在風雲台集合。

  除卻陸雲煙等親傳弟子,同行的還有四名經過層層篩選、表現出眾的內門弟子,其中還有個老熟人。

  “陸師妹,好巧。”

  當看到一襲藍袍的桑旭光麵色溫柔地朝自己走來,陸雲煙先是一愣,旋即想起她在冥界見識過的那塊水月鏡。

  不知道鍾離灝會不會從那鏡子裏暗中觀察她?

  若是看到她和桑師兄一起去昆侖門,他會不會……吃醋啊?